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荷颂本想再说些什么,让他重拾笑容,可是张口却发现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
    贤太妃在木屋里养了这么许久的膘,一下子又肥滚了一大圈儿!!尖突突的小脸儿变成了圆盘子脸,圆滚圆滚的!
    这处院子而今是她的地盘儿,每日又好吃好喝的,还有一堆喽啰猫任它驱使,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贤太妃学着人的动作,大喇喇的坐在软垫椅子上,背后花白的猫儿“泥鳅”正在给它按摩肩膀,殿中还有几只苗条的猫儿在跳舞。
    “左边点儿,左边点儿……” “过了过了,往右往右,哎呀右!左右不分……蠢东西……”
    贤太妃嫌弃的气哼,睁开条眼缝儿看红毯上那“群魔乱舞”——七只猫儿正摇尾巴撅屁股的跳贤太妃指定的仙葩舞,跳着跳着忽然地缝儿里钻出只蟑螂,群攻而上,喵呜喵哇地争抢起来!
    乌,烟,瘴,气!
    贤太妃头疼。“孺子不可教也,真是太蠢了……”
    一爪子拍飞身后的奴才猫,贤太妃借着椅子居高临下俯视群猫,有簇小火苗儿在它心口哔哔啵啵的烧。“想当年哀家宠冠六宫,谁人不知道贤妃之名,你们这些蠢东西,比起当时伺候哀家的宫女,舜熙先帝赐的乐师,真是差太远了……”
    花白猫是个狗腿子公猫,喵呜喵呜的仿佛在说是,想听更多,在贤太妃面前点头哈腰,伏在椅子下作长凳子状。贤太妃哼看了一声,一跃,高雅地踩在它背上,下地,在红毯子上转了个圈儿,颇有得色地说起来。众猫不敢造次,依次序坐成一排。
    “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蠢东西哪里懂哀家当时的风光,呵,哀家要吃什么,除了王母娘娘的仙桃,什么没有吃过,哀家要的戴什么,除了天上闪烁的星星,什么宝物是哀家没有戴过的。舜熙先帝夜夜宿于哀家之处,六宫粉黛也黯然失色……唉,仙桃就好比至尊美味的鱼,星星就好比绒球,懂?”
    贤太妃用尽量直白的话费力的说着,然而发现众猫蠢呼呼地,虽然看似在听训诫,然而众猫眼却随着那瘸腿儿蟑螂逃跑路线,四处游移,最后——“啪”!
    贤太妃眼睛也没眨一下,将蟑螂怒拍死,一爪子蹬飞了!仿佛有烈烈的火焰在燃烧。
    “哀家才是蠢了,竟然无聊到跟你们这群畜生说这些。你们脑子里也就只有蟑螂了!”
    虽然近日吃得好,但是没人能陪她说人话,朕是寂寞……贤太妃叹了口气,看了眼群猫,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感。
    “哀家一个人,是挺久了。”
    竟然无聊到说起那个负心的男人。那些“宠爱”都是假的,她有什么好风光,好说的……
    贤太妃跳上软垫子,打算睡一觉,一会儿偷偷溜出去找梁荷颂去,抬头正看见窗台上坐着一座灰色的小山,可不就是大灰猫辰良么?它双目沉沉的,依然糙汉似的厚重感,静坐在那里看着她。
    116.第 116 章
    贤太妃跳下椅子,上窗台,与灰猫对视。仿佛有流光在二猫视线中涌动。屋里的猫也都安静了下来。
    眯了眯眼睛,贤太妃盯着灰猫: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贤太妃也没期望得到回答,转身打算下窗户去乾清宫找梁荷颂去,忽听——
    “不知道。”
    声音低沉。
    “乓”的一声,贤太妃跳至空中闻言一个腿僵、砸在地上,摔了个脚朝天,起来甩甩身子上的灰尘,吃惊!
    “你……你会说话??”
    大灰猫跳下来,坐盯着它,又不说话了,好似刚才都是贤太妃她自己的幻觉一般。而后,大灰猫领着它去了个地方——养心殿外的石头林,灵犀石。
    灰猫一爪子按在灵字右边那一点上,立刻,那石头竟然倒开,下现出一个洞坑!
    “这……”
    贤太妃吃惊,跟着灰猫入地道去。
    二猫刚隐入地道,不远处,那石头后隐藏的宫女走出来,上前来看那地道,犹豫了一会儿,原路返回玉福宫!
    “果然那些怪猫有问题!我早看出那灰猫非同寻常,总是围着双菱轩转!”余秀玲捏着梁荷颂上回送她的玉簪,冷冷笑了一声。宫女在一旁盯得玉簪看,生怕她一个激动就把玉簪摔折了。
    “你喜欢,就赏你了……”
    余秀玲轻巧巧地将簪子往宫女手中一丢,而后坐到梳妆台看铜镜里越发美丽的自己,瞧鬓角尚还空无一饰舞。
    “把上回淑贵妃娘娘赐的步摇拿出来,给本宫戴上……”
    有宫之妃才能自称本宫,玉福宫的主位从前是韩贵嫔,而后因为虐待梁荷颂的神猫之事,被将为贵人、禁足处罚,主位也就空出来了。
    虽然淑贵妃没有明说,但是她余秀玲不傻,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她帮着她扳倒了梁荷颂,就能得到这个宫主位的位置。
    她暂时不得圣宠也没关系,想要出头,能得高等妃嫔的庇护、提携,也是一条出路。
    打开一只小木盒子,余秀玲拿出里头的玉石,摸了摸那滑腻的质地——这是出入宫时,她与梁荷颂互相交换的信物,想起往昔的旧事,眸中略有些歉意和不安。
    “你放心,我只是助她去了你的恩宠,不会要你们母子的性命的……”
    此时,双菱轩。
    梁荷颂刚来双菱轩,看厉鸿澈。清早起来她就听了太医说,“曦嫔”孕吐得厉害,只能用针灸疗法能止住,但是被施针者可能会疼痛难忍,是以来请圣意。
    梁荷颂自是知道厉鸿澈为何不适——虽已经换身,但那灵石出错的后遗症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摒除的。
    郝温言与太医藤九扎针出来,恭敬地给梁荷颂禀告,大赞!
    “曦嫔娘娘真乃女中豪杰,针灸下去竟然半声未吭!想来曦嫔娘娘腹中的孩儿也是勇敢坚强的好孩子。”
    藤九拍起马屁来也是半点不含糊。
    透过珠帘,梁荷颂瞄了眼里头那痛苦的翻着身的大肚子影子,清了清嗓子,粗声道:
    “朕的子嗣当然勇敢坚强,有劳二位,康安年,带去领赏吧。”
    梁荷颂说完看两人的吃惊神情才想起来:她现在是皇帝,不必给太医打发赏银,不过说都说了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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