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家人出发回去,喵喵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送行。

    然而,楚家人并不是要大早起就走——桃溪谷中四季如春,外边甘平县以及其余地域,却已经是寒冬的气温,一些路段甚至还结了冰,寸步难行。早上赶路尤其折磨人,尤其是这天又下了大雾,即便坐马车回去,也让人受不住。

    不过,即便预定了半上午时启程,楚家人也都一早起来,将所用东西都装了车。

    一群大男人,来的时候骑马,走的时候也想骑马回去。可现在天气森冷,实在不是骑马的时节,二来,颛孙无极准备了许多籍,赠予他们,是以,楚家这些伯父和叔父,很欣喜的笑纳了这好意,乐呵呵的亲自顶着一个个装的箱子,被放在马车上,用绳子捆好,再在上边蒙一层油纸布,确定不会出差错了,才心满意足。

    很快时间就到了半上午时,出发的时间到了,喵喵亲自送别诸位长辈,道了离别的话。再走到楚章面前时,虽然强做镇定,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她从楚章院子里回去后,就立即打开了他送她的离别礼。原本她以为那木箱子里,装的该是各种籍字画,然而,她想错了。那里边的东西,和籍一点边都不占。

    那是一箱子根雕,也有不少其余别的雕刻品。

    其中最出色的两个根雕,一个雕成了身着小厮服,“张牙舞爪”的小姑娘。一个雕成了穿着襦裙,沉浸在日光下看的大家闺秀。每一个根雕都是她,都雕的栩栩如生,让人一见就喜欢上。

    当然,除了这两个占地大的根雕,还有一些小型雕刻物品,有一个小型笔筒,一个笔架,一个花冠,还有一个装在紫檀匣子里,被万般珍重放起来的镂空雕刻的簪子。

    簪子雕的最为精细,那小巧玲珑的蔷薇花,一簇簇艳丽的绽放,给人一种要用所有的生命享受时光的感觉,在簪尾的位置,还刻了一个蝇头大小的字眼——娇,这乃是她的闺名。

    看见这些东西,喵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下午时,心中那点怀疑,在那刻全部确证了。一时间心头百味杂陈,各种感觉都有一些,但不得不说,看见这些东西,她好像特别高兴,心里甜的像是吃了蜜。

    喵喵因为这些雕刻品,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着,没想到楚章看起来斯文俊秀,手下的功夫倒是不弱——若是没些力气,那些饰品可不能雕的那般细致入微、巧夺天工,怕是和颛孙氏古楼里放的,一些历代祖宗们的作品仿佛了。

    一会儿又忍不住想,她雕的那般像她,该是暗地里仔细观察她了,她怎么不知道?有些羞啊。

    一会儿又想,他在桃溪谷呆了还不到两个月,就雕刻了这么多东西,除了本身就是熟练工外,想来也是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

    所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看上她的?

    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到都是那个人,喵喵折腾到很晚才睡。

    好在她现在年纪小,精力旺盛,即便熬夜了,第二天用粉遮一下,也不大能看出来,不然,顶着黑眼圈出去,该多丢人啊。

    ……

    楚家的车队出了桃溪谷,远远的,就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喵喵才拖着步子回去。

    她似乎有些倦怠,又好似有些烦闷,总之,看起来精神不济,心情也不怎么爽快。

    池玲珑和琉璃见状,互相对视一眼,而后,便在安排好谷中事物后,又去寻小姑娘说话了。

    喵喵这次倒是爽快,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说了,末了,不确定的问母亲和姨母,“娘,姨母,你们说,我这是不是一时冲动?会不会是被他送的这些东西感动了,心里受到大的冲击,所以才……心情这么乱的?”

    两位长辈的神色有些微妙,池玲珑的神态则有喜有忧,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露出个想哭的表情。

    最后,这一切情绪,都平复下来,池玲珑将女儿拉过来,抱在怀里,摸摸小姑娘的头发,默默叹一句,“娘的喵喵长大了。”都会喜欢人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闺女就真的开窍了,当母亲的这心里的滋味,真是没法说了。又为女儿欣喜,又担心她遇上负心人,还有一种雏鸟将要离开自己身边,独自去与风浪搏斗的感慨与惆怅。

    她的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没有楚章的日子,喵喵的日子已经丰富多彩,只是,她好似也多了些小烦恼,小情绪。会在正看着的空档,不自觉就出神起来,想起某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想起他们对籍不同妇人感悟会体会;也会在夜里躺下后,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默默出神。

    好像……确实在想他啊。

    秦元绍的假期到头,也要回京都了。

    他毕竟朝廷重臣,且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府继承人,现在手中又握着军权,总不能太久离开京都。

    一来是皇帝用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再来,秦王府中的一众主子,如今基本都不在京,这若是有心谋乱什么的,京都连个能让他们忌惮的家人都没有,他们若贸然发病,朝廷会很被动。

    尽管这个设想,完全无厘头,可为防当政者多想,秦元绍也撕逼要尽快回京。

    秦元绍也回京后,喵喵的日子又寡淡许多。

    大哥在时多好啊,还会闲来带她去附近玩耍。因为大哥靠得住,所以,在跟着大哥出去时,父母从来不会多过问。

    而现在,连大哥都走了,只剩下靠不住的二哥,以及越来越忙碌的三哥,以及性情腼腆的胜儿,有些无聊啊。

    就在喵喵的无聊中,时间又快速往前滑动起来,很快,就到了冬至,很快,又将要都除夕。

    除夕前几天,桃溪谷中收到了从京城秦王府发来的信件,以及好几辆车的年货。都是大嫂准备的,孝敬父母和姨母、舅舅。

    而信件中的内容,则让人有些沮丧。

    因为今年是魏释锦亲政的第一年,朝中事物繁杂,为防出了僻陋,秦元绍这个九门提督,过年这段时间都忙的脚不沾地的,一点空没有。

    原本计划好,来桃溪谷过年的打算彻底泡汤,家人都有些失望。

    不过,却也在秦承嗣和颛孙无极的预料中,有他们两开解,喵喵的小情绪也很快平复了。

    过年,祭祀,而后便是走亲访友。

    今年来桃溪谷中拜年的人尤其多,绝大多数都是文人士子自然不需提。

    颛孙无极已经很少见客了,便让元辰全程代他宴客,元辰成长的更快了。

    很快春天来临,万物复苏,整个大地重新焕发了生机,处处鸟语花香。

    ……

    三月三,上巳节,喵喵这日换上了薄薄的春衫,穿上桃红色襦裙,随同父母亲长们一道出去踏春。

    桃溪谷中的景色很美,但是,经常看也看不出新奇了。如今,万物生发,甘平郊区别有一番美景,正该换上轻松的衣衫,前去游玩。

    池玲珑是很少出门的,以前是迫不及待像溜出去放风,现在却窝在桃溪谷内不愿出来,不过,今日是特殊节日,合该出来看看景,也换个心情,顺便,领着小闺女好好玩耍,让小姑娘也高兴高兴。

    喵喵今日确实很高兴,因为家人都陪着一道出来了。

    往常,基本上只有他们四个小的,三不五时出来逛逛,淘些新奇物件,或是会个客,舅舅和父亲、母亲、姨母、姨夫,就像是山一样稳重的呆在谷里,坐镇哪一方天地。而如今,大家都出来玩了,好开心。

    因为难得的全家集体出游,喵喵心情很振奋,一路上,就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儿一样,叽叽渣渣个不停。

    乾世子与秦承嗣以及颛孙无极不大好露面——他们身份贵重,若让人知晓亲自出谷,想来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拜见,到时坏了好好的气氛,就不美了。

    三人坐在前边的一辆马车中闲话,而元辰表兄弟三人,则骑着马护在女眷的马车旁。见里边喵喵的说话声,秦元嘉装作头疼的捂捂额头,“这丫头,话太多了,亏得母亲、姨母和九姨妈不嫌弃她。”

    胜儿主动替表姐说好话,“表姐是太高兴了。”

    秦元嘉翻个白眼,很是嫌弃的说,“这丫头,什么时候不高兴?”

    胜儿抿唇,忍不住看了表哥一样,很想反驳一句,表姐这段时间都不高兴啊,二表哥你难道没看出来么?

    不过,他性情腼腆,不会与人争执,尤其这二表哥还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说话更是一针见血、毒舌的厉害。这样的二表哥,只有喵喵能招架的主,胜儿可应付不来,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元辰在旁边看得好笑,见胜儿忍气吞声,不由说道:“二哥别欺负胜儿。”

    又和胜儿说,“你二表哥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最软。”

    胜儿点头,很以为然,秦元嘉则对着弟弟翻个大大的白眼。

    很快到了郊外河边。

    一行人在略微荒僻的地方下了马车,而后,颛孙无极三人边沿着河边赏景说话,这模样,和在桃溪谷中没啥区别,根本看不出是特意出来踏春的。

    反观池玲珑和喵喵几人,就随大流多了。

    不仅拿出了制好的风筝,还让丫头们赶紧将砧毯、小几等摆好。

    出来踏春,自然不是单纯看景,还要玩耍,还要品美食。在青山绿水中,与二三好友,或家人亲朋相聚一处,品茶聊天,共享佳肴,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由于这些人多是身份贵重的,放纸鸢这等“幼稚”的小事儿,便只能由喵喵和胜儿去做了。

    清丽娇媚的少女,与腼腆秀美的少年奔跑在绿坪上,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会心一笑。

    中午时,一行人在郊外略用了些点心,以及带来的美食,秦元嘉又猎了两只肥美的兔子,众人也烤了吃,倒是吃的很合胃口。

    如此,到了半下午时,太阳温度已经很低了,开始西斜,众人才准备回桃溪谷。

    路上经过颛孙氏名下的酒楼,喵喵突然开口说,想吃这楼里的特色美味水晶蹄髈,一行人便索性都下了马车,决定在这里用过午饭,再回桃溪谷。

    酒楼掌柜见东家过来,立即将他们迎了进去,殷勤招待自然不必说。

    酒菜一道道上来,喵喵正用的开怀,便到楼下似乎有人在吵闹。不由往窗外看去,就见距离酒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圈人围起来,里边似乎有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在说着什么,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明显在起哄,说着诸如“公子好艳福”“这位姑娘好孝心”“男俊女俏,天作之合”。

    雅间中的亲友们,到声音也看过去,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稍后,秦元嘉直接喊了暗卫进来,询问底下发生了何事。

    细问之下便知,那楼下乃是有一女子在卖身葬父母,而这女子容貌出色,自称生父为秀才,与母同遭大难,因而丧命,她孤苦无依,想卖了自己,将父母安葬。

    秦元嘉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剧本,太俗了。”母亲在他们小时候时,常会胡言乱语——以为他们不懂,就自顾自和丫鬟抱怨,说什么,那儿来那么多卖身葬父葬母的,那都是小妖精们想上位弄出的戏码,蠢货才会上当。

    秦元嘉对此记忆犹新,后来在外行走几年,愈发觉得母亲所言不假,此刻看了看楼下的女子,又看向母亲,他猜,母亲现在肯定正在心里狂吐槽,怎么都这么俗套的剧情了,还有人演,很无趣的说。

    此时,池玲珑的表情确实很微妙,不过,倒不是对于这落了俗套的剧情,感觉可笑。

    而是,从她这个方位,恰好可以看到那“卖身葬父母”的女子的面容——她记得前些时日在桃溪谷时,曾在表哥身边见过这女子,当时,这女子的身份,是颛孙氏培养的女子暗卫的这一代统领。

    那么,问题来了,颛孙氏的女子暗卫总统领卖身来了,这事……表哥又想算谁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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