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假痴不癫,语出《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第二十七计,当其机未发时,静屯似痴;若假癫,则不但露机,且乱动而群疑;故假痴者胜,假癫者败。假痴不癫是一种表面痴呆、暗里充满智慧的伪装现象,能起到迷惑对方、缓兵待机、后发制于人的计谋。】

    关冲冲口下面,已经围满了伪元的船只,关冲崖上,张弘范强装笑颜,当前已经是他的外甥韩字正第三次来说降了,也是他今天第四顿酒宴,张弘范又端起酒爵:“子正呀,舅舅怎么说也是太傅,比起文天祥的官阶还要高一级呢,如今十万兵马,一千四百余艘战船,就是归附可汗,也应该有个基本待遇嘛,否则,可汗的天颜,也显得薄一些不是?”

    韩字正其实已经是醉透了,他摇摇晃晃又喝了一口:“舅舅,按说外甥不应该当面顶撞您,天大地大,娘舅最大,可是如今张珪少将军不是说了吗,这些待遇,他定不了,需要都元帅上报大汗。不过,他以祖宗的名义发誓,他必然力保您做个封疆大吏,绝对不比文丞相差,毕竟,您是带着兵,归附可汗的。这如今,咱们这个地方,都被蒙元大军已经击破了,生死只在尺寸之间......”

    张世杰就说:“子正呀,舅舅也不全然是为了我自己,你想想,我带兵归附,大汗必然要安置裁撤冗员,解甲归田,我若只是万户,下面的兵将们,回去,哪里还会有地?那不都饿死了吗?

    你再想想,我若是归降,毕竟还有十万兵马,他们要是觉得归降还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有些人骤然发难,你我的罪过,都很大。我这也是为了,安全的交接不是?”

    韩子正两眼通红,摇摇晃晃对身边的参军书记说:“贾鲁大人,我看张世杰太傅说的,也是有理,要不然,咱们跟张珪将军、吐鲁克将军再回禀上情?尽快落实归附事宜?”

    贾鲁看了看韩子正,生硬地说:“张世杰太傅,我劝你适可而止,蒙元五十万将士早就等着踏平崖山了......”

    张世杰说:“贾鲁大人,战争的事情,还是我们战士最清楚,崖山是我们最后的营地,别的不说,但是埋下的火药,就以千万斤计,贾鲁大人确实觉得给我个万户就能打发了十万将士,千万斤火药?我是无所谓,人头就在这里,你尽管拿去吧。现在虽然战事你们略占上风,不过我们至少八九百条船还是有的吧。来,把刀给贾鲁大人,我送你一场泼天的富贵!”

    张世杰很无赖地把脖子伸到贾鲁的胸前。

    贾鲁眼看着自己的恐吓没有收到效果,非常不忿,哼了一声。

    张世杰向上歪着头,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精美的镶着宝石的匕首,拿着刀刃,把刀把冲着贾鲁:“来,贾鲁大人,不用恐吓,你动手,我要是哼一声,我就是狗娘养的,没卵子的怂货。”

    接着,对亲兵说:“来呀,贾鲁大人要割人头了,你们把我的将旗倒挂上去,我张世杰殉国了!一会记着,好好把脑袋挂上去,周围火把烧旺一点,火光放大一些,让弟兄们都看见,听好了,你们都不许为难贾鲁大人,让贾鲁大人,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回去。”

    然后又把脖颈子伸过去:“贾鲁大人,动手吧,我听说你们蒙古汉子,都是英雄好汉,你拿刀子称量称量,张弘范够不够脏了你的手!”

    贾鲁站了起来:“张世杰,够了,你威胁不了我。”

    张世杰腾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贾鲁:“你他娘的一个怂逼,操货,二鬼子,拿刀,别让老夫看不起蒙古人的狗。”

    张世杰变脸极快,跨度极大,贾鲁猝不及防,心头一懵,结果被一脚轻轻松松踹翻倒地,气的天灵盖都快要顶翻了,又被自己手下和蒙古兵看着哈哈大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噼里啪啦絮絮叨叨嘟哝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心头电转,原来,他以为凭着蒙古人的力量,已经压服了张世杰,这时候当然要速战速决,在蒙古人那里体现自己的价值,谁知道张世杰扮猪吃虎,明着说让他杀了自己,实际上警告,杀了张世杰,张世杰的部队只会拼死抵抗,投降了都被杀,那他娘的,谁还投降,左右是个死,另外,还有近千条船,千万多斤火药,这就是等着蒙古兵来一换一地炸,也炸死几万人吧,他贾鲁再能舔蒙古人的腚眼,也肯定要把做下这等事情的贾鲁,用绳子拖在战马后面,活活拖死。

    有念于此,贾鲁起身就有些犹豫,但是有被架在火上烤,手不能不拔腰刀,一边拔着,一边色厉内荏:“我,你,他,他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砍死你?”

    张世杰又把脖子伸过去:“刚才送给你砍呢......来来来,抓紧,你不砍我,我他妈砍你了。”

    贾鲁已经拔出一半的刀,被张世杰顶的不上不下,脸色涨的通红,手气的哆哆嗦嗦,终于骂道:“你,你他们有本事,你敢来砍我。”

    张世杰一抬头,左手匕首刀尖向前,左脚向右向前侧一伸,匕首刀刃向上,这叫做弓步直刺上撩,刺进贾鲁的胸口,贾鲁本是一个文士打扮,并没有盔甲,张世杰的又是一柄宝刀,那匕首就像扎进豆腐一样轻松,扎进去以后,张世杰左手腕子顺时针一转半圈,这叫做剜心口,剜完心口,右脚向前一垫步,左脚跟着向前迈出半步,左手改平,猛地向前一顿一捅,这叫做垫步小崩拳,最是小巧,身形动作不大,速度极快,掩人耳目,但是左手却不是拳,而是宝刀匕首,整个匕首和拳头,一直扎透伸进了贾鲁的肚子。贾鲁连气都还没有捣过来,心口和肚子已经豁开了,张世杰随即向后一撤步,把拳头和匕首拔了出来,贾鲁的衣服是丝绸的,轻薄飘逸,又是一个皮棉服,张世杰把手拔出来以后,拳头和匕首上有一些血迹,张世杰向后走着,甩了甩手,把血液甩在地下:“头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要求,蒙元的人,果然都是很有性格,我们搞不懂的。”

    这边,贾鲁晃了几晃,栽倒在地,口鼻流出血来,手脚抽搐着。

    韩子正被吓得突然就跌坐在地上,这时候,满口的酒食喷出口中,那边蒙元的汉兵、蒙古兵,面面相觑,蒙古兵就有的拔出腰刀来,张世杰的亲卫齐齐举起了弓箭,蒙古兵就不敢拔刀了。

    这时却见张世杰笑嘻嘻地,跑到一个蒙古兵跟前:“这位军爷,可是要砍我。来,砍吧......”

    那个蒙古兵啐了一口浓痰:“你以为我不敢吗?”

    张世杰故作惊讶地说:“敢呀”,头向着四周嘻嘻地笑着,举起沾满了鲜血的左手,然后去拍蒙古兵的左脸颊,蒙古兵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宋朝大官,一时气急:“那看看你的胆子大,还是我的......”

    话音还没有落下,张世杰向左一转身,右手就像秋风扫落叶,一丝红线从蒙古兵的脖子划过:“当然你的胆子大,但是,我的刀快,快一些......”

    这个转身动作做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张世杰的匕首已经换到了右手,而张世杰的转身说话这么自然,尽然没有一点一滴的违和感。

    蒙古兵脖子处吃痛,然后就漏了气,头歪了一点,一腔热血飚出来,喷的张世杰一头一脸,张世杰走上去,扶住那个蒙古兵,然后把脖子扳扳正:“你看,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干嘛那么气大伤身呢?”语言非常柔和,仿佛刚才的事情,浑然不是张世杰做的——如果不看到张世杰头上身上一片片血渍血珠的话。

    事情特别诡异,来的两个伍的蒙古汉军,和两个伍的蒙古兵,劝降使韩子正和蒙古参军书记(汉人)贾鲁,画面突变,一眨眼死掉两个,有蒙古汉军的军士吓尿了:“太傅爷爷,太傅爷爷,别杀我。”说着丢掉了刀,趴在地下磕头,士气一旦自己有吓破了胆的,立刻就会传染,接二连三的就有蒙古汉兵解除了自己的武装,趴下磕头——先活了命再说呗,为了抓住稻草,第三个人开始说话,居然就是:“太傅爷爷,我们是汉人,那些是蒙古兵,要杀,杀他们。”

    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这些蒙古兵本来是吐鲁克所部的,本来就骄横无比,因为他们都懂一些汉话,所以才派出来,这就算是“双语人才”,他们本来就分外看不起蒙古汉兵,这下子可恼火了,第三个汉兵只顾着跟张世杰讨饶,却没有想到,蒙古兵本来就站在他们旁边,所以他手指着的蒙古兵想也不想,抽刀就砍到那个汉兵的脖子,汉兵等到意识到,已经完了,只来得及发出:“杀人啦”就戛然而止。

    张世杰周围的亲兵,拿弓箭的有一些,张开弓,就可以给出威胁,但是汉兵早已经更加熟悉连弩,张世杰外围的亲兵本着有杀错没放错的原则,连弩之声砰砰不绝于耳,只不过四五息,凡是趴着的蒙古汉兵,安然无恙,而站着的蒙古汉兵和蒙古兵,就已经变成刺猬了。

    韩子正还坐在地下,本来就满口满面喷的到处都是,一片腥臭,这不,转眼四个伍的兵,只剩下六七个汉兵,之所以说六七个,是因为有个汉兵已经眼睛泛白,一蹬一蹬,不知道还有救没有。

    韩子正哆哆嗦嗦,抬起右手,右手食指放在鼻尖前面,偷眼瞄着张世杰,手指头一点一点,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又呜哇一口,吐了出来,然后又噎住。

    张弘范连忙让亲兵过来一个,用皮囊给韩子正喂水,韩子正好歹喝了两三口,刚刚顺顺气,又听到有个宋兵问:“太傅,这个韩子正怎么办?”一口水又喷了出去,竟然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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