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相告,醒而见信便知。

    他心寒,心中笑了好一阵子,他竟是怕他碍了他的皇位。

    他会是皇帝,将来江山延绵,皇嗣无数,嫔妃三千……如此想来,自己在他身边,真真是多余且奇怪的存在,如何可以留之在侧?渐渐想来,此刻他方才清醒。

    从此,决定再不见他。

    再后来半月,只听说皇帝驾崩,太子择日继位大典。南玉劝他去见他,他只无回应,太子,终于成为皇上了么?

    也就是在李承璘登基前一天,积玉山上的山寨被剿,皇后就要是太后了,便想起了江离,查出那日劫匪的窝点,便点兵来剿。

    全寨三百来号人如何抵一千兵马的斩杀,桑怀领弟兄拼死护了南玉和江玉楼向小道下山,结果只将自己的尸首留在了半山腰。南玉负伤护了江玉楼躲进破屋,那夜雨下的巨大,轰隆隆的雷声只听见眼里浮起雾气的江玉楼问她:“……为何护我?”

    南玉笑的惨白,一口血吐完,歇了所有力气。

    “我相公护着的人……我自然……也得护着……”只此一句话,少了一位情义女子。

    江玉楼第一次落泪,然后拖着伤,淋着洗净腥红的夜雨,亲手挖土将南玉埋了。都说不能入土为安的人不能轮回往生,他挖得一手鲜血将她埋葬。

    他藏了别人,自己却等了三百年,无人来藏。

    拖着一身满手的伤冒雨回到那间旧屋时,已经快天亮,只是雨未停,屋内已经有了四五个人在避雨。淋雨让他开始晕眩,伤口也生疼,原想将疲惫的身体挪进去歇一歇,只是见那屋内几人不善,便又退出屋,宁可在雨里坐上一夜。

    身子刚要转出去,身后几人便有了动静,过来拉他进屋,江玉楼厌恶别人随意碰他,便要出去,那四五个男人邪笑着围上来,两人脸上可见刀疤,面目可憎定是烧杀强掠之徒。

    见他一身湿透,长得更是引人罪孽,那一双双眼神里的亵恶让江玉楼厌恶至极,只可惜,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将他反手在身后绑起来。那时,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宁愿死。

    于是,他便真就死在了那个雨停晴出的清晨。那时雨停,晨钟敲响,新君登基。

    李承璘登基后即刻大赦天下,如此就让江玉楼为无罪之身,他可以以江家六公子的身份面对所有人。只可惜江玉楼,死在了他登基那天。

    小黑在前跑,我就不急不缓的在后面跟着,反正江玉楼在我伞下,任那小畜生跑多远都得回来。左边的江玉楼渐渐脚步变缓,脸色白的吓人,虽说是鬼,也许这白的程度更可以证明他是个鬼,但还是让人觉得隐隐不安,我忙扶他:“你怎么了?”

    他慢慢停下来,疲惫看我一眼,然后眼一闭,倒在我肩上,我差些为了接他把伞给扔了,于是即刻一手扶着他,一手勉强继续给他撑着伞。

    江玉楼在我肩上一点点透明,须臾不见,我吓了一跳,慌忙唤他:“江玉楼!”小黑在山前徘徊不再朝前,似是没了先前寻找的兴奋。

    他与小黑之前对眼,从猫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也就可以肯定,黑猫已经可以看见他尸骨的所在处,于是施了法让猫带着自己去找位置。他耗了所剩不多的精力去施法,本就不可多留的魂魄又于日光下连续蒸了几个时辰,于是支撑不住,不见了。他一旦不在,小黑那本事也就跟着不见,此时只寻到了东面那处山前。

    我急忙回去带人立刻往东面搜山。

    找到他尸骨所在的山,要过山前的一条河。

    河水不急不缓,清澄不深,平浅易涉。他真的如了平生所愿,以水为伴。

    宋元乔三人带了一百多人与我在山石之间找了三个时辰终于在石缝间找到一具骸骨。

    夜晚,我坐在房中等江玉楼,等到他终于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不见去年人

    我告诉他,尸骨所藏何处,腐化的程度,因为已经一碰可碎,便只能用布包裹带回,现在是一坛齑粉被我放在了床头。他去看了一下。我告诉他他的尸骨被五行所困,故而不能轮回,藏的隐秘故而没找到。他听完只淡淡道:“是这样啊。”

    他站在院中看一眼月亮正圆:“今夜是最后一晚。也巧是仲秋月夜。”

    我看着他:“江玉楼,我带你去逛花灯。”

    他许久才转身,眼睛似有些湿润:“为何?”

    我笑道:“他带你做的,我也要到你去做。”

    长安月夜,灯火星昼。不知三百年前的长安灯夜是否如此。

    江玉楼默默的走在我左边,人群从他身体穿过。我犹豫了一下,伸手牵住他。他一怔,转头对我笑笑,将手抽回。

    他找到那些挂了灯笺的灯树。看着其中一盏笑道:“烦请九公子帮我拆开看看吧!”

    我打开,瞬间脑仁儿疼:“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他知我对不上来,笑了笑,自己便对道:“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呵呵,此诗此夜,似乎不太应景。再帮我打开这只看看。”

    我打开他所指第二只灯上的诗笺,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蕈色寒。他看了看,又自己对道:“孤灯不明思欲绝,卷惟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九爷我晾在一旁空对满树情笺拆得对不得。枉被逼读十年书,扪心自问,颇惭愧。

    我随手拿过一只自己打开,笑道:“这句我知道!你倒是也曾对过。”我摊开给他看,他看了后许久才念出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我这方对着江玉楼举着灯笺,全然忘了此时江玉楼不可见,旁人只以为我是举着灯笺对空气,正如我对面的这位,就是江玉楼身后的那位姑娘,她定是误会了我要与她对诗。

    “公子真巧!你这诗是我这诗的后半句。”那姑娘一举手中的灯笑道:“我刚才刚拿了前半句,你便对我举出了后半句。缘分呐!”

    我愣了愣,看了看江玉楼,江玉楼转头看了看他身后那姑娘,笑道:“南玉姑娘?”只是那姑娘听不见,看不见。但江玉楼依旧礼貌的对她笑了笑。

    那姑娘刚想冲我过来,就听一句高喊:“小九!”我那常混的三厮搂着一帮往日懂香春的旧相好就冲我这厢招手拥过来。

    “凄凉呀……一个人来逛花灯呀?”元笙啧啧怜悯我。他们这帮眼瞎,九爷我身边有个傲骨才情的江玉楼!

    乔丞之道:“赏灯无美人相伴岂不大憾?乔兄我给你带了一个,如何?”

    我看了看身旁的江玉楼,对三厮笑道:“不劳三位费心,九爷我今夜就孤身了!”

    宋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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