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鉴(大唐隐义录之一) 作者:碎石

    正文 第 30 章

    相思鉴(大唐隐义录之一) 作者:碎石

    第 30 章

    “虽然大人怜惜,不予追究,但是元庆等以假物冒充真品,意图蒙骗公主!”长孙乐似乎存心不让他说完,又大声道,“请大人明鉴!”

    “谁说这是假物!”元庆暴怒一声,脸涨得通红,元义几乎就要抵死撞过去。白袍人道:“不得喧哗。长孙氏,你说元庆等以假物冒充,可有证据?这次若再无实证,就不得不责罚于你了。”

    长孙乐平静地道:“民女自然有。不过先请二叔将东西拿出来,民女就将证据指出。”元庆一呆,忽目视元德,见他也一脸茫然。白袍人点头道:“如此,呈上证物来。”

    元义忙将铜鉴捧到白袍人面前,两名侍从接过,放在平台上,揭开上面的布。铜鉴露出来时,元家四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一名侍从举着蜡烛往铜鉴内看了片刻,拿了拓纸拓下内壁的字,呈给白袍人。

    白袍人看了,一字一句地念道:“功吴王夫差择厥吉金自作御鉴。”

    “便是这个了!”元家人个个喜形于色,但仍揪着心,直到白袍人道:“这便是吴王夫差铜鉴。”才一起长出口气。

    元义道:“长孙氏,大人已经认定此乃真正的吴王夫差铜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污蔑我爹事小,当着大人的面说谎事大,我看你死有余辜!”

    长孙乐对白袍人道:“民女可否上前一看?”

    白袍人点点头。长孙乐走到铜鉴钱,俯身仔细观察,又用手摸那行字。元家人等的心又提得老高,元庆心道:“妈的,这死丫头不会真弄了个赝品来害我吧?”长孙乐看了片刻,回身拱手道:“是,民女看过了,这真的是吴王夫差所铸之铜鉴。”

    “没有错?”

    “没有。”

    白袍人道:“那么,你这是承认刚才故意污蔑元庆了?”

    长孙乐摇头道:“不。元庆等人以此物当作大人所授之题,颠倒黑白,民女没有污蔑。”元庆呆了片刻,怒极而笑,道:“好,好得很!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元义对元兆低声笑道:“大哥疯了,却找了个更疯更傻的女人!这下两人怎么死都不冤枉了!”

    长孙乐道:“民女想问大人,吴王夫差铸此铜鉴,传说乃为西施沐浴所造,可有此事?可为何没有西施的名字?”

    白袍人道:“西施乃民间贱女,未有姓名,根据周礼,虽吴王亦不能铸其名于器物上。不过此物是为西施所造,却有晋时《拾周略录》明文记载,应该没有错。”

    长孙乐摸着铜鉴上的兽耳,道:“多谢大人,今日民女总算明白了,原来这鉴确是为西施所造。西施日夜对此鉴梳洗,思之令人神往……那么说此鉴为西施之鉴,似乎更为妥当。”

    “不可!”元庆站起身道,“大人!次女子试图混淆是非,请大人明鉴!”元德连连跌足:“元家不幸,出此浑人……”元义刚穿好衣服,此刻又奋力褪下,怒道:“如此狡辩,成何体统!”

    白袍人略一迟疑,道:“长孙氏,不可纠缠于文字。此鉴当真是吴王铜鉴,你若再提不出什么证据,本官就要代表主公宣布胜者了。”

    长孙乐可怜巴巴地道:“民女实在没有狡辩,因为主公真正命我等取的东西在民女身上,民女实在想不通二叔等搬这东西来做什么,才由此发问。”元义见她孑然一身,哈哈大笑,道:“在你身上?哈哈,哈哈!我瞧你是真的疯了!你拿不出来,可就是当众欺辱主公!”

    这一下连白袍人都有些意外。他走到乘鸾前,低声说了几句,随机又凑过头去听。片刻,他转回来,说道:“好,长孙氏,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拿出东西来。如若不是,本官将判你和元宗二人流放琼州,永不得返,明白么?”

    长孙乐道:“是!”她从背上解下一只鹿皮袋,自里面抽出一只画卷,双手呈上,“这便是主公索要之物。”

    元家四人张大了嘴,惊异的倒不是长孙乐拿出的东西,而是惊异她当真胆大包天,到这份上仍然气度从容。

    白袍人一挥手,两名侍从上前,徐徐展开画卷。刚展开一半,元庆惊讶地道:“吴王夫差自刎图?”

    长孙乐道:“二叔果然有见识。”

    元德连连摇头,叹道:“荒唐,荒唐!真真丢我元家的脸!”

    元庆乐呵呵地穿回衣服,道:“这算什么?这是铜鉴么?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长孙乐突然双目一瞪,大声道:“我没有失心疯,是有人失忆症犯了!二叔,我问你,主公当日出的题是什么?”

    “是……吴王夫差之鉴。”

    “不错!吴王夫差之鉴,吴王夫差之鉴!试问这六个字里,哪里来的‘铜’字?”

    元德被她问得一怔,叹道:“侄媳,我看算了,别再逞强了,现在求主公饶命还来得及。这题目里虽然没有铜字,可是明明白白,人人都知道是吴王夫差留下的铜鉴,还有什么可争的?”

    长孙乐道:“主公所出,每一个字都是有根据的,没有‘铜’字,凭什么就非得是铜鉴?我再问四叔,当年元宗之父封的是什么侯?”

    元德瞪视她良久,哼道:“不可理喻!”转头不理。白袍人淡淡地道:“隐义侯。”长孙乐躬身行礼,说道:“正是!隐者,乃处江海之内,不见行迹。然而不要忘了,后面还有个‘义’字!什么是‘义’?为不平而出头,为无辜而怒发,为天下事舍命担当,这才是‘义’!”

    她越说月大声,越说月理直气壮,元庆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一时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呆呆地看着她继续道:“这铜鉴为西施所用,吴王为了此女,最终王国灭祀,可称作义么?剑指无辜,逼迫别人交出所求之物,可称作义么?”

    元义见父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憋红了脸,跳起身来。两名侍卫同时拔剑在手,厉声喝道:“不得越礼!”就要上前拿他。

    元义退开数步,重又单膝跪下,双手背在背后,大声道:“草民无意犯上!”白袍人一挥手,低声道:“让他说完。”

    元义瞪着长孙乐的眼睛几乎喷出血来,叫道:“长孙氏,此次比试,主公并没有提出任何规则,凭什么我不可以强取?你在那里大讲义字,便以为可以赢了么?我们取来铜鉴,你没有!这么多明晃晃的眼睛都看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长孙乐冷笑两声,也站起身,说道:“好,我们便不说别的,单来说这个‘鉴’字。你们知道什么是鉴么?”

    元义待要开口,元庆忽道:“义儿,让她说!她丧心病狂了,别跟他随便接嘴!”元义立即醒悟,道:“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长孙乐慢慢踱了几步,跪下,面朝北面行了个大礼,方徐徐道:“太宗皇帝曾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什么是鉴?小的乃照见衣服之鉴,大一点的可照见人心,最大的能照见兴盛败亡!区区一只铜铸之物,只是最末之鉴,然而这幅画,这幅画,你们眼睛都瞎了么!”

    她说道这里,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指着画道:“主公所出之题乃吴王夫差之鉴,吴王夫差穷兵黩武,贪恋酒色,终于让曾经大败强楚的吴国一朝沦丧,宗庙不存。这才是他用性命和国家为后世百代铸造的照见兴替之鉴!世人见到此画,知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这才是此画的意义所在!懂了么?”

    元庆只觉耳中一个接一个的炸雷轰响,道最后长孙乐说了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口中跳出,禁不住软软地跪下。元义呆在当场,唯有元德还勉强镇定,道:“你……你这是……强辩……强词夺理……请……请主公定夺!”

    白袍人叹息一声,收了画卷,沉声道:“诸位。”

    元家四人跪了一地。元庆几乎撑不起身子,元义膝行两步,从他身后死抬着他。长孙乐看着元家诸人的模样,暗自叹息一声。

    “本官正式代主公宣布,胜者——”他手中折扇一指,“长孙氏。”

    咕咚一声,元庆彻底昏死过去。长孙乐不去看惊慌失措的元家诸人,慢慢叩下首去,说道:“民女,长孙氏,叩谢主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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