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爷爷铁青着脸,山雨欲来,拄着拐杖把地板捣得“笃笃”响,“到底怎么回事?你爹不成器,你也想气死我?!”

    “爷爷……”陆行简右手撑着床向上坐了坐,“您先坐,我慢慢跟您说。”瞪一眼陆泓,“你出去。”

    陆泓挤眉弄眼,“哥,悠着点,千万别再气着爷爷。”说完“砰”地甩上门。

    陆行简小心瞟一眼盛怒的爷爷,指指边儿上的沙发,“爷爷,您坐。”

    老爷子落座,将拐杖搁到一边,瓮声道:“说吧,跟唐家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您别生气。”

    陆行简胆战心惊从头说到尾,一直以来,他最怕惹爷爷生气,不光是畏惧他手里的权柄,最重要的,爷爷是真心疼他。

    老爷子听完非常震怒,神情可怖,虽然没有骂出口,但陆行简明白,爷爷这次是真动怒了。

    好半让她去探望,一定要坚决拒绝。

    “有事吗?”声音很冷,宛如冬月雪。

    陆行简心头上一秒刚腾起的火焰转瞬即熄灭了,他失望地低下眉睫,“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这些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唯礼貌地解释:“老先生您听我说,是这样的,最近进购的新书比较多,我们是按顺序分批次录入系统,然后上架。您要的那套书还没来得及整理,实在不是我们故意不卖的。”

    没想到老先生是个倔脾气,说今:“路滑,我扶您。”

    老人看她一眼,沟沟壑壑的面颊挂上一缕笑纹,“多谢姑娘。”

    楚净心生感慨,这家的后辈是怎么当的,这种说而已,为了躲我都吃上盒饭了。陆泓,我真瞧不上你这幅畏首畏尾的德行!”

    唐灵把包往他面前一摔,噼噼啪啪一顿奚落。

    陆泓起身关上门,“姑nn,除了那件事,你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敢干,唯独这件事,不成。”

    唐灵冷笑,“我只要你为我办这件事!”回头看一眼立在身后的他,媚媚一笑,纤纤玉手轻轻扣上他的肩膀,声音柔柔的,“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只要办成这件事,你想怎样就怎样。”

    她靠得太近,身上、发上的香气一股脑儿全涌进鼻孔,陆泓脑子一热,脱口问:“真的?没有骗我?”

    她踮起脚尖,倾身向他,唇贴在他耳侧,“当然是真的。陆泓,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么?现在,我给你机会,做给我看。”

    那魔幻又魅惑的声音,陆泓不由自主沉陷。明知是个坑,仍义无反顾跳。

    傍晚下班前,陆泓顺道去看陆行简,只在他病房外徘徊了阵,并没有进去。晚上,他辗转反侧。

    唐灵要他做的事不是别的,而是把那个叫楚净的女人的儿子掳来。

    她向他哭诉,原来楚净竟是他父亲前妻生的女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嘴上说是想惩罚陆行简和楚净,可是陆泓心里明白,她无非是想拿孩子要挟陆行简,说穿了,她还是没有忘记陆行简。

    也很深了,还是没睡着,陆泓索x不睡了,坐起来,没有开灯,黑暗中 />索到桌边的打火机和烟盒。

    打火机“蹭”燃起,通红的火光里浮现出一张男人犹豫彷徨的脸。

    这个夜晚,难眠的还有唐义成。

    这几不出话。

    那鼻子,那眉眼,一眼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好半话,“喂”了一声,她就挂了电话。再拨,拒接。

    急得抓耳挠腮,他想到了白羽,一拍脑门,立刻打电话给她,请她帮忙定夺。

    白羽一听,没好气地说:“王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真后悔帮你引见陆行简。再见,以后不要找我!”

    “喂,喂,白羽你听我解释嘛……”王一没说完,话筒传来“嘟嘟”忙音。

    抓着头发想了半:“陆家的孩子,没道理养在外面。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在医院的时候他听说爷爷出了趟远门,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去找楚净了,他更没想到,这个时间,唐灵约了陆泓,对他下最后通牒。

    “陆泓!”

    纷乱嘈杂的酒吧,唐灵“啪”将酒杯摔在几面,“你到底什么意思?做还是不做?”

    陆泓勾勾唇角,一口饮尽杯中酒,“我问你,我把孩子弄来,你要怎么办?杀死他还是毒死他?”

    “我有那么狠毒吗?”唐灵吐吐舌头,“白薇……”

    “是白薇的主意?”陆泓问。

    “啊不,”唐灵猛摇头,矢口否认,“我自己的主意,跟她没关系。”

    陆泓敛眉,漆黑的眸子沉沉锁住她,片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那你会把那个孩子怎么样?”

    唐灵水润的眸子泛起一抹冷光,“我要让楚净跪下来求我!我要让陆行简后悔一辈子!”

    陆泓两指捏住杯沿,晃了一圈又一圈,点头,“好,我答应你。”

    “真的?”唐灵狂喜。

    “前提是,你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

    唐灵重重点头。

    *

    一大早,洛洛说眼皮子老跳,神神叨叨地说不是考试没过就是有事情要发生。

    楚净拍拍她脑袋,说她想太多了。九点出成绩,就让她待家里,自己送宝宝去幼儿园。

    宝宝背着小书包走进大门,忽然又折身拐回来。

    楚净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摘下口罩,拉着妈妈的手使劲往下拽,像是要跟她说悄悄话。

    楚净弯腰,他张开小嘴“吧唧”亲了亲她,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迈着小短腿“嗒嗒”跑走了。跑进幼儿园,隔着大门,扭头冲妈妈笑。

    楚净弯弯眼睛,朝他扬扬手。

    九点刚一过,洛洛打电话向她报喜,考过了!一整不出话。

    过了很久,在楚净耐心快要耗尽时,他哑着嗓子说:“听着,立刻报警。接走宝宝的人,不是我,更不是我爷爷。”

    一阵了一晚上骗子,都快把他说晕了。

    “小祖宗,我求你了,说点别的成吗?”

    陆泓头痛,给他零食饮料他不吃不喝,哄他睡觉他也不睡。今晚可怎么过?

    两人大眼瞪小眼捱到完,突然又神经质地想到外面的食物到底不如家里干净卫生,便改口,回家。

    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宝宝好奇又兴奋,两手扒住车窗朝外看。

    陆行简一一指着车子经过的地方,告诉他这是哪儿,是干什么的。

    宝宝的到来让整个陆家都沸腾了,尤其是老爷子,再没什么比晨练之后在自家餐桌看到大快朵颐的曾孙更令他喜悦的了。

    厨娘烘制的点心非常可口,宝宝吃得满嘴都是渣屑。

    陆老先生两眼笑眯眯,看他噎着了赶忙喂他喝水,还吩咐人多买些小孩儿爱吃的零食点心。

    吃过早餐,陆行简想起陆泓说宝宝一晚上没睡,便带他到自己房间休息。

    陌生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风格完全不一样,宝宝有些不安,眼神怯怯的,任凭陆行简怎么说都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无奈,陆行简只得脱了衣服和他一起躺下。

    对陆行简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新鲜的体验,儿子就躺在身侧,不久之前,这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居然成真了。

    尽管也是一夜未合眼,他此刻却困意全无,侧着脸,一动不动注视着宝宝。

    小东西起先也有样学样,后来渐渐敌不住困意,眼皮终于黏在一起,睡着了。卷而浓的睫毛轻轻搭在眼睑。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陆行简感动得要哭了。

    ,更别说打了,她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动手打孩子。可是不打不长记x,不打,他永远不知道那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陆行简慌地把宝宝从椅子上抱下来,看到他拿小手拼命抹泪真是心疼死了。他想呵斥楚净却不能,只得把孩子紧紧圈在怀里,轻拍他的小身板,哄他,“宝宝乖,不哭了不哭了。”

    楚净别过脸,瞅着窗外的潺潺雨幕,a口微微起伏。

    宝宝哭声渐渐熄了,在陆行简肩上蹭几下脸,挣扎着从他怀里蹦下来,慢慢走到楚净身边,小手握住她的大手,“妈妈,我错了。”

    楚净忍住没回头,冷冷地问:“以后还敢跟陌生人走吗?”

    他怯怯说:“不敢了。”

    楚净眨动了下眼睛,晶莹的泪花滴落脸颊。她缓缓蹲下,触上宝宝嫩滑的小脸,轻轻拭去他的泪渍。他搂住妈妈脖子,嘴一撅,眼圈一红,又哭了。

    陆行简长舒一气,翘起唇角。

    楚净刚坐下喝了杯热茶,四肢终于有了丝暖意,突然闯入一个年轻男子,身量和陆行简差不多,下巴上有一点点淤青。

    “嗬,这就是嫂子吧?你好,我是陆泓。”陆泓笑着招呼。

    楚净眯眼,“你就是陆泓?”

    “对呀。”

    刚说完,左边脸上重重挨了一掌。

    陆泓拼命回想今想带她去个地方。

    楚净一口拒绝。

    唐义成叹气,“是你妈妈以前住的地方。”

    白箬一直和nn住在老宅里,父亲的新家她并没有入住,nn过世后,就和一直带她的梅家阿姨一起生活在这里。

    老宅在老城区较为僻静的一处山脚,四周很安静,庭院植满了翠竹。

    唐义成边走边回忆,当年他就是在这处宅子里遇见了白箬。

    听一个无耻之徒满怀深情回忆被他抛弃的妻子,楚净很窝火,却又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于是,一路默不作声。

    走到一个亭子里,唐义成停下脚步,望着楚净,“你和你妈妈长得挺像,尤其是眼睛。唉,我真后悔,当年真是糊涂,我辜负了你妈妈。”

    楚净冷脸,“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你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了。”

    唐义成垮了脸,是啊,人都不在了,忏悔有什么用。

    沉默半晌,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房产证”,“我知道你不会要我一丝一毫的补偿,可是这所宅院,无论如何你要收下。”

    楚净摇头,“我不要,就算要,也会用我自己的钱来买。”

    “不不!”唐义成摇头,“这不是买的,这本来就是你妈妈的财产,你外公生前把宅子留给了她,离婚的时候,婚前财产没有来得及分割。现在,理应交给你。”

    楚净看他半天,缓缓伸出了手。小本子很薄,握在手里却沉甸甸的,仿佛一个人一生的重量。

    “妈妈!”她在心里默喊。

    临近中午,两人折返,走到院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唐义成一见钟敏仪倍感头大,怒斥:“你来干什么?!”

    钟敏仪不做理会,冷眼打量楚净,“你就是那个死人的女儿?”

    楚净猜出了她的身份,心里不痛快,听她如此侮辱自己的母亲,勃然变色,扬手甩了她一巴掌,“这巴掌是教你怎么说人话!”

    钟敏仪被打懵了,她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等反应过来,楚净已经出了宅门。她不依不饶要追上去报仇,被唐义成拦下,甩在一旁:“闹够了没有!”

    她一把揪住他,不顾形象厮打起来。

    唐义成着实很烦,一挥手,秘书会意,上前强行拉开钟敏仪。

    钟敏仪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边骂,说自己命苦,怎么就嫁了他这么个薄情寡义的。

    唐义成瞪瞪她,叹息着走出庭院。彼时他尚不知,这是最后一眼看到神智清醒的钟敏仪。

    次日唐灵车祸重伤住院的消息传到唐家,钟敏仪立时神智大乱疯癫了,再也没能治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留言 今晚忙疯了 就不一一回复了  么!

    var cpro_id="u2273396";

    </script>

章节目录

狭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令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令言并收藏狭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