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我很反感莞尔和柏家的小子走的近,但这几年我大抵也看出点苗头了,豆蔻年华,谁还没点小心思呢。
    再转念一想,当年我和阿翎没能爬上相府墙头,若我们的女儿完成了,那岂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等了好一会儿,这丫头半点动静也没有。她虽然不耐烦和她娘唠家常,但跟我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比如朝政,比如讨论朝政时有意无意地谈到柏家那小公子。
    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沉着张脸,我瞧她那神情,闲闲问道:“萧尘定来了?”
    当年的废太子遗腹子,徐良娣难产而死,生下后便由陛下抱走,过继给了皇室宗亲膝下。阿翎给他取名尘定,希望尘埃落定的意思。
    阿翎心里一直对废太子多有愧疚,因此对这个孩子甚是照拂,萧尘定和公主府之间来往密切,经常来看阿翎。
    只是我很不喜萧尘定,以前还好,近几年愈发觉得他心思阴沉。莞尔和我一样,也很不喜他,每次他来,莞尔总跑的远远的。
    莞尔见我问她,嘴角微动,点点头。索性今日得闲,我心思一动,问她:“你母亲待他甚为亲厚,你难道是因为吃醋,所以不喜尘定?”
    莞尔抬头,给了我一个鄙视到天外的眼神,“爹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枉你自称是最了解我的人”这个意思不言而喻,我也不以为杵,静静等她下文。
    “母亲对我那弱智哥哥也比对我好,我会因为这个吃醋?”她不屑撇了撇嘴,眉毛微蹙,沉郁道:“可能您不信,但是我总觉得他藏了很深的心思,有时候他的眼神很可怕。”
    看来并非我多疑,萧尘定那小子恐怕真的知道了什么,就算他现在有什么心思,也太不自量力,看来要跟陛下商量一下,找个机会把他调出京城,远离权力中心。
    “是你多心了。”我摸了摸莞尔的头,并不愿她多知道往事,她和阿翎一样护短,又比阿翎更果断决绝,让她知道过往,她只怕要立刻动心思算计萧尘定。
    我安抚道:“还有,你母亲并非偏爱元岸,只是他比较大大咧咧,会讨人喜欢,你母亲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莞尔凉凉瞧了我一眼,勾勾嘴角,“对嘛,我哥哥是弱智嘛,我当妹妹的应该谅解。”
    我扶额,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和阿翎的长子苏元岸,大概是当初废太子案时阿翎身体损耗过度,导致他比寻常孩子愚钝一点,加上生产时十分艰难,阿翎对他十分偏爱。
    元岸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阿翎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但这喜欢绝对我比不上对女儿莞尔的喜欢。
    莞尔嘲笑元岸弱智,倒也不是那么夸张,元岸只是太简单纯善了,就跟他的母亲一样,待人友善,毫无心机。
    我曾不止一次对莞尔说,“莞尔,将来千万嫁在京城,否则父母百年之后,你哥哥这勉侯的位置定会被人算计啊!有你在,父亲才能放心呐!”
    我的小莞尔年纪轻轻语出惊人:“父亲,您何不把这勉侯爵位给我?”
    这些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苏家百年世家,料想还没人敢算计我儿子的位置。况且,瞧这几年苗头,我还真猜不透我这儿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又或是大智若愚?
    正沉思间,我那玉树临风的“傻儿子”走路带风地向我们奔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父亲你太过分了!”
    我茫茫然看向他,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扣着他打他骂他,怎么突然就指责起他老子来了呢?
    莞尔瞥他一眼,“怎么了,你不是和萧尘定在陪母亲?”
    “正要说这件事!”他愤愤然端起石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神色十分矛盾。
    “刚才我和尘定在陪母亲说话,母亲说了一会儿便喊头晕,尘定就叫了太医来。太医说,太医说……”元岸定定瞧着我,眼神控诉。
    我心里早就忧急,见他这么说书般调调火冒三丈,怒道:“你母亲到底怎么样?!”
    苏元岸被我吼得嘴一扁,委屈得不得了,“太医说……母亲又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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