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辄文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秉性她一清二楚,陈息青也这么好,她想想就觉得孙子很有眼光,于是越看越爱看,已经开始张罗着要陈辄文先跟着陈息青回去见家长了。
    心灵园丁属于那种没有高文凭,但是挺有文化的调皮老太太,陈息青的爷爷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写得歪歪扭扭,之前也说过,他看到比较厉害的人就会默默地往后躲一躲。
    他第一次见心灵园丁的时候,身体状态很不行,后来慢慢好转,能跟老太太多说两句话,又花了一段时间才稍微熟识。
    现在陈息青的爷爷一看到老太太来,就知道有人和自己说话了。
    陈息青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上班也卸下了严重的心理负担,不再是每天提心吊胆,而是在公司安安心心地做完事,下班回去照顾爷爷。
    这天,公司早会开始了新一轮的宣言,还是由一位新人领读。只见新人双脚保持立正姿势,双手向后背,昂着头,提起声音一字一句地念:“平平安安上班!高高兴兴下班!”
    大家一起跟着念:“平平安安上班!高高兴兴下班!”
    生产部长宣布散会:“好的!开工!”
    一旁最近刚刚学了一句中文的日本人也来一句:“新的一天请多指教!”
    在大家的笑声中,早会结束。生产部长在一群人中问:“今天这宣言是谁打印的?”
    有人答:“小曾帮忙打的。”
    曾斐鸿刚刚准备回办公室,听到有人在说她的名字,连忙回头问:“呀,有什么事吗?”
    生产部长说:“小曾,你这个宣言打错了呀。”
    曾斐鸿有点奇怪,先去看板前确认是不是有错字,确认一遍毫无发现,于是说:“没错啊……”
    “你写倒了。”
    “没啊,他们手写版就是这样,我照着打出来的。”
    部长忍不住乐了:“不都是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下班吗?你看,咱们这个倒了。”
    曾斐鸿一看,看板的意思是,只求每天平安地到达公司,然后再高高兴兴地下班,顿时也在一旁笑开了:“可是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哈哈哈哈,下班本来就很高兴啊哈哈哈很对啊哈哈哈哈……”
    陈息青回办公室回得快,已经在开始发邮件,就听到曾斐鸿的笑声一路传了过来,他还没问曾斐鸿什么事这么开心,曾斐鸿自己就哈哈哈地把为什么笑告诉了他。
    陈息青弯起嘴角,心想,可不是么……最近一直是高高兴兴地回家,见爷爷,见陈辄文。
    爷爷那边基本稳定,病情不会恶化但是也没有好转,只是体力精神等明显变好了。陈息青可以定神一点,跟一跟客户公司那些疲软人类的疲软进度。
    “小曾。”陈息青说。
    “什么事啊陈哥?”
    “昨晚我发了封邮件,你看到没?”
    “啊……我还没看,你等等啊。”曾斐鸿蹭蹭蹭跑去开电脑,今天她来得比较晚,还没来得及开邮箱就早会了。以为有什么活要干,没想到打开一看,竟然是……公司要派她出差了!就在下一周!
    快速地扫一眼行程单,地点,酒店信息以及同行人,曾斐鸿脸上的笑越来越大,陈息青就在她斜对面,将她非常有意思的小表情收在眼底,恍惚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出差的时候,也是有一点小激动的。
    很明显,曾斐鸿比他当初激动多了,看完邮件,曾斐鸿跑过来抱陈息青的手臂,使劲晃啊晃:“啊啊啊!陈哥!!!!我我我我好开心啊!!!!”
    办公室里现在没别人,就曾斐鸿、陈息青还有个王昭。
    王昭在一旁说:“得好好感谢你陈哥,是他安排你出去看看的,家里的工作最近就先交给我吧。”
    “王哥你真好!”曾斐鸿开始睁着她那双萌萌的大眼睛看向陈息青,“谢谢陈哥~”
    小姑娘撒起娇来,是真的很可爱,一点也不会做作。曾斐鸿这个人,她能毫无形象地哈哈哈哈,也能仅仅是睁着双眼睛看着你,就会让你觉得她真可爱。
    陈息青也笑了:“别听小王胡说,是小曾自己工作出色,公司才给的机会,加油!”
    “嗯嗯嗯!我会的!”曾斐鸿握拳,“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准备!”
    今天陈息青没有开车过来上班,陈辄文约好下班到公司外的拐口接。
    这是陈辄文第二次来接,上次是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陈息青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的陈辄文,全身湿透,就留一颗脑袋是干的,把那把可怜的小伞全部为自己挡了雨。
    那时候的他,很令人心动啊。
    心里想着,陈息青加快脚步——和陈辄文每天都见,但是上一天班,还是想着要早点见到他。
    想见的话,那就抓紧时间。
    然而步履轻快的人还没走到拐口,就青天白日见了鬼,一辆车就停在路边,是好久没见的傅审言的车。
    说实话,这段时间很忙,陈息青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说得简单点,是已经把这个人忘了。
    很奇怪,不管怎么说,都是曾经的恋人,就一个人的记忆来说,偶尔不受控制地脑子里出现一下也不奇怪。而陈息青,真的一次也没有想起来过这个人。
    陈息青的第一反应是离那辆车远点,然而对方也看到了他,直接开门下车,速度之快让陈息青来不及回避。就这样面对面,傅审言站到了陈息青的面前。
    敢这么明目张胆站自己公司门口,这可是以前交往一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既然撞上了躲不开,陈息青就淡淡地抬眼打量他。
    样子没变,衣服还是以前一起去买的衣服。
    看了几眼,陈息青总觉得这人他并不认识,只是套了个他以前认识的人的皮囊。
    什么感觉呢?陌生,没感觉。
    再有就是想赶紧走,不想在这里耗时间,他想尽快去找陈辄文,撸达能,陈辄文说带着达能一起来的。
    “息青,我们复合吧。”陌生人很是开门见山,直接过来说明来意。
    求复合来了,而且是干巴巴很仓促的求法。
    陈息青听着,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并不想跟他说话,沉默着试图绕开他。
    傅审言挡住了他的脚步,又说一声:“对不起。”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是出去散心,后来你提分手,我就……”
    一辈子和谁在一起,这种决定岂如儿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陈息青无语地笑:“傅审言,现在我不缺你的解释。你也什么也不用说,因为不可能。”
    “我想你。”
    傅审言觉得自己一定是反射弧很长很长,所以直到现在他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陈息青,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分手的难过。
    原来以为会一直对自己好的人,一晃已经不在了很久。傅审言也搞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上次他一身伤,顾及到面子问题,怕回去给付俊卓看到,追问,于是一个周没有回去。
    付俊卓果然是个嚣张跋扈好样的,几通电话没能把他催回家后,转眼就大闹天宫,泄愤似的把家里茶几给砸了,顺带砸出一手的伤,拍了张鲜血淋漓的照片发过来,问:给句话吧,你回不回来。
    他知道,付俊卓飞扬跋扈的外表下,其实是很极端、很歇斯底里的一个人。
    这个人永远随心所欲,他可以是邻家乖巧的小孩,可以是饱读圣贤书的文化人,也可以是街边咬人的疯狗一条,一切全凭他心情。
    傅审言当然是回去了,带着付俊卓去看医生。
    从那以后,他越来越觉得付俊卓变得非常敏感,捉摸不定,总是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没事就面不改色地把纱布粗暴扯开,每次都弄得一手的血。
    傅审言爱他吗?当然爱。
    但是经得起这种折腾吗?经不起。
    于是慢慢慢慢,他开始非常想念陈息青。
    作者有话要说:  【 小剧场 】
    达能:爸爸,我可以咬拖鞋吗?
    陈辄文:拖鞋会打你。
    达能:爸爸,我可以撕沙发吗?
    陈辄文:爸爸会打你。
    达能:哦!爸爸,我可以咬傅审言吗?
    陈辄文:乖,晚上给你加餐。
    达能:︿( ̄︶ ̄)︿好~现在就去!唉爸爸你怎么把我锁起来了!
    陈辄文:战5渣好好休息不要乱跑,看爸爸的。
    第56章
    平淡久了向往激情,兵荒马乱又怀念安宁。
    所以,一个人的心里,到底能装得下几个人呢?
    在傅审言心里,陈息青和付俊卓是两类人。
    陈息青永远是那个安静的为自己做好一切的,像是空气,安安适适包围着自己。他觉得这个人的存在可有可无,然后失去了才惊觉,失去陈息青是打着麻药割了块肉,药效褪去开始疼得要死要活。
    而付俊卓,则是瑰丽的极光,张扬到极致,那一刹那的绚丽足够令他迷恋到不能自拔。他需要去追赶,需要去渴望,所以他一直向着极光奔跑。
    后来,他被光刺痛了眼睛,他急需治愈,然而,药却没有了。
    曾经的空气笑着给他又补了一刀,撒了把盐。
    时间能不能倒流呢?
    就倒流到付俊卓回a市的时候,或者倒流到陈息青对他说“要么带我走要么分手”的时候,他一定不会仗着对方爱他,拖起行李箱就走。
    其实当陈息青跟他说分手,当他一个月后回家,看到的是没有了一丝陈息青的痕迹的房子时,他都是有点失落的。不过那点失落没能存活太久,很快被付俊卓火辣的吻抚平了。
    然而,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安定不下来的人永远会安定不了,他迷恋着付俊卓的皮囊和性格,但那个人终究不是适合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像颗带满毒和刺的甜果子,你要他的甜,就要他的刺,还要他的毒。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特立独行的性格,轰轰烈烈的感觉,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  所以大学时候的傅审言,第一次见到赤着脚坐在学校高楼边缘,晃晃荡荡弹着吉他唱着歌,一点也不担心是不是会掉下去摔成饼的付俊卓时,有种“整个世界都为他停住了心跳”的感觉。
    于是去追去寻,去宠去溺,为他改变原则改变一切,终于抱得心上人。付俊卓却不是他能驾驭的野马,野马天生野,野马爱自己比爱他多。
    后来种种种种,他放付俊卓走了。
    年轻的时候,平平淡淡则寡淡到无味——陈息青那会儿并不知道这段往事,也没找准傅审言到底喜欢什么款,于是一本正经地以和傅审言一样的理性的外表走到了他的身边。以朋友的身份,以朋友的相处方式。
    然后,时间拿着把刀一步步逼着,人一步步退着,退到悬崖时开始渴望安安稳稳的生活。
    傅审言累了,不想要刺了,不想要毒了,也不想粉身碎骨了,他想要陈息青的温暖了。
    于是,他和陈息青走到了一起。
    陈息青替他养好伤,他的野马在外飘荡久了想回来了,傅审言不淡定了。
    所以,和陈息青一拍两散,和付俊卓重归于好。
    后来呢?
    后来就到了几个月前,就到了一周前,付俊卓逼问他到底是不是还喜欢着陈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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