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躬身开口,那边清若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陛下~”
    得,她那边的暗卫也收到通知了,一回家就直接奔过来了。
    虽然穿得暖和,但是毕竟天冷,现在脸颊上两小团嫣红,见他在这边站着拉着自己大氅哒哒哒的过来。
    “嗯。”雍坤帝伸手拉她到自己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外面时间长了,她头发上有湿湿的水露感,皱了皱眉,“先回屋去洗澡换身衣服。”
    清若抬起袖子嗅了嗅,皱着鼻子问他,“不臭呀,我昨天才洗的澡。”
    雍坤帝皱着的眉舒展开,放在她头顶的手反过来轻轻敲了两下,“乖,先去洗澡。”
    “好吧。”还是乖乖的应了。“清若先告退。”朝一群人福了礼,带着她的丫鬟先回院子去了。
    雍坤帝看她走了,侧身交代龚首辅,“让厨房煮碗避寒汤给她送过去。”
    “……是。”
    因为雍坤帝在,晚膳自然是龚家嫡系都在,只是男子和雍坤帝在正堂,而女眷安排在偏厅,龚家人给雍坤帝行了礼,老夫人领着女眷往偏厅走。
    “小若,过来。”雍坤帝招招手,直接把清若拉到了自己右手边。
    他坐了主位,左边是龚首辅,右边就是清若。
    雍坤帝心情不错,龚首辅问他要不要上酒的时候心情愉悦的同意了。
    倒也没有刻意劝酒灌酒的行为出现,男人饭桌上只要上了酒就放得开一些,龚家人和雍坤帝说着话,德至绕到清若身边先给她盛了饭。
    他那边跟龚首辅说完话转过脸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小家伙恹恹的,吃了半天饭就吃了一点点,菜也没怎么吃,如意玲珑给她剥好的虾一点没动。
    清若蹭了蹭他的手掌,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中午在庙会吃了东西,回来又喝了避寒汤,感觉肚子涨涨的不舒服。”
    雍坤帝皱眉,另一只手伸过来就放在了她的小手上,而后动作轻轻的拨开她的手,他掌心集了点内力,热热的给她揉了两下,“是吃多了还是庙会东西不干净?”
    清若摇摇头,因为他的动作舒服得眼角眯起,只是还是恹恹的小模样。
    雍坤帝继续给她揉着,转身开始吩咐,“首辅,传府上养着的医客过来,用完膳给小若看看是不是吃不干净的东西了。”
    又交代身后的德至,“去叫厨房做些清淡消食的东西来。”
    清若拉了拉他的袖子,雍坤帝低下头来,“怎么了?”
    “陛下,我想吃香满楼的山楂酱。”
    雍坤帝笑起来,话语不轻不重,“都不舒服了还想着吃。”还是转身和龚首辅说,“首辅,拿你的牌子让侍卫去香满楼尽快买一份回来给她。”
    香满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当然不仅里面的酒闻名天下,各类吃食菜肴也非常有名,今日初三,想来因为府中宴请而在香满楼订菜肴和订酒的非常多。
    所以这会,想要尽快买到一份吃食,得拿龚首辅的牌子去才能让那天腾出人手来给她做。
    龚首辅,“……”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除了公务上动用牌子,私事上可从来没有用牌子搞过特权,所以这第一次,就是去一个酒楼买一份山楂酱。
    好吧,帝王吩咐的,也算是公务吧。
    身边伺候着的小厮们忙活起来了。
    这边给人揉着肚子的帝王声音温柔的滴水,低头满目都是她,“舒服点了吗?”
    一桌子人不忍直视的别开了头。虽然早已经看习惯了清若在龚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状态,但是第一次见他们威严冷肃的帝王这般,还是有些画风凌乱。
    屋子里烧着炭火保暖,但毕竟是冬日,桌子上的菜肴都是一冷就换掉,等着厨房给她做东西过来,等着侍卫把她山楂酱买回来,雍坤帝温声软语的哄着她先吃了点蔬菜,又答应一会用完膳让医师把把脉,没问题的话晚上陪她去灯谜会。
    清若向来用膳规律,吃的东西不是龚府给她备好的就是御膳房考虑妥当做好的,今天在外面迎着冷风吃得多了有些积食。
    厨房那边给她做了消食的东西,雍坤帝温热的大掌带着内力给她揉了一会,府里的医客过来把脉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恢复了元气满满的小姑娘被雍坤帝拉住,雍坤帝接了如意递过来的大氅给她整个人罩住,又把帽子拉起来给她带好,顺便把带子系起来,暖手炉塞到她手里,整个人裹得圆圆团团的一只只露出一张精致可人的小脸和透亮清澈的杏眸。
    雍坤帝勾着唇交待她,“晚上人多,跟着朕就行,不要乱跑。”
    重重的点头,眸光水汪汪的棉成一条丝线一样绕在他视线里,心尖上。
    龚府的人跟着龚首辅跪送帝王,帝王手里还牵着他们家的娇娇小姐。
    龚首辅一叩之后直起身来,雍坤帝身形健硕,步伐又稳又沉,龚首辅看着看着重重叹了口气,他已经看到以后了,他的宝贝孙女就是这样被帝王一步一步牵走的。
    一顿饭吃下来,龚家所有人心里都有底了,只是现在雍坤帝自己没发现而已,他照顾着清若,自然而然又霸道到几乎把龚家其他人都排除在外了。
    早些年先帝还在,雍坤帝还只是皇子。
    龚首辅见过司徒曦几次,她是武将之女,性格刚毅坚韧。
    她父亲不看好雍坤帝,而她却和雍坤帝有了情愫,她父亲自然不同意。
    那时候皇宫中秋晚宴,龚首辅记得她父亲以一战功绩请先帝为她和另一将士请旨赐婚。雍坤帝当时也在宴会场,只是那时候正是他和五皇子矛盾激化之时,所以雍坤帝沉默。
    司徒曦跪在她父亲身边请先帝不要下旨。
    后来,后来皇位之争越加激烈,司徒曦最后还是嫁了,嫁的不是雍坤帝,而是当初她父亲为她请旨的那名将士。为了雍坤帝,司徒曦用自己和她父亲做了交易。
    龚首辅那时候不是首辅,但也位列辅臣,很多事即便是他不想刻意知道,但是为了活下去,他还是要知道,并且知道得详细。
    司徒曦从十几岁的年华一直到死去,所有的价值都给了雍坤帝,通往帝王之路本就满是血腥。
    龚首辅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无可厚非,但是司徒曦死之前,龚首辅见过她一面,二十四岁的年纪,她却似乎苍老得像是三十多岁。龚首辅那时候是带着御医去的,看着她突然想起来司徒曦十几岁随她父亲从边疆回来时候的光景。
    一根软鞭缠腰,自信飞扬犹如盛开的牡丹般耀眼。
    龚首辅不知道雍坤帝给她的感情有多少爱,或者这份爱对上权势之后还剩多少。
    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别说对旁人,对自己更是狠绝。
    龚首辅当年看上的就是雍坤帝的这份狠,成大业之人,是他这个样子。一心往上,能断情绝爱,直到手握天下,再任由自己的喜好放肆。
    新帝登基后一个月,平名百姓只能感觉到施行的新政,以后老百姓的日子会更好过,他们欢呼,他们喜悦。
    而皇城的朝堂贵族,那一个月几乎是血洗一遍。
    后来雍坤帝召他入宫,政务殿门口只有德至守着,里面只有帝王一人,年轻的帝王抬着茶杯抿了口茶,“首辅,去帮朕把她的灵牌接出来。”
    从此以后,龚首辅再也没听过帝王提及她的名字,她的任何一件事。而京衡无后,后宫虚设,没有选秀,没有入宫为妃这一说。
    而此时的雍坤帝拉住钻在人群里的小姑娘,手臂上稍稍用力把她拉回来自己怀里护着,上前提笔写下了灯谜的答案,拿到了她想要的花灯递给她。
    “哇~好厉害~”
    小姑娘眼眸晶亮胜过手里的花灯漂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话语纵容而温柔,“还想要哪个?”
    她身后跟着的如意玲珑还有德至都抱着他赢来的花灯,甚至已经拿不下的叫了侍卫在酒楼要了个包间先给她放着,晚一点叫龚府的侍卫来给她拿回去。
    清若转头看了看,抬头又指了一个高高挂在摊头小白兔模样的花灯。
    “那个!”
    雍坤帝眯了眯眼,舌头顶了一下牙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乖~叫又彦哥哥。”
    清若勾着嘴角睨了他一眼,看雍坤帝要伸手来捏她的鼻子才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软软的开口,“又彦哥哥。”
    雍坤帝稍稍敛眸遮住里面满满的柔色暖意,转身大掌稳稳圈住她的小手拉着她的往那边走。
    **
    想要的,
    又彦哥哥都给你。
    ——【黑匣子】
    第92章 帝王篇章(7)
    二月中旬之后,天气渐渐回暖。
    出门之前,雍坤帝拉住了小姑娘的手,给她套上了长风衣外套。
    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软语,“外面起风凉。”
    清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方才是在雍坤帝的寝宫用的晚膳,御膳房近来变着花样做些各地特色风味菜,清若时常吃撑,吃完饭雍坤帝都要带着她走一会消消食。正好一路可以过去送她回寝宫。
    皇宫成四方形扩散,道路大多四通八达,从潜龙殿有好几条路可以去清明殿,只是远一点或者近一点。
    又不赶时间,通常都随她喜欢而走。
    清若走路欢脱一些,看见路边什么有趣的也会驻足,雍坤帝压着步伐,一直在她身边。
    北胡的捷报前几日已经送到,现在就等着大军回归,又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到时候将士将军皆都要进宫参加接风宴以及论功行赏。
    皇宫里的布置,自然都是清若在管。
    第一次布置年夜宴时候清若已经有了经验,这一次更为得心应手。
    只是关系到众多将士进宫,清若还是以谨慎为主,很多事情都要过问一下雍坤帝的意思。
    清若面对着雍坤帝和他说着话,倒退着往后走。
    问了个问题,雍坤帝给出回答。
    清若长长的哦了一声,扬了扬眉毛,而后一幅认真思考的小模样。
    雍坤帝勾着唇,心情很好,近来似乎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当然,也不是一点没有。
    比如现在,雍坤帝上前,健壮有力的手臂横上她的腰,把人抱起来往边上放过来,避开她身后的舌头。
    小姑娘无知无觉,他给她放到地上之后又继续往后面退着走,还问他,“又彦哥哥,既然要给一些将士赐婚,那时候接风宴是不是让大臣把家里适婚没有婚约的闺秀带上?”
    雍坤帝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皱着眉说她,“好好走路,刚刚就差点绊到石头了。”
    她语气都没变化,理所应当立马回了他一句,“没关系,你在旁边呀。”
    雍坤帝真是又气着又抑制不住的笑意从胸膛蔓延上来,嘴角又扯不抿的模样有些奇怪,轻轻叹了口气,“你呀~”
    清若冲他扬了扬眉,伸手来扯了扯他的衣袍,显然是不满意他刚刚对于她的问题不在状态,“到底要不要呀?”
    这本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每次宫宴,大臣们带上自己家里的适婚子女,这不仅是可以让大家同龄见见面,更有是冲着皇帝的。
    雍坤帝刚登基那一年就没有举行选秀,原本心思放在选秀上的大臣之女只好转而想抓住宫宴的机会,因而那年的宫宴精彩纷呈。
    更有甚者过了尺度,雍坤帝当场就发落了那一家,连官位都给捋了,之后朝堂之上又就这个问题大发雷霆下了口谕,这之后的宫宴才少了这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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