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站住了,朝她看去。她转过身,面色沉静地看着湛濡,说:“你也该解释一下了。”

    湛濡俯下身,用手替那青年把双目阖上,然后她起身与葛楚对望,悠然一笑。

    燕乙见情况不对,连忙在凤凰姐妹身旁咬开了耳朵:“她们要干什么,相爱相杀?”

    夕月没理他,只是拜月对他说:“怎么连上仙大人你也被蒙蔽了?一会儿看看你就知道了。”

    葛楚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代巫咸,玉宇,也是——青阳烟景。”

    此言一出,十个人中有九人一惊。

    “什么情况?她怎么会是……”连梦蝶都没有想到。

    料事如神的暮成雪也瞳孔一颤,仔细琢磨着葛楚的话,看了对面那个被她叫做“玉宇”的人好半天。

    “玉宇……是谁?”燕乙还呆愣着无动于衷。

    “是我们的一个故人,被遗忘了已久。”店主走过来,说道,她的脸庞已经完全呈现出来了。

    “你到底是谁?”秋暮雨警惕地看着店主,问。

    “我啊……”店主打开纸扇,轻摇着笑了笑,“也是被遗忘的人呐。”

    “你是湛濡,湛沫留。”葛楚替她答道。

    不管旁人有多惊愕,她倒是应下来了:“不错,终于有人记得了。”

    “我是玉宇,也是最后一任巫咸,青阳烟景,这是我两千年前的旧名。”那个之前被当作湛濡的人说道,“从你们在现世一见到我,就被我改变了部分记忆。”

    闻言,在众人的印象里,湛濡和玉宇的模样被换了回来,原本两张混淆模糊的脸,又被清晰地记起。

    “我倒是很奇怪,你是怎么发现的呢,葛楚?”玉宇看向她,问道。

    “我当然会记得她,即使我想不起她的样子,她给我的感觉没有变,而你,就算模仿得在像也会露出破绽。”葛楚说。

    这也让玉宇想起了虞鸿堂对她说过的话来。

    “别模仿她的口吻,先想清楚自己是谁,还有,她打赌,向来都不会输。”虞鸿堂是这么说过的。

    欺骗了这么久,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现在却在自己一手布下的陷阱里清醒了过来。

    “湛濡,你等了一千年,我也一样。”她望着那人,眸间的执念说不出的疯狂,那种炽热,分明是不愿归于轮回而徘徊于世间的魂魄才有的。

    湛濡也坦然回应:“我业已等候多时,而如何抉择,全在于你自己。”

    “是吗?”玉宇闷声笑道,纤盈的身子跟着颤了起来,“好啊,我既然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你们,好歹我们都是同修一场,我那么想留住你们,在旧三千界铸下大错,已是无法挽回,离经易道,不如,你们就随我一同,仙游三清吧。”

    说完,结界区内一阵地动山摇,祇内的墙壁猛然裂开,地面露出深不见底的渊薮。玉宇飘浮在空中,浑身变得虚幻,散发出巫咸的灵光。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看来,这片临界区已经掌控在了她的手中。

    巨浪从四下苍莽涌来,十巫像从两边到中间颓然倾塌,湛濡朝那边望了一眼,看到最后一个倒下的便是巫咸像。

    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大水淹没,在漩涡湍流中沉浮。湛濡来不及多想,投入水中救人,他们几个相互打捞,总算在窒息之前把头露出了水面,在翻涌的波澜中挣揣、喘息。

    湛濡浮在水面上,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人,又看了看周围,昏天黑地,她想起来了,这是泠沉九渊那天所发生的事,场景都一模一样。可笑啊,玉宇竟偏执到不惜用这种手段将他们一并埋葬。

    泠沉九渊,也是湛濡酿的一壶酒,为了纪念清泠渊沉入冥界,汇入黄泉一事。

    在静谧的城镇里,古旧的钟楼内,各种音阶、大小不一的钟在链条的操纵下摇摆合奏,叮咚作响,并在铃声中夹杂了四声钟鸣,表示现在是凌晨四点。

    虞鸿堂站在书店内,天还没亮,正月繁霜随风打落,苍龙和湘澪坐在一旁,三人一夜未眠。

    “他们该回来了。”虞鸿堂说,他走到屋内的一扇门前,在上面施咒,然后打开了门。

    门内是烟波浩淼,大水迷漫,泛滥的清泠泽水不断向地下渊薮汇入,在那里形成一道漩涡,那些人被困在水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卷下去。

    裂天霹雷,星汉逆流,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崩坏的临界区上空出现了一道敞开的接通时空的结界之门,虞鸿堂就站在门外向他们望去,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尔后,一条沧龙吟啸而至,猛地扎进冰冷砭骨的水中,灵活地蜿蜒了几下就将他们驮起,腾空越过了结界门。

    就这样,他们一个个都摔进了虞鸿堂的书店里,还带进了一大滩水,还好虞鸿堂事先想到用塑料布蒙上了书柜,才没有把书弄湿。

    苍龙化回了人形,站在那里。

    秋暮雨站起身后,扫了两眼,突然发现少了人,她立刻冲到门口:“等等,葛楚、湛濡和玉宇还没有回来。”

    可话语间,结界门就渐渐消失了。

    “没办法,这扇门维持不了多久。”虞鸿堂也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

    “该回来的,会回来的。”湘澪露出了清浅的笑,说。

    上元一脸担忧,嫩声说:“冥判大人会回来吧。”

    中元也说:“会回来吧。”

    下元顿了一下,也认真地说:“嗯,会回来的。”

    而此时在临界区内,湛濡拉着葛楚走到较高的岸上。天空还在崩塌,玉宇却浮在那,茫然而平静地望着远方,毫不躲避。

    清夜寂,凉笙起,恍若初见,湛濡仿佛又看见玉宇对她说:“香烟携袖,珠玉挥毫,世掌丝纶,堪比池上凤毛。湛姑娘这玉山崩塌之势,当真令烟景心折。”

    然而,前尘已是过眼云烟,她一夕九逝,欲追回离散的故人,却不及白发悲落花,只得停留等待。她倾心于葛楚一人,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何况千年时光又好比多少三秋?可玉宇是她的生死之交,她同样放不下。

    她玉墀步起,想要抓住那人,却被霹闪的雷电阻隔,只好迂回一步,再次朝那人凌空跃去。

    这一次,玉宇低下头看着她,转身便飘到了更远的荒岛上。这里的时空秩序变得完全失控,而对岸是更加的遥远。

    湛濡不甘心,她还想追得更远,这时,葛楚拦在了她面前,平淡地说:“沫留,你留下来,我去追。”

    湛濡思量了一下,问:“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有何不可?这里需要你留下来,你应该有能力平息这里的混乱吧。”葛楚再次露出了守望者独有的神情,沈默而傲然。

    湛濡略略流转目光,意味悠长地浅笑:“呐,替我代句话给她。”

    葛楚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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