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女的锦绣芳华 作者:寒如雪

    正文 大结局(修改了)

    罪臣之女的锦绣芳华 作者:寒如雪

    大结局(修改了)

    “镇北候?”

    离开后宫,云熙和傅瑶并没有回云府,而是先去了傅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要找傅权泽商量一下的。

    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应该报喜不报忧的。

    傅权泽听了云熙的话沉默了半晌,才道:“据我所知,镇北候这人并不是奸佞之辈,他为人豪气,绝不会受人胁迫。不过听说他只有两个儿子,是不是问题出在他的儿子身上?”

    傅瑶忽然想到了那个女人,点点头,“我觉得有可能,上次玲珑就说过,马慧娴让她去找一个女人,让那女人去找镇北候的二公子。很有可能是这个二公子跟马慧娴是一伙的。”

    此时,他们全家都集中在后院王氏的主院里。王氏见女儿这样关注外面的事,不免恼了面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儿?你爹他们不会想,要你操心?”

    王氏现在真的为这个女儿担足了心,要是平时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她现在正怀着孕啦!还东奔西跑的。

    看看,今天不就是差点出事吗?

    “明知道马慧娴在宫里,还非要往宫里凑,活腻味了,是吧?”王氏越想越生气,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傅瑶一下。

    傅瑶也不敢狡辩,闷头承受,还委屈的看了王氏一眼,惹得王氏想再戳一下的都下不了手了。

    “你呀!”

    云熙见岳母动手,他心疼极了,可是岳母教训女儿,他一个做女婿的也不敢维护妻子啊!这不是不敬吗?当下看着又心疼又着急,生怕王氏再来一下,及至看到王氏放下了手,他才松了口气。要知道,傅瑶在家,他可是当宝贝护着的,别说动手指了,就是她掉根头发都要心疼半天的。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在呢!说这些做什么?”云熙的紧张傅权泽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欣慰的同时也冒出了酸味,居然比他这个父亲还在乎女儿。

    哼!

    所以,他的语气就有些怨了,“下次见到马慧娴,直接杀了她,出了事我兜着。”

    真没想到,这马家的丫头现在这么厉害了,居然想害自己的女儿,那他何必再心慈手软。

    “还是我爹厉害,”有权利就是这么霸气,傅瑶笑眯缝了眼。

    “是啊!你爹厉害,你也要给我听话,”王氏没好气的道。又上下看了遍傅瑶,嗔怪道:“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又瘦了?人家怀孕都是越来越胖,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傅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没有啊!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胖了。都有双下巴了,她娘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对不起,岳母,是我没照顾好五娘,”不管是不是,云熙立刻认错。

    “外面的事情再忙,家庭还是最重要的,”王氏并没怪云熙,只是叮嘱了一句。对这个女婿,她现在越看越满意,就这份心疼傅瑶的劲,也够她欢喜的了。

    又说了几句,傅权泽带着云熙去了书房,刚才的事情还没讨论完,他们要商量个好的章程来。只是王氏说的也没错,傅瑶正是怀孕的时候,还是不要劳神的好,所以,翁婿俩才齐齐去了书房。

    后院就只剩了女人。闲聊了会儿,傅瑶就将周雪的情况说了出来。

    “什么?这么危险了?”方氏一听,不可思议的出声,“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花。”

    “马慧娴那么毒的女人,什么东西弄不来,”水婉琳听傅瑶说过很多马慧娴的事迹,对她算是了解,出声道。

    “她也太狠了,”方氏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女人会这么狠。

    “怎么不狠,你刚才没听说吗?她还想杀五娘呢!”水婉琳不满的看了方氏一眼,她觉得就凭马慧娴想对傅瑶不利,全家的人就应该声讨她。

    方氏哀叹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关氏在一旁也是愣愣的。她们久在后宅,傅家又是出了名的没有争斗,后宅自然干净了,所以,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争斗了。

    也早忘了女人狠起来其实比男人狠多了。

    “阿娘,你不狠,别人就欺负你,”关氏身边的莎莎突然道。

    莎莎已经嫁了人,关氏千辛万苦挑选的一家人家,人口相对来说简单了很多。只是在古代,再简单的人家,也是复杂的。

    才出嫁没多久,莎莎整个人就褪去了之前的无忧无虑,就是眉宇间,也多了烦恼。

    单从刚才的话语中就能听出来,想来她过的也不是很如意。

    所以,临出傅府的时候,傅瑶就将莎莎拉到一旁问她。

    “莎莎,我听说你们家里只有两兄弟,是不是有人给了你委屈受了?你别担心,姑姑从小看你长大,自然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去。”

    莎莎眼眶微红,犹豫了好久才道:“是我自己笨,遭了人家的暗算罢了。”

    傅瑶眼睛一凝,细细听莎莎说。

    莎莎嫁的这个人家算是中等人家,当初关氏就是看中了他们家里人口简单,才取中的。谁想到这家的兄弟媳妇两人却都不是善茬。没有能力不说,一心只想谋夺家里的财产,又见莎莎的嫁妆多。几次都算计着想拿走莎莎的嫁妆,当着人还反咬莎莎一口,说她诬赖他们。莎莎心性单纯,哪斗得过那些人,也就被欺负了几次。好在他们顾忌着傅家,也不敢太过,可是这对从小备受宠爱的莎莎来说,却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

    傅瑶虽然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但她也是护短的,自然觉得莎莎委屈了。当下就道:“对这样的人就要以恶制恶,他们不是想钱吗?就不给他,扔了都不给他。我看你们家也挺复杂,这样吧!我跟阿娘说说,让你们家也分家。你们那兄弟不是老二吗?就让他们净身出户,开玩笑,真当我们傅家是吃素的不成。”

    在古代可都是长子继承家业的,次子,完全没有资格拿走一点东西,给你一点吃饭的钱都不错了。

    临了,傅瑶还是忍不住教导莎莎,“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咱们家现在谁都不怕,怎么能让人欺负?”

    等傅瑶将此事告诉了王氏后,也就跟着云熙回云府了。

    她知道,莎莎这件事自有王氏会处理好。想当初,赵家那么难缠,傅珊都成功的分出来了,现在,更是小事。

    **

    两天后,朱氏在傅瑶的劝说下去了趟周雪宫里。

    半天后,周雪殁了。

    傅瑶一个人在庭院里站了许久。

    诚然,她一向不喜欢周雪,可是人之将死其性也善。

    周雪是可怜的,她身为庶女,又心思敏感,总认为别人不可能真心待她。所以,她就以自己的方式以期得到大家的疼爱。可是在内心里,她对家人朋友都没有一点感情。而她身边围绕的都是身份高于她的人,久而久之,内心里就生出了自卑来。

    后来,她进了宫,还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这才立刻开始在家人面前耀武扬威,以为能将长久以来自认为的屈辱洗刷。

    最后,把亲人全部得罪了个遍,使自己处在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其实这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她自卑的表现。她妄图施恩于傅瑶,打压皇后,阻止她爹的升迁,无非就是想向人证明自己。

    可惜,虽然当了皇妃,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她依然跟从前一样。

    终究,她也是个可悲的人。

    周雪没了,是在朱氏的眼前没的,朱氏是震撼的。她虽然为人豪爽,却很少见到多阴险的算计,现在,看到周雪的惨样……

    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朱氏怎么能不心疼?所以,她当下就同意了将贤哥儿带回去抚养,并且一刻也等不了了,在她出宫的时候就强行将贤哥儿带了出来。

    目睹了周雪的下场,朱氏怎么能让贤哥儿再呆在那个吃人的后宫?

    就是一秒她都不想让贤哥儿呆。

    而因为朱氏的这一举动,却让傅瑶陷入了被动。她本来是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将贤哥儿接出来的。

    可是,现在这样,难免给了别人挑衅的借口,说他们不将皇宫放在眼里,一个皇子想带出来就带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傅瑶也就释然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能保证贤哥儿的安全。不管怎么说,放在宫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不知道周雪临死前是不是忏悔了,反正朱氏从此后当贤哥儿是自己的亲外孙,百般呵护。

    傅瑶去看了贤哥儿一次,见他一切安好就放下了心,专心对付马慧娴了。

    上次的后宫对峙后,她们的仇恨更加趋于表面了。傅瑶也更加明白了自家的处境:有马慧娴在,自家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很难安稳,就算除掉了她,也还是会留下隐患。

    而最好的办法,是彻底更正如今的局面,看来得将之前的错误拨正一下了。

    想通之后,傅瑶就把自己的打算跟云熙说了。然后,云熙又连夜去了傅府,跟傅家的人商量了大半宿,终于制定了一套对自家有利的法子。

    这天后,朝廷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以傅权泽为首的一派和以镇北候为首的另一派形成了对峙之势。

    不过,谁都知道,镇北候的背后是马慧娴。

    除了这两派外,还有好多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他们虽然在观望,心里可有自己的小九九。

    马慧娴所代表的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是皇上的亲娘……

    想到这层关系,就有好多人站到了马慧娴一边。

    不过更多的人看到的是傅权泽他们如今的权势,还是跟在了傅家一派。毕竟皇上还小,将来是什么情形谁都不知道。

    朝堂上局势复杂,后宫也不平静,傅瑶虽然不再来宫中了,但徐公公和春嬷嬷还在。所以,她对宫里的情况很了解。

    马慧娴已经整个控制住了后宫,就是太皇太后,她也敢无视。

    傅瑶其实对宫里的这些事情不是很感兴趣的,自古以来掌握主动权的都是有兵权的人。后宫里不过是女人的世界,根本不足为虑。

    只是,她很想知道那个账本的下落。以她的猜想,马慧娴很有可能将账本藏在了太后宫里。

    如果能将这个账本找到,今后要做的事情就少了很多阻力。毕竟,官员太多,不可能全部撤职。

    只是马慧娴太谨慎了,春嬷嬷暗地找了好几个齐灵儿宫里的宫女,都没打听出来。

    看来要找到账本很难了。

    傅瑶有些头疼。

    “好了,别去想那个账本了,官员忌讳的不过是怕连累罢了。到时候出个告示不会追究他们受贿的罪责,那个账本也就不足为虑了。何况,只要兵权在,他们于我们没有任何杀伤力。”云熙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出言安抚。

    傅瑶听着有理,遂不去纠结那个账本了。可是仍然睡不着,怀孕之后她的作息时间就没了定数,有的时候整晚的不想睡,有的时候又睡个一天一夜。

    夜里听着外头风呼呼刮着,一时半会的倒是也睡不着。傅瑶便是轻声问:“你睡着了没有?”说实话,外头风刮得厉害,多少有些吓人。她想着或许说说话,也就好些了。

    云熙却是果然没有睡着,只听得他轻声回话:“怎么了?睡不着?”一面说着,一面却是将手伸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肚子大了,傅瑶只能仰面躺着睡,侧翻身都不敢,生怕压着了孩子,就是云熙,平时也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

    凑得近了,她自然是闻到了云熙身上的味道。还别说,闻着那股子味道,傅瑶只觉得心里顿时平和安宁许多,倒是比安神香还要好用几分。或许是因为想着他还在旁边,可以让她依赖,所以才这样的安心吧?她闭上眼睛,轻声答道:“嗯,有些睡不着。许是时辰还早的缘故。”这会子比起夏天的时候,自然是睡得早了许多。睡得多了,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云熙却是许久才回答,手中更是紧了紧,二人越发靠得近了:“你只管放宽心,不必想太多。”

    在他看来。只觉得是傅瑶这段时间太过焦虑所致。傅瑶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实际上,心中却是担心得紧的。只是她越是如此,他看在眼底便是越觉得心疼。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如此拼命努力,想要就将事情尽快的解决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傅瑶怕是受不了的。旁人怀孕之后都是胖了,她倒是好,反而清减了,看着如何不让人心焦?

    “我知道。”傅瑶轻声应道,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她的脸颊有些冰,所以感觉云熙的体温倒是有些烫人。不过,却是温暖得让人舍不得移开。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她想了想,便是又问:“你说以后咱们会过怎样的生活?”

    “怎样的生活?”云熙喃喃的道:“自然是幸福的生活了,等这些事情都了结了,我就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四处去看,你不是最喜欢看风景的吗?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把天宇朝所有的地方都看够,还有吃的,都要吃遍……”

    云熙的声音很低沉,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很舒服,听着他美好的畅想,傅瑶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云熙等她鼻息稳定后,也闭上了眼睛。

    这天过后,云熙更忙了,常常是傅瑶起床后,旁边的床铺已经冰冷了,很显然,他早就起床了。而晚上,直到所有人都睡着了,云熙才回来。

    傅瑶总觉得云熙最近有什么事瞒着她在进行,前天水婉琳来看她的时候,也说傅家的人都神秘兮兮的,好像在运筹什么事。

    难道是跟马慧娴有关的?

    “相公,你知道咱们的约定吗?”傅瑶决定问清楚。他们之间有一个约定,就是夫妻双方都不得有秘密,什么事都要互相商量着办。

    云熙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的娘子,你啊,只管好好的调养身子。其他的事情都是男人应该操心的,你现在不用烦恼半分。”

    约定的确说了夫妻之间不能有秘密,只是傅瑶现在这样,他怎么舍得再让她操心呢?

    傅瑶瞪了他一眼,缠着不放,一定要知道他们在合计什么。“说,你跟我爹在忙些什么?”

    云熙却是怎么也不说。最后被傅瑶缠不过了,就看着她半真半假的道:“你是不是不放心你家夫君的能力?是不是担心我会把岳父大人的事情办坏了?”

    傅瑶瞪他,云熙却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她心知是问不出了,心下着恼便伸出手在云熙的腋下狠狠一扭:他这里是最怕疼的地方。

    云熙疼得大叫了两声,当然有夸张的成份在,免得傅瑶再来第二下;傅瑶听他叫得惨烈,虽然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放下了手没有再拧他第二下。

    云熙却没有放过她,起身伏在她耳边道:“你现在发狠是不是?看我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你。”说完快快跳开,看着傅瑶笑得很有些暖昧不明。

    傅瑶听到云熙的话,立时便想起了前几日的事情来。因为看着云熙每晚都忍的很难受,她就将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身为古代人的云熙自然不知道女人怀孕后,只要胎相稳定后是可以进行夫妻生活的,有的时候甚至还是有好处的。

    傅瑶将这些一说,云熙自然兴奋了,当晚就拉着她做起了隐忍许久的事……

    想到这些,傅瑶脸上的红晕一下扩散到了脖子;她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抓了一个枕头就对着云熙扔了过去。

    云熙接过枕头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大笑着出去了。恨得傅瑶在床上连连捶了两下,也许自己不应该告诉云熙能够同房的事儿,不然他今天哪里会如此这般的得意?自己却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只是不告诉云熙,让他每晚那么辛苦,她也心疼。

    云熙虽然没有告诉傅瑶自己在忙什么,但她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朝廷上的局势:两方争斗越来越白热化,而云熙,也加强了京城的防御,还有,周元建,好像也要调回来了。

    这可是件大事,周元建这些年一直在边疆抵御外敌,很少回到京城。就是逢年过节,也只是派人捎东西回来,因为要防守边疆,他轻易是不能动的。

    现在,周元建回来了。

    傅瑶暗自猜想,是不是她爹已经开始动作了。

    周元建的手上拥有着天宇朝三分之一的兵权,这也是之前云夫人一直忌惮傅家的缘故。而另外的兵权就集中在云熙和镇北候手上。马慧娴即使有镇北候的兵力,但是对上云熙和周元建,还是处于下风的。

    这样看来,她爹也是做了万全的把握。

    正这样想着,她娘忽然来看她了。

    “你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了,别整天想着那些外面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有他们男人在,要你操什么心?”王氏一来,就把傅瑶教训了个遍。“还有云熙,他在外面累了,回来后也别烦他,多给他做点滋补的汤水喝喝。做人家妻子的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那些生意什么的,以后也别插手了,直接交给管家去做,你只要跟我一样,在家看看账本就行了,别整天想着乱跑……”

    傅瑶委屈的瘪嘴,小声咕哝,“人家才没乱跑呢!”

    自从怀孕后,不管是她还是云熙都加了小心,哪敢随便往外跑?

    “我这不是提醒你吗?”王氏分贝加大,瞪了傅瑶一眼,“我怎么听说你一天到晚的吩咐莲蓉去我们家探听消息?”

    傅瑶舌头一吐,的确,她现在所知道的消息都是从傅家打探到的。云熙不说,她又担心,只好用这招了。再说,以前不也是这样的。

    傅瑶觉得很委屈,小猫样的看着王氏。

    王氏被她这样一看,声音放软了,“我也不是不让你打听,只是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不管是云家,还是傅家,都到了最后的生死存亡时刻,所以,咱们这些帮不上忙的人,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知道吗?”

    傅瑶撅着嘴嗯了一声。她娘说的也很对,只是傅瑶的性格一向很强,也不喜欢凡事被蒙在鼓里,所以才一直打听的。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王氏叹道:“只是不管是你爹还是云熙,都是家庭观念很重的人,如果你万一有个好歹,你说他们会不生气?到时候难免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样一来,咱们两家可就真的完了……”

    王氏又说了很多厉害关系,终是让傅瑶答应从此后安心在家照顾云熙,不再去打探朝堂上的事情了。

    因为,现在来说,她最大的任务就是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王氏来看她,傅瑶只有挨训的份。但是水婉琳来看她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还不放心女儿,王氏回去后就让水婉琳没事多来陪陪傅瑶,也好让她没有心思想别的。

    所以,水婉琳很开心的遵从了婆母的命令,三不五时的就过来跟傅瑶聊天。

    她们俩聊天就很随意了,水婉琳知道的多,又喜欢说,再加上妞妞正好到了学说话的年纪,几个人在一起倒是很欢乐。

    “知道吗?你三姐的婆婆现在可神气了,”水婉琳神秘的道。

    “嗯?”傅瑶正在帮妞妞剥香蕉吃,闻言疑惑的看向她。

    水婉琳讽刺的一笑,“不知道她怎么搭上了太后娘娘,现在整天往宫里跑。不仅如此,还总是跑到傅珊家去耀武扬威,摆婆婆的谱,吩咐傅珊做这做那的,可嚣张了。”说到这里,她气愤的狠咬了口妞妞手上的香蕉,惹得妞妞睁着大眼睛迷茫的看着她,水婉琳却继续道:“前几天我跟阿娘去看傅珊,正好碰到了她婆婆在命令她去厨房做饭给她吃,还不让丫鬟动手。阿娘气不过当场就刺了那赵夫人一句,赵夫人见阿娘出声了,就说了一大堆的难听话。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是人家家里的人了,娘家人就不要管那么多啊!还有,她在教导儿媳,外人就不要插嘴之类的,说的阿娘都气红了脸。”

    傅瑶听到这里,也是一肚子气。不管怎样,赵夫人都不该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古代,婆婆怎么教训儿媳妇都有理,可是一般的人家都会讲些脸面,比如当着娘家人的面,是不会太给儿媳妇难堪的。可这赵夫人呢!明显的是找机会报仇。

    还不就是因为上次傅珊分家的事情吗?

    真是小人,一朝得志就蹬鼻子上脸的报复。

    “哼!以前还不是看我们脸色行事的,现在,敢这么嚣张,靠的还不是太后。”水婉琳不屑的出口。

    傅瑶初初听是生气,可是听到后来忍不住思索了。那赵府她是知道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根本不值得齐灵儿拉拢。可是赵夫人却经常往宫里跑……

    齐灵儿的很多举动都是马慧娴授意的,现在她们需要拉拢的是对自己有用的人,可是赵府横看竖看没有一点值得人利用的地方。

    只除了一点——他们跟傅家是姻亲。

    “四嫂,改天你要跟我三姐说一声,让她少跟赵府的人打交道。”傅瑶道。不管齐灵儿是看中了赵府的什么,让傅珊远离总是好事。

    水婉琳被她的认真弄懵了,也正经了神色,犹豫了片刻道:“赵夫人毕竟是她的婆婆,硬要上门她有什么办法?”

    也对。有这层关系在,傅珊还真不能做的太出格。

    傅瑶眼睛一转,道:“那就让阿娘将三姐和三姐夫他们都接回去住一段时间,就不信他赵家的人还敢找上傅府去。”

    水婉琳点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现在可不是平时,她虽然很少关注朝廷上的事情,但从来往的夫人口中还是听到了一些苗头。好像自家公公跟皇上和太后之间有些龋齿。这赵府突然跟太后走近了,难免会有阴谋在里面。

    两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及要防备的事情。

    只是,她们还是晚了一步,傅珊的确被人盯上了。也正如傅瑶所猜测的,人家盯上的是她们家。

    刚把傅珊一家接回傅家的当天,赵文博的父亲就在朝廷上弹劾傅权泽。说傅家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而收受的贿赂居然很可笑,就是傅权泽送给傅珊的那座宅子。

    人家给你儿子送了套宅子,你居然要告人家,真是……

    朝廷上的官员对赵家真是无语了。

    被亲家这么黑了一把,傅权泽自然很生气,不过他并没有处于被动的地位。立刻反参了赵家一把,将更多的罪证摆上了朝廷。

    想当初刚回京城的时候,傅权泽就对赵家很不满了。自家被流放的这些年,那赵家对傅珊可不是很好。要不是看在女婿的份上,他早就将赵家赶走了。

    不过,虽然放过了他们,他可是搜集了很多他们的罪证,为的就是有机会的时候用一下。本来是想着上次傅珊分家的时候用的,谁想到赵家那么弱,他只是用了一点计策就成功了,这些罪证也就没用上了。

    现在嘛!拿出来正好。

    所以,当下朝堂上就炸锅了。赵家参傅权泽的只是他贪污了一栋宅子,而傅权泽参赵家的可是好多种实打实的罪名,什么结党营私啊!什么圈占民田啦!……

    都是大罪。

    这下赵家被搁在火上烤了,以傅权泽为首的百官立刻下令刑部对赵家进行了审讯。审讯结果自然是样样俱实。

    最后,赵家被抄家,全家贬为平民。当然,这还是傅权泽看在傅珊的面子上从轻发落的。

    而傅珊和赵文博……傅权泽也利用了一下自己的职权,只罚了少许的银钱。

    然后,全部照旧。赵文博继续做他的官,傅珊继续做她的少奶奶。

    他就是奸臣怎么了?要骂就骂好了,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的话,这官还不如不当呢!

    马慧娴利用赵府来这一套自然不可能准备就能将傅家怎么样了,凭赵家,还没那么大能力。她只是想趁此机会让傅家的人忙碌一阵子,起码给自己争取多点的时间,趁他们忙这事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做些别的。

    谁想到,一个回合不到,赵家就惨败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马慧娴轻嗤。就让他们随便想个什么罪名诬告一下傅权泽,没想到他们就想到了这个不轻不痒的罪名。

    马慧娴头一次无语了。

    傅瑶听说后也是笑了好一阵子,找了个这么蠢的猪队友,也是马慧娴的失算吧!

    不过这样也好,将赵府趁此机会拔掉总比以后被暗算的好。

    云熙倒是对这些事没有什么看法,他在忙着自己的事,仍然很晚才回来。

    这天,天黑的很早,进入了深秋,温度也低了很多。傅瑶迟迟不想睡,便拉着莲蓉她们一块儿烤火。

    因着傅瑶怀孕,再加上最近事情多,所以,莲蓉的婚事一直没有办,这也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

    谁都能感觉到现在局面紧张,她怎么能只顾自己呢?

    翠柳捧了一盘子花生过来小心的埋在炭灰里。这个可是要考技术的,这火大了不及时翻,就烧焦了,哪里还有法子吃?

    不过翠柳倒是熟练,一只黄铜火夹子来回动作着,那些花生果然一个个都是烤得正好。放在旁边晾凉一些,花生也就脆了,趁热吃着特别的香。

    翠柳只管烤,倒是傅瑶和莲蓉吃了个乐不可支。

    傅瑶看着地上一堆花生壳。低声笑起来:“咱们光顾着吃,可还该给翠柳留一些才好。”

    翠柳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的挥舞着火夹子继续烤花生,“看着你们吃得香甜。可比我自己吃了还高兴呢。以往冬天的时候,我就和南风两个偷偷的烤花生芋头吃。可香甜了。”

    傅瑶故意板了脸咳嗽一声,“好啊!竟敢偷吃,也不怕我罚你月钱?”

    翠柳手中动作顿了顿,哭笑不得看傅瑶一眼,口中却是配合求饶道:“可别,少奶奶千万别。”顿了顿却是又眉开眼笑:“俗话说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少奶奶吃了我这么多花生,好歹饶了我一回。”

    傅瑶肃穆点头,一副慈悲样子:“既然你这般求我,那我就饶了你一回。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就罚你替我烤花生吧。”

    莲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的笑起来,险些被口中的花生给呛住。翠柳看得好笑。顺手递了茶过去给莲蓉喝了,口中埋怨:“你也小心些,可别明日呛坏了,有人心疼呢!”最后那句话拉长了声音,连表情都是变得古怪起来,眼睛咕噜噜看着莲蓉转了转,面上掩不住的笑意。

    莲蓉虽然没有成亲,但跟对方的亲事已经说定了,两个人私下里也见过几次,这些自然不是秘密。

    听着翠柳取笑,莲蓉蓦然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刚才呛的,还是这会子羞窘得。脸颊红红的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似的,狠狠瞪了翠柳一眼。

    傅瑶和南风俱是看在眼中,都是忍不住吃吃的笑起来。

    “哎呀!莲蓉脸红了,是被我说的,还是想到了什么人?”翠柳更是戏谑。

    莲蓉越发恼怒起来,索性站起身来就要过来撕翠柳的嘴。口中恼恨道:“你这小蹄子,胡说什么?满嘴胡沁,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叫你胡说——什么有人心疼?我看是你自己有人心疼吧!”

    经常跟着傅瑶,莲蓉的口才也变好了,立刻反击翠柳。

    “我当然是相公心疼了,就是不知道你是谁心疼呢?”翠柳也不遑多让。那眼神肆无忌惮在莲蓉身上扫着,眉梢眼角俱是调笑的意思。

    莲蓉毕竟没有成亲,不能像翠柳说的这么露骨,当下恼恨得直跺脚。“我去给少奶奶再拿点花生来,”留下这句就仓皇的逃出去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身后留下了一串笑声。

    “哎!等我生产过后一定要尽快给莲蓉完婚啊!”傅瑶道。莲蓉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能再耽误了。

    翠柳玩笑上瘾了,又看了眼南风,对傅瑶道:“少奶奶,您要操心的事情可不止莲蓉这一样,还有人等着呢!”

    南风见翠柳说话之前看了眼自己,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脸也红了。不过面上倒是坦荡荡,也没有太多扭捏,“胡说,别想胡乱编排我。我还早呢!”说着看向傅瑶,婉转哀求:“少奶奶听听,可要替我做主才是。这人戏弄完了莲蓉,又瞄准了奴婢呢。”

    傅瑶却是不理会二人的相互打趣,只笑眯眯的看着她们道:“是不是戏弄你,听听不就知道了?翠柳,看你言之凿凿的样子,还不快说来听听?”女人么,谁不八卦?谁不爱听这些个事情?就是傅瑶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翠柳看着南风“嘿嘿”干笑几声,本想逗逗南风,看着她一脸平静,反倒是她有些郁闷了。不过她想不管是谁听了接下来的话,必然都是维持不住镇定的,当下便是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笑道:“不知道少奶奶还记得不记得水寒的兄弟有个叫王陵的?”

    “王陵?”傅瑶低声念了一回,终于是想起来,笑道:“是不是那个经常跟在水寒身后的那个?云熙的长随?”

    翠柳忙点点头:“正是他了。前几日,那王陵还拖了水寒来问我关于南风的一些情况。我私心想着,这算是什么意思?那王陵和南风可是没有半点瓜葛,便是拉着水寒追问了一番,谁知那水寒说,怕是王陵看上了咱们的南风呢!”

    这件事情自然是让人惊愕的。傅瑶侧过头去看南风,唇角也是染上了几分笑意来。南风是学武之人,那王陵也是学武之人,两人也算是有共同语言。而且,既然王陵是云熙的长随,还是水寒的兄弟,为人自是不会差的。

    当下,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满意了。

    翠柳如愿看着南风面色慢慢变红了,登时得意起来,她刚才没猜错吧!

    南风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晌终于是跺了跺脚,话都有些羞意在里头:“你胡说什么——人家又不认得我,打听我做什么?”只是那副羞窘之态,却是如何也掩不住。神色也到底不如方才那般落落大方了。

    傅瑶仔细的看了一回南风,南风穿的是一件碧水色的袄子,底下是深青色的裙子,裙子上压着一条浅蔷薇色的宫绦,结的是如意灵芝的样式。除了这个,也就只还有一个香囊了。那香囊虽然料子不算好,可是看得出也是别出心裁的。南风身段略高,整个人显得高挑俏丽,面上颜色也是极好。

    傅瑶看着不由便是笑起来,点头言道:“有人来问也是正常的。生得这样好,可不是叫人惦记?”

    一句话登时越发让南风红着连讷讷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晌才恨声道:“连少奶奶也是取笑我了!”

    傅瑶笑着摇头:“我可是说的大实话,哪里是取笑了?”只是瞧着那满面笑容的样子,怎么看也是不能让人信服的。不过很快她便是看向翠柳:“那你是怎么回话的?”

    翠柳却是不肯就这样轻易的说了,反而看向南风。南风心中焦急,不由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没说罢?”虽然她们是丫头,可是毕竟也是女儿家,哪里真的能这样随便的就将这些细节说给别人听了?南风自然是着急的。

    翠柳见目的达到了,登时笑起来,“你当我是猪油蒙了心的那等子糊涂人?这样的事情,哪里能随便说?我只让水寒转告那王陵,若是真有那个意思,不妨亲自跟少奶奶提起,不然请了哪一位有头面的妈妈来帮你说和也可以。我可是一个字都没透露。不过倒是替你打听了一些事情。”

    南风听了这个话,登时松了一口气,心也才落回了肚子里。算是放了心。心中更是对那王陵有了几分留心。本想问问情况,只是想着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忍住了,只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来。

    倒是傅瑶按捺不住,又或是心软替南风问的:“你都打听了一些什么?”

    说起这些事情,翠柳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尤其是见傅瑶难得的开心了。这些日子来,少奶奶总是眉头深锁的,她们这些下人看着也揪心,今天能让少奶奶笑,自然要卖力点了。

    当下翠柳便是笑着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仔细的说了:“那个王陵是很小就跟着少爷的,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也是个有本事的。因为随时跟着少爷东奔西跑的,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原也说了几个,只是他自己瞧不上。若是……成了,以后倒是没有公婆之间的烦恼,也没有小姑子给气受,能过清静些的日子。那王陵本人脾性也是挺好,就是有些个闷声不大开口。干活也十分勤恳,是个有担当的。”

    翠柳再口无遮拦,也不好说若是这王陵和南风的好事成了,这可是于南风的闺誉有损的事,于是只是含糊的带了过去。只是饶是如此,谁有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傅瑶笑得意味深长,而南风倒是满面羞红。

    任你再大方的人,提起这些个事情,大约也没有能不羞红脸的。

    南风自然是不好意思说话的,傅瑶倒是笑起来,真心替南风欢喜:“若是翠柳打听得没差,那这件事情便是极好的了。”

    云熙身边得力的,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对于这个,她倒是是有几分信心的。只是也不知道那个王陵到底是对南风有多喜欢?又肯付出多大的诚意?

    翠柳笑着点头:“可不是?这可是顶好的事情。就算嫁了,也能回来继续跟着少奶奶,哪里不好了?知根知底的,也比配给别人好。就在咱们府里头,将来就是有了什么委屈,总也有少奶奶给做主不是?”

    这话不可谓不知心了。翠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好处分析得头头是道。

    “奴婢觉得少奶奶恐怕不好做主,以后要是吵架了得找少爷做主。”莲蓉在外面等了一阵子,见在说南风的事,于是挑开门帘进来,笑道。

    翠柳本想调侃她两句,只是又很疑惑她话里的意思,于是问:“为什么要找少爷?”府里的事情可一向是少奶奶管的。

    莲蓉捂嘴一笑,“两个都是会武之人,这吵架什么的不得很大阵仗?少奶奶怎么能去做主呢?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啊!莲蓉你……”南风瞪着莲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惹得傅瑶和翠柳一阵笑。

    翠柳更是道,“这事儿若成了,我可是媒人,要收大红包的。”

    南风没接话。羞窘得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傅瑶笑着开了口:“这红包和喜酒自然是不能少的。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急,从长计议才好。到底王陵那头还没动作呢。你们也别将事情传开去。等云熙回来我再去他那儿问问情况。”

    这样自然就是再妥帖不过了。只是翠柳有心打趣,便是又看着南风“吃吃”笑道:“少奶奶倒是觉得好,可也不知南风心里愿不愿意呢?要不。少奶奶问问?”

    这么一句倒是勾起了傅瑶的玩笑之心来。南风也经常跟她一起出门,那王陵既是跟着云熙的,他们自然也是见过的。想来南风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当下便果真开口问南风:“也对,你告诉我,你心里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意,到时候我也好替你回绝了。”话听着是一本正经的,可是眼神和语气,无一不是促狭取笑的。

    南风的确是认识王陵的。毕竟她以前也是跟着云熙的,两人倒是说过几句话,只是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没想道王陵倒是起了这个心思。平心而论,若真能成事儿,南风也是不反对的。

    王陵看着倒是也好的,还是在云熙跟前当差的,条件自是不差。只是她心里就算千肯万肯的,也不可能说愿意不是?不然这么直白白的说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了?所以当下只蚊子般哼哼了一句:“但凭少奶奶做主就是了。”

    傅瑶和翠柳莲蓉俱是笑起来。倒是也不再继续打趣下去,有那么个意思也就罢了。闹得太过了,反而是不美了

    等半夜云熙回来的时候,傅瑶果真问了,她睡醒了一觉,精神自然很好。

    “他们啊!倒是不错,”云熙将她小心的搂在怀里,手放在高耸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漫不经心的道。

    “那改天我看看这个王陵,如果可以的话这事就定了,等我生产后就把莲蓉和南风的亲事都办了。她们都跟了我这么久,也该有个幸福的家庭了。”傅瑶喃喃道。

    云熙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叹道,“你啊!就是操心的命。关心别人也不晓得关心一下自己相公,趴在我怀里还想着别的人……”说着还委屈上了。

    傅瑶心里觉得好笑,还是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脖子,软语温存,“好了,相公,娘子来好好关心一下你。”

    云熙却将嘴唇附在她耳边,沙哑着生意问:“怎么关心?”

    气息拂过耳畔,痒痒的,傅瑶浑身一颤,被云熙发现了。他低笑一声,一把抱住傅瑶将她侧翻过去。

    傅瑶自然知道云熙接下来想做什么了,她不免有些羞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人家还当他们是多饥渴呢!怀孕的时候都忙碌。

    幸好从一开始傅瑶就没有让莲蓉她们守夜,要不然这床脚听的……以前还好说,夫妻生活嘛!这是正常的。尤其是古代,好多夫妻同床的时候都会让人在旁边伺候,通房不就是这样来的。

    可是怀孕后还频繁的过夫妻生活的,恐怕就他们一对了吧!

    所以,傅瑶很庆幸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否则,她周围肯定会聚集一大堆劝导给云熙纳妾的人。

    就是她娘,不会同意给云熙纳妾,恐怕也会过来阻止他们同房。

    想想那个尴尬的样,得多丢人啊!

    “娘子,这个时候能不能专心点啊!”身后的云熙见她闪神,不满了,加大了力度,但还是担心傅瑶肚子里的孩子,倒也不敢太大力。

    傅瑶哼哼一声,努力配合他。

    其实她很冤枉,每天勤奋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身后的这个男人。

    一夜劳累,早上醒来时,云熙依然不在,傅瑶不由得有些怅然。怀孕后,她的情绪很脆弱,很希望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云熙抱在怀里,早上醒来的时候也能看见他。

    可是现在……

    哎!

    **

    傅瑶的肚子有八个月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大寿到了。

    “我看今天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云熙看了看她高耸的肚子,担心的道。

    “没事的,江太医说孩子已经稳定了,只要没有大的动作都不会有事。”傅瑶摇摇头,“再说,今天贤哥儿是一定要去宫里的,舅母一个人跟过去我也不放心。”

    现在,可不能让贤哥儿出事,不管是出于周雪的临终托付,还是因为自己的计划,都要让贤哥儿平安。万一有个闪失他们一家的辛苦忙碌岂不是白忙了。

    云熙想了想,“我会跟徐公公打个招呼,让他多派几个人盯着太皇太后的寝宫,一有不妥我就会赶去的。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千万不要用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水也不要喝……”

    傅瑶翻个白眼,又来了,每次只要她进宫,云熙就会来这一遍。罗里吧嗦的把什么注意事项都说一遍,等下肯定会让莲蓉将茶水点心什么的都准备上,等她带去宫里吃。

    看,果然吧!傅瑶还没翻完白眼,云熙已经吩咐莲蓉去准备了。

    “相公,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每次准备的东西我在宫里都吃不上,”傅瑶不得不提醒了。宫里是什么地方?她哪敢众目睽睽的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吃,你当那是野营呢!

    哦,人家给你准备了大堆吃的,你不吃,偏偏吃自己带来的。

    什么意思?摆明了怀疑人家的东西有问题嘛!

    这谁会高兴?

    “我知道,准备这些就是防备你在路上的时候饿了吃的,”云熙却并没收敛,而是好声好气的安抚傅瑶,“进到宫里要走那么大段路,虽然太皇太后会给你安排轿子,但也那么远,你拿着这些东西也可以在轿子上吃。等到了寿宴的时候就不用看着别人吃眼馋了。”

    “……”傅瑶郁闷了,不就是间接说她是个馋鬼吗?

    哼!她可是个孕妇,看到东西自然馋了。

    眼见云熙还要唠叨,傅瑶马上道:“知道了,相公,你准备的我都会带上,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天啊!以前沉默寡言的云熙跑哪儿去了?怎么换了个话唠过来?

    傅瑶无语问苍天。

    去周府接了朱氏和贤哥儿后,云熙又护送着她们到了皇宫门口,走到后宫交接处的时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宫里,就算准备的再充分了,也还是会担心的。

    “三少奶奶,您小心点,”后宫大门处,春嬷嬷已经亲自过来接傅瑶了,对傅瑶很是殷勤。又给贤哥儿行了礼,见贤哥儿长的更加壮实了,心里也很高兴。

    “太皇太后知道您来,特意让人给您准备了一个轿撵,您坐上去吧!”

    果然,跟着春嬷嬷来的还有一乘四人小轿,也许为了舒服,上面还铺了柔软的毯子。

    “舅母,您跟我一起坐吧!”傅瑶看着朱氏客气道。

    朱氏当然不会坐了,连忙摆手,“不用了,你大着肚子,可不要这么多礼。”

    都是亲近的家人,傅瑶也就没有多客气,她冲着贤哥儿招手,“大皇子,咱们一起坐吧!”

    贤哥儿身份尊贵,又这么小,跟她坐在一起也没什么的。

    朱氏虽是犹豫,却也没有阻止,看着春嬷嬷将贤哥儿抱上了轿子。随后,傅瑶在南风的搀扶下也上了轿子。

    “小姨,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母亲?还有,我什么时候能长大?”贤哥儿坐上了轿子,看到熟悉的场景就想到了周雪,睁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傅瑶。

    傅瑶心下微酸,母亲死了,最痛苦的莫过于孩子了。贤哥儿现在并不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周雪已经死了。

    朱氏只是告诉他,他的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了就能见到了。

    所以,他很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见到母亲了。

    不管周雪对别人如何,但对这个儿子,也是疼到骨子里的,贤哥儿这样想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母亲正在天上看着你呢!如果你高兴了,她会陪着你一起高兴,如果你难过了,她也会陪着你一起难过。”

    傅瑶深吸一口气,望着蓝蓝的天空想,多纯净的天空啊!不像现代,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连星星都百年难得一见。

    “真的吗?”贤哥儿显然相信了傅瑶的话,闻言高兴的看向天空,向往的道:“我也想去天上,那样就能看到母亲了。”

    傅瑶更觉心酸,无声的抱着贤哥儿。

    很快到达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太皇太后一直很疼爱贤哥儿,将要见到祖母了,贤哥儿也忘了忧伤,重新变得活泼了起来。刚一下轿,就想跑进去,还是朱氏在旁边拉住了他。

    “贤哥儿,你是皇子,要注意仪容仪表,不能莽撞,任何时候都要沉稳大气,知道吗?”

    也行是猜到了傅权泽等人的目的,周家对贤哥儿的教导很上心。就是朱氏,也专门学习了很多培养孩子的大道理,时不时的会指正贤哥儿的坏毛病。

    她是外祖母,自然不用像别人一样战战兢兢的不敢说。倒是将贤哥儿教导的越来越好了。

    傅瑶在南风的搀扶下下轿,南风还尽责的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水,给傅瑶喝了一口。

    春嬷嬷看到了也只当没看见,其实这样也好,万一云少奶奶在这出了点事,她们可脱不了干系。

    几人进去,如今,太皇太后的寝宫虽然不如之前的奢华了,不过也依然宽敞。一百多平米的地方已经摆满了桌子,各家有头有脸的夫人们也早就来了。

    不管怎么样,太皇太后都是皇宫里的最高长者,地位不同,排场自然也要讲究的。

    毕竟,天宇朝可不缺银子,面子上的事情得顾着。

    不过太皇太后却并不怎么开心。往年有儿子在,她的寿宴自然是顶级奢华的。可是现在,自己做了太皇太后,儿子没了,嗷嗷待哺的小孙子当了皇上。又是不怎么贴心的儿媳妇掌管了后宫,她这日子自然没有从前舒心了。

    比如这寿宴,外面看着奢华大气,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上面安排的都不是她喜欢的。安排的时候也没人来问过她的意见,想起从前被众星拱月的情形,太皇太后心底一片黯然。

    不过一看到贤哥儿,太皇太后刚才还黯然的神色立刻摆满了笑脸。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从小养到大的。虽然之前听说朱氏将他强行带走的时候很生气,可是后来傅瑶将其中的厉害情形让人告诉了春嬷嬷,太皇太后的生气立刻就转化成放心了。

    就算见不得孙子也比孙子被人谋害了好。

    “参加皇祖母,祝皇祖母寿比南山,永远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贤哥儿操着清脆的小嗓音正规的给太皇太后跪下拜寿。他快五岁了,正是小孩子最可爱的年纪,虽然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严肃,却仍然不失娃娃音,更让人疼爱了。

    太皇太后早就等不及的亲自起身了,春嬷嬷等贤哥儿一说完就抱着他走上台阶来到了上首处。太皇太后立刻宝贝似的的抱紧了他,又上下看了个遍,直到确认贤哥儿浑身上下都很好,这才闪着泪花道:

    “好好好,只要皇祖母的乖孙儿好好的,皇祖母就好好的。”

    这段时间,饶是一向心性简单的太皇太后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比如说她的话再不比从前了,比如说在宫里她再不是她老大了……

    明白了这些,说实话太皇太后是伤心的,可是伤心又怎么样,还是没人来哄她。以前还有个儿子来哄,现在,儿子没了,儿媳不贴心。

    她只有自个儿偷偷伤心。

    贤哥儿的确很乖,见太皇太后眼里有泪,乖巧的拿过春嬷嬷手上的帕子帮她擦干眼泪。惹得太皇太后更心疼了。

    不知是欣慰,还是感动,太皇太后再也没有放开过贤哥儿,一直抱着他。

    随后,傅瑶和朱氏上前请安,傅瑶肚子大了,还没弯下腰,就被太皇太后阻止了,又赶紧让人扶着傅瑶去了一旁坐下。然后是朱氏,太皇太后对她也很礼遇。

    以前太皇太后是不喜欢朱氏的,所以很少让她过来。只是现在,看在她保护贤哥儿的份上,太皇太后对朱氏也多了些和蔼。

    有了孩子的宴会总会让人高兴的,接下来,宴席上的气氛就高涨了很多。其中最得大家疼爱的莫过于贤哥儿了。他长的可爱,最主要的是待人有礼,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

    所以,没过多久,就获得了大片赞誉声。

    这让一直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太后齐灵儿心里生了警惕。

    虽然是傅权泽将她的儿子扶上皇位的,可是谁都知道贤哥儿是周元建的外孙,现在又被接了出去住在周府,周元建可是傅权泽的死党……

    现在,傅瑶当众带着贤哥儿来宫中,其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齐灵儿感觉到了很大的危机,尤其是看到深受众人喜欢的贤哥儿后,想到自己尚在吃奶的儿子,她心底陡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母后,这个时候皇上应该醒了,儿媳想先告退一下,稍后再过来陪您老人家,”齐灵儿对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正在喂贤哥儿吃水果,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不高兴的嗯了声。其实没有齐灵儿在这,她还开心点,但是齐灵儿这样主动离开,却是扫了自己的面子,太皇太后能开心吗?

    谁不知道皇上有好几个贴身的奶娘,需要她亲自去吗?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

    傅瑶坐在下首,虽然跟朱氏聊着天,但注意力一直在齐灵儿身上。今天,可能是因为没必要,马慧娴并没有来。所以,在场的人中也只有齐灵儿是值得警惕的。

    见她起身离开,傅瑶心里更警醒了。

    云熙曾经放过狠话:如果傅瑶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血洗宫廷的,自然也包括皇上。

    所以,她肯定,马慧娴她们现在还不敢对自己动手,可是,贤哥儿就不一定了。

    要说马慧娴和齐灵儿现在最大的敌人除了傅权泽和云熙外就是贤哥儿了,甚至后者更大。毕竟,贤哥儿可是正统皇子。

    “让春嬷嬷派人去看看,太后去干嘛了?”傅瑶小声对南风道。

    齐灵儿直接回了自己寝宫,她虽然有了想法,但要怎么实现这个想法还需要借助于马慧娴。她可没那么多主意,所以,当下就回宫屏退了众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趁此杀了贤哥儿啊!”马慧娴喃喃说出齐灵儿的想法。

    “你小声点,自己知道就好了,干嘛说出来。”齐灵儿第一次想出这么残忍的法子,还有些心虚,见马慧娴说了出来,不免斥责。

    马慧娴一笑,“娘娘您放心,这里就咱们俩,怕什么,就算被人听到了又怎样,她也没机会说出去。”

    要说马慧娴掌握住了整个后宫还有些虚夸,但齐灵儿的寝宫,却实实在在的被她全部掌控了。从里到外,全部是她的人,其中不乏是重新在外面派进来的杀手。

    上次的那几个精心挑选的杀手就那样被云熙带走了,之后,马慧娴也是费了好大的心血才再次带了人进来。要知道女杀手可是很难训练的,优秀的女杀手就更难了。

    现在,太后宫里的四个杀手就是她仅剩的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将那些男杀手变成太监混进宫来,可是,杀手尽管听命于她,但是作为男人的底线还是在的。如果她太残暴,万一起了反效果就不好了。而且,太监都掌握在徐公公手中,要想在他的眼皮底下作假,很难。

    所以,马慧娴只能从宫女这处下手了。

    “你想到办法了吗?要怎么才能……要快点,万一傅瑶将他带出去了就不好对付了。”齐灵儿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

    其实马慧娴一早就有这个想法,趁着今天太后寿宴的机会动手除掉贤哥儿,只是她并没有告诉齐灵儿而已。

    所以,当下她没有犹豫,说道:“今天去宴会的人多,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而且,也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说到这里她叫了外面候着的宫女一声。

    “白玲,等下你跟着太后娘娘去寿宴,见机将大皇子除掉。小孩子总是喜欢玩的,就趁他玩闹的时候动手,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最好嫁祸给别人。”

    白玲是她最得意的女杀手,办事认真,从没出过纰漏,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正好。如果这次除掉了贤哥儿,也少了很多阻力。傅权泽他们就算再厉害又怎么样,没有了扶持的人他们也只能效忠皇上。

    齐灵儿向来对马慧娴很信任,闻言松了口气,谁知马慧娴接着道:“娘娘等下把皇上也抱过去给太皇太后祝寿吧!”

    “这怎么行?”齐灵儿立刻反对。今天的场合太复杂,谁知道有没有人跟她们一样的心思,想着暗害皇上?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涉险呢?

    马慧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今天是太皇太后的寿辰,皇上作为孙子理应去贺寿,咱们天宇朝讲究孝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太后和皇上更要做个表率才是。否则被人说道,吃亏的终究是皇上。”

    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恭敬,反而多了很多警告的成分。

    齐灵儿面色一白,震惊的看着马慧娴。不知道是震惊她对自己的冷淡,还是她话里透露出的意思。

    马慧娴却不理会这些,兀自吩咐白玲,“去叫乳娘将皇上抱来,穿好龙袍,随太后去拜寿。”

    然后又旁若无人的吩咐余下的太监宫女办事。将太后寝殿俨然如自己家般挥洒自如。

    齐灵儿在旁边如木偶般,看着马慧娴如主人般行事,心下不由得酸楚。从什么时候开始,马慧娴变了,对她再无一丝情谊,有的时候甚至直接命令她行事。而她的寝殿全部由马慧娴做主了,宫女太监们也是听命于她……

    “慧娴,我不想带皇上去,孝心虽然重要,但今天傅瑶她们都在,我不想让皇上冒这个险。”齐灵儿本能的想反抗,不管怎么说,她才是太后,她的儿子才是皇上,这里是她的地盘。

    马慧娴停下吩咐众人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了齐灵儿一眼,挥手示意宫女太监都离开。直到人都走光了,她才淡淡的出口。

    “娘娘,皇上现在是皇上,可是明天呢?后天呢?您不能整天将他关在宫里,否则,人们就只记得大皇子了,哪里知道皇上的存在。”见齐灵儿脸色变了,她才放缓了语气,“朝政掌控在傅权泽手上,咱们就要多争取一些舆论态度,毕竟,皇上才是正统嫡出。只要咱们不出大错,皇上是傅权泽立的,他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废除的。否则世人会怎么说他?所以,现在要让皇上在众人面前多露露脸,让人知道谁才是最高权力者。”

    齐灵儿最在乎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闻言也忘了去计较马慧娴的擅权了,踌躇的问:“可是今天情形太复杂了,带皇上去真的没危险?”

    “娘娘,您放心,白玲的能力很强,她完全可以保护好皇上,”马慧娴道。

    其实派两个会武功的宫女过去是最好的,可是傅瑶也在,万一当场验证起来,这些宫女都会很麻烦,到时候就算傅瑶要把人带走,她也无话可说。

    所以,马慧娴才决定只让白玲一人过去。

    没想到就是这个失误将马慧娴的前路彻底断送了。

    齐灵儿终是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皇上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宴,白玲跟在她身边,行走如宫女般,如果不是内行人,是看不出来她会武功的。

    不过她们一走进大殿,傅瑶就知道了。因为,傅瑶身边有南风,南风是习武之人,对同类自然了解。所以,一看到白玲她就告诉了傅瑶。

    皇上来了,还带了个会武功的杀手来?难道只是为了保护皇上?

    傅瑶眯起眼睛看向齐灵儿,见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慌乱。尽管她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但傅瑶还是发现,她看向贤哥儿的时候面露狠辣。

    贤哥儿?她要对贤哥儿动手。

    傅瑶脑海里立刻闪现了这个想法。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马慧娴和齐灵儿,自然是想除掉同皇上有最大竞争力的贤哥儿的。但是贤哥儿一直不在宫里,她们根本没机会动手。现在,贤哥儿好不容易来了趟宫,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南风,紧紧盯着那个宫女,”傅瑶小声对南风道。

    南风点头,傅瑶继续稳坐原位,虽然觉得齐灵儿可疑,但她并不会去冒风险,自己现在可不比平时了,万一一个不慎出了事,她真是悔之晚矣。

    所以,在盯紧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

    而因为她安全了,南风才能把精力集中在监视齐灵儿身边的宫女身上。

    齐灵儿抱着皇上给太皇太后拜了寿又再次坐到了上首位置,而贤哥儿一直呆在太皇太后怀里,此时也觉得有点闷了。左右晃着想去玩,太皇太后心疼他,也就允了,吩咐春嬷嬷带人看好他。

    贤哥儿自由了,就恢复了小孩子的本性,四处蹦跶。好在他活动的区域一直在太皇太后附近,倒也没有引起人的担心。

    齐灵儿一边与太皇太后聊天一边注意着贤哥儿,还抽空给了身边的白玲一个眼色,让她见机行事。

    白玲眼眸不动,却并不代表她没有想法。她在等,等贤哥儿往台阶处跑去。

    为显尊贵,皇宫里上首的位置都在很高的台阶之上,可是这对于小孩子来说却很危险。如果贤哥儿刚好走到台阶处的时候,突然摔了下去,然后再从中使点手段……

    相信大皇子是没命走出这个大殿的。

    白玲这样想着,眼神更是盯着贤哥儿不放。一直暗中注意她的南风自然发现了,她俯下身将自己的发现对傅瑶说了。

    傅瑶看着面前高高的台阶,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思考了片刻,她就有了决定。

    傅瑶托着肚子站起身,对太皇太后恭敬的道:“臣妇这些日子一直挂念着太皇太后,今天看到您身体康健也安心了。”

    太皇太后自然高兴了,笑意扩散,冲傅瑶伸手,慈爱的道:“你大着个肚子怎么能坐到那么多人的地方呢?来,上来坐,这上面人少,也不那么嘈杂。春嬷嬷,快去扶傅丫头。”

    春嬷嬷笑着点头,当真下来扶傅瑶了。傅瑶哪敢劳动太皇太后的人,连忙推辞了几番,最后由着南风扶了上去。台阶很多,上首的位置也很高,如果小孩子摔下来的确很容易受伤。就是傅瑶,挺着个大肚子也很危险。

    傅瑶知道自己这一步很危险,如果白玲想对她动手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她正走在台阶上,一个不慎就可能摔下去,那她和孩子就都危险了。但她还是冒险了,因为身边有南风在,她相信南风会拼命保护她,另外一个,她也算准了白玲不会动手的,因为他们最大的目标是贤哥儿。

    贤哥儿不住在宫里,她们想除掉他就很难有机会。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们怎么会舍得浪费在自己身上呢?

    虽是自信,但傅瑶还是绷紧了神经,南风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下还得扶着傅瑶。最后,两人终是平安到达了上首位置。

    傅瑶在太皇太后的示意下坐到了左手边,右手边坐的自然是齐灵儿了。而南风也顺势站到了傅瑶身后。

    傅瑶前来的时候只带了南风一个丫鬟,这还是因为她有孕在身,而且在宫里几次遇害才能得到的殊荣。而刚才进来后,春嬷嬷又给她特意安排了几个随身的宫女,以便她需要的时候差遣。

    再加上太皇太后和齐灵儿的宫女,还有皇上的乳娘等……

    所以,这上首位置,说是只有她们三个人,其实丫鬟婆子一大堆。

    人多的时候最好行事,但也最好坏事,傅瑶就是想趁乱的时候浑水摸鱼一下。

    “傅家丫头啊!你这肚子这么大了,今天怎么还过来了?不过是个散生罢了,你让人来通知一声就罢了,怎么能亲自来呢?万一……有个闪失这让本宫可怎么安心?”太皇太后等傅瑶一坐下就拉着她的手怪罪道,说完后还看了眼身旁的齐灵儿。不管长了多少岁数,太皇太后的话都那么好猜,她这话摆明了是说给齐灵儿听的。

    如今,傅瑶和马慧娴齐灵儿不合的消息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太皇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齐灵儿听懂了也装不懂,不置一词。

    傅瑶笑道:“再危险也要来给您拜寿啊!再说贤哥儿是一定要来的,臣妇就算是陪贤哥儿也要来一趟啊!”

    傅瑶并不觉得有了权利就不用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相反的,更应该尊敬。太皇太后虽然不聪明,也没任何威严,但她是一个象征,一个宫廷的象征,把她哄好了,很多舆论导向都会偏向他们。

    “还是傅家丫头心疼本宫。哎!我可怜的贤哥儿,生下来就不安稳。他娘也是个命苦的,先前被打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好过了点,又来了个妖女,挑唆着先皇厌弃她。哎!就是临死,也是凄惨的。就连我们贤哥儿也跟着命苦了,被逼得住到了宫外去。哎!幸好有傅家丫头在外面守护,要不然本宫还真不放心呢!”太皇太后笑着对底下的夫人们道。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了,齐灵儿就在身边,后宫一向是齐灵儿掌管的,堂堂的一个皇子被赶到了宫外居住。要说没有内幕谁都不会相信吧?而这个内幕跟齐灵儿没有关联,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所以,当下很多人的眼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了齐灵儿,只是碍于她的身份,都不敢多言罢了。不过却附和着太皇太后夸赞起了傅瑶。

    刚好贤哥儿拿了块水果喂到太皇太后嘴边,又惹起了大家的夸赞。说贤哥儿多孝顺,多知礼……

    旁边的齐灵儿恨恨的看着贤哥儿,将刚才的犹豫一扫而光,刚才她还觉得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太残忍了呢!

    可是现在……

    当看到贤哥儿又蹦跳着去取水果的时候,齐灵儿赶紧冲着白玲使了下眼色。

    白玲会意,却没有任何动作,她不会蠢的直接去推贤哥儿,那样太惹眼了,即使成功了,她们也逃不过。

    所以,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太皇太后每年寿宴后都喜欢带着众人去御花园逛逛,你就趁她们都起身走到台阶处的时候,制造混乱再动手。如果没有时机,再等到御花园的时候制造时机,反正,今天不能让贤哥儿安全离宫。”这是马慧娴的话。

    的确,这个时候动手太扎眼了,白玲不想让任务失败。所以,她看到了齐灵儿一再的示意,却一直没有动手。

    就是贤哥儿几次跑到台阶上的时候也没动手。

    这让齐灵儿很生气,就是傅瑶和南风,也生了疑惑:难道她们不想动手?可是看齐灵儿的样子是很想动手的啊!

    尽管疑惑,傅瑶也仍然没有放松,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向。

    终于,半个时辰过后,寿宴结束,太皇太后心里高兴,自然就吩咐众人陪她一起去御花园赏花。

    这是每年必有的项目,傅瑶身子重,根本就不想去,而且御花园人多,地方大,是很容易出事的。正想说话,突然看到南风睁大了双眼,直直的看着齐灵儿身边的宫女……

    这时,大家已经起身,等着太皇太后先走一步,太皇太后让身边的人牵着贤哥儿正好走到台阶处,齐灵儿紧随在后……

    白玲动手了。

    傅瑶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一个宫女就猛地跌倒,撞向了前面的宫女,一个一个撞的很快,现场很快跌成一片。而同时,南风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傅瑶脑筋迅速转动,这显然是白玲动的手。她扫了一眼齐灵儿那边,见那边的人都安然无恙,她立刻抄起身旁桌上的一杯水,往那边地上一洒。还有,各种水果,她也尽情的往那边扔。

    很快,齐灵儿身边的宫女也倒成了一片。

    傅瑶做完了这些并不再停留片刻,而是快速往后退了一大步,她的身后跟着春嬷嬷选的宫女,俱是见多识广的,见此也没有惊叫,只是稳稳的扶着傅瑶往后退去。

    不是傅瑶冷血,而是现在的情况太复杂,她不能上去。她是一个母亲,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她自私的后退了。

    也许是之前春嬷嬷交代过的,几个宫女将她牢牢的围在一起,不让人有机会趁乱冲过来。

    不过,还真的没人顾着傅瑶这边,因为,现场太乱了。众人要顾着太皇太后、太后、皇上还有大皇子……

    谁还有精力来管她啊!

    然后……

    一片混乱中,抱着皇上的乳娘突然被人挤了下去,伴随着惊恐的叫声,乳娘沿着台阶滚了下去……

    随着乳娘被推下去的还有好几个宫女。可是没有人注意,直到一声惊叫声响起。

    然后,人们看到齐灵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下去。台阶很高,当她冲到最下面的时候,乳娘已经跌落在地上了。

    乳娘被摔懵了。而她怀里的孩子早已被摔了出来,正躺在不远处的青石地面上。

    毫无声息……

    “皇儿,皇儿,”齐灵儿颤巍巍的爬过去一把抱起襁褓,拼命的叫着孩子,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回音。

    “快,快去叫太医,”被推搡的不成样子的太皇太后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连忙叫。叫完后,她又紧张的四处叫贤哥儿的名字。

    “太皇太后,大皇子很好,”回答她的是南风的声音。

    刚才的混乱开始是白玲造成的,但是后来却是南风和傅瑶造成的。

    当时,她第一时间看到了白玲的动作,见她踩了前面宫女的裙摆,然后宫女就往前倒了下去。这个时候南风怎么可能想不到白玲的计划,当下捻出随身携带的一枚小石子朝齐灵儿身边的宫女掷去。

    刚好那时,傅瑶在地面上洒了很多水,被南风这样一打,宫女立刻倒了几个,那边也因此混乱了起来。

    然后,南风迅速穿过人群到了贤哥儿身边,那个时候贤哥儿正好被人撞倒,眼看就要摔下台阶了,南风及时抓住了他。

    之后,她和白玲进行了一场低调的对打。白玲誓要杀了贤哥儿的,但是在场的人众多,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杀,否则,即使杀了大皇子,齐灵儿和马慧娴也跑不脱。

    如果没有南风的话,她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暗地里杀了大皇子的。

    不过,有南风在,她的计划终究不能实现了。

    要是单打独斗的话,南风手里抱着贤哥儿,肯定不是白玲的对手。可惜,现在人太多,拳脚施展不出来,而且,她们也不敢打的太明显,只能趁着混乱的时候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拳。

    所以,最后,贤哥儿才安然无恙。

    “祖母,她要杀我。”

    南风将贤哥儿交给了太皇太后身边的春嬷嬷,赶紧冲过人群来到傅瑶身边,见她也很好这才放下了心。而那边,贤哥儿已经将手指向了白玲,他虽然小,但刚才被南风抱在怀里,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起码他就看到了白玲眼里的杀意。

    对孙子的话,太皇太后自然是相信的,何况小孩子也不可能撒谎。

    当下,太皇太后就冷冷的看着白玲,“你为什么要害贤哥儿?说,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玲没有言语,眼睛四处瞥了一下,见上首位置只有这些妇人在,而闻讯赶来的御林军才刚进了大殿,她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白玲眼睛一凝,一手抬起呈砍刀的姿势就要朝贤哥儿而去。

    可惜她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南风查看了傅瑶没事后,又从后面冲过来了,阻止了她的动作,两人很快缠斗在了一起,这跟刚才的缩手缩脚不一样,招招狠辣,恨不得立时将对方杀死。

    现场的人都看的心惊胆战,春嬷嬷护着太皇太后和贤哥儿更是仓皇的退下了台阶,避到人群处。朱氏也立刻挡在了她们面前。

    傅瑶肚子大不方便,那几个宫女遂护着她往角落里躲。

    白玲的确很厉害,有了施展的空间,很快就占了上风。幸亏她们都没有兵器,否则南风身上肯定受了很多伤。

    “啊!南风小心。”

    刚想到兵器,就看到白玲瞅准时机将水晶鱼壁灯的一根棍子一把砍下来了。有了兵器在手,南风更是处于下势了,眼见白玲要一棍子打在南风头上,傅瑶忍不住开口提醒。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棍下去,再结实的头都得打碎。傅瑶不敢去想结果,她真的不想南风出事。

    没想到接下来的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南风安然无恙,一道人影快速飞过,然后,白玲却被人兜头一棒,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就看到云熙迈步向傅瑶而去。

    一身玄色衣衫,乌发雪肤光彩照人,剑眉星目顾盼生辉,高高的鼻梁、高高的个子,整个人带着一股锐气,仿佛出鞘的宝剑。英气迫人,凛然含威。

    虽然惊魂未定,但好多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崇拜和爱意,可惜云熙的眼中只有傅瑶。

    “瑶瑶,没事吧?”云熙紧张的问。

    傅瑶因着刚才太担心南风,所以从角落里奔了出来,见云熙来到自己身边,犹觉得在做梦,放眼看去,见南风好好的站在那里,这才觉得真实了。又伸手摸了摸云熙的脸蛋,更真实了,连忙欣喜的靠近他怀里。

    云熙知道她被吓着了,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里安全了,别怕……”轻言相哄,安抚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声撕裂的吼声震荡了整个寝殿。

    “不,我的孩子……”

    众人再次被惊骇。急忙向发声处看去,原来太医已经过来了,却诊断出皇上早已没了气息。齐灵儿一时难以接受才发出了这声吼叫。

    从这么高的阶梯上摔下去,傅瑶也料准了小皇上可能凶多吉少。

    “不,他是皇上,皇上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死呢?”齐灵儿的眼神涣散,不住的摇头,就是不相信太医的话,还将小皇上紧紧的抱在怀里。指着周围的人群怒吼,“肯定是你们胡说的,你们都希望我们母子死,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皇儿……”

    说着她还挥手打了几个就近的宫女,宫女被打也不敢吭声,只能低下头默默的承受。

    齐灵儿却像是受了惊吓,惊慌的后退,不让任何人近身。

    “好了,孩子已经不在了,你将他放下吧!本宫会让人好好举办丧礼的。”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也不忍心责怪她。

    “什么丧礼?我的孩子明明还有气,干嘛要准备丧礼?你这个老东西,就想着赶我们母子走是不是?……”齐灵儿冲着太皇太后怒吼,甚至还想过来打太皇太后,宫女们自然拦着了,为此,好多宫女又被齐灵儿打伤了。

    想到白玲是齐灵儿身边的宫女,太皇太后恨恨的看了她一眼,终是别过了脸。

    她也不想管了。

    “相公,她是不是……?”傅瑶指了指脑子,难道齐灵儿受了刺激后精神错乱了?

    云熙没有回答,只是更紧的护住了她。其实他们离的远,根本没有任何危险,但云熙就是不想让傅瑶离开自己一步。

    说话间,那边齐灵儿见打不到太皇太后,又打退了几个宫女,转身迈开大步朝殿外跑了去。

    大殿内更加嘈杂,御林军已经将白玲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各人惊慌不已,又是小皇上死了,太后疯了……

    各个劲爆的内容足够她们议论了。

    “咱们去看看吧!”傅瑶小声道。“马慧娴可还在太后宫中呢!正好趁此机会除掉她。”

    云熙自然要跟过去的,就是今天的暗杀事件,他也要将马慧娴抓住,可是……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南风,扶你们少奶奶在旁边休息一下,等下我会让水寒来直接送你回去。”

    云熙的态度很强硬,他不想再让傅瑶冒险了,可是傅瑶却不依。

    “现在宫里就剩一个马慧娴了,没有了齐灵儿,她什么都不是。再说,我身边有你在,还怕她伤害我啊!”

    不是傅瑶任性,而是她真的很想看看马慧娴最后的下场,还有那本账本,她得找到。要不然迟早是个隐患。就算按照云熙的办法,放言免除了那些官员的罪责,可也会因此多很多贪官,这于国家来说,会造成更坏的影响。

    所以,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账本。

    云熙对上傅瑶,向来是没有胜算的,最后只得妥协,寸步不离的护着傅瑶去了齐灵儿的寝殿。

    之前水寒已经派人跟着齐灵儿了,回来报说齐灵儿直接抱着皇上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少爷,少奶奶,太后娘娘进了里面,不过手下四处找了,却没找到二少奶奶的踪迹。”刚进入太后的寝宫,水寒就跑出来汇报情况。

    哦?云熙和傅瑶对视一眼,马慧娴居然跑了。速度够快的。

    “迅速将来往的宫门都封锁,没有我的令牌谁都不准出宫。”云熙命令。

    水寒点头,自去吩咐各人执行。

    “咱们先进去吧!看看齐灵儿怎么样了。”傅瑶拉着云熙的衣襟道。

    话落,里面已经传来了齐灵儿的笑声。

    “哈哈哈!马慧娴,你不是把这个账本当宝吗?我今天就要毁掉它,哈哈哈!都是你,马慧娴,非要让我抱着皇儿去拜寿,是你害死了我的皇儿。我要给我皇儿报仇……掐死你……你想跑,没那么容易……哈哈哈……”

    云熙护着傅瑶进到内室,看到的就是齐灵儿正双手猛掐一个宫女的脖子,旁边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屑,还有已经僵硬的小皇上……

    而齐灵儿整个就像个疯子似的,头发散乱,脸上也是青肿,衣服破烂,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正眼神恐怖的瞪着被她掐着的宫女,似乎带着莫大的恨意。

    看来,齐灵儿真的疯了,直到疯了,她才知道马慧娴的真正为人:不过是利用她,从来没有真正的为她考虑过。

    傅瑶叹了口气,那边,云熙已经挥手让人上前扯开了齐灵儿。被人拉开,齐灵儿更加生气,挥舞着四肢胡乱打着,丧失了理智的人的力气是很大的,御林军出动了两个人才制服了她。

    “少奶奶,是账本。”

    南风也一直跟在傅瑶身边,见到地上的纸屑,连忙捡起来看了,这一看,立刻惊喜的叫道。

    傅瑶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屑,上面隐隐约约写着谁拿了多少钱之类的。

    的确是账本。

    看来是马慧娴想跑,被齐灵儿发现了,两个人厮打过程中,齐灵儿抢到了账本。

    齐灵儿疯了,也许这是她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一心想害贤哥儿,怎么会反而害了自己儿子呢?傅瑶当时只是泼了碗水,也只是想让现场更乱一点。

    可是最后,贤哥儿好好的,可是她的儿子却……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她的儿子终究是无缘那个皇位。

    之后齐灵儿被关进了冷宫,与那些曾经受宠如今备受苦难的妃子们一起生活。

    而马慧娴,没有了齐灵儿和皇上的她也就没有了依仗,但傅瑶并没忘记她。马慧娴可不是一般人,她总能在绝处逢生的。

    虽然账本没有了,但她手上可还握有镇北候的把柄呢!镇北候可比那些贪污的官员厉害多了,这个时候有兵权在手,就会让人忌惮。

    所以,马慧娴不得不防。

    “少奶奶,宫里搜过了,没有找到二少奶奶。”

    傅瑶又吩咐南风和春嬷嬷带人将整个后宫搜了一遍,可仍然没找到马慧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逃出去了。

    可是宫里这么多人在找她,她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听说后宫有一条密道是直通宫外的,但是这条密道很少人知道,难道她是从密道逃出去的?”春嬷嬷忽然道。

    哦,傅瑶恍然,马慧娴手下有很多高手,她又在宫里住了这么久,想来是找到了那条密道。

    马慧娴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只是她会去哪里呢?傅瑶绝不相信她会就此消失。马慧娴的野心很大,绝不会安心平淡度日的。

    “好了,这边已经结束了,咱们回家吧!”

    云熙让人安顿好了皇上和太后,过来对傅瑶道。他不希望傅瑶再在宫里久呆,宫里就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每次来都要出事,害得他每次都心惊胆战的。

    傅瑶点点头,既然马慧娴已经跑了,她也的确没必要再在这里呆着了。而且,折腾了这么久,她也很累了,急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送傅瑶回家后,云熙只陪了她一会儿就出去了。傅瑶知道,今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是很忙的。

    “相公,一定要派人全城搜一下马慧娴,不能让她逃走。”云熙走前,傅瑶道。

    马慧娴这人不能让她有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能让她存在这个世界上,要不然就是在自己周围埋了个隐身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她暗害。

    所以,她一定要抓到马慧娴。

    只是,云熙搜遍了全京城,也没能找到马慧娴。

    傅瑶这下更不安心了,这样严密的搜寻下马慧娴都能逃脱,可见她的势力并没被影响。

    她这边在为了马慧娴的事伤神,那边傅权泽和云熙已经通过徐公公跟太皇太后说上话了。目的当然是商量接下来的皇上任命了。

    没有任何人比太皇太后更适合颁发这个诏书了。

    至于皇上的人选,双方都志同意合的没有去深讨,因为都认准了贤哥儿。

    两天后,朝堂上为小皇上准备丧礼。

    不过半年时间,先后两个皇帝殡天,尽管这两个皇帝都没什么贡献。但这对于天宇朝来说都是震动不小的。何况,现在的这个小皇上还没长大,更别提什么后代了。

    不过下一个皇位的人选倒没太大的悬念,谁都知道傅权泽会支持贤哥儿当皇上。

    其实这也是傅瑶他们之前的想法。上次在宫中被马慧娴堵住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想法,如果拥立齐灵儿的儿子继续当皇上,存在的风险太多,未来也太没保障。

    既然如此,何不在现在有能力的时候拨乱反正呢!

    将来也不至于让全家陷入绝境。

    其实傅权泽和云熙商量的办法也差不多,也是让小皇上吃什么东西慢慢死亡。只是这样对付一个小婴儿毕竟残忍,所以他们一致没有告诉傅瑶她们知道。

    做了母亲的女人总是心软的,尤其是对孩子。

    好在,事情还是按照他们预想的发展了,而且还快了很多,最主要的是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小皇上死了,该有的丧礼还是要准备,傅瑶又一次去了宫里哭灵。本来她是孕妇,可以不用去的。只是傅瑶还是想在表面维持一个尊敬,免得将来惹人口舌。

    在古代,很多人言方面的事情是要注意的,否则,哪天你落魄了,这些就会成倍的被人拿出来说道。

    到时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的,也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现在辛苦一点总好过将来被人翻出来说不敬。

    哭灵结束,傅瑶在南风的搀扶下往宫外走,云熙还得在宫里忙丧礼的事情,还有新皇上的任命等,是不可能陪她回去的。

    直到快要走出宫门了,徐公公突然派人跑过来告诉傅瑶。

    二皇子不见了。

    二皇子,也是先皇的儿子,比贤哥儿小两岁,一样也是正统皇子。

    这个时候不见了怎么都让人感觉诡异。

    “知道是怎么不见的吗?”傅瑶问来回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没有抬头,闻言低头回道:“二皇子的生母早逝,也一直不得宠,所以,伺候他的人也都不尽心。今天才发现不见,至于什么时候不见的,谁也说不上来。因为,随身伺候的宫女也都不见了。”

    真是饭桶,傅瑶真想破口大骂了。一个堂堂的皇子不见了几天,居然没一个人发现的。要不是今天办丧礼,估计他们还要蒙在鼓里了。

    “跟徐公公说我知道了,让他多注意一下宫里,说不准还有马慧娴的残党。”

    “少奶奶,您说二皇子是被二少奶奶抓走的吗?”上了马车后,南风小声询问,她已经想了半天了,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又觉得马慧娴不可能抓走二皇子,没用嘛!所以才这样问傅瑶。

    “十之八九是她抓走的,至于为什么?”傅瑶冷笑,“死了一个皇上,她当然要找另一个替代品了。二皇子嘛!没有生母,岁数又小,正好控制。”

    只是可惜,马慧娴这次注定又要失败了,她当朝堂上的百官都是吃素的吗?

    别说她抓了一个二皇子了,就是她抓走了正统嫡出的皇上,也威胁不了百官。

    不过,丧家之犬虽然不足为虑,但咬人一口,也是入肉三分的。

    “去傅府,”傅瑶道。她得好好跟她爹商量一下。“还有,让人跟相公说一下,让他晚上去傅府接我。”

    马慧娴显然是破釜沉舟了,抓走了二皇子,肯定还会有后手,他们不得不防。

    不说傅瑶去傅家,单就说成国公府。

    丧礼结束,成国公府突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镇北候。

    镇北候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成国公一命,所以两人有很好的交情。只是这些年来因为成国公敏感的身份,两人一直很淡交。但也是真正的君子之交,遇到最大的难题的时候,镇北候还是首先想到了这个老友。

    “你的意思是那马慧娴拿着那封信去威胁你派兵造反?”成国公听完镇北候的话,直接问。

    镇北候点点头,无奈的道:“都怪犬子,当初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了,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哄着他写了一封给敌国的信,现在,处处都受制于那马慧娴。”

    可是造反是那么好造的吗?马慧娴让他派兵去围剿皇宫,他手里的确有兵,怎么能用来造反呢?一旦失败了,他们全家全族不都得被杀?

    镇北候不想造反,可是他又不想马慧娴拿着那封信去害了自己小儿子,这才拖着马慧娴假装同意了。暗地里来到成国公府,想请老友给自己出个主意。

    成国公听完,用手捋了捋胡须,他为人谨慎,所以才一直安然活到今天。皇室子弟明着好听,其实是备受猜忌的。他那一辈的兄弟不乏出类拔萃的,可到最后,一个个都死的死,流的流了。只剩了他一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谨慎。

    “既然有人想造反,那就让她来吧!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的,人家想找死,咱们又何必拦着呢!”

    成国公在犹豫,关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一身戎装的萧文轩走了进来。发束冠玉,眉若剑,眸如冰,仿若被人精心雕琢的俊脸上挂着雍容雅致的清冷。

    萧文轩如今已经入了兵营,现在的他经过了许多事,已经褪去了之前的轻浮狂妄,变得沉稳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仍然是桃花眼,却冰冷了许多,幽深的眸子忧郁殇淡。

    想来,傅瑶,仍是他心底的伤。

    镇北候和成国公都看着萧文轩。

    “那应该怎么办?”成国公忘了训斥儿子偷听他们谈话,疑惑的问。

    “自然是迎头痛击了,她有人,我们还有兵呢!堂堂的天宇朝,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女子?”萧文轩冷嗤道。

    “我听说那马慧娴可是豢养了一批绝顶高手,没有了我的支持,她当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是难免会有别的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好好计议计议。”镇北候道。

    “最好将此事告知傅大人他们,”成国公谨慎的开口。多年的小心翼翼已经让他学会凡事多找个同盟,这样对自己的危害也小点。

    萧文轩却是一愣,想到了深埋在心底的某人,他声音低沉的道:“我去跟傅大人商量一下吧!”

    镇北候点头,也觉得应该跟傅家的人说一声,尤其是云熙,他现在掌握着京城和皇宫的治安,尤其重要。

    可是等萧文轩刚跟云熙接上头时,镇北候那边突然派过来一个心腹,告知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镇北候的兵符被人偷了。

    谁都知道,一个掌兵的将军最重要的就是兵符,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上报战功,都得拿出兵符。这可是身份的象征。

    一般的士兵很少见到将军,所以,他们只认兵符。也正因为如此,兵符才是重中之重,轻易是丢不得的。

    现在,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镇北候的兵符突然不见了。显然不是巧合。

    难道又是马慧娴?

    可是就算她拿了兵符,她一个女子去号令兵士,也不会有人听的吧?

    除非,拿兵符的是另有其人。不过不管是谁,很显然,都是听命于马慧娴的。

    “她拿了兵符,目的无非就是造反,”萧文轩道。

    云熙点头,冷静的分析,“二皇子也消失了,我猜是马慧娴掳走的,她肯定是想扶持二皇子登上皇位。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先攻占皇宫,现在皇上还没立,只要攻占了皇宫,找到玉玺,下了圣旨。二皇子也就名正言顺了,她也就名正言顺了。咱们就处于被动的地位了。”

    关键的时刻,两个男人并没去计较对方是不是情敌,而是一致对外。

    萧文轩也同意云熙所说,他道:“我听说这马慧娴做什么都两手准备,咱们一是要防备她攻入皇宫,二是要堵住她的去路,不能放她逃走。另外,”说到这里,萧文轩看了云熙一眼,停顿了片刻才道:“还要防备她抓了傅瑶用来威胁你和傅大人。”

    云熙也看了萧文轩一眼,两个男人好像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情敌一样,均是咳嗽一声转过了脸。

    半晌后,云熙才道:“我会安排人去保护我娘子的。”

    他故意加重了娘子两个字,就是要让萧文轩认清自己的身份,虽然现在两人合作了。但傅瑶永远是他的妻子。

    萧文轩挑衅的道:“你的人都用来守卫皇宫了,要不就用我的人吧!”

    云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的人再少,我也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子的。”

    萧文轩:“……”

    好在傅权泽听到消息赶过来了,这才阻止了两个男人的火药味。

    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商量对策。

    那边,直到天黑了,傅瑶也没等到她爹还有云熙。猜想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宫里忙碌,所以,辞别了王氏准备回云府。

    她现在出门自然是有很多侍卫随行的,这些人都是云熙精心挑选的,傅瑶出门也安心。但是就在她的马车刚行进到东门时,突然被拦住了。?“少奶奶,是水寒来了。”南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小声道。

    水寒一直是跟在云熙身边,刚才商量了对策,云熙即刻就让水寒带了一对人马赶过来,目的自然是保护傅瑶的安全。一路走来,水寒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街上太安静了,安静的很诡异。

    见傅瑶的马车停了他便立即下了马,快步走到了傅瑶的马车边上行礼。

    “少奶奶,少爷让手下来护送您回去。”

    护送?傅瑶疑惑的掀开车帘,见到水寒身后跟着的都是云熙手下最出色的暗卫,心下不免紧张。看这情况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云熙不会让这些人来保护她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傅瑶问。

    水寒打量了跟在车马身后的几个侍从几眼。现在傅瑶出门带上的这些侍卫,水寒大多数都认识。只是跟在最后面的两个侍卫头埋得有些低,大晚上的更是看不清楚容貌。

    水寒面上不动声色,一板一眼地回道:“回少奶奶的话,最近京城里来了几个小贼,所以少爷才吩咐手下带着人来接您回府,以免让那些宵小冲撞了您的车驾。”

    傅瑶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根本不相信水寒的话。

    以水寒的身份,抓个几个小贼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而且她出门带的侍卫不算少,仅仅是对付几个小贼的话也用不了水寒带来的这么多人来护驾。

    最大的可能就是情势已经白热化了,水寒是奉云熙的命令来保护她的。

    所以傅瑶只是微微顿了顿之后就笑道:“既如此,咱们就快点回府吧。”

    水寒二话不说,对自己带来的人打了个手势,将傅瑶的马车围住了,就连傅瑶原本的那些侍卫也都退到了车尾。

    水寒自己则是策马跟在了傅瑶的马车旁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体却是绷得很紧,就连空气中微小的风声都被他听在了耳中。

    傅瑶的车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街上行驶,在将快要走完东城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凌乱的蹄声以及炮仗声,路口处隐隐有火光晃动,且这声响和火光似乎越来越近。

    水寒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听到异响的那一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喊道:“下马!将马放走!护住少奶奶车架!不要慌!”

    水寒带来的人以及傅瑶原本的侍卫都是云熙手下的精锐,别的不说,听从命令的反应还是极快的,水寒的话一落音他们就翻身下了马。

    水寒自己在下完命令之后,突然从马上飞身而下,借着冲力踢翻了侍卫队伍中趁着众人下马的机会偷偷往马车方向靠近的两人,然后二话不说,“刷刷”两刀砍断了两人的脖子。皆是一刀毙命。

    侍卫队伍先是被这一变故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与此同时从街口冲出了五辆大牛车,牛尾上挂了炮仗,牛车车上装满了点燃的稻草。这五辆牛车齐齐朝着这边跑来,并将前路给堵住了,眼见着就要将傅瑶的车架和侍卫都冲散,好在他们的坐骑刚刚已经被赶走,不然马匹发起狂来更加混乱。

    不待水寒下令,从他带来的人当中就跳出去五个大汉,手拿大刀朝着那五辆牛车冲了过去,将马上就要近前来的牛车车斗砍断了。没了那点染了稻草的大车斗,这五头疯牛奔过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凶险了,水寒带着人将往他们这边冲来的其中两头牛用蛮力砍杀了,飙出来的牛血染红了众人的脸。

    就在此时,从他们后方冲杀出来一队人马,水寒将脸上溅到的血一把抹开。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人上前迎战,双方人马冲杀到了一起。水寒自己却是带着几个人一脸肃凝地将傅瑶的车架团团围住了,警戒着周围,并没有上前去杀敌。

    马车里,傅瑶在听到水寒说下马的命令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不对,立即往后靠了靠避开了车窗容易被人偷袭的位置。马车里的南风已经摆开了架势,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等到外面的人杀到了一起,马车里都是安静的。傅瑶没有出声,南风也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外头的动静,时刻警惕着。

    直到水寒在马车外头道:“少奶奶,您还好吗?”

    傅瑶沉声道:“无事,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形?”

    水寒冷静地道:“对方大概来了二十几人。都是好手,不过我们人多,已经控制住了。城防营的听到动静很快就会赶来,少奶奶请安心。”

    傅瑶点了点头,却依旧是皱着眉头:“现在皇宫里是不是更危险?”既然发动了进攻,以马慧娴的周全,不可能只她这一处遇袭了才是。

    而且,马慧娴的主要目的肯定是皇宫,从偷袭她的人看来,她也并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这边。

    “少爷吩咐我要好好保护您的安全,其余的……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水寒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赶快回府,”尽管担心,但傅瑶知道,此刻只有保全自己,才是真正的帮了云熙。

    夜幕更黑了。

    黑缎似的夜空上连半颗星子也不见,若离了光,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马车静静地往云府而去。因着刚才的一番厮杀,街面上更加安静,就算是不问世事的老百姓恐怕也能感觉到暴风雨要来了。

    回到云府,正好碰到焦急赶出来的云韶和陈氏。云韶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已经不需要轮椅了,傅瑶利用空闲的机会画了个拐杖的图纸,让人做了送给他,现在,他都是撑着拐杖出门的。

    “弟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云韶担心地问。

    这些日子,因为云韶的腿治疗的很有起色了,所以,云熙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他说,就是想让他专心治病。

    不过,聪明的他还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马慧娴集合了人马想造反,拥护二皇子当皇上。”傅瑶喘着气道,幸好她心智坚强,也见过很多大风大浪,身怀六甲才一直好好的。只是奔波了一天,她也实在太累了,所以,说的话也有气无力。

    而且,此时也不该再瞒着云韶了。这个时候就应该齐心协力才行。

    “啊?”陈氏惊呼出声。一是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马慧娴身上,二是感觉到了傅瑶的疲惫。

    不过眼下傅瑶是关键,她立刻让丫鬟们扶着傅瑶回了熙华院。

    而此时的皇宫,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战争。

    “岳父,城门我已经让人关了,皇宫的各个出口都埋伏了人马,只等他们来了。”云熙一身挺拔的戎装,整个人英气干练,将自己的部署一一向傅权泽汇报。

    此次对战,自然是由傅权泽统领,但执行的却是云熙和萧文轩两人。他们俩分工明确,萧文轩负责京城的防御,云熙负责皇宫。

    如果镇北候的兵符没有被偷走,他们完全不会将马慧娴放在眼里,就她手上的那些高手,在千兵万马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不同了,兵符被拿走,实力相当,危险也相当了。

    马慧娴主要的攻占目标是皇宫,所以云熙身上的任务很重。再加上镇北候手上的兵都集中在京城周围,而他们的御林军和城防营的兵虽然都在城内,但人数上来说还是占了下风。

    好在周元建回来了,他的兵也快要入京城了,这下可以跟外围的兵对上,也可以减少一些阻力。

    夜很快就深了,四下里变得寂静无声,月色自窗棂缝隙透进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各殿举烛,寂寂深宫,顿时灯火喧嚣。

    与此同时,宫门大开。

    然而兵戎相接的声响,过了片刻方才响起。

    等动静传至众人耳中时,云熙回首看了看铜漏,眼神泰然镇定。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尚在几重宫阙外的马慧娴,亦觉眼前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眉宇间满是势在必得,美丽的容颜异常绚烂,在风中轻笑,

    她利用女人让镇北候的二公子乖乖听话的偷出了兵符,如今,镇北候的大半兵马已在她的掌控之中,皇宫就在眼前,二皇子就在她身边。只要攻进宫,挟持了太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再立下诏书……

    二皇子就变成了皇帝,而她,将会真正的权倾天下。

    哈哈哈!想到这个结果,马慧娴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旁边跟着的镇北候二公子许石岩莫名其妙,他心里是有些胆颤的。现在可是谋反啊!难道自己就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谋反了?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了身后的马车,里面坐着他的女人,一个他倾尽全力爱的女人。是北方敌国的公主,可是。为了他连公主都不做了,倾力跟随,他怎么能动摇呢?

    最终,许石岩还是坚定了信心。

    “你带队,我在这里迎接你凯旋的消息,还有湘竹……她也在这等你的好消息。”马慧娴对许石岩道。就算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就算是自己成竹在胸,马慧娴依然很谨慎的让许石岩打头阵。

    话落,藏在后面马车里的湘竹掀开帘子朝许石岩一笑,轻启朱唇,“许郎,我等着你归来。我们……成亲。”

    看到心上人的殷殷期盼,许石岩重重一点头,双腿一夹马腹,手一挥,带着将士们冲入了宫门。

    而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湘竹,却留下了泪水。

    吼杀声,在重重宫闱之中来回漾开,一圈圈似要将这原本平静的夜色搅起,露出下头汹涌的波涛来。

    两方人马交战,但御林军一方却并不恋战。所以,许石岩得以长驱直入,直达东宫,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奔袭点。

    因为,贤哥儿在那里。

    自从齐灵儿疯了,马慧娴跑了,相对于宫外,宫里反而安全了很多。所以,傅瑶又将贤哥儿送进了宫。

    等待许石岩的注定是死亡,因为,他的人,尚在半途,傅权泽和云熙却已摆出守株待兔的姿态,立于东宫。候着他们。

    夜风冷而大,吹得几株梧桐树上枝叶碰触,簌簌而响。

    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照映在傅权泽面上,愈发衬得他那张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求你饶了我儿一命,”这是镇北候的乞求。

    可是,到了如今的情形,他就是想饶又怎么饶得了?

    活着,就得挣扎。

    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是千万次挣扎过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既然许石岩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受这条路带来的结果。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不用顾忌什么,凡阻挡者,杀无赦,”傅权泽道。

    云熙点头。他低头就着灯光细细看过自己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上头有茧子,厚的薄的,新的旧的,不断在增长。他甚至还记得这双手第一次沾上血的模样:惶恐、无助、害怕……

    他敛目,握拳。

    决不能再叫他的孩子,也尝这样的滋味。

    忽然,有内官提着灯疾步而来,到了近旁,一躬身便急急道:“傅大人,来了。”

    傅权泽点头,转身看着云熙,“你去吧!”再没有多余的话,似乎完全相信女婿能成功制敌。

    云熙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门外走去。衣袂被风吹得张扬而起,在夜色中像只沙漠上空的雄鹰,振翅疾飞。

    走至东宫门口,果然看到前面跑来了一大群人,。

    云熙忽然一扬手,道,“弓箭手!”

    身后立刻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人,齐刷刷拉开了弓,指向前面的一行人。

    箭头在灯火照映下,泛着泠泠冷光。

    许石岩看到这一情形,心下咯噔一下,他并不是不懂兵法之人,刚才这么容易进来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果然是很奇怪。

    只是,如今退是不可能的了,唯有进,才有一线生机。

    许石岩只停顿了片刻,就火速往云熙这边冲来。身后的士兵都是作战勇猛的士兵,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也跟着冲过来。

    云熙却岿然不动,他的身后,箭矢流星一般破空而去,冲向正在行进中的士兵。转瞬间人已黑沉沉倒下了一片,发出“怦怦”几声闷响。

    在场众人大惊,许石岩脸色铁青,但却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震骇之色。

    他有部署,人家自然也有。

    有血在青砖地面上蜿蜒,滴答答的响。

    四周静谧得骇人,许石岩听着,仔仔细细听着,突然皱紧了眉头。

    时不待人,局面紧绷,他已没有多余时间可来思量。

    黑暗中却有人悄无声息地疾步而来,走至云熙身侧,并不压低声音,只回禀道:“东门外二百人,已尽数诛灭。”

    不及许石岩诧异,又来一人,同样步至云熙身旁,道:“顺安宫外,已清。”

    不过转瞬之间,云熙身边已聚了一圈的人。

    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处地方,代表着他们外面的人,已悉数被诛。

    灯光火光,刀光剑影,血光弥漫。

    然而云熙却道:“众将士听令。”

    兵戎之声骤然停顿。

    云熙举着天宇朝的玉玺,微笑:“护大皇子有功者,天亮之后皆重重封赏;执迷不悟者,黎明之前皆当杀无赦。”

    他说得平静,听到这话的人群却是沸腾了。

    局势已是一面倒。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谁都懂。

    只是眨眼工夫。厮杀中的人群已是黑压压跪了一地,齐声应下。

    只有许石岩怔愣的站在那里,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失败了。

    “顽固不化,杀!”云熙冷冷的下令。从很早开始,他就没有了同情心,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干扰自己的决定。

    弓箭手领命,“嗖”的一声,一支箭稳稳的插入了许石岩的心脏。

    伴随着他的倒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然后,那女声越来越清晰。众人也听清楚了,那女子口里呼唤的是许石岩的名字。

    也许是听到了心上人的名字,许石岩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咽气,一直在那等着。

    最后,湘竹终于踉跄着跑过来了,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走向许石岩。抱着他已经虚软的身子,看着汩汩流出的血痛哭失声。

    “我……没事,你……快走吧!”就是在最后,许石岩仍然是关心这个女人的。

    “不,许郎,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湘竹猛的抬起头,痛苦的看着许石岩,“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根本不是公主,我不过是个孤女,从小被卖到青楼,每天过的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突然有一天,马慧娴将我赎了出来,告诉我只要帮她做成了事,就会还我自由。我答应了,然后,就按照她的命令假扮公主来引诱你,目的就是为了骗你写一封通敌的信件。马慧娴也好以此去威胁你的父亲镇北候。后来,她也的确做到了,可是最终她还是失败了。这才又让我说服你去偷兵符……”

    也许是太震惊,许石岩呆滞着眼神,忘了死亡就在他附近,不可置信的看着湘竹。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从头到尾都被人骗了……

    湘竹停顿了,可是她的手并没有停顿,她摸到了旁边一个死了的士兵身上的刀,一把朝自己胸口插去。

    等许石岩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刀直接穿过了她的胸膛,可见她有多想寻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骗局……可唯有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湘竹喃喃的道,眼里流着泪,嘴里流着血,虚弱的倒在了许石岩怀里,嘴角露出了笑。

    随即,许石岩吐出了一大口血,抱着湘竹,用最后的气语呢喃,“咱们终于不会再分开了。”

    两人一起闭上了眼。

    不管是感动也好,无动于衷也罢,厮杀终于结束了。

    可是马慧娴居然又跑了。

    看来傅瑶说的对,马慧娴不除,永不会平静。他们早已将通往皇宫的各个路口封锁,居然还能让这女人逃跑,看来她是非一般的狡猾。

    “马上全城搜索马慧娴,见到杀无赦,”云熙沉声命令。

    而这边,云府。

    傅瑶在陈氏的要求下躺在床上休息。她也的确是累了,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按照如今的情形看来,马慧娴肯定是去攻打皇宫了,云熙和她爹都在皇宫里。不知道会不会守得住?

    镇北候手下的兵可都是骁勇善战的,御林军虽然厉害,但跟这些老兵一比,恐怕还是会占下风的。

    辗转反侧了好久,门外突然传来了水寒的声音。

    “大少爷,外面有人来了。”

    云韶和陈氏将傅瑶送回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厅里等云熙回来。

    非常时期,云熙在云府外围都安排了暗卫。所以,那些人还没到达云府,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傅瑶立刻起身,莲蓉想拦她,知道拦不住,只好扶着她出了内室,往大厅走。

    见云韶正在思考对策,傅瑶于是道:“大哥,咱们可以制定一个计策……你派人去前面应敌,我在后面设下埋伏……”

    将计策说出,云韶赞同的点点头,“这招好,守株待兔。”

    接下来,两人又快速商量了具体的细节,然后安排人手到岗位上布置好。

    等到那群人来到云府的时候,云韶已经带着留守在云府的人去了大门处。自然很快就交上了手。

    而另一边,云府的侧门,已经有一群人,像暗夜里在墙角爬行的虫鼠,蹑手蹑脚地从高耸的墙壁处爬了进来。

    一溜的夜行衣,全是有备而来。他们隐在暗处,自以为无人知道,偷偷朝着目的地而去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一处分叉口,这群人兵分两路,呈包围状往熙华院而去。

    熙华院里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出几句说话声,昭示着里头是有人在的。

    走在最前头的人伸手比划了一下,众人便飞快地靠近四散开去。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黑暗中忽然亮起几道寒光。几个着褐衣的人飞身而起,脚尖点地轻巧地一跃而起,动作迅疾如电,转眼间已将剑落了下来。

    角落里响起几声闷哼,转瞬就没了声息。

    屋外只有阵阵风声过耳,带着深夜的寒意,呼啸着扑打在窗棂上。外头的血雨腥风,止步于门外。

    傅瑶静静地站在门内,不平静的深夜里,她回忆着幼年时乳娘在她耳畔用软糯的江南话唱过的小调,轻声哼着。

    然而隐在这轻柔曲声下的,却是又一波血雨。

    另一波人,也已摸到了地方。

    同样的,四处不见守卫,屋子里灯火通明。过于平静的气氛,比暴风雨来袭更为骇人。他们躲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等了片刻,四处依旧不见人影,屋子里的灯光倒像是黯淡了些。

    时间恍若指间流沙,一会工夫便随着黯淡的灯光流走了。

    他们无法再等下去,马慧娴早在来时就已经说明了,无论如何都要带走云熙的妻子。

    领头的人沉默了会,终是下定了决心。

    几人便猫似地靠近了紧闭的房门,正要开锁,却发现门上竟无锁,不由愣住。

    愣怔间,站在门前的那人,已是血溅五步,被割断了喉咙倒在了地上。剩余几个望风的打掩护的,顿时吓得方寸大乱。

    也不知是哪儿蓦地响起了几声奇怪的鸟叫声,众人一惊,待回过神来,已是尽数倒地,唯有一人失了提剑的手被人捂住嘴站在原地,目眦欲裂。

    头顶上忽然炸开了几声响雷,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大雨要下。

    紧闭的房门倏忽打开,断手之人被一把推了进去,踉跄着差点摔在了地上。

    茫然四顾之际,门外忽然又走进来几个人。

    他仓皇回头,却见为首之人是个着狐皮鹤氅的少妇,肚子高耸,显示着她是个孕妇,身后跟着一个身形轻盈的丫鬟。

    “杀掉,”孕妇没有一点同情之色,冷冷的下令。

    立刻有人面无表情的上前,手起刀落,断手之人瞬间倒地。

    微风吹来,满院的血腥气,傅瑶却没有一点不适,这个时候她就是要撑住。否则只会成为拖累,可她不想成为拖累。

    傅瑶转过身来,对南风道:“时候差不多了,让他们准备准备,我们这便往前头去。”前头还有一场恶仗呢!

    “少奶奶,您身体不好,要不就先到韶华院歇会儿吧!”莲蓉连忙道,“有大少爷在,总不会有事的,您现在最主要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尽管在深宅大院里呆久了,但是莲蓉她们这些丫鬟还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血腥的事情,虽然害怕,但见傅瑶这么镇静,她们也跟着镇静了不少。就是看到一地的尸体,也假装看不到。

    “可是现在这样,我怎么能躺的下,”傅瑶蹙眉。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她还怎么能有心情休息?

    翠柳见她如此固执,早已跑到外面告诉了陈氏,所以,莲蓉还在拦的时候陈氏已经跑了进来。刚才,陈氏也跟傅瑶一样呆在房间里。一进来就开始责怪她。

    “弟妹,我知道现在家里很危险,可是你更危险,如果你出了一点闪失,你说我跟你大哥怎么跟三弟交代?乖乖的,先跟我去韶华院休息,我不要求你一定要睡着,但去休息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大嫂,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相公在宫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所以,我一定要守住云府。”傅瑶坚定的道。

    陈氏还想劝,可是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傅瑶的,何况,她说的也很对。云府是她们的家,是一定要守住的。

    陈氏忐忑的道:“那我也跟着你过去,一定要让暗卫寸步不离你左右。”

    傅瑶点头,几人相互扶持着出了门,再站在门口,门边上已站了几个人,皆是守护她的暗卫。见傅瑶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去前院吧!”傅瑶点了点头,往前迈开了步子。

    云府里一片狼藉,汝瓷月白的茶杯,哥窑铁胎的钱纹莲花香炉,黄地粉彩的百蝶纹赏瓶,赤金的头面,玉如意碧玺香珠……

    值钱的物件少的少,损的损,果真是一副被抢匪洗劫过后的模样。加上溅在地上的鲜血,更让人感觉到了萧瑟。

    经过这次灾难,云府又得重新修整了。

    前院,早已交上了火。

    “将咱们的人都集中起来,一半的人守在大门,一半的人守在通往后院的二门。”云韶冷静的吩咐。他则带着水寒等人守在二门处,这里是云府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在人数上要高于他们很多。就是作战能力,也不遑多让。云韶虽然少在外面走动,但也能看出来这些人绝不是简单的士兵。与他们的暗卫能力不相上下,想来,这些都是马慧娴豢养的杀手了。

    好在,云韶刚才经过了一番快速的部署,早已将云府前后布置妥当了。

    很快,四处灯火喧嚣,照得天空亮如白昼。有人开始不顾一切地硬闯。

    刹那间,火光遍布,映照得刀剑上的寒光更甚。

    来者不善,而云府的人马有限,很快就有人冲过了大门,往通往后院的二门而来。

    “上火弩箭,”云韶吩咐。

    火弩箭,是他新近发明的。这是一种一弩多箭的兵器,而且每根箭上还点上了火,杀伤力很大。本来是准备用来行军作战的,今天,正好可以试用了。

    水寒闻言立刻取了火弩箭过来安上。正对上了二门的方向,只要对方的人马一攻进来就用火箭对付他们。

    也就是在这时,傅瑶和陈氏她们到了二门处。

    “你们怎么来了?”云韶一见她们,眉头紧蹙,难得的板了面孔。“现在是什么时候,由得你们胡闹吗?”

    陈氏见丈夫训斥自己,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不是给你们准备了退路,谁要你们来帮忙的?哼!”云韶忍不住怪罪妻子。云府里有几条通往外界的密道,刚才他就告诉了陈氏和傅瑶,就是防备着情况最坏的时候她们逃跑用的。谁知道,这两个女人居然不听他的话,跑到最危险的地方来了。

    他怎么能不生气?

    傅瑶却道:“大哥,情况紧急,现在还不是训我们的时候,等事情结束了您想怎么训我们都可以。反正,现在我们来了,是不准备走的,除非您跟我们一起走。”

    云韶还想再训两句,可惜来不及了,外面的人已经攻入了二门。

    好在,这边有火弩箭,二门的门一被推倒,十几只火箭嗖嗖的就飞射过去。

    一片惨叫声划过,倒下了大片人。

    “大哥真厉害,”见识到火弩箭的威力,傅瑶真心的赞道。没想到云韶还有这个潜力。

    陈氏也很自豪,羞涩的一笑,“他就是喜欢动脑筋,怪不得最近老看他在画图纸呢!原来是在制作这个火弩箭。”

    有了云韶的这个火弩箭,就算水寒的人马抵挡不住了,外面的人想要进一步也难了很多。只是可惜,这火弩箭适合远攻,对于近身搏斗总是有些缺陷的。

    尤其是对那些身手厉害的杀手,他们轻功一跃就避过了火箭的威力。好在水寒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几番较量下来,倒是打了个平手。

    “直接捉住傅瑶,其余的人不要管。”

    一个冷酷的女声突然传来,随即混乱的对战中,马慧娴被人保护着走了进来。

    原来,马慧娴为人很谨慎,就是今晚进攻皇宫的时候也很谨慎。许石岩走的每一步都有人立刻回报给她。当她听说许石岩居然没什么阻碍的长驱直入了东宫,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派自己的杀手去探查。这些杀手个个武功高强,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很快就查出来皇宫的四周都埋伏了弓箭手。

    看来人家是要来个瓮中捉鳖!马慧娴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她迅速集结自己留下的人马,准备撤离。而湘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得知了许石岩面临的危机,她没有跟随马慧娴离开,而是趁乱跑进了宫。

    马慧娴急于撤退,自然无暇管她。

    最后,湘竹也就死在了许石岩怀里。

    要说撤退路线,马慧娴一早也研究过,她在皇宫住了那么久,早就将各个地方了解透了。自然为了以后的掌权做了很多准备,所以,她成功的带着人马撤离了云熙的包围圈。

    然后,来到了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以马慧娴的聪明,她自然不甘心就此退出京城。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抓住了傅瑶,以此来威胁云熙,就不信云熙敢不就范。

    云熙对傅瑶的疼爱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曾经很多次的羡慕嫉妒恨过。可是如今看来,这也是他们的弱点。

    尽管隔了很多人,尽管是黑夜,但傅瑶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马慧娴。

    如今的马慧娴,已经完全褪去了温柔,她还是那样美丽。可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嗜血的狠辣,仿佛所有的人都是她的仇人般,看到谁都想杀死。

    究竟是为什么?傅瑶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难道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埋没自己的良知、重要到毁灭所有……

    傅瑶不理解,可是她知道,今晚,将是她跟马慧娴的最后较量。

    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而自己,却是死不起的,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希望。

    她和云熙的希望。

    “擒贼先擒王,等下跟弓弩手说,直接瞄准马慧娴。”既然自己不能死,那么就让对方死吧!傅瑶深吸一口气,振作了精神,对水寒小声道。

    水寒点头,亲自去操纵火弩箭。

    而马慧娴,也是给手下下了这样的命令:直攻傅瑶,其余的人不要管。

    她现在的处境,并不适合跟人多做纠缠。云熙肯定很快会追来,她只有尽快抓住傅瑶才有把握扳回一局。

    “是!”现在跟着马慧娴的人都是她自己训练的杀手,所以全部只听她的命令。而且这些人跟镇北候的那些士兵都不一样,这些人的战斗能力比士兵可不是强了几个等级。

    杀手,都是接触过最严苛的训练,杀过最难缠的敌人的。

    不过,云韶这边也不是完全处于下风的。要知道,熙华院和韶华院可一直是被暗卫保护着的。这些暗卫,也都是云熙亲自训练的。

    所以,云韶一听马慧娴的话,就朝空中比了个手势。

    旋即,空中就闪电般落下几十个人影,齐刷刷站在了云韶周围,将傅瑶和陈氏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南风更是紧紧护着傅瑶,随时准备出手。

    最后一次较量,都把最后的实力展现了出来。

    双方再次缠斗在一起,不过这次目标明显,一方是对准了马慧娴,一方是努力往傅瑶这边攻。

    可惜双方的防守都很严密,一时之间都很难突破。尤其是马慧娴,围住她的人死了一波,立刻又有一波人上来防护。

    一个个都跟不怕死似的。

    “就这样拖着,”云韶在旁边道。以他的观察,这马慧娴显然是到穷途末路了,所以,才想来抓住傅瑶威胁云熙。否则,她现在应该是在皇宫内的。

    傅瑶闻言,很快想通了云韶的话里的内容。没错,云熙肯定会来救她的,只要拖到云熙来,马慧娴就跑不了了。

    马慧娴却很快识破了他们的想法,吩咐杀手的攻势越来越强,不要命的往傅瑶这边来。

    眼看攻势越来越猛,傅瑶心底也开始紧张起来,云韶已经用眼神示意水寒护送傅瑶往密道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吼声,其中不乏熟悉的声音。

    “啊!是少爷他们的人,”水寒惊喜的道,他得保护云韶和傅瑶他们,所以寸步不离的守在近处。看到昔日的兄弟一个个都惨死在对方的刀剑下,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只是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半步都不敢离开太远。此时听到自己人的声音,无异于雪中送炭,怎么能不高兴?

    而马慧娴一方也听到了怒吼声,杀手果然是杀手,即使是这样,人家都没有半点退怯,依然卖力往傅瑶这边冲杀。

    马慧娴最擅长的就是识时务,眼看自己又要失败了,她来不及愤慨,招了身边的几人,就准备撤退。

    这次,傅瑶可不会放过她的。从外面的声音响起时,傅瑶就注意着马慧娴,她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胆气,她一定会逃跑的。

    所以,在马慧娴一有动作时,傅瑶就直指她,“火弩箭对准马慧娴,射。”

    弩手闻令立刻放箭,因为马慧娴的人多数在傅瑶这边缠斗。而马慧娴自己,已经在准备逃亡了,自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火弩箭上,她身边的人亦是。

    傅瑶就是要趁这个空档,让弩手快速射杀马慧娴。

    果然,随着她的话落,火箭飞速射出,直指马慧娴以及她身边的人。十几发火箭,整排射出,直接将人射飞了去,而马慧娴,虽然前面有人保护,但密集的火箭还是射中了她的一只肩膀。

    随着她的倒地,云熙带领的御林军刚好赶了过来,一来,云熙就直冲到傅瑶身边,三两下就砍杀了逼近的杀手。

    傅瑶看到云熙满身的血,头一晕,差点跌倒,刚才那么惊险她都没有一点害怕。可是此刻,虽然看到云熙生龙活虎的,可是心里难免胆颤,生怕他是强撑着的。

    “我没事,瑶瑶,这些都是别人的血,”云熙见傅瑶这样,连忙解释。

    “真的?”傅瑶犹不相信,伸出手上下摸索了一遍,直到确认他身上没受伤,这才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嗔怪,“你是将军,只要指挥就好了,何必跟他们一样打斗。”

    云熙见她有了精神,抚摸着她的肚子问,“孩子怎么样了?没吓着吧?”

    傅瑶摇摇头,“他很乖,一直安安静静的,也没任何的不适。”

    云熙温柔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傅瑶的头发,其实他很紧张,这一路回来也是提心吊胆的。

    自从知道马慧娴逃掉后,他就派人四处搜寻,好在他的人也很能干,立刻查出了马慧娴往云府这边来了。

    云熙当时就苍白了脸色,这个时候马慧娴来云府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跟傅瑶有关的。

    关系到自己最爱的人,云熙想也没想的就飞奔上马,甚至忘记了去跟傅权泽说一声。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傅瑶出一点事。

    来到云府门外的时候,看到满地的尸首,他腿软的差点就站不住了。甚至不敢往前走,生怕里面会看到让他崩溃的事情。

    好在,很快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有打斗声在,那就说明傅瑶还是安全的。他对自己的人很有把握,不战至最后,是不会让傅瑶出事的。

    果然,等云熙冲过来时,傅瑶还在,当时他几乎激动的快要哭出来。

    真好,她还好好的。

    “傅瑶,我有话跟你说。”

    马慧娴突然出声,打断了夫妻俩的感慨。

    听到这话,云熙本能的就护在了傅瑶面前,转身冷冷的看着马慧娴。

    马慧娴的胳膊受伤,鲜血染红了她半边的衣袖。她从小养尊处优,虽然心计狠辣,却从没吃过什么苦。一时间流了这么多血,自然很痛,而她的人都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了逃跑的念想。

    不过,马慧娴仍是不甘心,此时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假山处,通过人群看着傅瑶。

    “将人带下去,明天游街后再斩首,”云熙冷冷的道,他可没心情听马慧娴在这乱说话。

    “哈哈!我不过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难道你们还怕我?傅瑶,你胆子不会这么小吧!”马慧娴冷讽道。

    “相公,让我过去吧!我想看看她想说什么,”傅瑶道。这是马慧娴的激将法她知道,只是她真的很想亲自跟马慧娴了断这最后的怨恨。

    不管是从前的也好,现在的也罢。

    她都想自己亲自了断。

    云熙了解她的心思,并没有阻止,却是道:“我跟你一起去。”

    傅瑶点头,两人相扶着走下了台阶,南风也紧跟在傅瑶另一边,时刻警惕着马慧娴的一举一动。

    “说吧!你想说什么?”走到距离马慧娴两步远的时候,云熙按住傅瑶停下了脚步。傅瑶冷声问。

    马慧娴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移过了视线,恨恨的道:“知道吗?傅瑶,我真的很讨厌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每次看到你们恩爱的样子就好像一面镜子,反衬着我的生活多孤苦,我的丈夫多冷淡……真的很让人讨厌。所以,我恨你,恨不得杀死你周围的一切,只为了让你痛苦。”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散发出得意的笑,“你的孩子就是这样,没了的。知道吗?其实我根本没必要杀死他的,可是谁叫我讨厌你呢!你难过,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傅瑶紧咬嘴唇,隐藏的痛苦再次袭来,几乎承受不住。

    云熙双拳紧握,一脚踢过去,马慧娴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可是她依然在笑。

    “傅瑶,我输了,输的彻底,可是你呢?真的就开心了吗?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向善良,可是如今呢?你的善良去了哪里?恐怕其间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你自己吧!哈哈哈!”

    马慧娴是聪明的,她说出了傅瑶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觉。

    林氏、傅权山、傅微如、云夫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总归是死了。死人就会让人感到难过。

    诚然,她后来变狠了,可是内心深处呢!其实她是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这样的自己的。

    也许正如马慧娴所说,彻骨的蜕变伴随的也是彻骨的痛苦。

    只是,不管多大的痛苦,今天都要有个终结。

    云熙想阻止马慧娴再说话,傅瑶却制止了他,人都要死了,还不让她将话说完。

    “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吧!”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云府,”马慧娴看着傅瑶,努力撑起身子重新靠在了假山上,双手无力的下垂。嘴里继续道:“这里是我的梦想,是踏入顶级权利的梦想之地。我一步一步的踏过来,终于进来了,可是最后呢!一切都破碎了,不过是场梦……”

    傅瑶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不过两步开外的距离,却仿佛隔着漫漫沙海,一眼望不到边际,遥不可及。马慧娴在看她,她也在看马慧娴。马慧娴想要至尊霸权,想要成为人上人,她不反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志向有野心总要拼一把才肯甘心。但错就错在马慧娴想要的结果,是以她的亲人的生命为代价。

    矛盾就明明白白摆在她们眼前,没有人能视而不见。

    “你的梦很好,可惜你的梦干扰了我的生活,所以,咱们生来就是势不两立的,”傅瑶淡淡的道。

    “我曾经想让你站在我身边,是你自己拒绝了,所以,这势不两立是你自己造成的。所有的结果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咱们本来是可以一起享受最终的成果的,是你自己不要的。”马慧娴恨恨的道。

    傅瑶不由得想到了那次的寺庙之行,马慧娴诚恳又真心的话,那是她们最后一次吐露真心话,也是她们最后一次的友谊。

    “的确,你当初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可惜,我傅瑶生来就不喜欢仰人鼻息生活。难道你能否认那次你不是存了利用我的心思?如果真的掌握权力了,你不会除掉我?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真的不会吗?”傅瑶冷冷的道。她早就知道了马慧娴的野心,但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不会容许别人与她分享胜利成果。

    狡兔死,走狗烹,这就是结局。

    她不过是很聪明的没有选择这个结局罢了。

    “哈哈哈!”马慧娴并没否认,反而大笑出声,“傅瑶,你真的很聪明!原来,不仅是我看穿了你,你也早就看穿了我。看来咱们势必要死一个人的……”

    傅瑶淡漠的看着她,没再言语。

    “知道吗?在云府里,其实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这个假山,”马慧娴却转移了话题,忽然璀璨一笑,笑容里含着诡异。突然,她猛地从假山缝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傅瑶。

    云熙和南风本来都时刻紧盯着马慧娴的,她的这一动作虽然快,却不会快过他们的动作。

    不过,有人的动作比他们的还快。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然后马慧娴头顶猛地窜出来大堆血……

    原来是傅瑶抄过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头本能的砸向了马慧娴,力度还挺大,直接将马慧娴的头砸破了。血也溅了她一脸。

    看着马慧娴缓缓倒地的身体,傅瑶整个人懵了。她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动的手,好像那一刹那,身体不受她支配似的,本能的出手,本能的杀死马慧娴。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没事了,”云熙没有多去看马慧娴的尸体,经过傅瑶的那一下,要想活着很难。他只是很心疼傅瑶,接过南风递来的帕子,将傅瑶脸上的血迹擦掉,柔声道:“这里都结束了,咱们回院子里吧!”

    傅瑶无意识的点头,任凭云熙擦她的脸,心里还在震惊着自己的残暴:没想到她杀起人来也这么果断。

    难怪有人说,天使和魔鬼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云熙担心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后院走,尽量避免傅瑶再看到满地的死人。

    谁知还未来得及走下石阶,天上猛地炸开了两记响雷,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过后,黄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溅起一地灰尘。

    大雨之下,多半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抹去,难以寻觅。先前那一场火,亦被雨水给浇灭了,有烟气在雨中嫋嫋娜娜地飘散着。

    然后,地上的血迹被冲洗一空,水寒带领着人将尸首快速抬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云府上下缠绕的血腥气就消失殆尽,整个云府似乎又恢复了原状。让人感觉刚才的厮杀只是一场噩梦。

    莲蓉早已准备了油纸伞过来,云熙迎着雨“哗啦”一声打开了伞,将傅瑶整个囫囵置于伞下,道:“瑶瑶,咱们走吧!”

    温柔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让傅瑶猛地清醒了过来,她看着云熙紧张担忧的脸,忽的心生感慨。

    一个她喜欢的人,以她喜欢的方式,比她在幻想中最大期待的,还要深刻地爱着她。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喜的那。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傅瑶想,这个人,这份深情,或许就是她此生最丰美的收获。

    **

    后记: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皇太后颁发律令,贤哥儿继承皇位。

    然后,尚不足五岁的贤哥儿很快就继承了皇位,称顺帝,改元太平。

    帝幼无助,故由傅权泽摄政。

    而同一天,在熙华院散步的傅瑶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惹得云熙又是一阵紧张。

    “啊!相公,我快要生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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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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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大结局(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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