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世,到今生。

    为了找到被蛇妖施以桃花咒,从而成为“活死人”的杜三娘,我不顾一切成为了一个可耻的盗墓贼。

    因为只有盗墓,才能让我找到杜三娘。

    只是当我历尽千辛,尝遍万苦,终于从蛇妖的画心中,找到了杜三娘。

    岂料成也画心,败也画心。

    最终功亏一篑,让我又一次与杜三娘失之交臂。

    而蛇妖的死,直接促成了杜三娘的彻底消失。

    只是我还并不知道。

    此刻的我,已是心如哀竭!

    我不知道该怎样再去继续寻找我的杜三娘。

    曾经最美,更如执着。

    我只以为我是如何的坚强。

    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竟也是如此的脆弱。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孤独和痛苦。

    我都会在内心里呐喊:

    三娘,我的杜姐姐,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找到你!

    难道真的因为我对你的爱,就要受尽如此煎熬?

    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白衣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我,同样也是悲心如苦。

    她自从修炼为人,只因一个回眸,便从此为我所累。

    她流着泪,走过来,说:“姐!都怪我,如果当初我不离开你,该死的蛇妖就不会再一次将杜姐姐带走了!”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悲声说:“妹妹,这不怪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是啊!

    两个女人的爱情,算得了什么?

    在世人眼中,无异于妖孽。

    但我执着一心,从不后悔!

    放眼古今,殊桃断袖,哪一桩不是成人所好!

    难道放在我身上,就为天地所不容?

    我一声悲哞,夜色惊空,丛林中的夜鸟呱噪而去。

    我抹了把泪,暗暗发誓,就算粉身碎骨,此心至死不渝!

    白衣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说。

    她转过身去,一点朱唇已是鲜血淋漓!

    自那以后,我继续走上了寻找杜三娘的漫漫历程。

    但这之前,我决定先去看一看白衣的父母!

    他们以狐之身,修炼成精!

    却最终为了成全白衣对我的一片痴心,而付出了最后的生命。

    这是我在白衣的梦中见到的。

    我不知道我该以怎样的面目去见他们,假若他们知道我是女儿身,又何以想!

    白衣握着我的手,说:“姐!”

    一个姐字,让我再无顾虑!

    在白衣父母的坟前,我磕着头,唤了一声爹娘!

    我说:“从此以后,我与白衣不能结为夫妻,但情如姐妹!”

    白衣抱着我放声大哭!

    我知道,这一切,是委屈了她!

    我也哭了起来。

    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颜家满门俱灭,爹娘和兄妹们含冤而死!

    特别是我的小妹,为了我,从此灰飞烟灭,竟是连投胎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她执于一心,无怨无悔!

    我记得,我曾问她:“小妹,姐为一己之私从小便离家出走。可谓薄情寡义,然你何苦如此待我?!”

    小妹回答说:“因为你是我姐姐!”

    小妹的回答至情至性,让我感动得泪如雨下!

    可如今……,

    一切都不在了!

    这混沌天下,从此唯我孤身一人!

    只是,所幸如今我有了白衣,但却又让我忧心不已。

    因为她的执着,亦如我的执着。

    我怕!

    怕她成为昔日的我!

    但一切显然都晚了!

    这一路走来,我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只是当我扭头去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

    这让我更加忧心。

    于是,我问她。

    白衣一惊回神,显得失措,说:“姐,没事,我很好!”

    是么?

    我在心里轻轻问。

    毋庸置疑,我看的出来。

    白衣不是很好,而是心中有事。

    只是我并不知道。

    这一日,得遇一集市。

    我和白衣仍以一袭女扮男装!

    她以白衣之身,冠玉盈弱。

    而我,偏予浊世。

    进入集市,便见人人争相欢庆:“抓到了!抓到了!”

    我心怀诧异。

    白衣拉住一匆促年胖女子,问曰:“姐姐可是好面善,只是何以如此匆急?”

    年胖女子似乎对这一声姐姐极为受用,回头望了一眼白衣,顿时一改面善如花:“这不抓到了,又抓到一个了!!”

    白衣说:“可是抓到谁了?”

    年胖女子一把抓住白衣的手,说:“抓到盗墓贼呗!”

    白衣一咯噔,这手可比自己白衣的白还白,便从她手中滑落下来。

    我闻之亦心惊肉跳。

    盗墓贼!

    三个字亦如把把尖刀!

    曾经我心之如愧,只以为从此丢尽了颜家的脸。

    哪知到头来,颜家做的就是这盗墓的营生。

    这让我何其堪哀!

    不过真正说起来,颜家做的不是盗墓,而是风水。

    因为风水,颜家从此风生水起。

    但也正是这风水,反而让颜家满门尽灭。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只是这盗墓贼的行当,也不过是爹的后来之事。

    因为爹是江湖第一大派天道行的宗主。

    而天道行干的就是盗墓。

    后来爹冤死之后,天道行也逐渐支离破碎。

    如今,这抓到了的盗墓者,又会是谁?

    我和白衣跟着年胖女子匆忙来到菜市口。

    远远的便见辕门头荡秋千似的吊着一个人。

    我只看得一眼,便心弦颤动。

    这个人居然是何在!

    那日在找到杜三娘的古墓内,我故意发疯一般,将何在和白衣都赶走了。

    后来白衣去而复还。

    只是白衣找到我的时候,何在却已走了。

    以蛇妖的说法,是何在和白衣见财起意,便想杀我灭口!

    原因便正是因为跟着我从此走上了盗墓贼之路。

    当然,蛇妖的话我不屑听。

    但何在的盗墓贼之身,却永远都不会改变。

    一天为盗墓贼,便是终生为盗墓贼。

    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讽刺,而是悲哀!

    而如今,何在因为盗墓贼,终于付出了有朝一日的必然代价!

    我望着一动不动的何在,心中一阵悲鸣。

    他的今日,可否就是我的明日?

    没有人知道。

    但我不会后悔!

    从前世,到今生。

    我执着于一心,绝不会后悔!

    因为,我一定要救出杜三娘!

    我终于一咬牙,问白衣:“可有法子?”

    白衣凝视着守卫在旁边的衙役,便说了一句:“很简单!”

    很简单!

    她用的法子的确很简单。

    只见她走过去,直接跟看起来像是衙役领头的一个汉子说:“我刚才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汉子歪着头望她,显然对她这件很可怕的事不感兴趣。

    有兴趣的是其他衙役,都提着朴刀拢了过来。

    然后狠狠的盯着白衣。

    白衣说:“我只是一个即将考取功名的书生,之乎者也,可知道吧?只是刚才我在那边经过的时候,发现了一伙人,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汉子这回才有了点兴趣,问她:“讨论什么?”

    白衣望了一眼何在,说:“讨论怎么将这个盗墓贼救走!”

    我立时明白过来,白衣这是要调虎离山。

    只可惜汉子精神一振,却说:“那很好,老子便叫他有来无回!”

    白衣眉头跳了跳:“那你还不如赶去一锅端!”

    汉子狐疑的望了过来。

    白衣一脸神秘,说:“夺得先机,似乎比等待时机的功劳要大得多,这你该懂得的。”

    汉子真的懂得了。

    立时一声吆喝,带着所有衙役顿时往白衣随便指点的方向以最佳状态扑了过去。

    我不觉心头一惊。

    这原本不过是守株待兔,却被白衣说成首当出击。

    这说明了什么?

    我暗暗惊心。

    这说明何在被吊在这里,并不光是示众,而实际上是等待同党前来营救。

    然后一网打尽!

    我不知道官府到底知不知道何在是否有同党。

    但最起码可以看出,他们的确是用何在等鱼上钩。

    而这条鱼就是我和白衣。

    白衣趁着衙役离开的一瞬间,弹指一挥,何在应声落地。

    然后,白衣顺手一勾,便将何在庞大的身躯勾了过来。

    再然后,我们飞身而走。

    等到衙役们醒悟过来的时候,鱼钩和鱼都没有了。

    鱼现在就在锅里。

    我买了一条红鲤鱼,煮了一锅鲜味可口的鱼汤。

    我记得。

    何在最爱的就是鲤鱼汤。

    果然,他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锅里的鱼汤。

    我和白衣面面相觑。

    待喝完鱼汤,他这才望着我们,咧着嘴笑。

    傻笑。

    我说:“如何回事?”

    何在说:“大事!”

    他说的还真是大事。

    自太子在秦陵企图召唤阴灵大军的阴谋败露之后,皇帝震怒之余,立时将太子废除。

    并以立靖王爷为太子!

    爹为了复仇,不惜一切助靖王爷夺得太子之位。

    尔后,爹终于和娘,还有哥哥姐妹们先后投胎为人去了。

    但爹显然没有料到,昔日的靖王爷,如今的太子,已开始在全面铲除盗墓贼。

    官府在抓到何在的时候,亲自以画端详。

    然后,说:“就是他!”

    我听到这里,已怵然惊色。

    白衣望着我,又望望何在,说:“靖王爷这么做,怕是重蹈太子覆辙。”

    我没有回答。

    但已毋庸置疑。

    靖王爷以天道行的盗墓者费尽心机,扳倒了太子。

    如今,他以太子之位,身同感受。

    他害怕别的王爷效他之法来扳倒他,便大肆追捕天下盗墓者。

    但我觉得事情还并不是如此。

    既然官府在抓到何在的时候,何以以画端详?

    而何在的画像又从何而来?

    官府言道:“正是他!”

    这说明什么?

    白衣吸了口冷气,说:“你是说靖王爷,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想要杀我们灭口?”

    我依然没有回答。

    我沉思着。

    良久,才说:“只怕不全是灭口?”

    白衣和何在都望着我,一脸惊讶之色。

    我说:“他想抓住我们,会不会是为了一件东西?”

    白衣惊了一声:“展翅金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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