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作者:阿昧

    正文 第 184 章

    亲事 作者:阿昧

    第 184 章

    刘士仪也不留她,只叫小丫鬟把送她的小衣裳包好,交到了她手里。

    苏静姗一走,刘士仪就去了里间,对里头面壁而站的田悦江道:“我以为你还在睡呢,就没叫你。”

    田悦江慢慢转过身,脸上甚么也看不出来,道:“才醒,正准备出去,却发现姗姐也在,就停住了。”

    他叫的是姗姐,而非七嫂。这称呼,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刘士仪心里便有浅浅的酸意浮了上来,道:“都是再亲不过的亲戚,就出去又能怎地?”

    田悦江听出了些甚么,垂下眼眸,道:“她来时我没现身,这会儿却又出去,好像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怕七嫂嫌你不恭么?”刘士仪开了句玩笑,试图缓解气氛。

    第一百九十三章休书

    第一百九十三章休书

    “也不是……”田悦江心里装着事,再编不出借口来。好在刘士仪善解人意,并未紧紧追问,才令他松了一口气。

    他哪里晓得,刘士仪此时脑子里萦绕的全是他对于苏静姗的称呼——姗姐!姗姐!!这使得她心中的醋意,一点一点的涌上来,填满了整个胸腔,闷闷地喘不过气。

    虽然刘士仪一向懂得隐忍,脸上看不出有甚么不对劲,不过满腹心事的田悦江仍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问道:“娘子,怎么了?”

    刘士仪听到这句问询,心中方觉得好过了些,勉强展露笑容,道:“没甚么,要有些酸罢了。”

    田悦江闻言,连忙扶她到床边坐下,然后轻轻帮她揉着。

    也许他同苏静姗,并没有甚么罢。刘士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到底没有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这便是她同苏静姗截然不同的地方了,倘若换作苏静姗,一定会揪着刘士衡的耳朵,当面问他:怎么,你同XXX以前就认得么,居然管她叫X姐,这样的亲热!

    但刘士仪只是刘士仪,自小接受的教育以及耳濡目染,让她不愿将问题摆上台面来。她有她的自尊,甚至有些不愿承认,自家相公心中还惦念着别人。

    田悦江帮她揉了一会儿,便扶她躺到了床上,嘱咐她好好休息。刘士仪并不想躺着,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眼睛。田悦江在床边守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刘士仪竖起耳朵,一听得田悦江出了房门,就马上把贴身丫鬟锦绣叫了进来,下令道:“我们不是带了几个小厮进京的,派两个出去跟着少爷,看他去了哪里。”

    她说的小厮,和锦绣一样,都是从苏州刘府带去的陪嫁,不归田家管,平日里只听她的调遣。锦绣领命,快步出去传话了。

    田悦江并不是直接出的门,他临走前,开了书箱,把压在箱底的一只信封拿了出来,揣进了怀里。他原本以为,这信封,再也没有取出来的机会了,所以才把它压在了最底下,但哪知还没过完两年,它就又要派上用场了。真不知这样一种结果,是祸事,还是幸事。

    他揣着那信封,问刘府借了匹快马,直奔香椿胡同。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苏静姗只怕还在安福胡同没回去呢,欲调转马头,又恐此事被其他人晓得,闹大了。于是便继续策马向前,先一步到了香椿胡同,在门口等着。看门的小厮都认得他,请他到厅里去坐。但田悦江却不肯,就站在马前,希望能尽快见到苏静姗,把信封交给她。

    不多时,便见一辆显得十分厚重的马车停在了门前,田悦江走上前去,正琢磨着如果刘士衡也在上头,他该如何教训他,但等到车门打开,却发现下来的只有苏静姗一人而已。

    而苏静姗以为他是在等刘士衡,笑着解释道:“太爷留他考校学问,所以我独自先回来了。你是继续等他,还是改日再来?”说完又骂小厮,怎么不请田姑爷进去坐。

    田悦江也不解释,只默默地把信封自怀里掏出来,递到她手里,然后转身就走。苏静姗奇怪得很,连忙叫住他,问道:“你这是作甚么?”

    田悦江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去看苏静姗的眼:“虽说我而今已然成家,也帮不了你许多,但若你真过得不如意,何不舍了他另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可以过得很好。”

    这都是甚么跟甚么?苏静姗听得一头雾水,但田悦江却不多作解释,径直上马走了。

    苏静姗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就站在大门口拆了开来,发现里面的东西,其实她很熟悉,那就是当初她负气跑回东亭后,由刘士衡亲笔所书并签过字的休书。可田悦江这时候把这东西给她,还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甚么意思?

    苏静姗百思不得其解,遂扶了如玉的胳膊朝里走,她一路走,一路想,等回到房里坐下时,终于猜到了——刘士仪房里那被猛地掀起却又不见人影的门帘,一定是田悦江所为,他大概是听到了她同刘士仪的玩笑话,信以为真了。

    不过,他既是在里间,刘士仪事先怎么没说?而且她为何会说了那些玩笑话?好像是刘士仪先挑起的……

    虽说她自己总爱在人前奚落刘士衡是她的不对,但刘士仪那样做,是否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呢?苏静姗想着想着,眉头皱了起来。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刘士仪的精明之处,丝毫不下于她的兄长刘士衡,怪不得刘府一大家子人,就数他们兄妹俩关系最好呢。

    苏静姗平生最恨被人算计,但这一次却偏生气不起来,因为她完全能理解一个怀孕中的小女人的猜疑心理,而且刘士仪也不过是试探,谁让她自己笨,上钩了呢,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层,苏静姗便释怀了,随手将那休书压到枕边的睡前杂书下,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上刘士衡被刘显仁留饭,吃到微醉回家,一面脱鞋子,一面对苏静姗笑:“太爷一向嘱咐我们不可贪杯,可只要同我一起吃饭,就一个劲儿地要我陪他吃酒,直把我给吃醉了。”

    苏静姗笑问:“那太爷自己酒量如何?”

    刘士衡颇为自豪地一挥手:“太爷号称千杯不醉!”

    他带着酒意,就没甚么准头,手刚抬起来,就把床头的一叠书给掀翻在地。苏静姗要去捡,他连忙拦了,道:“你大着肚子,哪能让你捡。”说着,就弯下了要去。

    这时苏静姗已瞧见那封休书也落到了地上,连忙抢先一步蹲下去,把它悄悄地藏进了袖子里,然后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她所睡的那只枕头下面。

    刘士衡浑然不觉,只责怪苏静姗不该蹲身,然后就忙着捡书去了。

    苏静姗并非觉得这休书有甚么了不得,毕竟两人现在感情还不错,而且娃都怀上了,她只是怕刘士衡得知这休书是田悦江专程送过来的,而且还怂恿她和离,会大发雷霆,连夜打上门去。

    算了,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罢,不过这休书还是得收好,就算以后用不着,也得留在吓唬吓唬刘士衡。

    苏静姗决定等明日刘士衡出了门,就找个妥当的地方将休书藏起来。

    然而第二日刘士衡直到中午,都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一直腻歪在她身边,让她完全没有机会把休书取出来。待得一问,才知他今日休假,不用去国子监。看来他今日是不会出去了,只能暂且把休书继续留在枕头底下了。

    到了下午,苏静姗照例要去安福胡同与席夫人见面,因为她再过三个多月就要生了,接着还要坐月子,得赶在生产之间把一些生意上必要的事务暂交到席夫人手里,待坐完月子再接回来,免得伤神伤了眼睛——生意虽然重要,但自己的身体更重要,苏静姗对于这一点,看得很透彻。

    刘士衡本要送她去,但临行前却有好几个同窗找上门来,说是读书时有一处产生了分歧,来求他作个仲裁。若是一人找上门来,刘士衡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这来的是一群人,他就有些犹豫了,大家现在是同窗,将来很可能就是同僚,总不能都得罪光了罢?

    苏静姗向来是非常支持他与同窗们探讨学问的,当即便道:“有杨柳和如玉跟着,还担心甚么,我自己去便得,你赶紧去招待客人罢。”

    刘士衡感激她的善解人意,带着些愧疚送她到二门前,亲自扶她上了车,又叮嘱了杨柳和如玉好一阵子,方才放她们走。

    且不说苏静姗的马车渐行渐远,只说刘士衡同那些同窗会面后,马上一起钻进书房,头碰头的探讨起来。刘士衡平日里虽诸多嬉皮笑脸,但在学问上,却是很有一套,没过多久便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且让那几个同窗心服口服。

    他送走同窗后,颇有些得意,于是回房,准备换套衣裳,然后就去接苏静姗,以期待苏静姗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衣裳被苏静姗搁在哪里了呢……刘士衡不想穿着这身见客的衣裳去安福胡同,于是在房里翻箱倒柜。锦葵见状,连忙走进来帮着找,一面找,一面道:“是不是搁在床上了?”

    因苏静姗有喜欢临睡前看点东西的习惯,所以他们的床边,搁的有杂书,有账本,好有些零嘴儿——孕妇总是喜欢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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