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宛如插在我五脏六腑中的一柄利刃,不断往我的血肉里绞,一瞬间痛得我眼前发黑。而在这痛达到顶点的时候,我的胃里一阵翻腾,猛地呕出了一口血,浇在热气氤氲的水面上,很快消散开来不复痕迹,接着那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也随之消失。

    明明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着,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都这样了我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吃坏了东西那么简单,我马上探查了下内息,发现丹田无法凝气,内力亏损,脏腑竟也有衰败之象。

    我这段时间除了待在黑鹰堡便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修炼《幽花秘典》上的内功心法,现在出了岔子,当然也只可能是这本秘籍的问题。

    也怪我自己先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疯子身上,导致今天吐血才觉出不对。

    想明白了,我抖着手将唇边的血迹擦净,撑着身体跨出浴桶,然后披上衣服坐到床边将秘籍拿出来从头翻看了一遍,发现这秘籍什么都写了,就是没写被采补的炉鼎最后会怎么样。

    难道疯子病愈之日,就是我丧命之时吗?

    我一时难以思考,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魔教密室找到的秘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治好走火入魔之症……

    这门功法如此了得,只需一个懂武功的炉鼎便可将无数神医都无解的绝症治好,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幽花秘典……”我攥着书册的手越来越用力,“根本就是一人换一命的魔功!”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怒而将其一把摔了出去。

    薄薄一本册子摔到门上发出声闷响,纸页还可怜兮兮地散了一地,我却无心理会了。

    怎么会这样?

    我用手扶着额头,只觉得脑仁疼得很,一切都乱了。

    如果我现在停止双修会怎么样?萧仲南的病是恶化还是维持现状?我会不会死?会死的话还有没有救?

    一个个问题雪花般纷至沓来,戳着我的心窝子,让我心乱如麻却一个也回答不出。

    我闭了闭眼,将有些狂躁的心绪压下,再睁开眼时已经平静许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一个“死”,最坏也不过为了疯子命丧黄泉,这么想来好像也并不那么可怕了。

    或许他接二连三的救我,便是老天爷为能让我治好他的疯病所做的一系列安排。

    我自嘲地笑了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走到门前,蹲下一张张将散落的纸张重新拾起,垒成一叠放回原处。

    当晚,萧仲南回来了,却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让人抬回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哥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发病?”

    我听到消息赶到萧仲南院落的时候,他房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萧漠北对着个长须老儿不停问东问西,急得直跳脚。

    “堡主本来就有病,发病也是正常的。你问我为何,我哪里知道?我替他诊脉,发现他脑中淤塞的筋脉近来有疏通的迹象,只是不知为何他这次发病反而比之前的更凶险了。”大夫叹了口气,“说到底这是走火入魔之症,非普通头痛,老夫不过是个寻常大夫,此等疑难,非华佗、扁鹊在世不能治啊!”说着欲拎起药箱起身走人,被程管家一把拉住了。

    “孙老别这么急着走,有话好说,好说……”

    我听到这里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只能缓步走到院子里,径自找了张石凳坐下。

    萧仲南离堡三天就发病了,还如此凶险,据同去的黑鹰堡弟子回禀,他发病时行状万分痛苦,甚至到了以头撞墙的地步,所以他们只好将其打晕了抬回来。

    自从我用幽花秘典为他治病后他从未发过病,这不得不让我多想,若我当真不顾他死活就这么离开,他不仅不会痊愈,反而还会在一次次凶险的病发中被头痛折磨致死?

    炎炎夏日,我却觉得呼出的气都是冰冷的。

    这操蛋的双修秘籍如此邪性,竟是练了就不能停停了就谁都别想活命的架势!

    我本意是想救他,现在看来反而害了他……

    我不知在院中枯坐了多久,直到萧漠北来叫我我才从沉思中回过神。

    “我哥醒了,叫你进去。”他满脸忧心忡忡,眉头皱成了“川”字,“我们走了,你留下看着点我哥,有情况立马派人叫我。”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进屋的时候,我看到萧仲南靠在床头,膝上摆着一张托盘,盘里有不少吃食,他手里还端着个碗,听到声音便偏过头朝门口看来。

    我拧了拧眉,道:“怎么你自己吃饭?我来喂你。”说罢快走几步到了床边就要去夺他手中的碗和筷子,但没夺成功。

    萧仲南让了让便继续慢条斯理吃起了碗里的粥,要不是神色还有些憔悴,一点看不出是个病人。

    他边吃边说:“我手脚都能动,干什么让你喂?”

    我一收手,撇嘴道:“不让喂算了。”

    我不想提起他的病让他烦心也让自己不痛快,于是就问起了他这次外出的见闻。

    “你那朋友成亲,去的人多不多?”

    他看了我一眼:“多。”

    “新娘子漂亮吗?”我又问。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垂着眼道:“我又不是新郎,哪里见得到新娘,不过看我那朋友十分高兴的模样,应当是很漂亮的。”

    我又问了他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江湖上外号是什么,去的宾客都有谁,问到最后实在没东西问了,我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脑子一抽,问:“你有想过再娶一个妻子吗?”

    他执筷的手一顿,点在盘子里没动,视线瞥过来,眸色忽明忽暗:“没想过,你曾经说过不是谁都能接受我这个样子的。”

    我想到那天在湖边的对话,便道:“你也说过只要找到独一无二的那个就好。”

    他干脆放下筷子和碗,拿起手巾擦了擦嘴。

    “可独一无二哪儿是这么容易找的?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就是你的。我用真心待他,自然希望他还以真心,但他若是不肯,我也只能收回真心。”他的动作很慢,声音很稳,我却听出了他话中的落寞。

    想起我俩的处境,我不禁感慨万分:“没错,别人真心待我,我也要真心待他。”

    他闻言定定看着我,眼睛一错不错:“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重重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暗,被他按着头倾身在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那吻轻轻柔柔,不带半点情欲意味,就橡根羽毛般挠过我的心头。

    24.

    日子过得飞快,紫藤长出了枝桠,弯弯绕绕地攀到窗台上,嫩绿嫩绿的,显得格外可爱。

    这么粗一棵紫藤开起花来该多好看啊,我不禁想象起屋子的外墙被紫色的小花整个覆盖的壮观景象。

    可惜啊……无论有多期待能看它来年开花,恐怕我都看不到了。

    我在一点点失去内力,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每次剧痛来袭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我想我的死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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