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他杂志的石雯还爱一旁说着:“楚衍他是不是傻,你说他这样不是给我们找事情呢?不仅仅是我们,还有他的经纪公司,塑造一个硬汉的形象多不容易,这下子可算是让他给毁了……”
    石雯在那边还没有说完,向佑霖手中的杂志就发出刷刷的声响,她奇怪的望去,发现刚刚才拆掉包装的杂志已经变成了红红绿绿的废纸,有的还在半空中飘着,有的已经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地上,向佑霖愤怒的甚至连将杂志扔进垃圾桶的动作都忍不住。
    石雯白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向佑霖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就要给楚衍打电话,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待的声音很久,向佑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和楚衍打电话的时候等过这么久。
    楚衍没什么少女心思,拿到手机之后,还换个情侣铃声的什么,他的手机铃声一向是手机自带的那种,就是那种在一间室内铃声响起来十个人有七个人看自己的手机的普遍铃声。
    如今这个铃声已经在车里面响了许久,纵然是刚开始觉得好听的声音现楚衍现在听来也觉得就像是地狱的铃声。
    恐惧的让他想要逃避。
    “怎么不接?”车厢里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温婉而优雅。
    “阿姨,没什么大事。”楚衍说着,摁断了电话。
    “不要叫我阿姨。”那人说着:“小向毕竟也讲你领到了我们身边,那就是家人了,你跟着他叫我一声母亲吧。”
    向母今天来的时间确实是有些早,甚至在那一群狗仔的前面,就已经敲开了楚衍的家门。
    如今他们在车上坐着,汽车从他坐上开始就在飞快的行驶着,看着周围树木的不断倒退,实在是已经过了很久了。
    而期间他们说过的话,不过寥寥数语。
    向佑霖的这通电话就像是钥匙一样,打开了向母的话匣子:“小向这通电话只怕是因为你昨天所承认的事情吧。”
    “应该吧。”楚衍低声说着。
    “你别这样。“向母在楚衍面前不必在爱子心切的向佑霖面前装不住,骗不住,她哪怕是在背后说了多少楚衍的不好,但是在楚衍面前,依旧是那个慈祥有气质的温柔母亲的形象。
    “我知道,你是想和我家小向同甘共苦,却没想到我们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法,你这么一画蛇添足,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
    楚衍苦笑了两下,握紧了上车时候向母给他倒的一杯水,原来有些滚烫的水如今已经凉了,冰凉的玻璃壁不仅没有给楚衍带来一丝丝的温暖,反而要让楚衍用手心的温度去暖着它。
    “ 你如今有什么想法?”向母轻声的问道:“你现在澄清还来得及。”
    “澄清?”这两个字在楚衍的齿间轻轻一绕,又从他的唇间吐出来,带上的勇气和在他本身看来不可多得的执念。
    “算是算了吧。”他的声音带着对自己的不信任:“我怕澄清了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再出柜一次了。”
    “现在也挺好的。”楚衍扯了扯嘴唇,想要牵扯出一丝微笑出来,但扯出来的,却是比哭都难看许多的苦笑。
    “虽然被人唾弃,但是至少所有人知道了。”楚衍一直都在隐瞒的事情被自己亲口曝光于众人,无论是后果怎样,至少他是轻松的。
    至少不用再做肮脏的下水道不见天日的老鼠了。
    向母说道:“你也不要这样想,我们家小向是不知道你的难处,他要是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别说已经开了发布会澄清了,就算是孩子都生下来,他也会拼了命的护着你的。”
    向母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但是眼神犹如冰冷的蛇一般的看着楚衍:“要不然说我也老了呢?还只当是你们男人之间的感情是齐头并进,钢铁如钢。”她伸出手来,两只手轻轻的覆盖在楚衍的手上,就如同婆婆握着孙媳妇的手一样的姿态:“没想到你们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和我们男女之间是一样的,小衍你也别又什么事情一人扛着,妈知道,你也苦,你也是需要人呵护的。”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恶心至极,这让楚衍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向母喃喃道,:"您是这样看我的么?"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小如蚊子,并不像是说给向母听的,反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此时所有的厌恶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给向佑霖拖后腿,甚至思想上去依附向佑霖。他们在一起前后他都并没有真正的帮过向佑霖什么,反倒是向佑霖时时刻刻的在替他着想,而他就如这次一样,给向佑霖制造麻烦。
    “我不会麻烦向佑霖的。”楚衍说道:“这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后果凭什么要让向佑霖一起跟我承受?”
    “您放心好了。”
    “好孩子。”向母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欣慰:“我记得咱们上次一起去看的你们隐退时候的屋子,还真是隐蔽的很。”
    就在楚衍以为向母提议他去那里躲躲风头的时候,向母忽然说道:“向左那姑娘不像你们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怕她害怕,就让她先住进去你们将来要隐退的那间屋子里面了,毕竟那里的保密性好,也没有狗仔什么的,你……没意见吧。”
    楚衍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了。
    此时,汽车却停了下来,下去再走两步就是宽阔的候机大厅。
    “你的住处早就曝光了,你要不先出去避避风头?我已经让你的助理给你买了你家乡的机票,算算时间该起飞了吧。”
    “阿姨。”楚衍抬头,视线轻飘飘的看向了她:“你从来没有认可过我吧。”
    向母一愣,扯了一抹笑出来:“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楚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您费心了。”
    楚衍终究无处可去,纵然是向母不这么安排,他也是会选择离向佑霖远远的,不给他造成任何的困扰。
    可纵然是踏上熟悉的故土,楚衍也是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他戴着口罩墨镜在大街上晃荡了快一天才想到要找一个酒店落脚,顺便打开了上飞机之后就一直关机的手机。
    在经过了简短的开机图案之后,手机就像是发疯一样的震动了起来,接踵而来的短信险些让他的手机当场死机,就在他的手机刚刚振动完毕,他还没点开第一条短信来看的时候。
    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楚衍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那个名字,这次并没有思考多久,伸手就接通了起来。
    “楚衍。你在哪?”
    “没在哪。”楚衍从床上坐起来,这种连星级都没有的酒店他很久已经没有住过了。他拉开窗帘,想要让冷风吹进来清醒一下,但是扒了扒窗子,发现锁扣那里竟然已经锈住了,根本无法打开。
    他只能看着窗户上灰尘落下又没有擦拭之后久而久之生成的奇怪的土色纹路,看了许久,就像是能看出来个花一样。
    “小衍,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会开发布会澄清这件事情的。”向佑霖的声音急促中带着一丝恳求。
    “不用,我觉得挺好的。”楚衍他先捂住了手机的麦,过了两秒才强撑着说道:“我就是想先在外面躲一躲,等事情平息下去再慢慢隐退,到时候咱们还能有一个孩子,姓着向的孩子,多好。”
    “你就不要再折腾了,以后我臭名昭著了,这个家可就指望着你赚钱了。”
    楚衍甚至觉得这两句话已经达到了自己人生演技的巅峰,不然为什么他能如此一如往常的说出这些话来,甚至还能带着展望未来的点点笑意?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玻璃划伤的骨节,里面还有一粒一粒的玻璃碴子血红色的肉里,手左右动一动竟然还能闪出带着血红色的光芒出来。
    他不禁讽刺的一笑,抬头看向被他一拳头砸破的整面玻璃,空气中的凉风争相恐后的从破了的大洞里面涌入,冰凉的空气吹得他的衣领簌簌作响,直到整个室内连一丝温暖的空气都没有了之后,方才作罢。
    “楚衍,这件事情我不同意。”向佑霖在那边说的非常果断:“这件事情不是你说是怎样我就应该要听你的。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剩下的事情我们当面再说。”
    “向佑霖。”楚衍说道:“你能给我一点自由么?我不想见你,你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好么?”
    向佑霖那边纵然是自己已经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在听到楚衍这句话之后,多年的修养甚至习惯,让他无法再做出更加胁迫的事情。
    只能点了点头,但还是规定了期限:“你放松三天可以了么?在三天之后我再派人找你行么?”
    “好。”楚衍说着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面苍茫的嘟嘟的声音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希望向佑霖不要这么有礼貌,有些希望向佑霖可以强硬的过来。
    帮助这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他的思绪刚刚到这里,手中的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一瞬间楚衍以为是向佑霖,猛的低头看去。
    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想到现在的特殊时候,楚衍想了想,还是摁断了电话。
    三天的时间还是过的很快,有关于他的八卦却是因此而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有说他恬不知耻炒热度的,说他倒贴不要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铅字印在铜版纸上一句一句的话像是口诛笔伐,纵然楚衍也想过自己被人唾弃,但是想到那些苦苦支持自己的粉丝如今都反水说着自己片热度,骗粉丝,甚至因为粉过他而觉得恶心。
    这样的事情楚衍想要一笑了之,这一时半刻之中却是无法做到的。
    而恰巧此时,他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楚衍将视线移到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面,想着三日刚过,应该是向佑霖吧。
    走上前去才发现打电话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而是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楚衍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自己托人去照顾自己父母的那个邻居。
    “楚衍你怎么才接电话啊!你快回来吧,你家出事了。”
    “怎么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邻居埋怨的说道:“你还能真不认你的父母啊!妈说她三天前就给你打过电话,你给挂掉了。”
    我,挂掉了?楚衍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那个陌生的电话。
    可是母亲的手机号他记得并不是这个来着?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当初将他赶出家门之后,他们为了防止他找过来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搬家出去住了半年,他也是半年之后通过邻居的诉说才知道父母的音讯的。
    楚衍刚刚想到这里,邻居那边的电话,似乎被另外一个人抢了过去,瞬间耳朵里面充斥着母亲的想要撕破嗓子一样的切斯底里的尖叫:“你这个畜生!”
    “你爸死了你知道么!是你害死的!”
    剩下的事情就恍如隔了一层雾,当他看到家门口挂着的白绫之后,那种不真实感依旧没有下去,他看着母亲的嘴一张一张的,手指头硬生生的戳着自己。
    却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就如同飞机起飞时候的耳鸣,长吁一样的刺耳声音徘徊自整个的脑海中,再去听什么都被阻挡在外面。
    他的视线微微扫到了另一边,那是他的几个亲戚,正盘腿坐在床上边嗑着瓜子边手里头不停的用银色的铝箔纸折着元宝的样式。
    这是要烧给死人的。
    “父亲呢?”
    他曾经小的时候走失过,懂事了之后上初中要升高中的年纪才被人他们寻找到,他的父母是做些小生意的,纵然是认祖归宗后,也是聚少离多。
    一年到头也就是能见个三五面就不错的了。
    楚衍说不出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曾经的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父母的认同,后来想起楚父这两个字,他曾经被楚父打得骨裂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这么多年过去,他才发现他甚至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楚父这两个字单独放着还好,如今用这样的一种方式被提了出来,他简直没了所有的情绪,呆滞的看着身形还不如自己一半的弟弟打着自己。
    虽然是拳拳到肉,但就像是没了痛觉一样,那微小的感觉甚至比不上自己内里犹如火山爆发一样疼痛的一半。
    是的了,他还有个弟弟。自从他被赶出家门后的第二年,他的家里就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在楚衍的记忆中,那还是邻居偷偷拍给自己看的小小的肉团子一样的一坨。
    没想到已经长了这么大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爸爸也不会因为看你的丑闻被刺激的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被推搡着下楼,两三个壮汉围绕在他的身边,像是被强压进了殡仪馆的门口。
    他的大伯上前就是一脚踹向他:“你今日不一步一磕头的给我磕到你爸面前,我就打死你这个不恶心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买给了记着,殡仪馆门口早就有成堆的狗仔在等候,扒开他的那一堆不知道名字身份的亲戚,一个一个的将话筒塞到他的鼻子下面。
    “你真的害死了你的父亲么?”
    “对于你害死你父亲这件事情你感到愧疚么?”
    “因为你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让一个家庭破碎,还险些要破坏向影帝的家庭,你不觉得羞耻么?”
    “你对得起你的粉丝么?”
    那像是一场噩梦,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这一场噩梦的。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他和向佑霖布置的隐居住处的楼下。
    车门被打开,缓缓的,从其中出来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青紫的人,完全让人无法想到他竟然是一介武打巨星。
    他想要走进门去,却在前进了两步的时候缓缓的抬头。
    他似乎看到有一个身着时尚的女子在飘荡的窗帘后面,她的脸上带着甜蜜,双手母性的覆在有些微大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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