了一眼还不明所以的罗素衣,心中了然,也不避讳在场的人,道:“估计这两日便能有结果,侯至诚不是个等闲之辈,还要靠你多多操心了。”

    沈玉清没想到自己只是嘴碎随便问了一句,差事就被人硬塞到头上,他皱眉道:“这样大的事,我怎么做得了主?”

    陆丽之笑道:“你当然做不了主,不还将老六派给你了么?”

    沈玉清被陆丽之的一派风轻云淡给气了个正着,阴阳怪气道:“你陆珉不是自诩天下智计无双么?怎么临到紧要关头,反成了缩头乌龟了?”

    陆丽之半点不嫌害臊地接过:“我自然智计无双,不是想着你在这方面总是有点欠缺,才特意将机会让与你么?啊,快看台上!”

    沈玉清讥道:“借口也不找些高明些的……唉,素衣你别拉我,师兄我要先跟这臭不要脸的干一架……白珏?”

    台下几人唇枪舌剑之时,没想到寂音居然抛开了一贯冗长的作风,直奔主题地将白珏带上台了。

    苏佑期上次见白珏,还是他将他关在牢中之时。这位心高气傲的白公子对苏佑期的鼻子赌天咒地骂他,半点不见为了庄主之位残害手足父亲的内疚之情,满溢的是“上天入地舍我其谁”“你这孽障还不快将本大爷放出去”的精气神。苏佑期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草草将人关在牢中了事,除了严守消息,好吃好喝的还是供着的。

    没想到不过半年光景,白珏就好像老了二十岁。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本来应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居然已经早生华发了。

    白珏被人架着一把摔在台上,居然都唯唯诺诺地没敢说话。那不堪一击的傲骨早就被众叛亲离的境况磨成了一把奴颜婢膝,脸上尽是惧怕和畏缩。

    苏佑期不由得叹了口气。

    罗素衣道:“害人者人恒害之,我曾碰着过弥留之际的白小公子,这白珏也真是心狠手辣,连亲弟都下得去手,这位公子,不必太过感伤。”

    “他叹得可不是白珏。”陆丽之看着台上,近乎冷漠地道,“谁会管白珏那个东西?只不过白家庄一夕败落,原先三足鼎立之势变成了两家独大,寂音蛇心不足人吞象,对着三清观和魔道都恨不得啃上一口,也不怕硌了牙?只是江湖免不了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苏佑期悄悄握住了陆丽之的手,却并没反驳,显然这一番话已是肺腑之言。

    沈玉清忽然道:“石真上台了!”

    众人纷纷投以目光。

    石真身着一朴素青衣,形容憔悴,早没了先前见人三分笑的虚情假意,他先前是白家庄总管,是以一上台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寂音都不得不再三出面调停,才使得群情激奋的众人终于能安静下来听石真说话。

    陆丽之听了两句就笑,道:“见着石真我才知道两面三刀这几个字怎么写。白珏太蠢,先前他有用,石真还能耐心教导,这回白珏一下子被寂音拖下水,石真忙着明哲保身,怕是也要用白珏当一回挡箭牌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石真悲愤一吼栽倒在地,痛陈白珏的种种罪状,巧妙地将“白珏害死兄弟父亲,苏佑期趁机入主白家庄”的原委给描述成了“白珏为夺庄主之位害死兄弟父亲,又勾结苏佑期意欲一统江湖,后两人关系破裂苏佑期借势过河拆桥”的情节。

    把知道原委的几个人都给听愣了。

    苏佑期没想到原来自己有这般手段心机,不由玩笑道:“原来我本来是要一统江湖的!”

    要说这事也是离奇,本来苏佑期的目的是让崔百岁帮忙插上一脚,能给谁添堵给谁添堵,没想到变成苏佑期心中怨恨白珏,特地在英雄大会派人来揭穿白珏的真正面目居然也颇合情合理,左右底下坐的不是不知情的就是心中有鬼的。

    寂静之时忽听扶桑派静宜师太温声道:“这位,先生,可有什么凭证?”

    寂音正欲开口,忽闻耳边一声长啸,似有人踏风而来,适逢场面一片寂静,这声哨子便显得格外清亮,众人纷纷起身,场中顿时噪杂一片。

    陆丽之隔着老远,看见寂音脸上表情莫名,似喜悦似得意,顿时起了疑心。他一把攫住徐谨,沉声道:“不管待会情况如何,你且守住你的苏哥哥,别让旁人靠近一步,日后我便好好与你切磋切磋,如何?”

    徐谨眼神清亮,一声“好”字已经出口。沈玉清也皱眉吩咐:“素衣,待会你跟阿瑾在一起,没乱跑,听到了么?”

    他话音刚落,几道黑影已经冲天而起,直向人群扑来。还没完全靠近,已经有人惊呼:“是魔道十二宫!”

    这攻破魔道的良策还没定出个一二三四来,没防备人家已经提刀找上门来,原本还庄重的气氛一下子被冲破,坐在外围的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本身就没几个好手,被十二宫的宫主手起刀落的切菜似的杀了几个,幸存的几个人简直吓得胆寒,一声声啼叫冲破天际,脚程快的满场乱窜,成功地搅乱一潭池水。

    那个带头的人反而蒙着块黑纱,身形极为矫捷。他的轻功最好,在人群中杀出一条的血路短暂的停了一下,做了个散开的手势,跟着的十一位宫主立刻作鸟兽散,没入人群中大肆屠杀,这时脚程慢些的魔道众人也纷纷赶到,见势就扎进人群各自为战,瞬息之间教武场就成了人间炼狱。

    沈玉清在他们出现的那瞬间就叫三清观众人集合,武功最弱的人被围在最中间,又吩咐了几句,挑中一位宫主就缠上了。

    其他门派见势,也纷纷效仿。如今大难临头,护好自己门派弟子成了首要任务,好手多些的则三五成群围困住宫主,生死全在一战,多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刀下亡魂。

    陆丽之已经扑上了圆台。

    那人正与寂音你来我往的过招,根本无暇他顾。陆丽之半点不讲当世大侠的气度,提掌就劈。那人身形灵便,虚虚格开寂音一掌就往后踢。

    陆丽之一步错开,踢脚悬空,折开身子又跟着劈掌。那人内功深厚,居然生生受下这一掌又成爪疾攻,陆丽之反身后仰,冷不防背后被寂音重重一掌击中!

    陆丽之整个人都被击飞出去,砸在那根蟠龙柱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珉!”苏佑期简直看得目眦尽裂,一把抓住徐谨,厉声道:“他一个人对付不了苏乘秉和寂音,你,你快去帮他!沈玉清,你也去啊!”

    徐谨还犹豫不决,苏佑期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一个不稳摔在地上,还要连声催促徐谨快去。沈玉清分神看来,不由大惊,错声道:“佑期你别激动,阿瑾去帮陆珉!”

    徐谨终于飞身上去,苏佑期刚松口气,鼻尖就被人用剑指住了。只见那个魔道弟子嘿嘿笑了两声,提剑就刺!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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