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我妈那个人,有的时候说话是不太好听,你听见几句也别往心里去。你喊了这么多年爷爷,不管你是不是……我们都拿你当一家人,老爷子疼你,你知道。”
    丁旭看了他一眼,孙穆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胡乱揉了头发一下咧嘴笑了下,推着丁旭去了丁老那边,“走快点吧,记得去了跟老爷子说我给你喂药了,别一会又嘟囔我不管你。”
    丁旭笑了下,道:“好。”
    丁老坐在沙发上,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盘棋研究,看到丁旭过来忙冲他招手,灰白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老态,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丁旭啊,快来,刚摆好,来下一局啊?”
    “好。”丁旭答应了一声,坐下来跟丁老下棋,他心里想着事总有些心不在焉。
    丁老看了他一眼,道:“最近,好像没怎么见着小肖啊?”
    丁旭拿着棋子的手愣了下,这才道:“他出差。”
    丁老摸了下巴的胡子,点头道:“这样啊。丁旭,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什么都可以啊,说出来给爷爷听听,帮你出主意。”像是启发他一眼,老爷子又举了几个例子道,“像是工作啊,还有感情啊什么的……你这么大了,在外面有没有喜欢的人?可以带来给老头子看看嘛。”
    丁旭没吭声,迟疑着把手里的棋子放下。
    丁老跟着他落子,又笑呵呵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都见过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想的我也能理解。你要是觉得喜欢,我怎么都支持你,就有一点,咱们这么优秀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啊。”
    最后一句像是玩笑话,丁旭听到耳中却不免想的更多,他抬头看了丁老,老人眼神清明和善,让他心里一时放松许多,清了清喉咙道:“我……”
    丁老停下手中的棋子,看着他说话。
    “我下次,带他来看您。”只不过一句话,丁旭就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他低着头不敢看丁老。
    丁老点了点头,赞许道:“这就对了,你们一起过来,我这个身体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多看你们几次,孙穆他们几个皮小子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就是你啊,从小这么听话我怎么放心哟……”
    “您身体很好,医生检查过了,不要乱说。”丁旭咳嗽了一声道:“该您落子了,爷爷。”
    这一声“爷爷”叫的丁老愣了下,但是很快就又绽出笑容来,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们下期,爷爷等着你带人一起来。”
    丁旭在疗养所陪了丁老几天,过敏症用对了药,很快就消退了下去,只是天气还冷,咳嗽总是好不利索,在外吹了冷风就会忍不住呛咳几声。丁老不舍得他走,硬是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多住了几天。
    这段时间京城倒春寒,下了一场小雪,空气里冷得要结冰。
    京城的胡同里也冷的够呛,不少人家点了煤炭,房顶的那层雪粒子还没散去,晚上一冰冻的硬邦邦的,那层寒意顺着墙壁一路到了屋里,地上走路重了都觉得跺脚疼。
    徐敏抱着孩子缩在一个狭小的出租屋内,她身边摆着一个黑色的旧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距离床铺不过半米距离的矮桌上放着一些拆开的饼干和矿泉水。而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就是她的儿子,那个瘦小但是看着还是健康的男孩儿,男孩正在啃着一块饼干,吃的很仔细,连手心的饼干渣都舔干净了。
    徐敏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抓着一份检测结果。她认真看了很久,即便自己是护士也被那些专业名词绕的云里雾里,只在重点标注出的那个配型合适的数值上死死盯着多看了一会,手指有点微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她的孩子,有救了。
    从那天拿到刘子珺女儿的这份检测报告,看到她的肾源和自己儿子相同,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用死了。
    石晖那个王八蛋,自己染上那种嗜好,吸、喝、赌博做尽了,瘾劲儿一上来整个人就疯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甚至都敢把自己儿子的器官抵押出去卖钱!那种人根本不是她这样的小老百姓能对抗的,签了合同,就等着送去医院,能救一个成年人的肝脏手术哪里是一个孩子能做的了的……那根本就是用命换命啊!但是石晖已经拿了钱去挥霍一空,即便她报警,也对抗不了暗地里的报复。
    要不是刘子珺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徐敏也想不到解脱的方法。
    刘子珺出现的时候,徐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跟她的儿子一样,却穿的好照顾的更好,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还是活不了太久的病秧子。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命运的不公,为什么都是嫁给石晖这个王八蛋,刘子珺可以活的这么好,她的儿子要死了啊,为什么刘子珺的孩子还可以继续求医、还可以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当有次听到刘子珺需要骨髓的时候,她心里那股愤恨一下喷涌而出,又是要用钱买命……这些人都该死!如果不是有人用钱开了这个头,那么石晖怎么会有机会卖了自己儿子的肝脏?如果不是这些人用肮脏的钱来砸光人的理智,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去死!
    这样想着,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了上来,她带刘子珺的女儿去检测,并且在约定的手术时间送了刘子珺她们去那个私人医院。她送了童童进手术室,从后门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刘子珺给的钱,逃离了。
    她欺骗了刘子珺,也欺骗了那个惹不起的人物,但是她不敢做的太绝,肾源是匹配的,那个大人物会被救活,那么她也不会被追杀。只要躲过刘子珺和她的那些人就好……
    徐敏看了一眼旁边塞满了钱的旧皮包,哆哆嗦嗦的抱着儿子,那么小一个孩子,在她怀里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她心疼的亲了他一下,眼泪顺着流了下来,落在孩子脸颊上,她又赶忙用粗糙的手擦拭去。她的儿子才这么小,石晖那个人渣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亲骨肉卖了啊!想到这徐敏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抱着儿子更用力了几分,直到怀里的孩子喊疼,这才恍然醒悟过来,松开一点,给了小孩一点水看他喝了睡着,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窗外有风声吹过,带起什么刮落在窗户上,像是有人敲窗一样,徐敏警觉地直起身子盯着窗外看了一眼,等了一会没有什么动静,才慢慢坐了回去,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石晖联络的那个人也好,还是刘子珺也好,都是她现在的噩梦。
    她在这里躲了好几天,从带着刘子珺给的钱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在恐惧,她下意识的找地方藏起来,把自己和儿子保护好。但是这样的恐惧如影随形,她无法避开,一连几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的都是一个梳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姑娘在喊她“阿姨”。
    徐敏轻轻拍了两下儿子的背,低头看着他,没等哼上两句就被撞门的声音吓得猛地站起来。
    门外“砰砰”的拍门声,紧跟着就变成了撞击!不知道有几个人在外面不停的喊着“这里!在这里!”声音越来越嘈杂,徐敏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她嘴唇抖动两下,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只能在那些人破门而入的第一时间抱紧了自己的孩子,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
    外面七八个男人站在那,门板几乎是被拆卸下来,一个长相斯文白净的男人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徐敏,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眼神阴鸷的可怕,“把她们带走,孩子也一起。”
    徐敏竭尽所能抵抗着,恐惧让她说不出话,只能大声尖叫,她怀里的孩子也哭了起来。“啊啊啊——不!放开啊啊啊啊!!!”
    男人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把一块带着酒精味道的手帕塞进她口中,顿时气味冲上来,让徐敏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狼狈不堪。他眼里一点同情也没有,全都是恨意,恶狠狠地道:“你想想你之前做了什么,你害了谁!想起来了吗,想起那个小女孩叫什么了吗!!”
    徐敏拼命摇头,哭喊和口中的酒精棉布让她呼吸困难,甚至还呛咳了几下。
    方川看着她这样,心里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他不对女人动手,但是也有破例的时候,如果这个人伤害了他的家人,他才不管是男是女!他的童童,要不是他去的及时,就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
    第75章 选择
    徐敏被蒙住了眼睛带出去,她一路都在发抖。
    她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只知道被塞进车里行驶了很长时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怀里的儿子,她的孩子哭的声音很小,被呵斥之后就不敢发出声音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不停的颤抖着。徐敏心疼的厉害,但是也无济于事,心中的懊悔涌出来,但是瞬间又被儿子还在她身边、还活着这样的念头挡了回去,这样想了一会,也慢慢麻木了。
    她想,大不了就是对她动手,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留下儿子的命,也值了。
    这样想着,反而渐渐止住泪水。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徐敏和怀里的孩子一起被人推了一把,她慌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从车上拽下来,踉踉跄跄地被推着向前。她眼睛上蒙着黑布,看不清楚去了哪里,一路上只能紧紧拽着自己孩子的胳膊不松手。七扭八拐的绕了很久,周围的人脚步踩在地上带起空旷的回响,似乎是个废弃的什么楼房工地一般,徐敏心慌的厉害,但是也不敢吭声。
    “到了,把她捆在那!把现场布置好!”方川的声音冷冷响起。
    徐敏感觉到儿子被人从她怀里夺走之后,更是失去了唯一的安全感,不住的哭喊,但是被口中的纱布堵了回去,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被两个人按着捆在了一张高脚椅上,蒙着的眼罩被拽下来,刺眼的灯光之后,她眯着眼睛看清了周围。
    几面墙壁围城一个简陋的房间,墙上喷着一个负一楼的标志,而在她正对面则架着几台摄像机,还有医生模样穿戴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在忙碌着,在那个被摄像机对准的聚光灯下,有一个铺着白色床单的手术台。
    她瞳孔缩紧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抱了出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精味道,也换了一身动手术的病号服,已经打了麻药像是睡着了一样,被放在那个手术台上。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戴着口罩上前,手里握着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他低头看着男孩,显然这次手术的对象就是这个已经昏睡的孩子。
    徐敏疯了一样用舌头顶出那块白沙,拼命嘶喊起来,“是我,是我害死的那个小女孩,要做什么冲我来啊!”
    方川眼神阴冷的看着她,带着嘲讽道:“你现在想起来了?”
    徐敏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孩子,痛哭起来。
    方川几步走上前,捏着她下巴,让她抬头看着那边的手术台上,骂道:“哭什么!你看着啊,你就这么看着,看看肝脏移植手术是怎么取肝的!如果移植对象是成年人,尤其是曾经做过手术没有成功的成年人,取出的分量还要加倍,割一次不够,就再割一次……想必这些你比我更清楚吧,说话啊,哑巴了吗!!”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他还小啊!”徐敏哭喊道,“你要割就割我的吧,我给你出气!求你饶了我的孩子吧!”
    “那你呢?!”方川眼睛充血通红,捏紧了她的下巴,手指骨节都变白了,“你骗刘子珺签字,你把童童抱进手术室代替你儿子的时候,想过这些吗!你和石晖那个混蛋的事,凭什么把这种事儿牵扯到童童身上,你觉得自己的孩子无辜,别人的孩子就该死吗!啊?!我在问你,回答我!”
    徐敏看着手术台,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看着医生的刀子落下,有猩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沾血的棉花压上去的时候更是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喊。方川再问她什么,她也只看着手术台,伸长了脖子向前却寸步无法移动,眼神从惊恐到麻木,嘴中像是回答方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可是,她的孩子已经快要死了,我的儿子那么健康,还能活更久啊……”
    方川气极了骂了一声粗话,狠狠踹了捆着她的椅子一下,徐敏整个人一歪,脑袋一垂,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手术台上的人迟疑了一下,看了徐敏那边一样,问方川道:“这个,还要不要继续?”
    方川咬牙道:“继续,为什么不继续!全他妈录下来,我要让她自己看到……”
    正吩咐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方川拧着眉头让人去手术台前护着医生继续手术,自己另外带了人准备去门口,刚到那里就看到木板门被人踹了一脚,力气之大,门上恨不得都能看出那个突出来的脚印,木板裂开了一些,下一脚,直接踹开了木门!
    肖良文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一套卡其色的衣服,没有任何花纹和肩章,看不出是什么的制服,但是浑身带着的那股寒意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眼神落在谁身上,都要让人下意识地避开目光。
    方川发现是肖良文,这才略微缓和了一下神色,走上前去,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肖良文一拳头揍倒在地!
    周围的人脸色一变,一直跟在方川身后的两个保镖想要上前,方川伸手拦住了,自己站起来呵斥道:“都别动!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话音未落,肖良文铁青着脸又给了他一拳!他拽着方川的衣领,接着又是几拳,方川没躲,被揍的眼镜都碎了一边,脸颊也肿起来,只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内的伤口,吐出一口血水道:“你打吧,我该打,我没保护好她们。”
    肖良文黑着脸上去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拳头!
    方川闷哼了一声,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汗来。
    “这拳是打你对女人和孩子动手。”
    “是她们先动手的!”方川红了眼睛,脸色阴沉沉的,即便受伤让他有些虚弱但是看起来还是像一匹执意复仇的孤狼,带着那种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恨意。他指着那边晕倒在椅子上的徐敏嘶喊道:“就是这个女人,她差一点害死了童童!我带人冲进手术室的时候,童童的胸口被切开了这么大一块,你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吗!童童她差一点死了啊!我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孩子,也挨这么一刀,不行吗!不行吗!!”
    方川这几天来几乎崩溃,他伸手拽着肖良文的衣襟,碎了一半的眼镜后面是一双红肿的眼睛,嗫嚅道:“童童还在抢救,她差一点就死在我面前啊……”
    “童童脱离危险期了,你回去陪着她和子珺姐,剩下的事交给我。”肖良文松开他,走上手术台。
    那个医生被他震慑的没有敢再动作,手术台上的那个男孩的胸口也不过只有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小伤口,不深,血也没流出来多少。医生站在那看着肖良文,磕磕巴巴地举着手术刀解释道:“方律师只是吓唬她们一下,没有想真的拿走这个孩子的肝脏,您看这里还准备了血袋,从一开始,就是演戏的……您不要误会……”
    肖良文黑着脸,没有搭话,把衣服披在那个小孩身上,裹起来抱到徐敏那把椅子上,吩咐周围的人道:“把她们送走,哪儿来的,送哪去。”
    那些人有些迟疑的看了方川,方川被人扶起来,咬牙挥挥手,他们这才去了。
    肖良文又转身问那个医生,道:“会做手术吗?”
    医生没想到这个凶神会来跟自己说话,反应了一下才连忙“啊”了一声,磕磕巴巴道:“会,不过我是外科医生,只会做一点……”
    肖良文不等他说完,又问:“缝合呢?”
    “会一点,但是我只是主刀,如果是大范围的伤口缝合基本处理就……”
    肖良文有些不耐烦道:“缝合会不会?”
    医生赶忙道:“会。”
    肖良文点头道:“好,你准备一下,一会做个手术。”他看了一眼周围布置的摄像机道,“这些东西留下,一会我带个人过来你们按计划全都拍下来,拍清楚点。”
    方川捂着腹部抬头看向他,道:“你想……干什么?”
    肖良文眼神锐利起来,眯起来一点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让石晖还。”
    ****
    石晖被一杯冷水泼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恍惚。
    他只记得自己在火车站喝了一杯水,然后剩下的事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他睁开眼拼命打量着周围,除了粗糙的墙壁就是他所在的一张床——手术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条纹的病号服,手脚酸软无力被捆在四个金属边角杆上,而自己的头顶上方则是一盏巨大的手术灯,前后左右则是镜子和摄像机。有几个戴着消毒口罩和防护服的人围绕着他来回走着,有人撕开他的病号服,给他做着手术前的消毒,另外的人则低声道:“小心点,他吸毒,而且还感染有艾滋病,上面让我们自己注意安全。”
    做消毒的人动作果然轻了一些,但是眼神看着石晖的时候带了一种不屑和厌恶,仿佛看他像是看一条即将被碾死的虫子。
    石晖浑身发毛起来,他心跳猛地加快,巨大的恐惧一下像他袭来,他想挣扎但是手脚无力,只能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这样抓人是犯法的,你们到底……抓我来想干什么!”
    他以为自己会喊出很大的声响,但是在麻药的劲儿下,却是连咬字都有些含糊不轻,他勉强能感受到一点皮肤上的凉度,还有传来的刺鼻的药水和酒精的味道。心底莫大的恐慌让他差点发疯,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但是医生拿在手里的手术刀他却是认得的,他拼命想躲,但是一点都移动不开,只能看着医生靠近自己。
    站在阴暗出的一个人比了一个手势,手术台上的人立刻把镜子支撑起来几面,对准了石晖的脑袋,上面、左右各有一面镜子,无论他如何躲,都能看的清楚自己的胸腔和腹腔的部位,那里已经擦拭干净,准备落刀。
    石晖喉结吞咽一下,他努力去说什么,但是却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串不连贯的、急促的音节:“啊啊……啊啊啊!!”
    医生这次没有再准备做戏的血包,也没有再犹豫,干脆利索地一刀下去割开了他的肚皮,在看到自己脏器的那一瞬间,石晖就睁大了眼睛,头一歪,晕了过去……
    手术的时间很短,不过是切开,又再缝合回去,并没有摘取任何器官。
    肖良文一直冷眼看着石晖在简陋的手术台上把这一刀挨完,等着缝合好了,让人把石晖和录制好的录像带一同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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