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实话了,石榴忍不住发笑,“可别小瞧你爹,他书画还值点儿钱,卖出去的银子我也没要。改明儿你要是看上什么值钱的,跟他撒撒娇,说不定就成了。”
    莲藕淘气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呢,爹的银子要给娘买金簪。”
    陈三倒是说要给她买个金簪,可是过了这许多年都没见到,石榴也不抱希望。她也不跟女儿继续调侃她老爹,而是嘱咐她好生孝敬老太太。
    莲藕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娘,我保管让奶乐不思蜀。”
    这孩子嘴甜,哄人也是一把好手,石榴也放心,“那你们出门吧,别去太乱的地方,午饭前记得回来。”
    莲藕受不了地摆摆手,她娘可真唠叨。陈大娘在书房里,笑着看土豆读书,莲藕去将老太太给拉了出来。老太太老大不愿意,我乖孙儿读书多好看呐。
    莲藕笑着道:“奶,我们先去县衙那块儿逛逛,那里店铺多,也不杂乱,您瞧着可好?”
    陈大娘不答,而是问道:“哪儿卖那个笔墨书本?我瞧着土豆书都翻得老旧了,毛笔也光秃秃的,我给他买套去。”
    莲藕无奈道:“毛笔昨儿爹买了,书越旧越好呢。”祖孙俩正在院子里说着话,院门去响了,莲藕连忙去开门。门一打开,她立刻惊喜道:“黑炭哥,你怎么过来了?”
    黑炭笑道:“昨儿是土豆生日,我昨儿忙,没得空,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他。”
    “他有什么好看的,你可带了好吃的给我?”莲藕拉着黑炭的衣袖,笑着道。
    “那可不敢忘。”黑炭笑道,他走进门,瞧见陈大娘,惊讶了下,立刻道,“陈大娘也在呢。我正好给您买了支老参,您在这里,也省得我专门送过去了。”
    陈大娘原先看莲藕这么大姑娘,还没个顾忌,跟黑炭拉拉扯扯的,脸色十分不好,一听黑炭说给她买了老参,立刻脸笑开了花,老参可是值钱玩意儿呢,这小子虽然出去了,可还是记得她老人家呢。陈大娘也不要占人便宜,连连推辞道:“你这孩子就是客套,大娘可没福气享用那么好的东西,你留着以后送达官贵人,你们酒楼场面大,可是要跟上头打好关系。”
    “大娘就是我的贵人,若没有大娘,也没有我黑炭的今日,这老参您老就收着吧。”黑炭说着,拿出一个锦盒往陈大娘手里塞。
    “别,别。”陈大娘硬是不收,黑炭却是真心实意要送她,莲藕瞧着他们跟吵架一般,笑道:“可别在这里推推辞辞了,黑炭哥快进屋坐着,奶,你也进屋跟黑炭哥说说话,我们明儿再去铺子里逛。”说着,莲藕关了院门。
    “你们去,有土豆陪着我便成。”黑炭连忙道。
    陈大娘笑嘻嘻道:“急什么?我又不今日就走,哪日逛不成?”她到底还是收了那盒老参。
    陈大娘和黑炭那么大动静,石榴在灶房也听见了动静,看两人的推拒告一段乱,便出来招呼人,“黑炭过来了?莲藕快去给你黑炭哥倒杯水。土豆,你黑炭哥过来瞧你了,快些出来。”
    黑炭连连摆手:“我坐会儿就走,您可别让她们忙活了。”
    陈大娘故意板着脸,“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着也要吃完饭不是?”
    莲藕一边咬着黑炭拿过来的玫瑰饼,一边赞同地点头:“是啊。我给你做我新学的菜,黑炭哥瞧瞧我手艺进步了没有。”
    黑炭笑道:“既然莲藕亲自下厨,那我可一定要留下来了。”
    土豆也慢悠悠过来了,见到黑炭倒是满脸都是笑,这个哥哥经常给他带书呢。黑炭拿出一本画集子递给土豆,喜得小孩儿手舞足蹈的,连连跟黑炭道谢。
    有莲藕土豆叽叽喳喳,又有陈大娘像对待亲儿一般的热情,也算不怠慢黑炭,石榴便去灶台上忙活了。
    ☆、第111章 黑炭的婚事
    说来黑炭也算有情有义,他被陈大买到陈家,后来又被石榴她们的小食铺买下,签了三年的活契,只是三年未到期,小食铺便分崩离析了。当时算账的时候,别的东西平分了,到黑炭这里,是直接放了他自由。他当时满打满算也只15,跟陈家已经没有关系,老家更是回不去了,一个人很有些孤苦无依。陈大娘便让他继续住在陈家做两年杂工,等到年岁大些再出外谋生。黑炭十分有骨气,当下拒了,跑到云州府的店铺里当了学徒,之后几年陆续还了石榴她们出的五两赎身银子,逢年过年也不忘给陈家老小买些礼物。陈大娘每次提到他,都是赞不绝口的,说这孩子有情有义,就是命不太好。
    石榴虽然每年也能接到黑炭拖人送来的东西,但是对他已经有些陌生了。直到去年,大河回家吵吵着要跟黑炭合伙在云州府开酒楼,黑炭这个从前的故人又进入生活。大河早些年跟着卫财主东奔西跑,五年前也去了云州府的铺子里当小二,刘老实催着他成亲也不搭理,哪里知道一下子憋出这么大个主意。
    黑炭大河两人所说的酒楼,可不是大山从前做掌柜的酒楼,而是上下两层七八间屋子的大酒楼,不说别的,光是租下门面再加上装修,便得个几百两银子,那可真是玩的大。刘老实自然不同意,往死里打人,石榴被拉去救场,将盛怒的老爹劝下,然后便看到在一旁甚是尴尬的黑炭。当时几乎没认出了,这孩子不仅长高了,长白了,而且一脸坚毅的样子,与以往小孩子般的机灵腼腆很是不相同。
    石榴对娘家的事,已经管得少了,拦了她爹将大河打死的惨剧,后头石榴也没有关注。哪里知道,半年后,大河和黑炭就下了帖子请她一家去吃酒。他们的酒楼终是开起来了,叫“醉仙楼”,据说开铺子的银子大多是从钱庄子借的。这过了一年多,酒楼的生意不差,钱庄的银子还了些,还能往家里拿些银子,刘老实也算放心了。
    黑炭自酒楼开张起,跟陈家的往来更密切了,特别是三房这里,不仅是逢年过年,家中但凡谁有个生日,他都不忘,备了礼送过来,对莲藕和土豆两个,更像个贴心的大哥哥,有求必应的。莲藕那个吃货,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每回都点了云州府的好点心让黑炭买来,便是土豆,也期期艾艾要个小孤本什么的。黑炭知恩,秉性又不坏,石榴自然也不拦着他跟孩子们好,只是也不占他便宜,回礼都是厚厚的。不过黑炭今日给陈大娘的老参,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只怕一时难还清了,只能回头再问问大河,看黑炭缺什么值钱的东西不。
    陈大娘拉了黑炭的手,笑眯眯道:“那会儿你刚到家里,一家老小就都心疼你,大娘打那就知道你是个机灵孩子,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果不然,你在云州府开的大酒楼,比陈家庄老老小小都能耐呢。”
    黑炭立刻道:“这可担不得,不说别人,光陈大哥,就是我比不得的。这些年陈大哥南北跑着货物,虽说名头不响亮,可是内里确是实惠的。”不说别的,就是这些年种的越发红火的棉花,陈大往北一趟赚的就不少了。只是当初陈家分家,种棉花那些地全分给了大房,这生意别房并不占分。陈大并不是个厚道人,黑炭跟着他南北跑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等陈家分家后,才知道他心黑的让他这外人都诧异,这也怪不得三房大房这些年都不亲热了。
    提到大儿子,陈大娘的自豪感并不像黑炭想的那么强,她笑了一下,又继续夸着黑炭。
    黑炭一直谦逊着,又感谢陈家的再生之恩,“我能有今日,全是陈家的功劳。若没有大哥好心,只怕我现在还在泥潭里爬呢,到了陈家,大娘教我清白做人,这些年我走得再远,心都在陈家,我想着这辈子若是不能报答大娘一二,我黑炭也枉为人一回。”
    “可别这样说,你能有今日,全是你自己挣的,大娘也没做啥,就是凭着良心做事,你可不用放在心上。”陈大娘虽这样说,然而神情里的自得可是溢出来了,显然对黑炭的感恩很是受用。
    这些话莲藕和土豆翻来覆去听了无数遍,他们一点儿不想听了,土豆借口还没背完书跑到书房去了,莲藕却拉着黑炭,让他说说酒楼里的趣事。
    陈大娘看着莲藕像拉着她娘的衣袖一样拉着黑炭,甚是看不过眼,训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这样歪缠人,快些进屋去做针线。我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拿过针线。”
    石榴自己不会针线,也觉得日子过得不凄惨,看莲藕对针线不是真爱,也就没强求了,所以莲藕的日常里可没有做针线这一项,看陈大娘让她做针线,她便嘟囔着嘴道:“做什么针线,我陪您说说话多好。”
    “做什么针线?你娘自己不会,也不好好教你,这不是害了你。明儿赶快跟我回去,让我多教教你,免得以后说不到婆家。”陈大娘板了脸,很是有些不高兴。
    “那就找个不要人做针线的婆家,有什么要紧?”莲藕无所谓地道。
    “哪家不要求媳妇会针线?”看莲藕的轻慢样子,陈大娘可是火了,手指了她,便要训人了。黑炭赶忙打圆场道:“我在云州府看好些女子都不会针线,那里成衣铺子多,想要买什么去铺子里一选便是。那些个女子或是养蚕,或是做生意,或是织布,都有个一技之长,手里钱活络,倒不必样样都会,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成天琴棋书画的,更是手里不能针线。大娘放心,这不会针线啊,不是大事。”其实黑炭又怎么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学些什么,他这样说,无非是替莲藕开脱。
    当了外人的面,陈大娘也不好再训莲藕,只是她心里头又记下了一桩事。
    看黑炭让她奶歇了口,莲藕立刻对他露出了甜甜的笑表示感谢。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笑颜如花,黑炭的心里头也暖融,他打小就爱看莲藕笑,从前倒不寻常,只是这些年在云州府,他才发现,能让他心里会心一笑的,也只有这个小姑娘的,别的比如赚了银子这等好事,他也只是不皱眉头罢了。
    莲藕防着陈大娘再啰嗦她,借口给她娘帮忙,也跑去灶房了,留着黑炭跟陈大娘两个说些闲话。
    莲藕一走,陈大娘说话也方便了一些,她望了黑炭,一脸的慈爱,“黑炭啊,你今年年岁不小,如今又有出息了,可有相中的闺女?若是在附近的,大娘替你跑跑腿?”
    我相中的只怕未必相中我,黑炭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还欠着钱庄许多银两,只怕现在也不适合成家,等过两年还了欠银,手里有些积蓄再做打算不迟。”
    陈大娘仍然笑道:“怕啥,你们酒楼生意好着呢,这欠银呢,一两年便能还上了,早娶了媳妇,才好早抱儿子不是?你看大河,他爹便托了马媒婆给他张罗着媳妇的事。你们不是都欠着银子吗,他咋就敢娶亲了?”
    黑炭继续苦笑:“大河不像我,有父兄呢。大山哥和桃花嫂两个开铺子,大石哥和杨树嫂也开铺子,若是有啥事,总能给大河些支援。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个负累,更没个帮衬,哪个姑娘瞧得上?”
    陈大娘连忙安慰道:“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这苦命人也不是没有,大娘给你留心找个跟你一样无父无母又吃苦耐劳的好姑娘,让你也有个暖心人。”
    在别人眼中,他便只能娶无父无母的可怜姑娘了吗?莲藕这样父亲有功名,家里殷实的,他如何能高攀得上?黑炭满心的苦涩。
    灶房里,莲藕在跟她娘拉拉扯扯,“娘,你就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石榴拉过自己的胳膊,跑到另一头去切菜,懒得搭理这丫头。太娇惯了,再不管管,都要上天了。
    莲藕又跑到她娘面前撒娇,“我今儿去了,明儿就回来,您看好不好?您不放心黑炭哥,不是还有三舅舅吗?”
    你三舅更不让人放心,石榴没好气地道:“上次带你去赌场的事我还没跟他好好算账,你别跟我提他。”
    莲藕又道:“那我不理三舅,就跟着黑炭哥总成了吧?”
    “你跟他非亲非故的,凭啥能跟着他?桥头县这么大,不够你逛的,非得到云州府去?要去也成,等你爹休沐,让他带着你和土豆两个去。”
    “我爹和土豆两个光知道看书铺子,像是云州府就没别的地方了。娘,娘——”
    这姑娘就会撒娇,瞧那尾音拖得,跟唱戏一样,让人很容易心软,不过石榴已经被千锤百炼了,硬是没答应。别的还好说,原则问题不能放松。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又长得惹人犯罪,哪里能到处乱跑?
    看石榴不松口,莲藕气呼呼道:“你不同意,我就去求爹。”
    石榴得意看了她一眼,你爹同意管个啥用,最后还不是得汇报到她这里来,可别忘记这家里谁才是最高领导。不过石榴不知道,莲藕十分明了他爹无法子做主,所以她去求了陈大娘,那结果,说起来真是心酸。
    ☆、第112章 祖孙战
    用过午饭,黑炭便准备告辞,莲藕给他摆摆手,示意待会儿再走,然后满脸期盼看着陈大娘,“奶,这桥头县衣服首饰铺子也就那么几个,不如咱们跟着黑炭哥一起去云州府瞧瞧?”
    对于陈大娘来说,桥头县已经够大了,对莲藕的提议她不感兴趣地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了那么远。”
    莲藕更兴奋了,目光闪闪道:“那要不然我去帮您买?”
    “你一个人去云州府?”。
    莲藕看陈大娘脸色似乎不好,连忙解释道:“不是,跟着黑炭哥。”
    陈大娘一听,脸更黑了,“你一个女娃,跟着他一个大小伙子去云州府?”
    石榴看自己的傻闺女还在点头,也不说话,等她自投罗网。果然,陈大娘爆发了,她还记得给孙女儿留点儿体面,先对黑炭道:“你刚不是说要走吗,大娘知道你忙着大事,也不耽搁你,只是你哪日里有空,便来瞅瞅大娘。”
    黑炭担忧看了莲藕一眼,然后客气跟陈家人告辞。莲藕看他要走,还想说话,被她娘给捂住了嘴。黑炭一走,陈大娘立刻过来收拾人了。她先骂的不是莲藕,而是石榴,“你就是这么教孩子?这么大个闺女,没羞没躁,跟男人拉拉扯扯不说,还要跟他一起去玩耍?要是被人知道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莲藕听完,又气又羞,燥得脸色通红,想要反驳的话却被她娘狠狠瞪回去了。
    石榴不说话,陈大娘火气却没消,说的更难听,“这过两年就要说婆家了,你不拘着她在屋子里做针线,还容她到处乱跑,你这是亲娘还是后娘?你自己不会针线也就算了,怎么连孩子都要误了?我看啊,这两个孩子你也别养了,我都带回家,好好□□,要不然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将陈家的名声全毁了。”
    莲藕的火气再不是她娘用眼神能压制的了,她愤怒道:“我不会就针线就毁了陈家的名声?陈家有什么名声?”
    石榴一贯好脾气,训她都受着,不想这孙女儿却胆大,居然回嘴了,陈大娘气道:“什么名声?你爷爷和爹都是秀才,在陈家庄,是一等一的人家,没有哪个闺女比你更体面。可你瞧瞧你自己,不会针线不说,行事还没规没据,你这是往你爹脸上抹黑。”
    莲藕气得脸色通红,可是言语很有逻辑,“不过是个诗书人家,我要是大字不识一个,才是给家里抹黑,不会针线算得什么?我看啊,我是个女孩儿,才是给陈家丢脸。弟弟不会针线,弟弟要跟黑炭哥出去玩,你会说他吗?”
    “你……你……”陈大娘捂着胸口,石榴连忙过来扶她,又示意土豆把他姐给拉下去,自己安抚婆婆,“娘,您没事吧?这丫头脾气臭,待会儿让她爹回来抽她,您快喝口水,消消气。”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婆子,还要被孙女儿呛嘴,陈家可从没这样的规矩,她真是忤逆呢,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啊?”陈大娘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捶打着石榴。
    老太太刚才吼得太大声,伤了嗓子,大声说话就不舒服,石榴给她拍拍背,又喂了水。
    莲藕随着土豆去了书房,一进屋子便抹眼泪,她要强,当了陈大娘的面怎么都不掉泪,生怕被瞧低了,离了眼便觉得委屈,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土豆瞧新鲜一样看着他这霸道姐姐抹金豆豆,摸摸脑袋,有点儿不知所措。
    莲藕没生气地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土豆连忙背过身子,不过还是好奇问道:“刚才不是挺好的,怎么哭了?”
    莲藕哽咽道:“她凭什么训娘呢?平日里对我们不管不顾的,觉得我不好了就要训娘。”
    “原来你是替娘委屈呢。”土豆恍然大悟。说完就不知道怎么劝了,女人心海底针,他姐挨了训不替自己委屈反而替娘委屈,他是不懂,只能埋头看圣人言。还是圣人聪明,一字一句都记在书上,又有注释,免得后来人读不懂。
    陈三晚上回来,听闻他闺女和娘干仗了,惊得下巴差点儿落地了,这莲藕可真是胆大包天呢。他问石榴,“你怎么没拦着她?”
    石榴无所谓地道:“拦什么?虽说家和万事兴,我们两个一贯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没吃过什么亏,但是我有时回想,我们性格却有些软弱,也受了些冤枉气。莲藕是个要强的性子,也不必将孩子教的温柔娴淑地受人欺负。”
    陈三仍然一脸担忧,“你这想法虽是不错,但是娘到底是长辈,她小孩子该敬着些。再说,外人知道也对孩子不好。”
    这回因为长辈拦了,下回又有别的原因拦了,就像若是想要忍让,总要千般万般的理由。石榴也不说出自己心里想的,只笑道:“这就靠你这做爹的怎么去哄娘了,你若是将娘哄得高兴了,自然就没人知道了。”
    对于搞定老娘,陈三还是颇有信心的,他郑重点了头,“娘子放心,一切交给我。”
    陈三去陈大娘那里,一脸的愧疚,跪下磕头赔罪,“儿没教好孩子,让娘受气,娘罚我吧。”
    陈大娘连忙将他扶起来,“你这孩子,跪下做什么?这教女都是娘的事,你一个男人,可不好教闺女。”
    陈三却不起,“圣人说养不教,父不过,再说,平日孩子都是儿子在管,这事跟石榴无关,全是我的错。”
    看陈三不起,陈大娘立刻改了口气,“起来起来,孩子也没什么,就是不会针线,规矩差了些,便是跟我这老婆子吵闹两句也无妨,哪个孩子没个气性?”
    陈三顺势起了,握着他亲娘的手解释道:“针线上也不是没教,只是她手被戳破,我瞧着心疼,便让她娘停了。至于规矩,莲藕一向是知礼的,街坊邻居也常夸赞,却不知娘说的是什么规矩?”
    陈大娘没好气道:“什么规矩,男女大防的规矩,她都十三了,还跟黑炭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样子?”
    陈三做出惊讶的样子,“娘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都十三了,这镇日在眼前的,还当她还是那贪嘴的小丫头呐。”
    陈大娘一瞪眼,“什么小丫头?大丫头了,再过两年,便要说婆家了,可得好好拘着性子,男人都要隔开,特别是黑炭这样没成亲的,便是那成了亲的,又年轻力壮的,也要隔得远远的,免得闹出事来,连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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