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云洛小友倒是一个坑人高手。闷声不响薅雁毛。高!实在是高!”陈平祥对张云洛这个计划感到十分满意,在他看来,张云洛这个计划实行到现在那简直就是万事俱备自引东风。

    一路上张云洛身边浩然正气如龙,逼得孤魂野鬼不敢靠近。既然有陈平祥这位开山高手震慑恶鬼,也不用劳烦他出手驱鬼了,更何况留着这些鬼在以后也并非无用,身为智者,要善于利用身边资源。

    再说了,所谓驱鬼分两种,一种是让鬼魂彻底魂飞魄散,另一种是大能者打开幽冥之门把鬼魂送往他们该去的世界。

    既然地府鬼差没来收他们,看来他们正常情况下对人也造不成影响。

    天还未亮,却见东边泛黄,城中鬼魂还未全部退去,就已经有人家不得不出来做交易,陈平祥在龙安城担任城主已经多年,看见这种事别过头去,他不忍去看。

    一枯瘦男子带着自家小孩与同样枯瘦带着小孩的女人在幽巷中会面。男人看了眼女人,忍不住叹声道:“真羡慕你家老头有你这么个刚强婆娘,不像我家那个现在早在家里哭成泪人,我家老大懂事儿,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上次直接就跟我出来了,再分别前还跟我说要省点吃,照顾好弟弟妹妹……”

    男子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女人在一旁沉默,她家之所以是她出来,主要是因为他家相公双腿已经让他自己给割了下来,明明是个读书人,下手却比谁都狠,家里刀并不锋利,劈下来一条腿足足让一个书生忙了一个时辰。弄完嘴唇发白,要不是命大,早就去了。

    在漫长的一个时辰中,她男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是要邻居知道他家男人残废了,他们这一家子都别想活。这种世道,人为了活下去啥都能干出来。

    他们不能怨人城主陈平祥,要不是城主为了在一开始救济着他们,也沦落不成现在这样的一穷二白,明明是官宦家,家里却连个胖娃娃都没有,权和他们这些人都是副难民模样。

    男人家跟来的是老二,他昨晚找男人说自己想去找大哥,怕自己大哥一个人在下面会孤单寂寞,让男人把他带上,若是以后家里能富有,一定要妹妹们找个倒插门,好让他家有个后。

    现在这个男孩严重有恐惧也有解脱,甚至在眼睛深处还有一丝自己没白活的自豪。他摸了摸男人脑袋,安慰着说:”是男人就别哭,不过是死了,咱们这儿穷,说不准阎王老子还不稀罕收走我和大哥,每逢中元鬼节我们哥俩还能回家和你们聊会天,到时候你们可别把我俩赶出去。“

    男人听到这番话,哭得更是断裂心肠。女人带来的小女孩还不太懂事,拽着女人袖子问女人:”这个大叔叔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是不是他家也没粮,也养不活团团啊。”小女孩说着说着,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女人终归不是铁石心肠,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张云洛透过她的衣袖,看见女人胳膊上坑坑洼洼,他叹息一声,看来女人为了不让自家孩子被换去当口粮,早不知受了多少刀,挨了多少同。

    张云洛终于是无法在看下去,他走到几个人中间,面无表情的说:“小子是外地人,身上还有些银两,看见两户在易子而食,心中属实不忍,不如两位拿些银两,趁着天还未亮,去大荒院弄些吃的,无论如何,请务必挺过七日,七日后我张云洛定还百姓一个百年无灾的龙安城。”

    他说完这些话,先给了女人一些银两,看着她走远后才把钱交给男人。男人按着自己儿子,给张云洛磕了三个头,张云洛坦然受之,也不得不受这对父子磕的三个头。

    张云洛几步走到陈平祥身后,对陈平祥说:“陈老哥,现在小子我突然想去趟大荒院。咱们快去快回,应该能在天亮前回到你家,到时我们在展开计划也不迟。”

    陈平祥看见张云洛现在面无表情,可眉宇间怒气成煞,显然现在是怒上心头,他虽然不知道张云洛要干些什么,但还是对张云洛说:“一切全听云洛小友的。”

    张云洛带着陈平祥咫尺千里缩步成寸,一脚踏出便是百米,没多久便到了大荒院里。

    “张府大公子前来拜访大荒院,有要事想和掌柜的商榷。”张云洛叫来一位管事,吩咐他去把掌柜叫来。张府大公子这个名头分量足够,管事赶忙进内屋请掌柜。

    “不知张府大公子张云落到来,有失远迎,还望云洛公子见谅。”掌柜微微躬身抱拳,以表见过这位张府大公子。

    “掌柜的见外了,小子现在有要事与掌柜的商榷,不知掌柜现在方不方便。”张云洛同样也是微微躬身抱拳,拉低身段让大荒院掌柜心中对他好感大增。

    “生意上?”

    “自然是生意上,小子我来这里,无非是为了买粮。”

    大荒院掌柜脸上笑意更浓,连忙对张云洛说:“那自然是有时间,只是在下不知张公子要买多少,要出多少价钱,若是量足够大,在下愿意给张公子来写折扣。”

    “量要多少全看掌柜,这对掌柜来说是个良心买卖,到时我这边,价钱可多可少,也要看掌柜的心如何。”张云洛对大荒院掌柜说到,却先不说自己要干什么,让这位掌柜自顾自猜测着。

    “如何个良心买卖?还请张公子告知。”

    “你看你们大荒院两三年未曾卖出过多少粮,据我所知,凤来楼进货全从郡外吧。粮食堆积这么久,难道掌柜就不想把它们处理出去?”张云洛仍是不说自己要干什么,而是绕开话题,谈起大荒院粮食质量如何。

    他现在就是要贬低这些东西,好货全在昨天让他买走留着来年给龙安城百姓做种子了,现在大荒院里剩下的,可不就是一些堆积已久的旧粮。

    看着大荒院掌故点了点头,张云洛才接着说:“我想要掌柜接济龙安城百姓七日,七日内展柜的尽可能保证他们三餐皆有粮食可吃,新沉无所谓,不要让他们在这三日饿死,也不要让他们在这七天中在做易子而食这种事就成。”

    大荒院掌柜一听这话笑容立马消失,对张云洛说:“这要的粮食可不少,张公子你可要知道龙安城大荒院虽然被大荒院总院当作弃子多年,可这边有多少东西可还都是记录在案的,想要我拿出这么多东西,张大公子你必须得拿出等价的东西才成。”

    “钱我没多少,但可以给掌柜几幅画。这画你随我看看便知道价格几何了。”张云洛一边说着,一边从书篓里拿出几幅画,画的是锦绣山河。

    当然,画中有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进入这幅画中便可。

    他把画铺展开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掌柜的里面请,陈老哥也一起来看看如何?”

    大荒院掌柜半信将疑,试探性的把手深入画中,张云洛在他后面轻轻推了一把,大荒院掌柜便这样进入画中。

    “我这画中内有乾坤,有这样一幅画价值如何,想必掌柜心中有数吧。掌柜您想要我用几幅画来换七日粮,还望告知小子。小子我虽然不才,却得家中老祖稀罕,给了我这几幅传家宝,要说多了,小子我也没几张。这每幅画中都能装下一片山河。”

    这画张云洛随手画一张都有如此效果,张家老祖用尽一生之力倒也能做出一两幅,他对外人来说珍贵是真,客队张云洛来说却值不了几个钱。陈平祥看到张云洛肯为龙安城付出此等至宝,不觉间眼眶有些湿润,险些老泪纵横。

    “在下想要三幅,不知张公子有没有这么多。”大荒院掌柜思索一番后说出想法。在他看来,一幅自己留着,两幅交给总部,总部通过他得到两个此等至宝,想必自己高升要不了多久了。

    张云洛故作愁容,由于一番后才对大荒院掌柜说:“小子出门前,家中长辈给了五幅画,小子想让龙安城百姓能过得好些,所以只留一幅画携带在身边,其余四幅全给掌柜的!还望掌柜的能干好这单良心买卖。”

    张云洛说到后边,故意把“良心”二字咬重。陈平祥听到这番话,急忙出言阻止:”云洛小友,万万不可啊!“

    ”无妨!小子我心意已决,还请陈老哥勿做阻拦。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把四幅画全交给掌柜,咱们先小人后君子,等七日后城中与我所说无般一二了,我再把余下三幅画给掌柜的。还望掌柜莫怪“张云洛和大荒院掌柜还有陈平祥退出画中,抱拳说到。

    几句客套后,张云洛和陈平祥打算离开大荒院,可就在这时,大荒院掌柜却出言问道:”用不用我跟上边说,让大荒院多接济一下龙安城的人。“

    ”这倒不用,七日后大荒院完全不用管他们。“听到张云洛这句话,大荒院掌柜在心中又给张云洛降了两个档次,张府大公子不过如此,只顾眼前不管以后,实在是有些鼠目寸光。

    张云洛通过大荒院掌柜那对眯眯眼就知道这胖子在想些什么,他见胖子没说话,便接着说:”我有说过这是个良心买卖,具体如何做全看掌柜的你。而且再过六天我就会去清仙江唤龙求雨,只要我办成了,龙安城便会有雨水灌溉,并且百年之内再无大旱。清仙江中也将会再无禁制,人们可以进江抓鱼,只要这七日他们修养好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大荒院掌柜也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嘀咕:这位张府大公子有几分自负,清仙江的龙王岂是说唤来就能唤来?要真有这么容易,龙安城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也罢也罢,再过六日,我去江边看看便知。

    大荒院掌柜也是个俗人,及不读书也不习武,单是心中小算盘打得精明,此等俗人又怎会感受到龙安城气运发生变化。

    “是谁人想要坏我根基,夺我之位!”皇宫之下,有条五爪金龙再大声嘶吼,它正是澜朝龙脉与气运所化,他现在正在抱怨,自己就是怎么瞎的眼,才会让老皇帝临终前把皇位传给这样一个无能之君。

    赵犴尹现在被一缕气息悬挂在皇城上方,五爪金龙觉得这时有人要打它脸。世人皆知皇帝是天子是龙子,如今在世人面前受尽欺凌,难道不是在他老天的脸,不是在打它五爪金龙的脸?

    在它心中,这都怪赵犴尹实在是太过无能,不过这并没有关系,它只要随便找个和赵犴尹有三四分相似之人,就可以对外宣称他保住了赵犴尹的一个私生子,到时候它亲自出马,还有人反对傀儡当皇帝嘛?

    当然没有!因为世人都不敢,而那位圣人,又能在人间呆多久呢。成圣之后不如仙庭,那便只能落入幽冥。

    五爪金龙想到这里,大笑着盘踞在皇宫地下,自顾自屏蔽外界喧嚣,进入自己的美梦当中。

    赵犴尹现在披头散发,全身上下皆被黑气缠绕,这黑气不是其他,正是被儒士塞入他体内的凶煞之气。当他体内再无凶煞气时,便是他身死之时,这位皇帝现在一心求死。

    这位皇帝现在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时不时被黑气抽得皮开肉绽,却又立即被凶煞气逼合伤口。伤口表面看似愈合,实际上里面有凶煞气在不断折腾,让他痛不欲生。

    这位昏君在一开始还想留有几分体面,紧咬着嘴唇说什么也不叫出声,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痛苦逐渐加深,饶是他蛮有毅力却也开始大喊大叫。

    黑云压境还没多久,他就已经感觉炼狱也不过如此。天正黑时,就有人开始看他受惩,不断有人拍手叫好,现在天边泛黄,无所事事者已经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时不时鄙视唾骂他一番,让赵犴尹觉得心中折磨比肉体更甚。要知道就在一天前,他还是受万人朝拜的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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