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玫瑰看他一眼,面孔苍白地说:「飞,只要你没事,我死也愿意!」
    龙飞抱紧她:「不,不,玫瑰,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一辈子呢!」
    血玫瑰伸出手来,颤抖地抚摩着他的脸:「我已经中了蛇毒,再也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了……下辈子,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好吗?」
    龙飞无声地哭泣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血玫瑰说:「我对不起你,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你还对我这么好,我、我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龙飞把脸贴在她苍白冰冷的脸颊上:「别,玫瑰,你别这么说。」
    血玫瑰苦笑一声,说:「我想现在是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什么真相?」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伯父为什么要我们将你『藏』起来。」
    「为什么?」
    「他为的是要趁机夺取你们家的家产呀!」
    龙飞愣住了:「夺取家产?」
    血玫瑰点点头说:「是的。也许你还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父亲出了车祸,已经不幸逝世了。」
    「啊,什么?你说什么?」龙飞一下子呆住了,「这、这是真的吗?」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父亲车祸身亡的当晚,你伯父便召开了公司董事会议,要求立即选出新人替代你父亲的职位。你母亲要你立即回香港接替你父亲主持公司大局,但昨晚你已被我们『藏』在了这里,你母亲打电话去你学校却一直找不到你。你伯父说公司不能一日无主,若三天之内找不到你,他就将宣布接替你父亲的位置。他当然知道你早已被我们『藏』起来了,三天之内绝不会回香港……这些都是我从大姐口中得知的,她在香港与你伯父经常在一起鬼混……」
    龙飞听到这里,又惊又怒,咬牙道:「真想不到他平时慈眉善目,对我宠爱有加,原来竟是一个怀有狼子野心的人!」
    「唉,他没有直接下令杀死你,算是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
    血玫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愧疚地说,「你伯父固然可恨,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卑鄙可恶的人。」
    「你?」龙飞看着她惊诧地说,「这关你什么事呢?」
    血玫瑰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说:「其实昨晚洞房花烛之夜,我并非真心想救你,而是有我自己的私心。我看你对我一往情深,忽然异想天开,心想我若救你出去,帮助你继承家业,你定会娶我为妻,那时我就成了富家太太,富贵荣华享受不尽,再也用不着做这害人害己担惊受怕的杀人勾当。所以,我才冒死跟大姐、三妹翻脸成仇……」
    「是吗?」龙飞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眼里显出一片迷茫,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血玫瑰接着说:「但当后来我看到你三番五次涉险救我,先是在我中弹受伤之际,你奋不顾身扑倒大姐让我得以安全脱身;后来,为了救我又被毒蛇咬伤,危在旦夕。经历这种种事情之后,我终于感动了。我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看到的只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为我真心真意付出过。就从这一刻起。我就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你。我下定决心,哪怕牺牲自己我也要救你脱险,助你早日回到香港,继承家业……」
    龙飞抱着她,静静地听她诉说完一切,这才明白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离奇遭遇,原来是由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陷阱和阴谋串联起来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低头看看怀中越来越虚弱的血玫瑰,心里不知是爱是恨,是怜是痛。
    忽然,血玫瑰哆嗦一下,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碰得格格作响。龙飞知道她已毒气攻心,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想想她刚才为了给自己吸毒疗伤,竟然置自身性命于不顾,而此时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痛苦折磨,却束手无策,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不能为她减轻一点点痛苦,不由得心生愧疚,心如刀绞。
    血玫瑰再次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摩着恋人的脸,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他展露了一个苍白的微笑。
    她用虚弱得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母亲为你失踪的事万分焦急,正托人在这座城市中四处寻找你……你伯父得知情况有变,已雇请了另一批杀手火速赶来,你千万要小心……而且,我怀疑你父亲的死也可能与你伯父有关,你要仔细查一查……」
    龙飞哽咽无语,含泪点头。
    「……你下山后,要先打电话向你母亲报个平安,免得她老人家为你急出个三长两短来……然后,你就去公安局报案,将事情真相说明,相信警方一定会保护你平安回到香港的……」
    她用尽全力说完这几句话,忽然全身一震,举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龙飞紧紧抱着她渐渐变冷的身体,泪如雨下。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山下,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110报警电话,含着眼泪,向警方完整地讲述了自己的离奇遭遇……
    诡枪绝杀
    铁锤,铁砧,风箱。叮当叮当,叮叮当……火花四溅,铁屑纷飞。
    不大一会儿,瘸三就把一块熟铁打成了薄条。用铁钳夹起看看,却不甚满意,复又将铁条投入炉中。拉动风箱,风助火势,呼呼作响,剎那又将铁条烧得通红。再把铁条取出,放到铁砧上,抄起小锤,翻来覆去精敲细打。再烧红,再锤炼,如此数次,铁条已被锻打得厚薄一致,极是平整。退火后拿在手中,用力一抖,铁条颤动不已,弯而不折,已是十分坚韧。
    他这才微微点头,将铁条卡在一处铁槽中,拿出一柄锉刀,在铁条带刃的一边锉出一排齿来,极是整齐锋利。一番磨砺,一条锯片便已做好。
    两端嵌以短木为锯把,中间连接一条横梁,用竹篾纠扭使锯片张开绷直,一把长锯便告完工。最后用砂布将锯片打磨光亮,翻来覆去地看了,竟无一钝齿,这才满意。
    他把锯子挂在墙壁上的一个铁钩上。刚喝口水,张木匠就来了,朝瘸五作揖行礼,问:「瘸三叔,我的锯子可曾打好?」
    瘸三呵呵一笑,说:「刚好刚好,你看看。」他取下锯子,递给张木匠。
    张木匠今年三十出头,家传木匠手艺,已当了十几年大师傅,什么木工匠具没见过,把长锯拿在手中试一试,连声道:「锯齿整齐锋利,轻重适中,好锯。我要了。」掏出一把铜钱,塞给瘸三,拿了锯子就走。
    瘸三「哎哎」地叫着,一瘸一拐追出门来,说:「张师傅,讲好打一把锯子是一百文铜钱,你多给了二十文。」
    张木匠笑盈盈地道:「我是内行,知道您这锯条别处打不出来,多给二十文也值。」
    瘸三拒绝不了,只得道:「那我送你一把好锉刀吧,要是锯子用钝了,逐齿锉利,也好再用。」回头拿了一把锉刀交到张木匠手中。
    张木匠也拒绝不了,只好一笑置之,拱手而去。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穿过窄窄的街巷,照着瘸三身后那块「瘸三铁匠铺」的招牌。招牌不大,字迹已被煤烟熏得有些发暗。
    瘸三是三年前拖着一条跛腿流落到这湘鄂之边的青阳城来的。他见这里地处偏僻,民风淳朴,便典卖了身上几件值钱的物什,凭着祖传铁匠手艺,在这衣铺街开了一丬铁匠铺,打制铁器,修理农具,钉换马掌等。
    开张时,人们都不大相信这个外乡人,生意自然惨淡。后来街坊们发现他虽然身患残疾,走路行动不太敏捷,但手艺确实不错。
    比方说有从乡下进城修理农具的,到别的地方,一般用白铜粉将断口焊接起来,或将农具烧红尽力锤打强行接合,过些年月,接口就脱焊断开,不能再用。但瘸三却在接口处涂上一些黄泥,烧红后立即锤合。如此利用黄泥作为媒介修补铁器,胶合之后若非灼红斧斩,永不可断。
    铁匠铺开了一年多时间,生意渐好。瘸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了盈余,全都拿来接济街坊邻居。如此一来,城中乡亲愈发敬重起这个外乡人来,见了面,都恭恭敬敬拱起手,叫一声「瘸三叔」。
    瘸三的铁铺共有二进,前面是铺子,后面一间是住所。送走张木匠,瘸三见天色渐晚,估计不会再有顾客,便熄了炉火,准备进屋做饭。
    谁知刚把最后一块门板嵌进门框里,外面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瘸三一愣,只得卸下两块门板,探头一看,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两名汉子,高的二十来岁,身材魁伟,极是精神,矮的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子,目似鹰隼,射出灼灼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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