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会是要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周继戎见他进来就不再理会方真,听他问起先吃饭还是先洗澡的问题,脸上立即就换了一付和气温文的模样,转着眼笑嘻嘻答道:“我早就饿了,当然先吃饭。我等晚上再洗澡,洗完澡么,正好……怎么只有一碗?”

    他自己动手从托盘上将碗端下来,取下了上头的扣碗,见里头是一碗面条,就想就着扣碗分给小白一半,想起方真还在这儿,转头拉下脸道:“不是说我有事会叫你么。你怎么还在这儿?真没有事做?”

    方真再次惊讶地发现自从小白进了大厅,他家主子又开始不说老子了,等到周继戎转过头来拿个晚娘脸问他怎么还不走的时候,方真奇异地居然听懂了他这是打算两人分食,而没自己份的意思。心下自己才不稀罕呢,可还是忍不住好生辛酸,当下丢下一句‘属下这就去做事’,转头愤然走掉了。

    白庭玉哪能看不出周继戎的意思,只是当着方真的面不便说破,也不好得劝。等到方真走了,见周继戎一心一意地要将那碗面分成两碗,连忙拦着到:“不用分了,这是寿面,再说我也不饿……”

    周继戎正觉得这面实在太少,颇为头疼就算两个人也有些分不过来,听他这么一说,拿乞怜子朝碗里一划拉,果然连绵不断,整根碗里都只是长长的一根。

    周继戎道:“今天谁生日?”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顿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白庭玉:“我的生日不是上个月就过了么?”

    上个月他还在草原上餐风饮路,骑着马到处跑,吃的多半是干粮,能有口热汤喝一喝就不错,那能有什么条件给他弄长寿面什么的。再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起这一茬来。

    白庭玉心里总是盼着他各种好的,倒是一直记着此事。一回来到了厨房里,想起来的事情就是这个,幸而厨房里有事现成和好的面团,这才没花费多少时间,做出一碗似模似样的寿面来。

    见他这般问起,白庭珏也不多说什么,便只是笑了笑,道:“便是过了时间,现在补上也还算数。”

    “如果真是福寿绵长,那更要分你一半了。”周继戎倒是不怎么信这个,回想起来他府里也没有想样的管家,兄长倒是记得年年送来贺礼,只是他一年到头在外跑,有时正好在外地,自然就没有吃面这回事,但只要白庭玉在的话,怎么也记得他的生日,不能做寿面也会有个煮蛋什么的。

    他执意要分,白庭玉却是不让,只是笑着推托自己不饿,却是难得强势地压着他非得独自把面吃完。

    周继戎饶是有着城墙似的厚脸皮,被他拿虔诚又温和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便也跟着生出受之有愧的幸福,仿佛莫名得了天下最珍贵的奇珍,而所有将会到来的烦恼和麻烦都能殷之脑后,又有丝丝如绵似缕的蜜意缠上心头来,荡漾之余倒有点不安起来。一时间差点要连吃面都不会了,那根面条含在口里竟有些不敢咬下去,还差点他呛着,似煎熬又似享受地把一碗面吃下去,其实却连是什么味道都想不起来。

    吃饭时这般的飘飘欲仙的滋味也一直萦绕不去,直到府中家将将烧好的热水送来,周继戎记起另一桩要事,这才重新镇定下来。

    第139章

    热水是方真领着人送过来的,周继戎说跑就跑,寒州的事务总得有人主持,他那一干子随从大多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彼此同心协力,就算周继戎一跑就是两月,寒州境内依旧稳稳当当,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众人各自坐镇各方,反而只留了性子单纯的方真在府中看家。

    方真不计前嫌地将热水送来之后,又惦记着周继戎胳膊上还包着,难得尽职尽责地问道:“小侯爷,你胳膊不方便,要我帮你搓背吗?”

    周继戎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有些微微的笑意,眼神却飘忽迷离,正有些走神。直到方真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不过心情显然很好,看了莫名其妙的方真一眼,嘴角微微上挑,笑嘻嘻道:“老子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老子自己能行,这儿不用你!你就去院子外头守着,别把人放进来,你也不用进来伺候了!老子今天谁也不见啦,就算是老时他们过来了老子也不见,有什么事都等我们明天起床再说!”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谁来也不许行方便,你要是敢把人放进来,回头看老子揍不死你!听到没!”

    当下不由分说的把方真推出门去。

    方真颇有点儿失落,在门外转了两圈,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地想起府中虽然一直有人打扫,不过周小侯爷两月未归,自己是不是得去把他房间里的被褥重新铺换过。

    他慌慌张张地准备抢在周继戎洗好澡之前把床铺整理好,谁知一进周继戎的房间,里头已是干净整洁,不说订单被褥已经全换了新的,就连桌椅案几烛台都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一旁小炉上温着热水。这些天周继戎这个正主不在府里,桌案上也就连摆来应景并不怎么吃的点心也没摆,这时桌上却还多了一盘还挂着水珠的野景水果,此外还有一碟用松子杏仁花生瓜子拼作四色的吃食拼盘,房角点起了息水香,袅袅的烟气轻轻摇曳着消散在空气中,白庭玉正将两面的窗子打开来通风。

    方真左右转了一圈,居然找不出什么活能亡羊补牢地做个样子干一干,于是越发生出点自愧失职的无能感来,心想难怪小侯爷让自己多学着点,果然自己还差得远呢,人家体贴周到才能做周小侯爷的心腹,得他另眼相看,自己做起事来粗枝大叶丢三拉四,也怪不得周小侯爷把自己当小厮使唤。

    方真站在那儿不着边际的一通乱想,还是白庭玉一回头见他在那儿直愣愣地站着,只当他有什么事,便让他先坐着等一等。

    周继戎平素大大咧咧,和一干亲随都混到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地步,他这房间也不禁着众人出—,方真平时替他拿这个放那个进进出出也是跑惯了的,这时却突然生出点儿无所敌人的尴尬来,竟有点不好意思落坐,一边道:“我白天忘了换被褥,我过来看看……”随即又想到不关是换被褥,他想得到的连同想不到的活都让白庭玉给干完了,顿时又苦恼地咬着嘴唇住了口,最后讪讪地道;“那个,小侯爷好像平时就不太喜欢薰香?”

    白庭玉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解释道:“房子里有段时间不住人,点来压一压霉味,我只点了一小段,一会就灭了,再开窗吹一吹,等会儿就没味道了。”

    方真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有把被子抱出去晒太阳的,并没有长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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