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妃搏爱记 作者:羊一弦

    正文 第 120 章

    下堂妃搏爱记 作者:羊一弦

    第 120 章

    而秦芜雨此前也已听说冢宰被押下天牢在长街被箭射中,受了重伤,险些丧命,早已是悔恨心痛得无以复加。本是觉着已无颜与她相认,没料到她竟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冢宰在秦芜雨怀中哭了半晌,觉着气恨总算少了大半,先前这余军师伸手对她一拽便觉着那双手很熟悉,从小一同长大,行为举止早已深印脑海,她便是斗胆猜测,之后见他那般紧张,便是更加肯定了。

    冢宰抹了下眼泪,抬眼见他已撕下了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皮。内里的面孔虽还有些浅痕未退,但的确就是那张熟悉的清俊容颜。

    可听着他那沙哑破碎的嗓音,冢宰仍是蹙了秀眉,没好气道“若我没猜错,是那姑母叫你这么自毁的吧?”

    虽说那段事早已不是秘密,可秦芜雨仍觉心下慌乱,他一直想她定也因此对他早已厌恨鄙夷了吧。

    见她揉了揉额角,看着他难掩纠结难过的道“别回齐营了!眼下你救了我,那高允定会猜到是你所为,你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回关中吧!”

    秦芜雨思量独孤流苧如今在那乐陵王府,已得了那高允信赖,定也是无碍的,便是点头答应了,可仍是忍不得忐忑问道“你还恨我么?”

    “恨啊!当然恨!我可是很记仇的人呢!”,冢宰挑着秀眉瞪她,大口啃着饼,嘟囔着小嘴,恨恨的答着话。

    秦芜雨黯然的轻点点头,恨他也是对的,是他先将她多年的信任全全蹧踏,却又听她忿忿说道“可谁让你是我哥哥呢?比亲哥哥还亲的亲人啊!”

    秦芜雨怔了片刻,暗暗失落,对她来说此生就只能是哥哥了吧,不过这样也好,也能照顾她一世。

    见她啃着饼的可爱模样,不觉含笑,觉着能重新回到她身边,看着她,守着她,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心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似开始愈合结痂……

    ……

    天亮时分,冢宰换了那一身粗布女装,用泥将小脸抹得脏黑,与秦芜雨两人扮成夫妻难民便是上了路。

    一路虽有齐兵拿着冢宰的画像搜查,但也平顺,因那些齐兵如何想得到要捉的周国大冢宰会是个女人呢?

    路过洛州城时,见城门处已是张贴了告示,百姓们争相观看,议论纷纷,以为是捉拿“余军师”的,可凑上去一看却是说混入齐国的细作独孤流苧将会于十日后在邺城问斩。

    冢宰瞥见秦芜雨的神情骤然萧寒,心上也涌起哀伤,猜想高允定是查出了那“余军师”的真实身份,想如曾经韦坯那般施出故伎逼秦芜雨将她交出换那姑母,用力咬了咬牙,没好气道“我知我又要死一回了!”

    秦芜雨这才回过神来,牵了她手便疾步赶路,看似平静的道“高允年轻时曾爱慕过五小姐,定不会舍得杀她的!这只是个圈套罢了!”

    秦芜雨如今的清醒让冢宰惊异,但感觉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似需要一些什么支撑才能让他完全平静下来,她猜想他不可能不担心的吧。

    如今周军尚重兵压边,没有退去,她这周国冢宰恰是挟制周帝宇文镶的一颗棋。

    那高允真会为了年轻时的爱慕而坏了大事?若那姑母真出了事,以秦芜雨那专情执拗的性子,就算不会随那姑母而去,也定会悲伤一世的吧?

    冢宰思量到此,将小手从他紧握的大掌中抽回,垂眸轻声道“姑母要是出事,你定会去死的吧?你还是将我交出去吧!”

    此话一出,秦芜雨愕然回头,盯着她那双难掩忧伤的水眸,忽然觉着她已是无法如曾经那般全心的信赖他了吧。

    心间结痂的旧伤似被再度撕开,鲜血淋漓,一阵裂痛,沉默了片刻,只是轻淡的道“我欠五小姐的是命,而你却是我想活下去的理由!”……

    可第二日清晨在破庙醒来时,冢宰却仍然不见了秦芜雨的人影,只是手边的包裹里留下了足够的干粮以及秦芜雨的字条,称他救出五小姐后便会前去关中找她。

    冢宰轻叹口气,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爱为何物?不就是不计得失的相护相守。

    若秦芜雨真能放下姑母不管,他便也是不是她从小认识的那个有情有义的雨哥哥了。倒是羡慕姑母,有秦芜雨这样的痴情男儿不离不弃,可姑母却不懂得珍惜。

    只是担心如今秦芜雨武功只恢复了一成,别说劫刑场救人,就是只要现身都必会死无全尸,可惜裴二娘、风戍他们又不在身边,远水不救近火……

    冢宰心下焦忧,步出破庙,却撞上一帮四处打秋风的流氓,不但抢了她的包裹,还淫笑着便是伸了脏手要来轻薄。

    冢宰暗道如今脸抹得这么脏黑扮个难民也能被人看上,这齐国审美真是不拘一格啊。可若堂堂周国大冢宰被几个齐国流氓揩油占了便宜,那得多失了傲然的风骨啊。

    正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踉跄,无计可施,却见远远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那几个流氓竟是转眼纷纷倒了地,不再动弹了。

    冢宰一愣,见那些流氓竟是皆在咽喉处留下了一道浅痕,定是被什么绝妙的暗器所杀,真是死得好迅捷不见血啊。

    而那辆马车走近,驾车的陌生男子跳下车板,随手将那些流氓以特异的黄火点燃烧烬,并说道“我家主人从不轻易动手,你们却能死在他的手里,可真是福气啊!”

    这声音冢宰听着耳熟,分明就是那玄灵,这定也是戴了假人皮易了容的,又听那马车中传出那清悦好听的语声“快上来!”……

    冢宰怔了怔,可刚朝车板上迈出一只脚,便看见自己那露出脚趾的破布鞋,再低头看了下自己这身粗布破衣裙,想着自己那张抹得脏黑的脸面。

    人家爱洁成癖,莫上车惹人笑话,正尴尬笑着要退下来,哪知却被一只白玉修长的手一把握了手臂便是扯进了车厢,毫不提防的便跌进了那带着淡淡雅香的怀抱……

    那梨花白的袍子前襟顿被她脸上的污泥蹭出了一片污印子,她赶忙爬起来,坐得离他远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么脏,弄脏你衣袍了!”

    而她想她脏的何止是脸和衣裙啊,想起他先前说的那句“而你早已非清白处子之身,本王只感厌恶肮脏,如何还会喜欢?”,不由又朝一旁车壁挪了挪,尽量连他的袍角都不要触碰到才好。

    这份疏离,让那面具后的眸光浮过浓重的愧疚疼色,忽将银面具摘了下来,抬臂将那脏兮兮的人儿紧拥入怀,微微颔首,那精致的薄唇便噙住了她微翘的樱唇。

    冢宰感那略略冰凉的唇,青涩而认真的在她唇舌间细细温柔辗转游历,似在品鉴着世上最美的甘香。

    她瞪大了双眸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美如素玉的脸庞,只觉神思恍惚,定是入梦……

    许久,那人这才轻轻松开她,已透出绯色的白玉脸颊蹭上了她颊上的污泥,神色难隐仓惶。

    刚一时情不自禁所为,可会让她觉着不安,白玉修长的双手捏紧了袖角,半垂着眼眸不敢看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圈蝶翼般的阴影不停忽闪。

    这副仿佛被人轻薄的模样让冢宰觉着又好笑又可爱,随手拍拍他肩,随口调笑道“呦,一看就是没亲过人呢?初吻啊?

    那你可吃大亏了,我这早非清白,不干不净的人!”

    这话一出口,冢宰觉着自己真是像极了裴二娘那女草寇的行止,不过比裴二娘更恶劣的是,占了人家良家妇男的便宜,不但不放人生路,还要言语上再大肆调戏一番,过过嘴瘾。

    见那人猛然扭过头来看她,眸带痛色,忍不得又将她拥进怀中,紧贴着她的脸畔,清悦语声慌颤,道“我此前那样说,却不是那样想……只要是你,便是最纯净无瑕……”

    冢宰用力咬唇,也没遏止住那要夺眶的眼泪,终是将一脸泪泥悉数蹭在了那梨花白的袍子上……

    广陵王取了白绸帕绞了些洗面的花水轻轻替她擦净脸庞,见她睁着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道“放心吧!我会让青陟去救下你姑母和义兄的!”

    见她点点头,然后又挤着眉眼,小脸沉重的道“你确实应当戴着面具的。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真是让人不得不起了轻薄的念头啊!”

    这调戏得如此真诚,让广陵王唇角不觉噙起温柔的笑意,抬指细细轻捋她发上的泥,眸光温润的凝着她,认真的问道“那冢宰也有这般的念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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