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却道:“娘,若是分家,家产自然是我们兄弟三个平分。这事虽然是二弟妹惹出来的,但是根子还起在阿宝这里,家里头实在没法子给他打什么小金人。这样吧,娘把家分了,我们大房来凑,若是能凑得起,就打个,若是凑不齐,就算了。”
    “怎么能怪阿宝呢?他懂个啥?”陈大娘急道。
    陈老爹道:“当然不怪孩子。几个孙儿媳妇也说说自己的主意。老大媳妇先说。”
    “分了吧。”吴桂香简单道。
    “分。”杨花儿斩钉截铁。
    石榴也道:“分。”
    陈三诧异:“娘子,你也要分家?”
    石榴看了陈三一眼,叹气:“心都不齐了,不分,又要闹出多少事?”
    听石榴这么说,陈大娘气道:“分分分,都有了外心,不分还留着这个家做什么?”
    “那就分吧。”陈老爹最后拍板,又问,“怎么个分法?你们也说说。”
    杨花儿嘀咕道:“自然是平分。一百亩水田,二十亩地,八间屋子,公中的银两,都要平分。”
    陈大娘嗤笑道:“100亩水田?做梦呢。老大接手前,只有二十亩田,就按二十亩分,分成四份,你们三人一人一份,我们三个老人留一份养老。”
    杨花儿不服气道:“凭什么?大哥赚的,就不是家里的吗?胖妹爹这些年交了多少银两,怎么没算进去?”
    看陈大娘要愤起了,陈大拦住了她,“就按现有的田地分吧。以前没分家,赚多赚少都算公中的。”
    陈大娘便气道:“你都要做好人了,我也不做那恶人,水田一分二十五亩,旱地五亩,村西头的给大房和三房,北头的给二房,其余的都是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账面上还有五十两银子,一房十两,其余的给我们几个。屋子给大房,二房三房出去建屋子。我们以后跟大房过。”
    “凭什么他们得良田,二房得缺水的旱田?”杨花儿气愤道。
    陈大娘冷声道:“怎么,分家不是长辈做主吗?难道是你要哪里就选哪里不成?”
    又是陈大出面,将田地分了,二房三房没吃亏,大房也没占便宜。若是以往,没占便宜就是吃亏,只是今日理亏,能勉强公平了,杨花儿便不敢再闹。轮到屋子这块,却是陈大怎么说和,陈大娘都不同意了,她一心要让二房分出去,她不想看到他们在眼前转悠。
    杨花儿也想硬气一回,说出去就出去,老娘还不想看到你那张老脸,只是一想到这青瓦房,她心里头舍不得,只得短了舌头,随陈大娘埋汰。
    看陈大一时也说服不了陈大娘,陈老爹便道:“半夜三更了,都回屋睡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回屋将杨花儿咒骂了一顿,陈大娘还睡不着,对陈秀才道:“老大也古怪,像是事先想好了似的,说起什么来都有主意。莫不是他也想分家?”
    陈秀才听不进去,他还在发愁明日有何面目见蒙馆里的学生。
    第二日一大早,杨家人和村里人又过来了,陈家人便将商量的结果说了。陈老爹叹气道:“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也是寻常,我们从前没看到孩子的心意,在村里闹了笑话。昨晚上商议了,将家中的田地分了。现在在族中立个字据,还请族长和各位族亲见证。”说着,便将写了哪房得多少田地在哪里、家中钱财如何分、一时仓促其余物资以后再商议的纸张给族中之人传阅。因田地里都长着庄稼,纸张上特别说明,这一季庄稼还由公中收取,各房只分银两,以后种什么、租给谁,便随各房做主。
    “你们这是分产不分家?以后还住在一块呢?”就有人问道。
    陈大娘想反驳,便陈老爹拦住了,他呵呵笑道:“先分了家产再说,先分了家产再说。”
    田地是大头,分的很是公正,杨家人想要闹,也闹不出什么,只得散去。这事与村里人也不相干,看了热闹,自然要忙正紧事,便是最热心的陈力壮,见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在肚子里大笑三声也不久留。
    刘老实赶过来的时候,人又散了,刘老实赶忙过来问石榴情况。石榴将分得的田地跟她爹说了。
    “多是良田,你们也没吃亏。只是这田地,你们又不会种,以后可要如何是好?”刘老实问道。
    这倒是个难事了,石榴和陈三都没管过放租收租的事。
    看石榴蹙着眉头,刘老实便给他出主意:“你别发愁,问一问陈家老大便成了,他是做惯了的。”
    她宁愿荒废一年,也不愿问陈大,要不然被他坑了还要感激他呢。这话石榴也不跟她爹说,笑着岔开了话题,“爹说的对,又不用我们自己种,还愁找不到租种的人家?对了,爹,大石昨晚上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刘老实嫌弃道:“他能说什么?能那个潘家姑娘的事?一大早又去了潘家,魂都被拘在哪里了。管他说不说,我是打死不同意的。家里的事你别发愁,既然分了家,就对自己家的事多上点心。以后自己单过了,可不像以前一样舒服了。”
    “是啊。”石榴也觉得压力有点大。
    “你和你大嫂弟妹还开着食铺,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我……”石榴本来想说小食铺她不想开了,可是这事还要再考虑一下,便没说,而是笑道:“爹,别担心,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你操心,你用了早饭吗?我给你做点?”
    刘老实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去随便弄点吃的就行,分了家,一时肯定一团糟,你好生看着莲藕,别让她磕着碰着了。爹走了。”
    石榴一想也是,跟刘老实挥了手,然后进屋做饭。分了家,她可不用做一大家子的饭菜了。说来,分家之后,首要之事大概是再砌二个灶台给二房和三房了。至于大房,还跟着陈大娘他们一个锅里吃饭。
    闹哄哄分了家后,石榴很有一段时间感觉不真实,在她心中,这家只不过是婆婆觉得丢了面子,愤然之下做的仓促决定,待她撒了气之后,肯定又会合在一起。但是,这想法在大房和二房的欢天喜地下慢慢放下。
    这次分家,陈大娘自觉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对二房各种刁难,甚至不让他们住在一个房子里。但是陈老爹却道都是一家的孩子,如今是分产不分家,便是陈大娘再不喜欢二房,也得让他们住着。这公公平日管事少,但是到底是长辈,陈大娘无法,只得听了。二房赶不出去,陈大娘就打算对他们不理不问。胖妹自然被送回去了,便是陈二跟他娘说话都得不到回答,至于吃喝拉撒之类的事,更是要自己解决。
    石榴暂时在后灶应付着他们这一房的一日三餐,二房没得灶台,杨花儿舔着脸跟石榴吃了两顿,觉得很是丢脸,如今她也是当家的了,手里握着几十亩的田地,难道还要对人这样低声下气?她指挥着陈二在后院又修建了灶台,又去牵驴子想从镇上拉回来一大堆柴米油盐,好自己好生过日子。
    陈二刚拿了驴绳,就被陈大娘吼住,“这驴子不许动。”
    陈二吭吭哧哧道:“娘,我用一下呢。”
    陈大娘冰着脸道:“这驴子是老大的,如今分了家,跟你没关系了。要用可以,拿了银子来租。”
    杨花儿立刻冲过来大声道,“这驴子分家的时候也没说,怎么就成了大房的?”
    陈大娘更是手叉腰吼道:“这是老大从泌阳买来的,不是他的难道还是你们这些土匪的?”
    杨花儿还想说什么,被陈二捂住了嘴,她愤愤踩了陈二一脚,气着去村里租了牛车去了县里,只是回来后,她又闹着要将牲畜分了。陈家有一头牛,一头驴子,一只狗以及一只奶牛,经过商议,奶牛给了大房,牛给了二房,驴子给了三房,至于大狗白毛,自然是莲藕的。
    给欢喜的小姑娘和她的宝贝大狗做了好吃的糖醋排骨,又让她喝了一杯水,石榴正打算歇个晌,吴桂香却过来了,笑着道:“这分了家,还真是有些不一样,感觉好些天没见着你了。”说完,吴桂香见石榴不说话,只是沉默看着她,感觉有些异样,又笑道:“弟妹怎么了?怎么感觉不认识我一样?”
    石榴开口道:“是有些不认识了。”
    吴桂香脸色一僵,知道石榴怕是明白了不少事情。她苦笑道:“弟妹只怕以为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吧?”
    难道不是吗?陈大是陈家的人,难道会算计父母兄弟?
    看石榴神情,吴桂香更苦涩了,“只怕不止弟妹这样想,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吴桂香的表情不像作伪,石榴好奇问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说了,又有谁相信?”
    石榴道:“你不说,更没人知道了。”
    阿宝是个男孩儿,若是他爹名声怀了,以后他也难做人,吴桂香苦涩一笑,算是替陈大背了这黑锅。
    ☆、第108章 十年过后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屋中,传来稚童朗朗的读书声。
    一个十三、四岁穿着团蝶百花凤尾裙戴一个珍珠耳环的少女凑到窗前,活泼地喊道:“土豆,吃饭了,别背你的之乎者也了。”
    小儿却不应答,仍旧读着书本的内容,“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少女听着屋里的读书声,无聊地拔着屋檐下的杂草,等到声音歇了,小儿出来了,这才欢快地跳起来,拉着小儿的手,着急道:“快,快,娘给你做了个大蛋糕。”
    小儿原来还奇怪怎么少女还在屋外等着,现下却明了,这是馋了蛋糕,才守在屋外。不过走路健步而行便可,这般跑跑跳跳,实在有失斯文,小儿便要挣脱少女的手,少女握得更紧,嘴里还在催促,“别磨蹭,快些过来,若不然蛋糕都冷了。”
    一个要挣脱一个又紧抓着不放手,一路打闹来到了灶房。一位妇人正在灶上忙活,只见她上身着一件绯红棉布短衫,下身着一件散花绿草百褶裙,头上挽一支点翠嵌珍珠钿,面容姣好,嘴角带笑。两个孩子见了她,脸上都柔软了,亲热唤着“娘”。妇人脸上也全是温柔,对了少女道:“莲藕,别闹你弟弟。”
    原来,说话的妇人便是石榴。十年已过,她又生了一个孩子,却依然身材曼妙,满脸的胶原蛋白,只是时间给她添上成熟干练的风韵,更是迷人,原先便是她手下败将的陈三,如今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妻管严了。
    这少女便是从前软萌萌爱吃糖的小孩儿莲藕,如今十年过去了,长成了俏丽的少女,只是贪爱口腹之欲,双脸都圆嘟嘟的,比之一般少女略微圆润,只是承自亲娘的一双秋水无尘的杏眼和圆润小巧的琼鼻,又继承了亲爹风吹日晒不黑不皱的好皮子,让她见之可亲观之可爱。一副好相貌,父母又疼若掌上明珠,少女眼角眉梢都透着活泼,若说又什么不得意之处,便是有个书呆子一样的弟弟,甚是恼人。
    这小儿,却是石榴十年前怀上的,今日正是他虚岁十岁的生辰。小儿生的纤细白皙,与其父像了八成,只是眉眼更精致些,唇红齿白,甚是可爱。他得了个土豆的小命,却是亲姐的缘故。那时石榴刚怀上他,莲藕还是个小豆丁,听说娘肚子里又有一个,可是不高兴,每日指着她娘高耸的肚子,嘟着嘴道,“不喜欢。”
    石榴便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莲藕指着自己小木碗里的土豆条,开心地道:“这个,这个。”
    石榴便摸着肚子诱哄道:“那它叫土豆,你还喜欢它吗?”
    莲藕嘟着嘴道,“我喜欢土豆。”跟她抢娘的也叫土豆,到底应不应该喜欢呢?最后,她为难地点了点头。谁叫土豆这么好吃呢?
    土豆被姐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但是却被这姐姐克得死死的,小时候莲藕无聊了,总是过来逗弄这弟弟,掐一把咬一口,将他弄得呜呜大哭了,就跑到陈老爹那里去躲灾。想着孩子一时不适应,石榴对莲藕欺负弟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三更是重女轻男,只要莲藕高兴了就成,而且对土豆却严加教导,教他敬重长姊。
    等到土豆慢慢可以走路说话了,莲藕却真心喜欢这个弟弟了,可以一起玩耍啊,可惜土豆不喜欢跟着姐姐上瓦爬树,他喜欢读书,陈三在他三岁时,就正式给他启蒙,还每日里布置了功课,土豆不仅不觉得严厉,还甚是喜爱,每日里读书练字,比吃饭还高兴。
    石榴还在感叹孩子们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莲藕却不耐烦,催促道:“快吃,快吃。”她手脚麻利将五寸大小的蛋糕分成了四份,先递给寿星一份,让他先尝,自己不客气拿了最大的那份,准备开动。
    虽不爱这样甜腻腻的东西,但是想着这个“生日蛋糕”是娘特意做的,土豆还是乖顺拿着吃了。他刚开动,莲藕立刻鼓动腮帮子啃起来。蛋糕软绵绵甜兮兮的,吃起来省力又香甜,最符合她的美食观,只是她娘嫌弃这东西难控制火候,容易蒸得软趴趴的,又或者蒸出糊味,一年只在一家四口的时候费这个心思。
    莲藕幸福地吃完了自己的份,然后闪亮亮的眼睛看着土豆,“别皱着眉头,让姐来帮你。”
    土豆抬头看娘,见她摆头,只得遗憾得拒绝道:“多谢大姐,不用了。”
    莲藕嘟着嘴,要拉着她娘撒娇的举动也被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吃这么多。快些去院子里走走,要不然该吃不下午饭了。”那么大一块蛋糕,小的才吃了一小半,大的三下两下就肚子,这两孩子要是能综合一下该多好。
    莲藕不管,仍然拉着石榴的胳膊,连声道:“吃得下,吃得下。”她都到石榴肩膀了,可是撒起娇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可见平日养得娇气。
    石榴将闺女的手拉下自己的胳臂,这孩子没个轻重,衣服都被她扯坏了。她没好气地道:“那才更吓人。你都比我们三个加起来吃的多了。”这孩子胃口太好,每顿轻松两大碗饭配一碗肉,还要随时吃零食,虽然正在发育,可是这饭量,很容易造成肥胖啊,石榴可不想自己的闺女成“千金”。
    莲藕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她抬起头骄傲地道:“我奶说了,能吃是福。我会吃,是因为福气大啊。娘,你教我做这个蛋糕,以后您生日我做给您吃。”
    石榴连连摇头,“可别糟蹋东西了,便是我要蒸出好的形状和口感,都要四五回,你只怕要翻个倍,那得浪费多少鸡蛋牛奶。”要真让她学会了,还不得天天吃,这样高热量的东西,简直笔直通向肥胖啊。
    莲藕又要来磨她娘,石榴赶忙跑了,这闺女太会撒娇,她可怕自己心软。石榴走前,将留给孩子爹的那块也端走了,免得莲藕偷吃了。
    石榴一走,莲藕看着土豆,笑眯眯地道:“弟弟,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啊。”
    土豆被他姐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得拔腿就跑,“我还有功课没背完,爹爹回来要挨板子了。”
    莲藕气得跺跺脚,这个蠢弟弟,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莲藕眼睛一转,在草丛里扒拉了下,找出一条无数条腿的小毛虫,准备给土豆加点儿颜色,不过她进了屋子,瞧见土豆的那块蛋糕被咬了一个角,好生生摆在书房里,立刻一手抓虫一手大模大样拿了蛋糕出门。
    头埋在书本里,土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比如说被拿走的蛋糕,比如那绿油油毛茸茸无数条腿的虫子。只是身体的哆嗦,到底泄露了他的害怕,自然惹得他姐哈哈的大笑。土豆泯紧嘴,心里告诫自己好男不与女斗。
    屋外,石榴听到敲门声,连忙去开门,一见是婆婆,也没多惊讶,他们一家搬到县城九年多了,每年陈三和土豆生日,婆婆都会过来。石榴接过婆婆手里的东西,热情招呼道:“娘,快进屋,走了这么长的路,怕是累了,您快坐下喝杯茶,解解乏。”
    陈大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乖孙在哪里呢?”
    知道婆婆着急见到孙子,石榴连忙识趣道:“您去书房找找,那孩子一天到晚,大半时间都蹲那。”
    石榴没说完,陈大娘已经往书房的路上走了。心肝上的宝贝,陈大娘对乖孙的秉性可是了解,这孩子像他爹,爱读书,以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
    看陈大娘她不用招呼,石榴提了东西回屋了,老太太可是拿了不少东西过来,都是给孩子的,石榴就直接打开瞧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有,腌鱼腌肉,刚出来还稀罕的枇杷菜瓜,另外还有两件衣裳和一双鞋,都是孩子喜欢又用得着的。石榴笑笑,将东西放下,倒了杯蜂蜜水给婆婆端到书房。
    书房里,陈大娘正搂着土豆,嘴里大呼着“心肝肉”,土豆一脸的无可奈何,旁边莲藕撇着嘴斜着眼,石榴进了屋,给陈大娘递上茶,将土豆解救了,又指挥一脸怪样子的莲藕去拿些果品过来。
    陈大娘对莲藕摆手道,“别去别去,我不饿,给土豆留着。”
    莲藕留下一句“土豆不爱吃,您老放心吃”就出门了。
    陈大娘看莲藕背影,奇怪道:“这孩子,都不叫人,可是生了我的气不成?”
    石榴心中好笑,您老可真迟钝,这还不是跟您生气呢,满心满眼都只有孙子,还容不得孙女赌气。祖孙两个不亲近,这话不好直说,免得更生分了,石榴连忙道:“娘见谅,这孩子正跟我生气呢。我刚拦着她吃甜东西,她心里头不爽快。”
    陈大娘立刻瞪着眼道:“你也真是的,这能吃是福,家里又不缺吃缺喝,干嘛拦着不让孩子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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