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君倾真正死在他手中的这一刻。
    因为那些如骤雨急下般的箭矢在一瞬之间全都停止了,就像是钉入了木桩内,再也往前不得。
    然,这些如骤雨一般急下的箭矢不是钉入了木桩内,也不是钉入了本该钉入的君倾的身体内,而是——
    停在了君倾的手里。
    那本是被粗大的铁链死死绑在刑架上的君倾,此时竟是安安然然地站在刑架前,站在那桃木柴禾堆成的刑架上,那本是捆着他身子的粗大铁链,此时竟是断作了无数节,就掉落在他的脚边。
    没有人帮他,那些鸟儿也不可能将那粗大的铁链断成数段,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是君倾自己所为。
    以他强大的内力,将那捆绑在他身上的铁链生生震断!
    此时此刻,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这个事实。
    因为此时的君倾,根本就容不得人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因为他手中的箭矢。
    他双手上各抓着结结实实的一大把箭矢,不是凭空出现的箭矢,而是方才那些想要将他射成靶子的箭矢!
    本当取他性命的箭矢,此刻却被他抓在手中,一支不剩地抓在手中!
    他的嘴上,也正咬着一支箭矢。
    红色的箭翎。
    方才姬灏川射出的那一支箭矢,就是红色的箭翎。
    秋雨仍在下,整个帝都正乱,而这刑场,再一次陷入可怕的死寂中。
    君倾正慢慢从刑台上走下来,依旧是冰冷的面色,就好像方才在他面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场闹剧。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
    根本就不待旁人瞧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他手上的箭矢便朝周遭的侍卫四散而去!
    他手中只有箭,没有弓,然他徒手甩出的箭,却似大弓拉成了满月,而后箭矢突地急速而出一样。
    疾速而出,甚至,准确无误。
    准确无误地射入了周遭侍卫的咽喉!不偏不倚!
    他不仅没有弓,他还是个瞎子!
    也根本就没有人能看清他是如何抬的手,又是如何出的手。
    众人觉到的,只有冷,以及,死亡。
    这是怎样可怕的身手与速度!?
    姬灏川的面色已完全变了。
    他又已经张开了弓。
    箭矢对准君倾的心脉。
    他的手放开了箭杆。
    箭矢再次朝君倾飞射来。
    箭矢的确已经离了弓,却没有射进君倾的心口。
    因为在弓弦弹回时那绷的一声还在耳畔回响时,君倾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恍如暗夜里行踪难捕的鬼魅一般,君倾已然来到了姬灏川身边!
    与此同时,他正拿着那支红色箭翎的箭矢抵到姬灏川的咽喉上,让姬灏川根本动弹不得,也令周遭的侍卫动也不敢动。
    只听君倾冷冷道:“我说过,如今的我,只是个小人。”
    ------题外话------
    这章我码了很久,码了七八个小时,就算码得再慢,我也不想灌水不想敷衍看文的各位,还没有解释到的内容,姑娘们不要着急,本人都会写到的,都会写到的!
    故事接近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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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有秘密要告诉娘亲哦!
    朱砂不想哭,可她觉得她像是回到了独自在那不见天日的小石屋里九个月,眼泪根本就不受控制。
    她想阿兔,想到极致,心也疼到了极致。
    她知道,是蛊虫作祟。
    溯风同她一样,是杀手,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医,他能解她体内的毒,他终是心疼她,在她生下孩子之后,尽他所能为她解了毒。
    他是大夫,可他却不是蛊师,他能为她解毒,却不能帮她拿出她体内的蛊虫。
    他本是想救她,却不想最终连他自己都被毁了。
    她可以不再受毒素的折磨,却不能不受情蛊的折磨。
    只要她动上一丝一毫的情念,她就要受上锥心的折磨,思念愈甚,折磨愈甚。
    怀孩子的那十个月里,她是在痛不欲生中活下来的。
    也因为如此,所以溯风也要她忘了。
    可即便痛不欲生,就算是生不如死,她也不愿意忘了阿兔。
    阿兔,早已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除非她死,否则她绝不会忘了阿兔。
    阿兔,阿兔……
    我等了你那么久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为何又要我把你忘了,为何……
    除了阿兔,没有谁能有机会能让她再一次忘记。
    她不明白,不明白!
    朱砂不仅心疼到极致,眼睛也疼到了极致。
    她还记得他在她眼睛上冰凉却轻柔的吻,他让她别哭。
    不是她想哭,是她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也不会再有人这般轻吻她的眼,心疼地让她别哭。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却偏偏这身子一动也动不了。
    她想去找他,想去他身边,很想很想。
    泪流更甚,眼睛疼得更甚。
    就在这时,有一双软软糯糯的小手贴到了朱砂的眼角上来,用软软的小手替她抹掉眼眶周围的血泪,一边用一种满是哭腔的声音可怜兮兮又很是心疼道:“娘亲……娘亲不哭不哭了好不好……娘亲不哭好不好……”
    朱砂的心猛地一抖。
    她想睁开眼,眼睛却疼得根本无法即刻张开。
    阿离小家伙此时就站在床榻前,站在朱砂枕边,用小手来来回回地轻抹着朱砂的眼眶,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有些红红的,心疼又着急:“娘亲的眼泪红红的,就像娘亲的眼睛流血了一样,流血了会很疼很疼的,娘亲的眼睛一定很疼很疼,娘亲不要哭了好不好,阿离不要娘亲疼疼,不要娘亲疼疼……”
    尽管眼睛疼得厉害,朱砂却还是在努力地睁开眼。
    她想看看阿离,她想看看……她的孩子。
    “娘亲……阿离觉得好难过好难过,阿离好想哭,可是阿离答应过爹爹不可以哭的,所以,所以阿离要忍着,阿离不可以哭。”小家伙说着,忽地收回手,用手背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眼睛,而后又立刻将小手放到了朱砂眼眶上,继续帮朱砂擦眼泪,“小风叔叔说,娘亲的眼睛要是再流红红的血,娘亲……娘亲就会像爹爹一样看不见了,看不见阿离,不知道阿离长什么样子……”
    “阿离不要娘亲的眼睛和爹爹的一样,爹爹已经看不见阿离了,阿离不要娘亲也看不见阿离,不要,不要……呜……”
    小家伙还是想哭。
    只见他又匆忙地收回手,抬手用手背来搓自己的眼睛,搓得很是用力,好像如此就能让他不哭一样。
    “阿离……”朱砂努力睁开眼时,她的视线是一片模糊的淡淡血色,她依稀能瞧见一个小身影在床榻边用双手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双眼,她想抬手摸摸小家伙的脸,她努力了,终究只是徒劳而已,她只能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她唯一能动的,就是她的眼睛与她的嘴,还有便是能微微地将脖子侧一侧。
    她庆幸她的脖子还能微微侧上一侧,否则她便是连阿离都看不到了。
    朱砂轻轻唤了小家伙一声,声音沙哑难听极了。
    而就算她的声音再难听,在小家伙耳里也是好听的。
    下家伙一听到朱砂唤他,他连忙将手从眼睛前拿开,同时扑到朱砂枕边,睁大了眼睛看她,着急道:“娘亲,娘亲娘亲!”
    朱砂视线模糊,她瞧不清小家伙的脸,但她却瞧得清小家伙的一双眼睛。
    与君倾极为相似的眼睛。
    摸不到自己的孩子,朱砂只能对小家伙轻轻笑上一笑。
    小家伙喜欢看她笑,一见她笑就像是得了宝一样,和他的爹爹一样,喜欢看她笑。
    她又何尝不喜欢看他们笑?
    “阿离,娘亲……眼睛看不清你,可否……帮娘亲擦擦眼睛?”这简单的一句话,朱砂说得颇为吃力。
    因为她不止心疼得厉害,她的喉咙也干涩得厉害,只要一说话,便拉扯般的疼。
    “嗯!嗯!”小家伙用力点点头,一点都不含糊。
    只见小家伙从自己胀鼓鼓的衣襟里摸出一支同他的巴掌差不多大的长颈细口小瓶,虽然着急,却一脸认真道:“娘亲娘亲,这是小风叔叔给阿离的,让阿离给娘亲的眼睛用的,小风叔叔说,这个药药洒一点在娘亲的眼睛里,娘亲的眼睛就会不疼了,也可以看得见阿离的,就是……就是娘亲不可以再哭,不然药药就没有用了。”
    “娘亲不哭了好不好,阿离不要娘亲哭,阿离不要娘亲疼疼,娘亲疼疼的话,爹爹会心疼会难过的……”小家伙抓着手里的小瓶,用一种小大人般的口吻“哄”着朱砂,“有一次娘亲疼疼得昏了过去,爹爹就好着急好心疼,阿离不想娘亲疼,阿离也不想爹爹难过,所以……所以娘亲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娘亲嗯……要和阿离一样乖乖的好不好呀?”
    “好。”朱砂微微闭了闭疼极了的双眼,温柔地应声,“娘亲答应阿离,娘亲不哭了。”
    她不能让她的阿离再为她伤心为她难过为她哭。
    她从没有好好疼过她的阿离,她总是让她的阿离心慌不安。
    她根本就不配做阿离的娘亲。
    “那娘亲答应了阿离的,娘亲不能说话不算话的!”小家伙怕朱砂再哭,忙着急不已道,同时还用他沾了朱砂血泪的小手去勾朱砂不能动弹的小手指,“阿离和娘亲打勾勾,打了勾勾娘亲就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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