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过一道,自然无法信任他,而这件事情倘若先前朝中并无人知晓武灼衣支持的是谁,那么李允是不可能好心将武灼衣的事告诉李昆的。恰好,你死了武灼衣便没了效命的人,除非他要造反,否则总要择木而栖。他若是毫无动作则令李允生疑,怀疑他是不是在等谁。

    正是。朝中的确无人知晓武将军是我的人,相反,因为武小超的缘故,有些康王党羽曾认为武将军暗里是支持老二的。因此我从宫中逃出之后便立刻传信给他,让他在我的死讯发出之后投诚老大。老二知道他是我的人,自然不会太过担心他当真效忠老大,毕竟人人都以为是老大心狠手辣将我杀了。与其说是投诚,在老二看来武将军的举动更像是接近老大伺机复仇。

    但他想不到武灼衣是受了你的命去帮助李昆,这么一来洛阳、江陵、北疆,三方夹击之下他是插翅难逃了。沈夜再次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一早就打算好要先解决李允。

    因为我想北君的第一个目标应当会是他。夏夷则故意用了近似讨好的语气,沈夜听了耳根有些发软。

    应该是因为李昆本也活不长了才对。沈夜随口将夏夷则略去的原因点明,但你既然已吩咐过武灼衣,为何不早说?

    因为不确定老大是否接受武将军投诚,是否信任重用武将军。老大有些刚愎自用,即便知道武家军是一大助力也未见得会纳贤。不论如何武家军会在江陵应援,局势总不会变,只是他若成功得到老大重用,于我们更加便利罢了。

    那么今日为何又确定他在洛阳了?

    老二有些急躁了。夏夷则答道,他眼下的情况与老大对峙应不成问题,武将军若是不投任何一方,固守江陵,对于老二来说反而可以放心省去对江陵及周边城镇的镇守,节约一部分兵力。依他的性子,若无变故应不至于经北君恫吓玩弄几句便如此经受不住,立刻妥协。毕竟就算他知道武将军不会诚心投诚老大,却也不妨碍武将军逢场作戏时顺手痛打他一两仗。

    好,那就派人往洛阳与江陵两方传信。沈夜略略考虑了一下,又道:长安就不必了,叶灵臻也是李允要除的人,就算他留在长安也必然换了地方藏匿,难以寻找。

    他应是在桢姬那里,我到了长安之后他才会来找我。夏夷则顿了顿,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看了沈夜一眼,轻声道:到了长安我们便要分开各自行动。

    沈夜向他凑近了些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夏夷则也向沈夜凑过去一些,依旧轻声道:到了长安要不要我带你去逛一逛?

    沈夜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似乎略带为难地沉默了一阵,终于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至少等我取回你的遗体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便重新坐直了道:正事要紧,此事容后再议。

    夏夷则知道沈夜难得有些心动,也不好多诱他,便低头笑了笑,回马往队伍后方去寻华月。

    这一路到长安郊外都不再生出事端,大军远远地在郊外暂时扎下营,沈夜便带着一小队精兵护卫往长安城门而去,夏夷则也换上盔甲混在其中。

    他们到时天色已有些晚,迎接的人便要领沈夜往康王府去,说是康王已设了宴席,在场的还有许多官员,今夜先好好歇一歇,互相打个照面,容王尸骨的事明日再议。沈夜也不拒绝,跟去康王府赴了一场甚是无趣的晚宴。席间有人诚惶诚恐,亦有人语带讥讽,明里暗里少不得各方试探与警戒,沈夜只记下每个人的官职姓名与各自风向,其余一概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敷衍过去,懒于花费精力去应付。

    宴席过半,有一名看来自视甚高的武将对沈夜态度甚是不满,不顾身旁一位官员几次暗中阻拦,直冲着沈夜袭来,却立刻被跟在沈夜身后的护卫两三下制住扔了出去。康王在上席皱着眉呵斥了那名武将,却也未对沈夜有过多表示,只是小小变故过后席间难免冷了下来,几名胆子小些的文官看向沈夜的目光更是多了几份畏惧与厌憎。至于那些算不得胆小的却也不再敢肆意暗讽挑衅,也算明白了沈夜如何敢真的只带两名护卫入王府赴宴,而将其余护卫留在王府之外待命。

    如此一来,宴席过后沈夜提出要独自去逛逛长安城,竟也无人反对,只康王立刻命金吾卫多派人手增强巡查与警戒。

    等到沈夜施施然走出康王府好远,他身后两名护卫中的一人忽然笑了一声,道:今天我才发觉,看着别人明明心里恼怒不甘得要死,却拿一个人毫无办法的时候,竟也可以很有趣。这人便是方才替沈夜挡下武将攻击的护卫,自然也是夏夷则。

    沈夜回头看他一眼,道:席间那些官员你可都看清楚了?

    十分清楚。

    如何?

    可堪任用者二人,可留者二人,无用者一人,有待斟酌者三人,必杀者二人。

    若换作是我,至少要杀九人。

    九人?为何?

    沈夜摇摇头,不为何,只因为你是你,我是我,我并没有说你的判断不妥。

    夏夷则沉默了一瞬之后点头道:我明白。接着他又摘下沉重的头盔递给另一名跟随的侍卫,对着沈夜一笑:离宵禁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沈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脸看向另一名跟随的护卫,那护卫见沈夜认真地盯着自己,立刻低头道:属下绝不会向华月大人禀报此事,请王上务必在宵禁之前回来!

    沈夜神色不动地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吧,让其他人小心戒备,好好看着康王府。孤王去巡视一番中原的皇都。

    章三十

    眼看着护卫领命离去,沈夜慢慢吐了一口气,尽量压缓了语速问道:东市与西市哪个更有意思?

    夏夷则眨了眨眼,道:我我一向是去东市西市极少去

    那就去西市看看。沈夜转身就走,却立刻又被夏夷则拉住。

    夏夷则拉着沈夜的手腕往相反的方向去:西市是往这个方向。

    哦,是吗。

    沈夜跟上去,宽大的袖子落在两人手上,夏夷则低头看了一眼,捉着沈夜腕子的手便在袖中向下握去。

    他们出来时已是戌时,天色将黑未黑只在天边留了淡淡的一抹余晖,坊间市里却已早亮起了灯。西市行商坐贾的买卖人正想趁着所有人从白日里的忙碌中歇下来,赚上宵禁前的最后一趟生意,川流不息的来客也有不少想着捡这最末趟贪些便宜。

    新立的江山刚经历了一任帝王便再次陷入混乱,但到底不是改朝换代的风波,长安城中的人除却最上头的那些,日子似乎还是照样过,晚间的西市也依旧热闹非常。

    在西市不论是中原的风韵还是异国的风情都尽情绽放着各自的华彩,新奇绚烂与古朴雅致竞相装点着长安盛世,似乎不必掌灯这天幕也暗不下去。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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