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 作者:小秦子

    正文 第1节

    太迟 作者:小秦子

    第1节

    太迟

    by 小秦子

    第一章

    最心痛和最可怕的,就是在发现爱的时候,却已经太迟……对不起,我爱得太迟,但是,你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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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首都城市,有间国内最有名的夜总会,叫:人间。

    喧闹的迪厅,震耳欲聋的音乐轰炸着,磕了药的年轻男女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身体,有些玩疯了的甚至在舞池里大胆的拥吻起来,暗处肆无忌惮的爱抚,二楼观看的人拿着啤酒边喝边喊着钢管女郎把衣服脱光……

    这里飘浮的是糜乱,不管天亮之后用怎样的身份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踏进这里的人都一致地选择在黑夜中醉生梦死的寻找堕落。

    豪华的装潢,先进顶级的设施,无数穿着暴露的靓丽佳人,身材火辣的坐台小姐,昂贵得叫人乍舌的消费……人间,有钱人来的地方。

    漂亮的钢管女郎舞动着柔软的身体,性感的动作撩人至极,艳丽的脸蛋挂着迷人的媚笑,她得心应手地诱惑着全场男性的目光,包括沈维杰。

    迪厅的贵宾卡座上,坐着一位相貌出众的男人。

    一身纯黑色的休闲西装,修硕的身材高大又匀称,黑色的头发剪了个偏短又潮流的发型,他斜躺在沙发把腿翘在玻璃桌上,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酒杯,深黑又同样迷醉在糜烂里的眼神看着钢管台,打了个酒嗝后举起手招来服务员。

    “沈少,您有什么吩咐?”服务员低着腰询问着他们夜总会的股东之一,态度恭谨有礼。

    沈维杰的手往钢管女郎一指,说:“叫那女的下来陪我。”

    “沈少,她是兼职的大学生,是不坐台的……”

    “别跟我解释太多,叫她不来你他妈的就滚蛋。”

    服务员脸色一下就变白了,“这…我现在就去…”

    沈维杰不耐烦地盯着服务员跑过去和那女人打招呼,在她转头望向他时举起酒杯,扬着勾引又暧昧的痞笑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看女人走向他。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把人间今晚的头牌搂入怀里,沈维杰连名字都没问就扣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一用力就不客气地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玻璃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的士高的乐声淹没了悦耳的铃声,而正和女郎打得火热的男人也根本无暇顾及,所以最后,这通显示着庄卫风的来电就一直响到挂断为止。

    不久,一条手机简讯进来,内容是──

    有一些解酒药在厨房。

    庄卫风

    醉得晕头转向的出了电梯,沈维杰磕磕撞撞的摸到公寓门前,掏出钥匙眯着眼盯住钥匙孔,可模糊的视线他半天没能把钥匙插进孔里,在他正要发脾气的时候,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高挑而又俊秀斯文的男人,温和的气质感觉就像微风一样温柔,他静静地看着沈维杰,目光是关切和包容,以及,一点点看不到的痛。

    “滚开!”粗鲁的手使劲一推,沈维杰步伐不稳的走进屋里,“庄卫风,你怎么还死不要脸的赖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庄卫风低着头缓了口气,轻轻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什么水!”沈维杰坐上沙发暴躁地把钥匙用力往茶几上砸过去,眼神盛满厌恶地瞪着他的继兄,“庄卫风,我真他妈的看不起你这把贱骨头!赶都赶不走!”

    “维杰…”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庄卫风按捺着疼痛的手握紧,“…我答应过沈叔会照顾你。”

    “我爸?叫你照顾我?”

    以一种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的语气重复道,沈维杰笑得难以自抑,然后抹掉眼角滴出来的泪水,恶狠狠地对庄卫风吼着:“那我爸有叫你趁我酒醉把我上了吗?!啊?有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碎!”

    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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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人下了药,如果我不碰你,你会……”

    “闭嘴吧你!”打断庄卫风的解释,沈维杰暴红着眼摇晃地往房间走,在庄卫风伸手想扶他时也一把拍开他,醉醺醺地咒骂着倒上床。

    过了一会,庄卫风确定沈维杰睡着后,谨慎地放轻脚步进了他的房间。

    帮他把鞋子脱下,庄卫风把被子摊开盖到他小腹,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你再这么喝下去,身体真的会出问题,到时候如果我已经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我查到对你下药的是李氏企业的小开,我以前就说过别跟那种人在一起,你偏不听。”从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庄卫风拉高他的衣袖给他擦手臂,“还好我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及时把你带了回来,但以后你自己要多注意点,知道吗?”

    “你已经23岁了,公司的事也要多过来看看,沈氏集团将来还是要交给你负责的。”轻轻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想让他睡好点,可却瞥见他衣领上的唇印,庄卫风一怔,扯出苦涩的笑,“别再这样乱来。如果想谈恋爱,就找个喜欢的好女孩,好好对她,然后……结婚,呵呵,那个,早点给沈家留后也是好事。”

    坐在床边,庄卫风举手徐徐地抚摸着他的颊边,轻柔地碰触着他刚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小心仔细地描绘过他帅气却显得年轻气盛的脸庞,然后,庄卫风漾起宠溺又有点心酸的微笑。

    “本来,我想一直守在你背后,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但是,我发现,原来老天似乎不准备让我完成这个心愿……”

    说着,庄卫风鼓起勇气俯到沈维杰上方,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绝望又渴望的吻,偷来的吻。

    回到自己的房间,庄卫风躺在床上闭着眼,感受着仿佛还残留在这张床上的欢爱气息舍不得入睡,俊逸出尘到近乎柔美的脸露出一丝小小的满足和依恋。

    其实,庄卫风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

    在维杰神志不清又亢奋不已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找医生的。可他没有,反而把维杰带到自己房里,足足占有了他一整晚。在得到他的身体之后,甚至还有种庆幸的心态。

    抱着被子,庄卫风想象着维杰躺在他怀里时的感觉。那时候,是一种很幸福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抱住了他最爱的太阳。

    虽然很短暂,但他毕竟经历过,感受过,真的值得了。就算,他将来都要面对维杰厌恶的眼神,不后悔,因为…维杰的厌恶,不会持续太久…当厌恶的对象已经不再存在时,他也没办法持续太久…

    而庄卫风这段深藏了许多年的畸恋,也在即将结束前得到了最后的一点点慰藉,他在生命结束前可以想着,他得到过唯一爱的那个人,即使只有一个晚上。

    了无睡意的撑开眼帘,庄卫风有点呈褐色的眼睛盯着纯白的天花板,再一次把心底的记忆重温复习一遍,细细的品味其中的每一种情绪,每一种味道。

    我第一次和妈踏进沈家,我见到了维杰。

    小时候的我,感觉小小的维杰好像只小老虎,尤其是当他挥舞着短短的手臂,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对着我和妈喊:“出去出去,这是我的家,是我和妈妈的家。”时,感觉特别像,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好可爱。

    后来他因为胡闹而被沈叔打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心疼,宁愿代替他被打也不想看着他明明很想哭,却又强忍着眼泪的样子。

    从小,维杰就好倔强。不管被沈叔怎么打,他都不会求饶,也不会承认做错,只会睁大眼睛用稚嫩带鼻音的声音说他没有错,是坏人赶走了妈妈。

    维杰被打,十次有八次是因为他故意恶整我和我妈,有一次还差点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那次,小维杰第一次被打哭了,我拿了糖去哄他不要哭,结果他全扔进了垃圾筒。

    呵呵,可我还是很喜欢维杰,我也知道沈叔其实很疼爱他。

    维杰的妈妈改嫁了,去了国外。

    我不想维杰不高兴,也一直叫‘沈叔’为‘沈叔’,即使沈叔是我的亲生父亲,而这件事我不想被维杰知道。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因为梦到维杰而梦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我很痛苦,我甚至无法面对沈叔和维杰任何的目光,感觉对自己弟弟产生这种龌龊欲望的我,简直禽兽都不如。

    直到,沈叔心脏病过世前告诉我的一件事,才让我倍受道德谴责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原来,维杰是领养的,沈叔的前妻并不能生育。

    在那之后,我一下轻松了,维杰不是我弟弟,那我就能继续喜欢着维杰了。

    维杰20岁就搬出了家里,住到这间公寓。我担心叛逆的他独自在外面会出事,于是我硬是跟着搬出了大别墅,住到了这里。维杰不肯,我就骗他说沈叔临终前的遗嘱交待过,如果他想继承沈氏集团,24岁前必须跟我一起生活,最后维杰只能咬着牙忍了。

    呵呵,这点他也好可爱。

    生活的这几年,维杰无视我的存在天天到外面瞎混,我则一边在集团担任总裁的职位一边照顾维杰的起居生活,虽然是有点忙,但我也觉得甘之如饴。虽然,我有的时候会偷偷希望维杰能发现我的感情,然后也能喜欢我,不过,怎么会有这种可能?除非作梦。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觉得就算一直这样也不错。

    可是,老天很残忍,他开了我一个很大的玩笑。

    (3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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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湿热的液体从鼻孔流出,庄卫风猛地回过神仰高头,手往床头柜上摸索着抽来几张面巾纸,一擦……红色的。

    苦笑着,庄卫风独自对着空气叹息,一声惆怅无奈到揪心的叹息。

    维杰,你知道为什么你怎么赶我都不走吗?那是因为……我所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好么?

    别的什么我都不担心,就担心我走了之后,你还没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路我会尽快一点一点帮你铺好,以后,希望你一定要过得好。

    那么,我在另一个世界也会觉得开心。

    ……维杰,有句话一直没对你说,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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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太太亲自上门来求情了,还是非要吞掉李氏企业吗?”萧晴边问边把文件夹放到庄卫风的办公桌上,说:“我看过他们近半年的财务报表,这间企业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股票一路下滑,而且潜力有限,我们收购了它也不会有多大作为。”

    “我收购它,是因为我知道李氏企业是李老先生拼了大半辈子打下的江山,知道它对李家的重要性。”庄卫风拿起资料大致地看一遍,不感兴趣地合上,淡漠对她说:“李明源对维杰下药,我要他拿家业来赔,这算便宜他的了。”

    听着他的话,萧晴的细眉皱了一皱,清秀的脸露出复杂的表情,道:“卫风,我们那么多年朋友,我感觉你该管管沈少爷了,再这样纵容他整天胡作非为,你又能教训得了多少个‘李明源’?”

    看着眼前的挚友兼助手,庄卫风笑着摇了摇头,说:“维杰生日过后就会接替我的位子,到时候他会很忙,应该没时间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在开玩笑吧?”闻言,萧晴惊骇地瞪大眼,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怎么可能做得来!如果要进公司,那也该先从低层做起熟悉一下环境呀。”

    “所以你要多培训一些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人,然后安插到各个部门。”庄卫风停顿了几秒,然后用托付的口吻续道:“以后公司就麻烦你们几个多注意一点,多协助一下他。”

    他状似无异的话语,萧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缓缓地,她的眼圈发红,眼中泛着淡淡的泪光。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吗?”颤抖的声线,萧晴盯住庄卫风掩饰不住日渐苍白的脸色,“为什么得了那个病,你却一点也不对我们说?”

    前几天她进来拿资料,无意间看见卫风放在一边的小药瓶,她一时好奇地拿起来看,却发现竟是抑制血癌的药。

    本来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不会是卫风,可是,在今天她已经不可能再睁着眼睛说瞎话,风他…是真的得了血癌…

    在惊诧过后,庄卫风淡定地扬起惯有的温和笑容,站起身走到窗前,迎着微风,说:“萧晴,这个秘密,别说出去。”

    “别说出去?什么叫别说出去?难道你还想瞒着大家吗?”萧晴激动地提高音量,痛心地看着庄卫风的背影,哽咽着劝道:“风,住院接受治疗吧。明天,不,今晚就飞美国,找最好的医生,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这件事,现在要是被其它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庄卫风俯视着楼下,再看着这个繁华城市的高楼,平淡地安慰着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问过医生他痊愈的机率了,很低。rh血型的人很少,想找到合适的骨髓那更是难。

    咬紧下唇,掐紧掌心,萧晴强忍着悲伤的情绪。

    眼泪可以抹去,但她不懂,不懂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卫风身上,而她更不懂的是──

    ……为什么,沈维杰不懂得珍惜?!卫风,你又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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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唔……”

    头痛欲裂,沈维杰费力地睁开眼,手按着头皱起眉,宿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半晌,沈维杰坐了起来,手很自然的探向床头柜,拿起那杯每天早上都会有的蜜蜂水喝了一大口,温温的、甜甜的水让他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头痛减缓就撑着脚步走进浴室,沈维杰对着镜子刷牙洗脸,然后瞄了一眼已经挂好在浴室里的衣服,关上门冲个晨澡。

    梳洗完毕,他穿着拖鞋到客厅,望着整齐简洁的房子舒展一下筋骨,走到阳台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同时也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

    那是庄卫风养的一株薄荷草,绿色的植物生长得很有生气。

    “喂,老四吗?”沈维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厨房前进,张扬帅气的脸布满的怒气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李明源找到没有?把那臭小子给我挖出来。敢对我下药,操他妈的,不砍了他的手脚我沈字倒过来写。”

    对他下药就这就够找死的了,可更该死的是居然让他和庄卫风上了床,他一个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给做了,这口鸟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想到这,沈维杰更是火得额上的青筋跳动,他气李明源的不知死活,气庄卫风的趁人之危,更气自己那晚活像是荡妇的表现,甚至,现在还记得……庄卫风身上,类似薄荷的清淡香气…

    “娘娘腔,人长得像女人就算了,居然还会有那种味道。”嘴里说着鄙薄不屑的话,沈维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接着走在炉前掀起锅盖──

    一锅热滚滚的猪肉粥,扑鼻而来的一阵香味引人垂涎。

    昨晚只喝了酒的沈维杰闻到这味道,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端起锅回到餐桌,从碗柜里找了只勺子就不客气的整锅吃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地祭着饥饿淋漓的五脏府。

    一顿大快朵颐之后,沈维杰抽张纸抹了抹嘴,吃饱喝足地倒坐在椅子上,嘴上斜叼了根牙签歇息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信息声。

    杰,有空吗?我们去兜兜风吧,你来接我。──艳。

    看完信息,沈维杰露出坏坏的邪笑,心想着昨晚还叫沈少呢,今天就叫杰了,不过,她还挺有意思的。

    望了眼窗外还算不错的天气,沈维杰起身拿了钥匙和外套,兴冲冲地穿上鞋就出了门,管也不管还被他扔在餐桌上的那个空锅,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庄卫风会洗。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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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运低的时候,真的是挺倒霉的。

    比如说,打算带着女伴上山看风景,在把车开到半山腰的公路时,天气忽然由晴天变成乌云密布,逗留了一会想返回山下却遇上车抛锚死火……沈维杰现在的状况。

    性感打扮的女人坐在车内,漂亮的丹凤眼仍残存着未散的激情,她看着沈维杰在车头忙乎了半天,缓过呼吸整理好衣服也开门下车。

    挨在沈维杰身边,艳搂住他的腰依偎着他,问:“怎么样了?”

    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把车盖合下,沈维杰颇感无奈地道:“开不了,有零件烧掉了。”

    “那怎么办?”艳的手玩着沈维杰的衣扣,挑逗地在他耳边说:“今晚……我们要在车上过了?”

    “怎么办?能怎么办,肯定是找庄卫风。”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沈维杰双手扶高女人的腰让她坐到前车盖上,轻吻着她的红唇,暧昧地道:“谁要在车上,动起来一点都不方便,害你都不舒服。”

    “去死啦。”艳笑着捶打沈维杰的肩膀,然后有点奇怪地问:“庄卫风是谁?”

    “恩,你不认识的。”沈维杰愣了一愣,敷衍地回答着,然后观察了一会快下暴雨的天空和不见车辆来往的公路,说:“先回车上,我打电话叫人来。”

    ……奇怪,他刚刚有说过庄卫风的名字吗?……

    女人耸了耸双肩,不在乎的跃到地上,然后跟着沈维杰上车。

    沈维杰最后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庄卫风,对方焦急地吩咐他要小心就立刻出发赶了过来,可他仍不以为然的和艳在车上打情骂俏地消磨时间,一点也没发觉他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习惯。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庄卫风。

    -…-…-…-…-…-…-…-…-…-…-…

    开着车找到他们的时候,庄卫风见到的是一对衣衫不整在车内拥吻的男女。

    喉底涌起一种酸涩到透不过气的感觉,庄卫风在忍耐着伤痛的同时,还费心看了看那个女人,匆匆一眼──

    不好。这女人配不上维杰,她不会照顾维杰。

    “快下雨了,先搭我的车下山,明天再叫人把车拖回去。”庄卫风微弯着腰对坐在驾驶座的沈维杰说道,眼神尽量避开他脸上的情欲痕迹和……旁边的避孕套。

    沈维杰正眼也没看向他,但却用挑衅的口吻说:“我不想和你坐同一辆车,你把钥匙给我,我和我女朋友开你的车下山。”

    并非故意这样刁难他,可沈维杰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口的话。尤其是,当身旁的女人用惊讶着迷的眼神看着庄卫风时,他更加不愿意让庄卫风和他们一路同行,没有理由,就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反感。

    有一点,被忽略。维杰的不悦,是针对他?还是她?

    ──女朋友?

    三个字,轻而易举地刺入庄卫风的心脏,很深,深到足以让他血流不止。

    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庄卫风毫无血色的双唇动了动,艰难地说出:“好。”

    在他们上车离开时,庄卫风再一次看了艳一眼,对她露骨的眼神皱着眉头,但一想到维杰他又努力说服自己接受。

    维杰说是他的女朋友,那就是说维杰喜欢她吗?……如果维杰喜欢她,那好好栽培一下应该没问题,但她一定要用心学才行,不然,我怎么放心把维杰交给她……如果维杰喜欢,只要维杰喜欢……

    可是,为什么维杰喜欢的……不能是我……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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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闪雷鸣,狂风夹着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啪啪地打在车窗上,庄卫风坐在沈维杰刚刚待过的位置上,满脸是掩不住的痛苦,俊秀的五官微微地扭曲起来。

    紧闭的门窗,散不去的欢爱味道,那是属于维杰和其它人的。

    ……那个人,同样碰触过维杰的身体,吻过他,抱过他,拥有过他,就像他最珍惜的那个晚上一样,那个女人,也带给了维杰快乐……

    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的景象一幕幕在车中重演,庄卫风挣扎逃避着却控制不了自己想象出维杰和别人交缠的画面,然后,他与维杰缠绵时的一切也一并涌现──

    冷汗不断从额鬓流出,握紧的拳头不停地抖动,耳边响着的幻听他分不清是谁的喘息,所有浮现在脑海的东西都压得他无法呼吸,逼迫着他,撕裂他,崩溃他的内心……

    “庄卫风,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今天会下暴雨你还跑到观阳山,你想死是不是?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找个地方躲雨,你敢被雨淋到了我肯定不放过你,自己小心,我过去接你,很快就到了……”

    被遗弃在车上的电话,传来箫晴株连炮轰式的怒吼,可这样的责骂声中,却每一句都蕴含着温暖人心的关怀与担忧,即便庄卫风听不到。

    靠着车门站在暴雨下,仰高着头任凭急落的雨水冲刷他的脸,希望着来自天空的眼泪能带走他眼中某中咸涩的液体,可是,眼眶的酸痛……一直都在,跟划满刀伤的心一样,那种痛,挥舞叫嚣着从他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过,永远都好不了……

    “─沈维杰──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残忍──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全都看不到──为什么──”

    当疼痛堆积到无法负荷的地步时,庄卫风抓紧山路边的护栏,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对着山下宣泄般大喊着,涨红的双眼,扭曲的面容,一声声犹似悲鸣的呐喊声在这荒凉的山谷回荡,久久散不掉……直至,庄卫风声嘶力竭地瘫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在雨中不住地发颤。

    许久,雨势一点也没有减缓的迹象,但有一把伞却轻轻的为庄卫风撑起了一片天,遮挡了袭击他的暴雨。

    所有想教训他的话在见到他表情时消失,箫晴同样跪坐在肮脏的泥地上,扬着温柔又心疼的微笑一手为他撑起伞,另一手将这个一脸迷惘的男人揽进怀中,安慰孩子般拍抚着他的背,用装作若无其事却又抽噎的声音说:

    “风,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去吧。”

    庄卫风,你知道吗?你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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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走廊响起杂乱的跑步声,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神情慌张地奔向同一地点。

    急诊室外,箫晴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纤细的双手抱着膝盖,抖动的双肩伴随着强自按抑的啜泣,闻人炎冲过去一把拉起她,焦急地问:“卫风呢?”

    该死的,该死的,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在里面…呜,闻人,怎么办…”求助般反抓住闻人炎的手,箫晴边哭着边说:“…我们从观阳山下来,风晕倒了…医生说,说他只剩下几个月命…闻人,风会死…怎么办?…风会死的啊…”

    这个消息像无端端的一霹雳,硬生生地轰得他们几个同时一阵晕眩。

    “怎么会只剩下几个月命?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第一个回过神的赵晨扳过箫晴的肩膀,严肃地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们什么?”

    泪水不住地流落,箫晴泣不成声地摇着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箫晴,你说啊,别哭了,说啊!”

    赵晨急躁地使劲摇晃着箫晴,向阳看不过去的推开赵晨,搂住她,说:“先别哭,告诉我们,风得的是什么病?”

    “…血癌…”倒在向阳怀里,箫晴把脸埋在他胸膛浑身颤抖着回答:“…血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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