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封休书的时候,季倾墨真是哭笑不得。他当初为了不娶刘娇而自己捏造出来的谎言,竟然有朝一日让自己成了武元王朝史上的第一个弃夫。
    他第一眼看见冉姒时,就知道是她了。财不外露,而这个丫头却把那块他母妃用来订亲的玉佩直接挂在了脖子上,露出来了也不知道。
    其实他很早就发现她了。只是觉得她的举动非常奇怪,在府中瞎转悠了几圈都没有出去。直到后来看见她郁闷的样子,季倾墨才醒悟过来,这个丫头八成是迷路了。
    本来还想逗逗她,没想到肖后却在这个时候下手了。他没有防备,在抵挡的过程中被刺伤了,逃走的时候恰巧又遇到了冉姒。
    “要不我救你出去吧?他居然把你打成这样。”很显然,冉姒把季倾墨归为因为不服从,被季倾墨虐待的男宠了。
    季倾墨忍住笑,点点头,低声说:“好。”
    “但是你要带我走出这府邸才可以,我好像迷路了……”
    ☆、晋江首发
    冉姒在季倾墨的指路下,顺利地出了世子府。
    出了世子府以后,冉姒用随身携带着的金疮药给季倾墨治了伤,还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本来以为,从此以后可以各走各的路了,冉姒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男宠给缠上了。
    冉姒把金疮药给了他,把在刘府挣来的银子给了他,苦口婆心地劝他,可是还是没能把他劝走。
    “阿瑾,我真的没东西可以给你了。”季倾墨告诉冉姒他叫“阿瑾”,冉姒也就这样叫他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真的不需要你报恩。”
    冉姒看着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季倾墨,欲哭无泪。
    又见季倾墨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冉姒摇了摇头:“这个可不能给你。虽然我把那个人给休了,但我也不能把这东西随便丢弃了。”
    这个玉佩虽然是她和季国世子互为婚约的信物,却也是长辈给她的礼物。她虽然把人给休了,却不能把玉佩也丢了,对长辈不敬。
    “好吧,那你跟着我吧。等你伤养好了之后,就可别再跟着我了。”冉姒妥协。
    “嗯……”季倾墨应了,微微一笑。
    即使冉姒看惯了子车孝人和家中两个兄长的美貌,也没有经受住季世子这倾国倾城的一笑。很快就被迷了眼,不再计较他缠着自己的事情了。
    城里的客栈冉姒不敢再住了,她怕季倾墨发现自己跑了,又看到她写给他的休书以后,小心眼儿地去找刘家麻烦,然后刘家又去找她的麻烦。那她要是还住在城里,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于是,她带着季倾墨住在了郊外的小村庄里。
    冉姒给冉舞留了信号,只要她看到了,就总能找到她的。
    在等冉舞来找她的日子里,冉姒过得还算悠闲自在。无意中捡到的这个家伙,除了黏人了一些,好像还挺能干的。
    冉姒绣了一些帕子,让季倾墨不远处的小城镇去卖。因为会武功,一天就能走一个来回,所以每天都能换回一些吃食。
    “阿四,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是你不要我,我就会饿死在街头的……”
    伤好了以后还继续装伤,被冉姒发现之后的季世子开始无赖装可怜。涉世未深的冉二小姐很不幸地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冲动又让他留了下来。
    事实证明,恻隐之心是动不得的。因为在冉姒动了恻隐之心把季倾墨留下来之后,不知不觉中就被他蒙了进去,糊里糊涂地和人家在这个小村庄里拜了堂,一下子成了别人家的妻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阿四救了我的命,让我不再受到季世子的折磨,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然后,就再也不知道,到底是季世子以身相许,还是冉二小姐被以身相许了。
    在小村庄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也有着不一样的快乐。
    冉舞找到住在小村子里的冉姒时,季倾墨已经成功地让自己弃夫再婚了。
    然而随着冉舞的到来,不久之后另一批人也出现了。
    对于曾经被自己错认为是男宠的阿瑾是季国世子的事情,冉姒没有过多的惊讶之情。收拾收拾包裹,就跟着季倾墨回了世子府。
    回到世子府之后,冉姒觉得阿瑾还是阿瑾,却也不是那个阿瑾了。
    季倾墨时常会被季王宣召到宫中,一呆就是一天。每次从宫里回来,看到冉姒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些无奈,却又十分坚定。
    冉姒自从以世子妃的身份住进了世子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甚至连院子的大门都很少走出去。
    虽然季倾墨没有告诉她,可是冉姒却能感觉到,季倾墨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特别是他经常进宫见的那位。
    冉姒自小被养在了暖城,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很清楚,一个王位继承人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对于季王来说,她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占了宝贵的世子妃的位置,成为了季倾墨的绊脚石。
    可冉姒一点也不想去理会季王。她的阿瑾说,不管她是谁,他都要她。那她又何必理会旁人怎么想?
    “小姐,你真的不跟大小姐联系吗?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暖城那边怕是都变天了。”冉舞说。
    冉姒脱了鞋子在大理石地面上跳格子,完全不顾脚踩在石上的冰冷:“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大哥了,他会替我转告二姐的。”
    她才不要直接告诉奚宝儿,让华尧帮她转告二姐,那样的话即使二姐发飙了,大哥也能及时劝阻二姐。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怕被二姐教训了。因为大哥会帮着她呀。
    “阿四!”快跳到终点的时候,冉姒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接着,映入眼帘是季倾墨生气的俊脸。
    他才出去这么一小会儿,他的小妻子就闲不住了,竟然不顾自己的身子,大冬天的光着脚丫子在地面上乱蹦。
    冉姒“咯咯”笑起来,伸手搂了他的脖子:“我错了。”
    “下次再这样,我可要打你脚丫子了。”季倾墨把冉姒放在暖坑上,用手帮她捂着冰冷的脚。
    “嗯。”冉姒看着他笑。
    她就这么先应着,反正再被他抓到也不过是一顿说教,他才不舍得打她呢。
    季倾墨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冉姒肯定又是认错态度良好,但绝对死性不改。
    加上这一次,他已经遇到过十次不止了,可没有哪一次她是不再犯的。
    那个计划还得加紧实施才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奚宝儿好像没有抓她回去的意思,冉姒也就把十五岁要回京都举行笈笄礼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冉姒以为,她会这样和季倾墨厮守一生,和他一起慢慢老去。
    可是,天总是不从人愿。
    “小姐,我听说季王要姑爷娶刘家小姐刘娇为妻,把你降为妾室。”冉舞出门时听说了这件事,连东西都来不及买,就匆匆回府了。
    “他不会答应的。刘娇也不会答应的。”冉姒对冉舞笑笑,继续作画。
    “姑爷是不会答应,可刘娇可是上赶着嫁到咱们世子府呢!”冉舞见冉姒不重视,不禁着急起来。
    冉姒闻言停了笔:“怎么可能?当初刘娇可是死活不肯嫁给阿瑾,才让我顶替她上了花轿。”
    “以前百姓都说姑爷是断袖,刘家小姐自然宁死也不肯嫁过来了。可自从小姐和姑爷成了亲,姑爷又疼你,断袖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姑爷不是断袖,又是世子,对你又温柔体贴,当然是个姑娘都想入这世子府的大门了。”
    “阿瑾不松口,她们谁也进不来。”冉姒看着冉舞替自己着急,心中一暖,“你放心吧,季王拿阿瑾没辙的。自从我进了这世子府,季王可没少诏他去宫里,要是阿瑾同意把我休了,他哪里还用三天两头就得往宫里跑呢?”
    “可我就怕姑爷不同意,季王和刘家那位小姐急了,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冉姒听后沉吟了一会,提笔写了一张纸条:“把这个传给大哥,就当以防万一吧。”
    冉舞点点头,接过纸条。
    这两天陇城突然涌入了大量灾民,使得城里的秩序难以管理,甚至还频频发生暴动。
    季王派了季倾墨连夜赶往陇城赈灾,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以平息□□。
    季倾墨走的第二日,冉姒在屋中午睡,冉舞在一旁守着。
    突然屋外就响起了丢搭柴火的声响,紧接着落锁声和钉木板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冉舞察觉不对劲,快速地跑到了门口,想打开门却发现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再去开窗,窗户也被人从外面钉死了。
    “你们在干什么!”冉姒也下了床,拍打着房门。
    泼水声让冉姒和冉舞心中一颤。
    “世子妃,别怨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因为你挡了世子的路,世子才要用这种方式除掉你……”一名男子在屋外高声说话,“给我点火!世子妃,要恨就恨世子吧!哈哈哈哈……”
    “不!阿瑾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冉姒用力拍打着房门,却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外面的火势很快就长了起来,浓烟开始渗进了屋子里,火苗也不断从缝隙中挤进来。
    冉姒和冉舞用力踹打着门窗,却始终打不开。
    “没事的小姐,不会有事的……”冉舞抱着冉姒,一边安慰她,一边替她挡着落下来的滚烫的重物,“姑爷会来救你的……”
    “五儿……五儿……五儿——”
    冉姒凄厉的喊声,伴随着火烧毁物品的“噼啪”声响彻了整个世子府,却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最后最后
    殿中的宫女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干净的热水进去,又端出一盆盆血水。
    折腾了一夜,冉姒已经非常疲惫了,原先疼的时候还能喊上几声,现在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
    季倾染、陈瑾站在殿外等着,却迟迟不见喜报传来。正焦急时,寝宫的门被人推开,只见其中一个负责接生的女御医急急走了出来。
    女御医跪倒在季倾染面前,垂首哀痛道:“齐王殿下,世子妃难产……怕是要不行了……”
    “都是废物!”季倾染怒极大吼。
    从见面开始,那个女人就对他不屑一顾。她还没有亲眼看他登上王位,还没有对他俯首,怎么可以就那样轻易的死去!想跟季倾墨一起死,哪有那么容易?
    “去把国库里的那只万年参拿过来!”季倾染吩咐身边的太监。
    寝宫内,冉姒躺在床上已经使不上力气了,连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
    “娘……替我保住孩子……”冉姒所剩无几的力气,抓着冉卿浅的手祈求。
    冉姒的医术有一部分是冉卿浅所授,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必须做出取舍。
    “四儿!你先别急,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冉卿浅伸手为冉姒拨了拨额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温声劝道。
    她自然知道冉姒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让她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可是这样做的风险非常大,孩子绝对可以保住,大人能不能活下来却是个未知数。
    冉姒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她?
    虽然冉卿浅一直视华尧、柳忠和奚宝儿为自出,可冉姒终究是不同的,她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让她如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四儿,你听娘说……”见冉姒求生的意志已经很薄弱了,冉卿浅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握着她的手说,“小墨他没有死,他很快就会回来了。要是他知道你瞒着他怀孕的事情,又擅自做主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孩子,他不会原谅你的!你要等他回来……”
    冉卿浅没想到,这番话不仅没有让冉姒坚持,精神反而更加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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