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眼。

    “喂,妈……

    “……”

    “嗯,找到了,他挺好的,没出什么事。”

    “……”

    “他就在我身边。等下,我让你们通话。”

    “……”

    肖礼把手机递向肖齐,肖齐自从听到他喊出的那个“妈”字后,整个人就从刚才的慌乱心跳加剧中清醒过来,由此进入了更加六神无主的世界,此时看到递向眼前的手机,受了惊吓似的,一抬手就把手机碰了出去。

    他眼睁睁见着手机在

    空中翻了个身,摔落在地上,又急又慌,一时地动作不知是想捡起来还是不敢捡起来,于是,撒腿就跑。

    肖礼匆忙捡起手机,就去追他,在这人无头苍蝇似的要跑出广场中心时,制住了他。

    浑身颤栗、不停喘息的肖齐,满脸水渍,肖礼都辨别不准他是跑的满头大汗了还是又发洪水了。只是看那两只眼睛,红红的、湿润润的。

    “只是接下妈的电话,你慌什么?”

    肖齐不停地大口喘气,一言不发。

    “要是不想通话,我来跟妈解释就好,你跑什么?”

    “……”

    “我放开你,但你不许再跑。”顿了顿,补充,“米佳还在等着。”

    好一会儿,喘息渐匀时,肖齐低低“唔”了一声。

    晚上,肖礼要带两人吃饭,肖齐沉默的拒绝,肖礼没办法,只能把人送回去。

    肖齐这次没忘拿画板画架,匆忙道谢,就上楼了。

    留下米佳跟肖礼二人,气氛颇为尴尬。

    米佳做了一下午的免费观众,真心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半天干笑着挤出一句,“那什么,呃,肖齐以前在家被宠坏了吧……”

    肖礼一愣,哑然失笑,轻点着头,“还好。难得发回脾气。”

    “呃……”

    米佳无言,胡乱点点头,说了声再见,嘚嘚地跑了。

    ☆、第78章

    肖齐躺在这间租住的小屋里,连灯都没开,米佳尝试着敲了下他的房门,他也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四面徒壁,一览无余,窄小、背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椅子,连个衣橱都没有,房间内镶在墙上的一排十个挂钩,就是挂衣服的,而就这,却都没挂满。

    肖齐并没觉得这种生活不好,辛苦是辛苦了些,可他习惯了,不用再想其他多余的事情。每天只要把米佳接来的翻译活做好,偶尔再出去给人画速写,赚到手的钱,能让自己三餐温饱,付得起房租,多余地,统统捐助给孤儿院。他真的觉得这样也不错。

    当初离开肖家,或许有一时冲动的原因,可他并没后悔。

    那里,真的待不下去了啊。

    肖父的话冷漠残忍的让他整个血液都凝固了,原来,他是那么可有可无。

    不管那人现在告诉他是不是误会一场,肖齐始终觉得那晚书房外的场景如电影按了循环播放键般,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即使他愿意相信真的是误会,肖父不是本意,可要让他怎么遗忘书房里的另一人是如何从头到尾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呢?

    他……要真是有一点点在乎自己,为什么不开口为他维护争取一句?

    他可知道,自己大喜之后冰冻般透骨寒凉的心里,当时是有多渴望他能说上一句什么吗?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说那些话不是肖父本意,也许是可信的。多少个夜晚,他在这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不是没有回想过这二十多年来肖父肖母待他是何种心情、何种态度。

    肖父总是沉默寡言的,但对他却独独给予笑容和关爱;肖母更不用言及,她的满心疼宠溺惯、轻柔细语,几乎都用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也会带着一丝安慰一丝庆幸地想,是真的吧真的吧。哪有人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对一个人维持那么贴心贴肺的疼爱呢。

    他跟肖母之间有那么多值得他珍藏一辈子,甚至可以作为他生活信念的美好,那不可能是假的。

    内心深处,也许早就释怀肖父那晚的话了,男人的解释只是让他更加宽慰了些。

    不然,也不会在男人把电话递过来的那一刹那,他想接下手机的欲望强烈到让自己那么害怕、那么无措。

    他是多么想听一听电话那端肖母的声音,温柔的、关怀的、心疼的,他会在她复杂难言的语气里听出她对他的百般疼惜的心情,然后他就可以像个孩子般,大声宣泄他的委屈、他的伤心,还有他不能承受的异样痛苦。

    可最终,他害怕了,胆怯了,慌乱了。

    也许,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也许电话那端肖母的声音会在真相彼此心知肚明后,客气疏

    离地告诉他,就这样吧,以后照顾好自己。

    这不是他能再次承受的冷漠寡淡,所以,他只剩落荒而逃一条路。

    不过,最终还是被男人逮到制住了。

    他是那么用力地箍紧他,柔声安抚着他,跟以前一样。

    他在那样有力的怀抱中,温柔的安抚中,停止了颤栗,一颗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所有思绪渐渐重回大脑。

    那一刻,他是那么痛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拥抱、他的温柔仍然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轻易的被安抚住了,甚至,竟然觉得那个怀抱是安全的温暖的,可以为他遮风挡雨,让他再也不用面对现在的一切?明明……那才是事发的根源啊。

    从再次相见,男人就从容不迫、从善如流地将自身一贯的体贴备至、温和有礼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记得他的口味,他把他爱吃的菜不经意转到他面前,他特地给他送回来画板画架,他给他买药按摩手掌,他柔声安抚他爆发的不稳定情绪,他耗尽耐心要他给他作画……还有那些似有若无的亲密举动……

    每一样,都让他招架不住。

    他不言不语,不正视他,躲着他,对他极尽寡漠,不愿领受他一分情、一个好意,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时时刻刻是有多么煎熬,就像此刻,躺在床上,漆黑的夜里,一切寂静可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早早建起地自以为坚固万分、刀枪不入的墙垒,距离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仅有咫尺之遥了。

    想哭都哭不出来,整个躯体都像是干涸了,血液、神经、力量统统离他远去。

    那是对自己深深的无力,由衷刻骨的挫败。

    人不能无底线无自尊的装傻一辈子,有些事,没人说透给你听,自己也要学会看透。

    就算他释怀了肖父的话,可,总有东西是不能释怀的。

    就算肖父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每句话里透出的潜台词无一不是:他跟他,不、可、能。

    再假的话,却总能揭示点真的东西出来。

    脸上的泪流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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