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呼啸,逐云散雾,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将近日中时分,奔马山议事厅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待要说话的风长志顿了一顿,不一时,门外跑进来了一个青年,正是风力。

    风力气喘吁吁地道:“老祖,不好了,李家和柳家全部的人都攻了过来,已经到了山脚下,这次合欢宗的人也在里面……”

    议事厅立时乱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

    “这都还没到一月之限,他们怎么就杀了过来?”

    “怎么办?”

    “都安静!”风长志皱紧了眉头,猛然起身,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了他的脸上,在他坚毅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长出一口气,慷慨激昂地道:“现在的我们已经被人打到了家门口,你们是想被人指指点点、屈辱地活着,还是想轰轰烈烈地跟他们大干一场、豪气万丈地死?”

    众多人,胸中豪气点燃。

    “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让他们知道我们风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风长志扫过众人,赞道:“这才是我风家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又向前迈出一步,豪情万丈地道:“走,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说着,当先走了出去。临出门之际,风玉儿在门口闪身出来,为他整了整衣衫,并趁机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根玉简和两面小小的阵旗。

    老头见这姑娘神神秘秘,心知定然有什么紧要的事,也不戳破,只默默仔细读了一遍白简,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做什么都没发生,依然带着众人气势汹汹地杀往山下。

    不一时,奔马山便爆发出了震天价的喊杀之声。柳李两家子弟冲锋在前,直迎上了上面杀将下来的风家人,虎对虎,龙对龙,针尖对麦芒,都硬撼到了一处。一时间,血流如浪涌,杀气冲霄汉,灵力动山岳,斗得不可开交。

    合欢宗一众人慢行在后,只在战圈之外督战,收拾漏网之鱼。

    合欢宗一方尽管在人数、势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奈何风家众人乃是背水一战,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少顾生死,抵抗甚是顽强。是以,战斗却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局面,双方在奔马山半山腰僵持了下来。

    半空里,半云半雾之中,隐隐约约显出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风长志。只见他昂首立在半空,神色凝重,突然朝着身前的圆月弯刀凌空一指,弯刀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其上红光闪耀,符文迸发,热气翻滚,宛若天上的太阳突然掉落到了凡间。

    老头又朝着弯刀快速地拍了几个手印,圆月弯刀陡然间在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它已经和一柄飞剑、一把鬼头大刀斗在了一起。

    登时间,热浪翻滚,寒气直冲,黑烟弥漫,天塌地陷似的。四野厉鬼哀嚎,五岳峰头树倒,愁云遍空,斗得难解难分。

    风长志一边控刀相斗,一边朝着空荡荡的云团怒不可遏地道。“李玉荣、柳柏宁,你们两个老家伙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给花牡丹那个贱女人当狗?”

    空荡荡的白云里突然一阵扭曲,然后李玉荣便凭空现出了身形,撇了撇嘴道:“风老头,你这张臭嘴还是那么臭!不过,老夫我还真不想就让它这么快就没了主人!”

    “风臭嘴,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走了丑老头的路可就不好了!”柳柏宁也突然出现在了李玉荣的身边。

    风长志一脸鄙夷地道:“那也比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老狗强!”

    “你这个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李玉荣双目闪过一道凶光。

    “少跟他废话,动手杀了他!”柳柏宁的牙咬得嘎嘣响,似乎隐隐有火星子往外蹦。

    正待两人要出手之际,风长志突然叫道:“且慢!”

    李玉荣和柳柏宁相视一笑,心想这老头也不过如此,到头来不还是乖乖地投降。李玉荣出了一口气道:“怎么,臭嘴,现在想通了?也好,也算及时醒悟,为时不晚!”

    柳柏宁唯恐这顺水人情都落到李玉荣一个人的头上,赶忙抢道:“只要你诚心投降,我二人定会在花宗主面前为你多多美言,保你一家平安!”

    风长志笑了笑,道:“那我就先谢过你老两位了!至于要不要投降,老头我有些事问明白了才能下决断,许多事还要请教一二!”

    李玉荣唯恐柳柏宁又来抢话,赶忙道:“但说无妨!以咱们的交情,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长志便问道:“这第一嘛,便是归降之后,灵矿可还能保得住?用不用每月上缴灵石?”

    柳柏宁本来铆足了劲儿要抢话,却听风长志问出这样的话来,便闭口不言望向了李玉荣,心想:“我看你怎么回他,如果回的实了,这风老头恐怕就不肯投降了,你非但捞不到一点招降之功,恐怕还会落下一身的骚气!如果回的假了,你也落不到风老头一点人情,日后更可能反目成仇,不死不休!”就等着看好戏。

    李玉荣回望了一眼柳柏宁,暗骂了一声“可恶的老狐狸”,略一犹豫便道:“风兄,实话告诉你,灵矿自然能保住,每月里上缴的灵石也不少,可这些身外之物跟全家人的性命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斗胆劝风兄还是以大局为重!”

    一句话被李玉荣说得情真意切,当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柳柏宁还真怕风长志就此被说动了。

    只听风长志开口道:“话到此处,老头正有第二件要问,如若归降合欢宗就真能保族内子弟一世平安吗?”

    柳李二人面面相觑,均觉出有些不对来,风长志说是要归降,偏问出来的却都是两家正痛之处,倒不像是归降,却像是劝降。两人都不答话,只看他要怎么说。

    果然,风长志又开口道:“老头我劝你老两位还是趁早想清楚的好!花牡丹只不过是把你们当做一个小小的棋子,随时都可能被舍掉,跟着她那是饮鸩止渴、玩火自焚,迟早丢光族人的身家性命,自身也难保!而我三家联手,不说灭了她合欢宗,却也至少能分庭抗礼!三家同气连枝,还过从前一般的生活,岂不逍遥快活!”

    柳李二人愣了一愣,一时无言,显是心下犹豫。

    便在此时,半空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两位前辈,千万便被他骗了!”

    风长志望向来人,气得一佛升天,这个坏了他好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风威虎。风长志沉声怒喝:“畜生,找死!”虚空一拳猛地怒砸向了风威虎。

    柳柏宁匆忙厉声暴喝:“大胆!好你个臭嘴!我们好意劝你入伙,你倒在这里妖言惑众,妄图策反我们反抗花宗主,受死吧!”双手掐诀,鬼头大刀陡然威力大增,狠劈向了风长志。

    “前辈救我!”风威虎边逃边向李玉荣求救。

    李玉荣正眼都不瞧风威虎一下,又恐柳柏宁抢了首功,赶忙控起飞剑急攻向了风长志。风长志不敢大意,打出一拳之后便不再理会风威虎,全神来迎战这一柄飞剑、一把鬼头刀。

    “嘭。”

    风威虎虽然躲过大半拳力,却仍被余力扫中,一下被砸进了石块之中,口里鲜血直吐,受伤不轻。挣扎着起了身,从怀中取出一只黑匣来,望着天空,一脸怨毒地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猛地将黑匣,甩向了一旁的大石,黑匣立时崩裂开来,里面射出一道明亮的烟火,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云雾中,李玉荣冷笑道:“臭嘴,这就要祸起萧墙了!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迟了可就一切都晚了!”

    风长志面不改色道:“她花牡丹能这般对我,自然也能这般对你们,小心她野心不小,一举灭了我们三家!”

    柳李二人又是一惊,一来是因为风长志好像对自家的内祸全然清楚,丝毫不惊,二来这家伙还似乎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花牡丹可能要对他们不利似的。

    柳柏宁心上疑虑,面上却装作十分不屑的样子,冷冷道:“危言耸听!”

    话音未落,只听风家人群里发出一声大喊:“动手!”接着,一个人跳到了空中,率先往头上套了一个红巾,腰里缠了一条黄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佐。

    风家人中随即现出一众头戴红巾、腰缠黄带之人,在自家人群里一阵乱杀,风家人立时乱了阵脚。不知这个时候,又是谁大喊了一声“快逃!”风家人纷纷仓惶而逃。

    柳李两家人一哄而上,在后面紧追不舍,合欢宗一众停在半山里看好戏。

    不一时,风家众人便全都被围到了山顶,内外夹击,无路可逃,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李玉荣冷哼一声,不屑道:“臭嘴,现在明白老夫话的意思了吧?”

    柳柏宁一旁等着看风长志笑话,却见风长志依然镇定自若,只见他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没明白我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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