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歌 作者:杵沐

    正文 第 69 章

    蜀歌 作者:杵沐

    第 69 章

    “苏沐!”

    “苏沐?”

    “嗯,苏沐!”

    “如此便好,本宫即刻命人将她接进宫中,好声看护着。”箢明转过身,似乎也是感觉到苏岩该是离去的时候了,没有多说什么,“至于联姻的事,过些日子,本宫会亲自安排的。”

    “如此,多谢公主了!”苏岩告了一声退,见箢明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是知趣退下,至门口之时,却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回头,轻言道:“当年之事,还是要谢谢你,箢婵一直也叫我有机会向你表达谢意,若不是你的瞒天过海,假死之计,恐怕今日我也无法站在这里了。”

    “这都是彦华的计谋!”箢明淡淡的说着,对那个一直不愿提起的名字,在苏岩的面前,竟然直言不讳,没有丝毫的避忌。

    “彦华,梁彦华呀!”苏岩忍不住的感慨着,“当年仗剑青衫客,荒冢白骨高!”他苦笑了一声,“箢明,其实你真正负的人,岂止宫闱,岂止天下,……还有那个天下第一的男人。”

    梁彦华!

    箢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不出神情,只是冰冷的送客,“苏岩,你也该回去了,这宫廷之中,毕竟也不是你能长留的地方!”

    苏岩淡淡的一笑,再不停留,朝着来时路,一路鱼贯,步伐轻盈,一似来时。

    “那个天下第一的男人么?”箢明纠着自己的衣角,说不出的狠厉与决绝,“未曾爱过,何来相负!”

    ‘嘶’的一声,衣袂被撕开的声音,在凤栖宫内顿成绝响。

    ………………………………

    一夜宿醉,对于常人来说只是无谓的一件小事。但是对于高玧来说,却是足以牵动病情的致命关键。

    清冷的宫殿中,那年老的太医,却是颤抖的按着床上高玧的脉搏,一边却是颤颤的斜觑着横在自己颈上的青锋。暗中咒骂今日出门不利,早早的便被这冷面之人劫持至此,为高玧搭脉看病。

    再云见这太医双手按在脉搏上停留了许久,依旧没有一个动静,不禁晃了晃手中的青锋,“说,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谁知这太医本来就年迈了,被再云一把剑横在颈上本已是吓得不轻,说话早无了一个正行,谁知又被再云这么突然的一吓,顿时浑身一软,直喊:“死了,死了……”

    再云一听,这还得了,一把拽起那太医的前襟,“你说什么,死了?”说罢,便将青锋架在太医的脖子上,“你个庸医,叫你来医治我家公子,不想你病没医好,反倒医死,你也甭活了。”

    举剑起的一瞬,却听得病榻上高玧猛的一声咳嗽,一口鲜血豁然从口中喷薄而出,惊了再云,却也狂喜,“没死,太好了……”将太医随手一扔,“不许你走,敢踏出一步我宰了你!”便往高玧床边走,扶起那主子,端来一碗水喂下,才稍微见了点起色。

    “什么事这么的吵?”高玧无力的问,斜眼望见那太医惊慌的蜷缩在一旁,又看了看再云的脸色,不禁失笑,“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呢,太医是受人敬重之人,不可无礼待之。”

    再云扯了扯唇角,起身却是吼了一声,“听到没有,我家主子敬重你,还不坐下!”说罢,端来了一张椅子,重重的放在太医的面前,着实又让那年迈的太医吓了一跳,嘴上还一直,“不敢不敢……”

    高玧欲笑出生,却牵动了肺腑,猛然又是一阵咳嗽,频频带血。着看得一旁的太医却是一阵皱眉,想说什么,却又见再云在旁边不敢开口,生怕有什么行差踏错,这冷峻的人一剑下来,那岂不老命休矣。

    高玧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即便是在病中,也是有察言观色的习惯。他见这太医如此的惧怕再云,心中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也不是怪罪再云,只是再云一向沉默,又因他一病不起,一时不免烦躁,才致令这太医惧怕到这种程度。

    高玧向那太医陪了一番不是,却也随便找个借口遣了再云出去。

    “但不知太医,有无什特效方子,得令我在这一两日内恢复元气?”高玧频频咳嗽,他自己明白这几日即将发生什么事,所以才有这样央求太医,无论如何得撑过这几日。

    太医听了这话,却略显得为难了。再云一走,太医的神色却是清朗了不少,说话也顺畅了起来,“公子治病,怕是华佗难治呀!”

    高玧颔首,向他坦言,“我明白!”

    “除非滔滔滚浪,百尺严寒,而又在水中遭暗涌激流迸进,随波撞上水中礁石,否则公子的身体,怎会损伤至此,药石无灵呢?”太医抚着须,一脸的不可置信,“从公子的病情,不难想象得出公子遇难之时的凶险景象,所受的苦难,岂止九死一生可以形容得过,公子居然奇迹的还在人世,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高玧淡然的笑了一笑,眼中不觉却湿润了起来,“太医不愧名医高道,仅凭高玧之病便能断出当时情景!”他吸了一口气,不让心中这最软弱的地方成为自己最无助的理由,“不错,我是被人从天堑之险的地方打落,在河中翻滚,确实也遭受到河内礁石的催打……”轻咳的声音,阻断了他的话,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时候水中的礁石,已经将我的胸骨全部撞碎,在河中漂流,却被我义父所救,仅凭独门一口回魂汤,拖着残命至今,想要活难,想要死也难!”

    生不如死!

    这般摧残,几乎是人所难想象,听得那太医频频摇首,“莫说老夫医者无德,照公子这病,当真是死比活着好受。”一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太医噤了噤口,斜觑了高玧一眼,见他的神色依旧,只是略带悲怆,便也放心下来。

    “公子如果想要好好的活下去,那么戒寒戒烈者是必须的,寒者如夜如露,风吹不得,雨打不得;烈者如酒,也是点滴沾不得,公子如此一番宿醉,别说这病情加重,即便是一醉不醒,那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高玧点了点头,心中却有时对那一睡不醒,也是奢望。只是如此,他更有别的事要求,“高玧只求这几日能如同前日一般,我不管以后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只要能在这些日子恢复,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太医无奈的一叹,“道也不是没有之物,只是如此残害,公子日后发病之时,痛苦会增加百倍,这种险,公子如何能冒?”

    高玧无谓的摇了摇头,“无论什么代价,只要太医能出手相帮。”

    太医思量了一阵,见高玧如此决绝,也没有再劝慰。“有一种屠牛草,食者必定身亡。但是这屠牛草虽为剧毒之物,但点燃是却能发出屡屡清香,混在香料之中,不但有镇痛之功,却还有醒其心智之能。”

    “虽然,虽然此等做法,无异于慢性自杀,但是对于公子的情况,却是别无他法了。”太医的神色有点为难,“但是如此公子采取了这样的做法,这屠牛草倒也不是全然坏处。屠牛草有一种潜伏功能,若是不当场死亡的话,那么便会依赖者这药瘾一直延续下去,或许能拖延半年,或许一年,或许多少年,老夫也说不准,但是,结果都是必死无疑。”

    高玧听着,不禁心生悲怆,“必死无疑吗?”他笑了,带着凄凉,“高玧的这种病,原本不就是必死无疑的了吗?”他朝太医点了点头,聊表谢意,“还请太医帮我制作这屠牛草香料,高某无论将来下场是如何,都会铭记太医的恩情!”

    太医无奈,只得吩咐他不得将这香料让他人用得,高玧应承之后,太医也只好离去。

    剩下的高玧,只是躺在床上,神色中是无比的坚决,“无论如此,我都不能在现在倒下,即便是死,也要将那遗憾补上。”

    第八章 按剑披风天仰望

    一夜之间,汴梁京中的形式,似乎在悄悄的起着什么变化,但是却又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沉闷之觉,如同深井上的覆顶寒冰,一派宁静无痕,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波澜丛生。

    今日的早朝,萧煜翎原以为会是与昨日一般,或许箢明当真是多年恋栈帷幄,也是多有疲惫。只是事实证明萧煜翎的想法过于天真。于箢明这样精于计算的女人来讲,绝不可能在此时将大任还于萧煜翎手中。

    一番早奏,依旧是隔帘,萧煜翎这个傀儡般的皇帝,依旧是只能借取箢明的意思。而箢明也当殿宣布了一个令人错愕不及的消息。

    “于前日宴罢,本宫惊觉西疆阿蛮公主才德兼备,且又伶俐乖巧,如是两国之间能有通婚之好,结成秦晋,两国相辅相成,少去多少干戈之事,岂不是天下百姓之福。”

    话出点滴,虽多少有点试探群臣,以及试探皇帝之嫌,但从箢明口中那不容人反抗的意味群臣便也听得出,此事恐怕又得这个女人全权拿捏,不得异议。

    “但不知姑母,欲将这西疆公主许配于哪未藩王,才是合适?”萧煜翎小心翼翼的问着,却不知为何,在箢明刚才说那话的时候,他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深恐此事大有端倪在内。

    萧煜翎作此一问,箢明先是摇头一笑,“你看看你,身为一国之君,后位尚且如此虚空,这堂下朝臣谁不暗自议论,天下百姓谁不莫名,这人生之事,姑母岂能放之不管!”萧煜翎心中一冷,欲说什么,却被箢明将话截了去。

    “再说本宫觉得,这个西疆公主也是个可人的女孩,胆大心细不说,且又花容月貌,贵为万金公主,配我翎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众卿能有异议吗?”

    萧煜翎阴沉着脸,这突如其来的一辙,确实有点令他手忙脚乱,昨夜的一宴,便将前时她与那阿蛮公主的前嫌给冰释了么?如此说来,那阿蛮公主与那西疆皇子,却也不是个容人小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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