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民主、自由和博爱,和你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桑桑说,“但是最简单的道理,你该明白的,你也是妈生的,你对你妈啥感情?”

    “没啥感情,我一岁时,我妈就被人贩子拐跑了。”范袍哥说。

    “哦,原来有童年y影,怪不得x格这么暴力。”桑桑说,“但是毕竟你妈生了你,你还是感激她的,对吧?要不然你也不能享受这个花花世界啊。”

    范袍哥想了想,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喜欢a大屁股大的女人。”

    “你喜欢美美,所以你想娶她做姨太太,对吧——顺便问一下,你家里有几房太太了?”桑桑说。

    范袍哥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十二个。”

    “哎哟,不错嘛。美美要是去了,就是第十三房姨太太。十三姨最威风了。”桑桑望着美美笑。可是美美摇摇头,“少夫人,我不想去,我还是愿意留在百乐门。”

    范袍哥一听,火爆脾气又上来了,“格老子的,小妖j死活不肯跟老子,老子一枪崩了你。”说着就要去拿卫兵的枪。

    美美又大哭“少夫人救我”,桑桑忙劝阻范袍哥,“哎,万事好商量,能用钱解决的就别搞麻烦了。”

    范袍哥想起了白花花的大洋,总算平静了一点。

    “你听我说,你娶了十二房姨太太了,可她们爱你吗?”桑桑问他。

    范袍哥对于“爱”之类的抽象问题始终理解不了,“怎么不爱了,个个都给我生孩子了。”

    “你强迫的吧。”桑桑说,“你敢拍着a脯保证,你那十二房姨太太,每个人都是主动嫁给你,主动爬你的床勾搭你的?”

    范袍哥想了想,“有几个是。”

    “哪,问题就在这里了。”桑桑趁机说,“你也是条汉子,肯承认是你暴力占有了她们的身体。你有钱有枪,还有一身蛮力,她们都是弱女子,没法甩掉你。可是这不是爱,爱是不管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枪,或者有没有蛮力的。真正的爱,就算对方是瞎子聋子瘸腿,也会自愿跟着的。你敢说,你要没这些钱,没有枪,没动蛮力,你那些姨太太都会留在你身边么?”

    范袍哥叹了一声,“这是真没法指望的——所以老子要赚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枪,娶更多的女人。跑了几个,总还会留下几个的。”

    另外一边,江海帮的弟子,除了必要的留在别墅保卫和各大生意场所的人手以外,其他的都被派出去找桑桑了。楚门在江家别墅和百乐门来回跑,要求两边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通着,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联系,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他。

    可是安清牧还坐在百乐门的大厅里分析案情。楚门来回跑了快一天了,安清牧还是没出门,连从警局调拨来的枪手们也在百乐门外待命,没有移动过半步。

    楚门的好脾气终于爆发了,“你到底在分析什么?纸上谈兵对找人有用吗?”

    安清牧的确在纸上涂涂抹抹的,听到楚门爆发了,有些诧异,“先研究清楚案情,也不会浪费人力物力啊。”

    楚门一掌拍到桌上,“我不在乎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越快找到桑桑,越能保证她的安全。拖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

    安清牧摇摇头,“我在美国陆军学校受训时,听教官讲过罪犯的心理,一个好的侦探和警察必须掌握罪犯的动机和趋向,才能尽快破案。你坐下来,听我分析。”

    楚门哪肯坐下来,他现在一秒钟都走不住,吼着,“既然你消极怠工,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去找,麻烦你安副局长,没事就回你的警局喝茶去吧。百乐门忙的很,没空招待你。”

    两人正在争执,只听百乐门外一些记者涌来,纷纷要求采访楚门或者安清牧,对桑桑被绑架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叫他们滚!”楚门骂门童,“我说了,提供线索的一万大洋,带路的十万大洋,救她出来的一百万大洋。”

    “慢着!”安清牧阻止门童,“你说什么?你居然让记者们发布这样的消息?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桑桑的。”

    “你少管,她是我老婆,我会尽一切力量救她。”楚门气鼓鼓的,不想和安清牧对话。

    “她是你老婆,可我也不会放弃我喜欢的女人。”安清牧说。

    正在朝后门走的楚门猛地站住了。

    他突然转身,像豹子一样朝安清牧扑过去,把后者推到墙边,死死卡住脖子。

    “别在这个时候挑衅我的底线。”楚门冷冷地说,“我可以容忍你把我当革命党抓起来,因为我问心无愧;我也可以容忍你枪决我,因为我堂堂七尺男儿不怕死;可你别想碰我的桑桑,这是我的底线。”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楚门威胁,恐怕都屈服了。可是安清牧不会。

    “我没挑衅你,我也没空在这个时候和你斗气。”他说,“可是我的确喜欢桑桑,从来没有掩藏过。我也有我的底线:如果你害死她,我绝对不会再遵守公事公办的规则。我的枪会违规走火的。”

    “爷爷们啊!”走下楼梯来的金露露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风吃醋呢!”

    金露露小碎步跑过来,把这俩拉开,一边一个,拍了拍,然后把他们都按在桌子旁边,指着桌上安清牧涂涂抹抹的案情,命令道,“说,你都分析出什么来了。你要没g没据的还浪费时间误导方向,姑nn我也不放过你。”

    又指着楚门,“论年纪和辈分,我也算你爹没给过名分的女人,你给我面子,好好听他说有没有道理。”

    安清牧冷静下来,说,“之前我问过舞女了,这个范老板是四川来的袍哥,他堂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川军阀范绍增,人称傻儿师长。打仗很不错,人也十分好色。他这个堂弟和他很像,好色、冲动,脾气暴躁,所以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绑架了桑桑和美美。既然他是出于一时冲动,他肯定没有前思后想过具体的安排,所以他现在一定很仓促地藏身在上海的某个角落。”

    “那我不是广发消息寻找线索吗?”楚门说。

    安清牧摇摇头,“你现在广发消息,未必对寻找有利。因为消息一旦扩大,会给范老板增加压力;其次,他既然知道你到处找他,肯定会藏得更好。还有,一百万的赎金太高了,让他完全清楚,桑桑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恐怕他会坐地起价。”

    楚门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觉得是有些道理,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心急,把消息传达得太快了。

    “那现在怎么办?“楚门问。

    安清牧喟叹着,“事到如今,恐怕正面交涉会增加难度。我只希望范老板还算个男人,千万别因为压力过大而撕票。我猜他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从你这里拿到赎金的,所以你的江海帮弟子,如果发现了他的行踪千万别莽撞救人——他有枪。你该知道枪和刀还是有区别的,一定要等我的枪手们过去增援。”

    “好。”楚门点点头,“还有呢?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他主动联系我们?”

    安清牧摇摇头,“不。不能守株待兔。一方面你已经放风出去愿意高价赎回桑桑;另外一方面,我们要暗中打探他的下落。他既然是四川来的,我想他肯定还是会找自己的四川老乡帮忙的。所以盲目地寻找没有意义,一定要有针对x。”

    楚门恍然大悟,“那我让江海帮的弟子留心四川帮派?”

    “不,还不如让你的江海帮弟子继续盲目乱找着,作为障眼法好了。我已经派有经验的便衣去打探上海滩一些四川人聚集的地点了。”安清牧说。

    与此同时,小全也遭到了四哥的婉拒。

    “小全啊,不是四哥不肯帮你。”四哥说,“咱们四川人,虽然在上海滩卖苦力的多,可也是有骨气很团结的。我可不能随便出卖自己的老乡。”

    小全急了,“四哥,我不是不尊重你们四川乡亲,可那个范老板,不管有钱没钱来玩,都不能抓女人来要挟啊。这算什么英雄好汉,传出去,你们作为他的老乡,难道不觉得丢脸么?再说,如果少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江海帮的人迟早会找四川人报仇的,到时候恐怕会有更多的人遭殃,你也未必能在上海继续讨生活了。”

    四哥思索着他的话,觉得事态是有些严重了。

    “那这样吧,我是不能出面帮你去找江家少夫人的。”四哥说,“不过我知道有几个老乡聚集的落脚点,你可以去那些地点打听一下。无论你打听得到还是打听不到,你都不能提我。”

    四哥给他列了几个地方,叮嘱他自己小心。小全谢过,离开了四哥家,独自踏上了茫茫夜路。

    这一整天了,他离开百乐门后,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和清扬说了一句,就匆匆跑了出来。走了一天,又累又饿,但他一步都不想歇。一想到桑桑如今不知是什么处境,他就心生恐慌,只怕自己晚一步,桑桑就会遭到不测。

    披星戴月,他就算一夜不眠不休,也要追踪到桑桑的下落。

    夜很深了。范老板去舒适的里屋睡觉了。守卫的两个持枪卫兵,轮流打着盹。桑桑和美美坐在地上的稻草堆,反剪的双手都麻了。

    桑桑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了半天,范袍哥也不为所动。此时她又渴又饿,美美也是。于是她们试探着和醒着的那个卫兵沟通。

    “大哥,这都一整天了,我们俩什么都没喝,什么都没吃啊。”桑桑说,“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喝的,反正,范老板是为了求财,也不想搞出人命的嘛。”

    卫兵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没错,于是从外面的厨房里,给她们端来了两碗水和两个馒头。

    “谢谢谢谢,大哥你真是好人。”桑桑露出甜美的笑容,趁机提进一步要求,“大哥,你能不能给我们松开手,不然我们没法吃饭啊。”

    卫兵人不错,虽然手中的枪上好了膛防备她们,但还是给她们解开了反剪的双手。

    “哎呀大哥,你人太好了,好人将来一定有好报的。啊,大哥,外面是不是有个人影闪过啊?”

    趁着卫兵朝窗外张望的一刹那,桑桑举起手中的碗,“哐啷”一声砸到卫兵的头上。

    卫兵眼神一呆,桑桑拉起美美就朝外跑。哪知背后“砰”地放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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