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把包袱皮打开,变戏法似的变出了大红色的嫁衣和缀满珠玉的头饰。

    “买的?”

    “……租的。戏班子的戏服。”

    “快帮我换上!哎呀,太好玩了!”小箱兴奋地穿上了大红嫁衣,衣裳太长,拖在地上。小箱露出个小脑袋,手臂藏在袖口里,像是燃得半烬的红烛成了精,烛芯子变成了小人儿的脸。

    “还有凤冠!也帮我戴上!”拱形的凤冠罩在小箱的头上,两侧空出来,根本戴不稳,不是往左边歪,就是往右边滑,逗得大排捂着肚子笑。本以为是活色生香的一夜,却变得如此逗趣。

    “好看不?”小箱两手拽着凤冠两侧垂下的珠串,竭力支撑着,冲着大排腼腆地笑。

    大排觉得他这个样子又滑稽又可爱,于是竖起了大拇指。

    “那还等什么,拜堂吧,夫君。”

    一个“夫君”就把大排喊硬了,幸好褂子够长,挡住了他的窘迫。小箱被困在嫁衣里寸步难行,大排抱着他把他移到了桌子前。

    “地上凉,就不跪了。我们俩父母都没了,拜了天地,再对拜,就算礼成,你看如何?”

    小箱羞涩地点点头,凤冠上的珍珠跟着抖了抖,小箱停住了,珠子还在颤,颤的大排的心也酥了。

    两人对着门口拜了一拜,再互相对拜,小箱的动作太大,凤冠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哎呀!”小箱赶紧捡起来往头上戴,大排看着他的样子笑出了声。

    “娘子,戴反了。”

    “咦?”小箱把凤冠双手捧下来,掉了个个儿,又戴上去。“这下好了吧。”

    谁知大排直接抢走了凤冠,扔到桌上,又把小箱从又肥又大的红衣裳里拔萝卜似的拔出来。

    “还没穿够呢!”小箱皱着鼻子不满意地捶了捶大排禁锢在他胸前的手臂。

    “娘子,拜完天地,就该洞房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要辜负了。”大排咬着小箱的耳朵往里吹热气,惹得小箱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

    “不玩了的话,就放开吧……我还要缝衣裳呢……”

    “那衣裳不是给我缝的嘛,我不着急,你慢慢做。”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半夜爬到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嘛。”

    “没摸!就是量尺寸!”

    “是,但尺寸没量全,衣裳做得能合身吗?”

    “量全了啊……”肩宽、臂长、胸围、腰围都量了,连脖子都比量了一下,不可能有落下的呀。

    大排拉着小箱的手握住他滚烫的兄弟。“这里没量。你好好摸摸,量仔细了。”

    “这里用不到……唔……”小箱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大排的舌头堵得严严实实。

    大排心想,这里一直用不到,他都快要憋死了。能看不能吃,最痛苦了。现在堂也拜过了,长命锁也送出去了,今晚他的兄弟终于有肉吃了,这不,被小箱粗糙的小手摸几下,尺寸就又变大了,高兴得像龙凤烛似的,都流泪了。

    红烛摇曳,灯影幢幢。甜腻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一直延续到一对红烛燃烬,才逐渐停歇,被均匀的呼吸声所取代。浓黑的夜幕慢慢变成深蓝,老黄狗舔着晨露中的建兰,把窜出来的花箭上的蜜卷入嘴里,有些意犹未尽,又把花箭嚼了嚼吃到肚子里。

    大排搂着怀里的小箱,一条腿勾住他的腿弯,汗津津地抱在一起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老黄狗在外头闯了祸。为了掩盖老黄狗的罪行,两人腰酸背痛还要跑到山上去挖回来一株相似的建兰蒙混过关,也都是后话了。

    第40章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时间的流逝仿佛失去了度量的途径,淞玉在麻木不仁中醒来,又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令他毛骨悚然,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可怕的梦境,而不是现实。

    早已陷入骨髓和筋肉的长针不见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下,针扎过的地方留下黑褐色的圆点。如今的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因为所有的感官都被一个信号占据了,那就是寒冷。刺骨的寒冷。数九寒天里悬崖边的圆柱形冰锥,刺进骨头缝里的寒冷。

    脚下一层的寒霜抹开,是半透明的冰面,看不清这水域有多深,越往里越是黑洞洞的一片。淞玉裹紧了身上的破衣烂衫,双臂交叠抱紧,身体蜷缩着,口鼻中冒出白气。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这么冷?师父为什么把自己弄到这里?和一具尸体呆在一起?

    没错。在淞玉醒来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具干尸。淞玉哆哆嗦嗦地爬过去,四肢快被冻木了。他想调动真气取暖,才发现经脉里的通道仿佛被切断成一节一节,真气无法通过,残留的真气全部汇集在丹田,调动不得。

    他挫败地捶着冰面,冰封的水面竟然如磐石般没有产生一丝裂痕。师父究竟是何用意?难道是在预告他最终的下场吗?

    和焦躁畏寒的淞玉不同,那具干尸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块巨大的冰上,从远处看好像玉盘上盛着一块浮木。淞玉克制住心中的不适感,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尸体,想从干枯的尸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在看到尸体的下’体处那一片狼藉后,淞玉惊呆了。是谁究竟对这尸体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已经死去的人,尸身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干尸的左腿,小腿处的一小段骨骼,有些不自然的扭曲,不像是死后折断的,而像是陈年旧伤,就像是……跛了……

    淞玉如遭雷劈!他俯下’身,脸贴近干尸的脸,认认真真地望着尸体的面部轮廓,越看越心惊胆战!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这个人,莫非是……

    二十年前。

    淞玉默默地跟在霁月身后十步远的距离,看着他搀着另一个人的手臂,在街市上慢悠悠地逛。

    那人面若桃李,气质不俗,微笑时的一双杏眼令人如沐春风。只是这样一位出众的公子,走路却有些慢吞吞,是个瘸子。霁月围绕着公子又说又笑,像只快乐的小鸟飞来飞去,淞玉只能握紧拳头,偷偷跟着他们,嫉妒的火焰快要把他烧焦了。

    在淞玉的认知里,自从他把霁月救下的那天开始,霁月就是他的私有物品。任何人不得触碰,不可接近。他知道这样的确太过霸道,可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他受不了霁月对着别人笑,与别人亲热地说话,和别人天天在一起。这样的人如果有,就只能是自己。

    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控制中,霁月渐渐感到窒息。从一开始的全然信任和依赖,到后来的若即若离,霁月有意识地疏远与淞玉的关系,他怕了。这样过分的迷恋,令他害怕。他需要跳脱出淞玉制造的牢笼,下山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多去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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