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尔:“……兰多巴塞罗罗!”
    狠狠地撞开一名骑士的进攻,迪尔杀气腾腾地杀到黑发年轻人跟前,抬脚踹飞他挡在自己面前做遮挡物的酒桶,一把拎起对方的领子将他抓起来:“被坑了的人可是我!你这么一脸崩溃摆给谁看!”
    “你没看见帕德出现了吗!”被海盗船上拎在手上甩来甩去的黑发年轻人脸上的崩溃不减,“他说了,雷蒙德觉得你绑架了我是为了挑衅他!”
    “我没绑架你。”迪尔放开了兰多的领子,一脸嫌弃,“你自己跑到我船上来的,我只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而已。”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样的回答被那个假正经的人听见了,他就会理解为我当商船少爷当腻了中二病犯病离家出走跑来当海盗找刺激。”兰多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部肌肉,使劲儿往下拉,“他会先打断我的狗腿!然后杀了我的!”
    “……放心吧,他没这个机会了。”迪尔淡定地说。
    兰多:“为什么?”
    迪尔:“因为在这之前,你将会直接以一名海盗的身份,被吊死在西尔顿人民的面前。”
    兰多:“……”
    迪尔的话让兰多陷入怔愣,一句“不可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突然感觉到一个高大的投影从他的身后将他完全笼罩,兰多手脚僵硬地转过头去,结果一回头就贴上了一张毛茸茸的长脸,下一秒,这张长脸打了个鼻盹儿,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再抬头,是一双目无表情的陌生双眼,正透过厚重的头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兰多:“………………壮士,有话好好说。”
    兰多话语刚落的同时,他的余光看见原本站在他面前的迪尔被三名圣殿骑士一拥而上,以脸着地的方式狠狠地摁到了地上——莫拉号的船长用自己的面颊深深地亲吻了莫拉号的甲板后被威武雄壮的骑士们像是粽子似的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画面美得让人不敢多看哪怕一眼。
    兰多:“……”
    兰多再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骑士,以及那只贴着他的脸,一脸嚣张还有一双极大鼻孔的马脸——在这匹一脸嚣张的马再次喷了黑发年轻人一脸唾沫星子的时候,他抬起手擦掉了脸上的马口水,面无表情道:“我说我不是海盗,而是大名鼎鼎的席兹号未来继承人,你信吗?”
    圣殿骑士:“……”
    马:“呸。”
    兰多继续面无表情道:“好的,看来是不信。”
    一边说着,他顺势将原本在擦脸的双手高举过头,弯曲了他“尊贵”的膝盖毫不犹豫地蹲在了甲板上,一脸真诚道:“向伟大的主与他的骑士宣布我的诚服,阿门。”
    (八十四)
    事实证明拍上帝他老人家的马屁并没有什么鬼用。
    大约是五分钟之后,除却少了用脸亲吻莫拉号的甲板这一步之外,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兰多被那些威武雄壮的骑士们拎着像是扔什么破烂似的扔到了早就被“安置”在角落里的迪尔身边——“咚”地一声屁股落地,当黑发年轻人呲牙咧嘴地试图用被捆住的手去揉屁股时,他抬起头才发现,这个时候,莫拉号的甲板上已经有了很多个粽子。
    兰多还一眼看见了他家小白——不得不说,小白哪怕是被五花大绑捆住了手蹲在一旁,那懒洋洋的模样让他看上去也是粽子之中极帅的粽子,那副自信的模样,就好像困住他的手的是蝴蝶结而不是水手结似的。
    兰多双脚并拢,像是兔子似的蹦跶到他身边,用肩膀轻轻地撞了撞:“我还以为你逃走了。”
    小白听见他的声音,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用那双湛蓝色的瞳眸眼角不急不慢地瞥了一眼黑发年轻人,他那覆盖在绷带之下的脸毫无表情,只是薄唇亲启,淡淡道:“你还在这里,我逃去哪?”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不得不说兰多被自家小白这样不离不弃的精神感动了——最妙的是对方还是用这种理所当然、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那让人觉得感动万分的程度更是直接翻了一百倍!
    他的小白只不过是一名渔夫,都懂“做人不能背信弃义”这样的简单道理,为什么雷蒙德自诩文化人,头顶“巴比伦海上最后一名绅士”这样恶心巴拉的头衔,却丝毫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呢!兰多一时间心塞又心酸,看了眼小白,突然心生感慨不能让他跟着自己被拖累,于是原本已经准备放弃抵抗的他重新蹦跶了起来,努力地蹦跶到一名正在清点被抓获的海盗人数的圣殿骑士跟前:“这位大哥!这位大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那名骑士停下来,透过厚重的头盔,他用那双灰色的瞳眸盯着面前像是兔子似的蹦跶个不停,这会儿蹦跶得一脸是汗小脸红扑扑的黑发年轻人——对方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小阿飞,但是奈何他天生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所以,哪怕是在心无污垢的圣殿骑士面前,他也获得了一些说话的机会——
    “我真的不是海盗,我是兰多巴塞罗罗,老巴塞罗罗船长的儿子,席兹号未来的继承人——席兹号你晓得吧?……不晓得也没关系,总之就是雷蒙德大副正在效力的那只船队,哎对对对,就那个船队,我是继承人,合法继承人,我真的不是海盗。”
    那名骑士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头盔之后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奇怪的是,在摘下了头盔之后,骑士带给人的“生人勿进”感立刻消失了,兰多听着他操着带着乡下口音的希尔顿语问:“我是听说过,雷蒙德在寻找一名叫兰多巴塞罗罗的人,你有什么证明能够证明你就是他?”
    兰多:“……”
    可惜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刺在自己的屁股上这样的爱好。
    兰多想了想,突然想到个关键人物:“那个,之前跟你们一块儿坐船来的那个蚂蚱似的叫嚷得很起劲儿的冲锋队长你还记得么?拿大刀的那个!他能证明!他能证明!你们赶紧叫他——”
    “他受伤了,跟莫拉号的大副双双受伤,莫拉号的大副已经不见了,而他则是已经被人送回了皇家医疗站。”骑士微微蹙眉,“走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到他们的大副要找的人就在莫拉号上这件事情。”
    兰多:“……”
    老帕德这个王八蛋。
    下一秒,黑发年轻人又仿佛猜到什么似的,一扭头,果不其然就和蹲在迪尔帽檐上的那只肥仓鼠绿豆眼对视上。
    兰多:“……”
    更正一下,全世界叫“帕德”的都是王八蛋。
    讲真,就比如年纪轻轻非要叫自己“老帕德”在口头上占人家辈分便宜的那位,他这辈子就只能是打着斗地主骗菜鸟钱的冲锋队长了,以他老爸老巴塞罗罗船长的名义发誓,这么一名不靠谱的冲锋队长,永远不可能再往上升官哪怕一咪咪!
    在黑发年轻人楚楚可怜的注视下,骑士稍稍抱紧了手中的头盔,又转过头,来到迪尔跟前——稍稍弯下腰,对这会儿一脸傲娇满脸不爽写满了“拒不合作”的海盗船长用平静的嗓音提出一个问题:“你来说,他是谁?”
    被提问的迪尔懒洋洋地转过头来,先是上下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骑士一眼,然后越过他,又用急死人的目光,再将兰多从头带尾打量了一遍,片刻之后,他这才不急不慢地冷笑着反问:“在海盗船上捕捉到的,除了船长养的宠物,剩下的都是海盗,你说他是谁?”
    兰多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气cry:“对不起你的是雷蒙德又不是我!!!!!”
    迪尔:“别这么说嘛,搞得你好像真的和高高在上优雅迷人又正义的雷蒙德大副认识似的,小乖乖。”
    兰多:“……”
    ……
    相互扯后腿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起被扔进了西尔顿皇家监狱。
    低头脚上的手链脚链,又眼睁睁地看着那扇沉重的铁条栏杆大门“哐”地一声在自己的面前关上,当那名长相平淡无奇说话带着一些乡下口音的圣殿骑士将一把刻着西尔顿皇家徽章的大锁挂在栏杆上并无情地将钥匙揣进口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后,兰多终于醒悟过来,上过了海盗船,当过了海盗,进过了监狱,他的人生大概真的只差一步“被当做海盗吊死”,就足够完美。
    完美到他老爸九泉之下有知,可能会气得亲手刨开自己的坟爬出来把他这个蠢儿子掐死再默默地躺回去。
    “完了完了完了,以后走出去我都不敢说我是巴塞罗罗家的继承人……”兰多垂下脑袋,“作为一个蹲过西尔顿皇家大牢而且明天就要被吊死的人。”
    “你很在意自己家族的名声?”坐在兰多身边,有幸跟他被塞进同一个牢房的小白稍稍弯腰凑过来,嗓音依旧沙哑,只不过听上去略微有些惊讶。
    “毕竟是名人,不是什么路人甲乙丙丁,我老爸可是生得高大死得伟大——到我这里就成遗臭万年了,”兰多叹了口气,“还有雷蒙德,他可能会站在我的尸体面前狠狠地嘲笑我。”
    小白动了动,坐直了身体,正经八本地说:“他不会。”
    兰多:“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毕竟那是雷蒙德,什么事儿他做不出来?你说,老帕德会不会告诉他我在这里?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会不会来救我出去——虽然我在迪尔的船上这么久他都没来找过我,但是这会儿我都到他眼皮子底下了他再不来找我就说不过去了吧?”
    在黑发年轻人的碎碎念中,原本跟他肩并肩坐在一起的男人稍稍挪动了身体,他懒洋洋地靠在监狱斑驳的墙上,耐心地听身边的人碎碎念完,之后,用他习惯的那种声音说:“他不会来救你出去。”
    兰多:“……”
    仿佛是感觉到了身边的人突然陷入沉默,小白顿了顿,然后换上了调侃的语气缓缓道:“他只会赶过来跟你一起坐牢。”
    兰多听了小白的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反倒是他们隔壁牢房的迪尔先笑出声来,笑声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兰多嘟囔了声“有你什么事儿啊幸灾乐祸个屁”,转过头对着小白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不得不说,没想到连你也是雷蒙德的脑残粉,完完全全相信他是人们口中那样大仁大义——”
    小白不说话了,监狱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兰多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又说:“如果破灭了你心中雷蒙德的形象我想说抱歉……”
    小白:“……”
    兰多:“但是他就是那样的人。”
    小白:“…………”
    迪尔:“哈哈哈哈哈哈!”
    兰多:“笑个屁啊!明明就是明天就要被吊死的人!”
    兰多愤怒地转身,却意外地看见迪尔正撅着屁股趴在牢房边,全神贯注地看着牢房外的某个角落——在那个地方似乎有一个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地下管道,而那只讨人厌的仓鼠正顺着金发海盗船长的大帽檐滑下来,像是一颗长满了毛的球似的稳稳地落在后者的手掌心,爬起来,甩甩脑袋抖抖屁股,之后轻而易举地从牢房的栏杆中间爬了出去,那一抖一抖的毛茸茸屁股消失在通风管道的阴影中。
    兰多期望看见的仓鼠卡在通风管道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迪尔目送仓鼠离开后,长吁出一口气,哼着歌儿靠在了栏杆上闭目养神——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抓进牢房里的囚犯,看上去反倒像是他迪尔大爷自愿进入牢房……想到这里,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兰多微微瞪大了眼:“你叫那只耗子去做什么了?”
    迪尔停止了哼歌,转过头来懒洋洋地瞥了兰多一眼,这一眼的信息量却让黑发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是——”
    “大约一个月以前我还在犹豫应该怎么找到地下宝库的入口,后来偶然听说西尔顿皇家地下牢狱的隔壁不远处就是地下宝库——哎哟,跟我说这个信息的家伙也是个海盗,当时他的原话是‘能够在死之前,跟那么多世界上一等一的奇珍异宝隔着一道墙关上一晚上,也算是生无可恋’,”迪尔说到这里,翘起唇角,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考虑要把自己弄进西尔顿大牢这件事情——”
    小白睁开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迪尔。
    而坐在他身边这会儿完全陷入震惊状态的兰多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只是死死地瞪着迪尔:“胡扯,刚才你明明就是想要逃跑的模样——”
    迪尔唇角边的笑容扩大,兰多也是终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其实之前在莫拉号看上去完全取得胜利的情况下,迪尔拖拖拉拉不急着走,似乎也确实是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又或者说,打从一开始,他或许就抱着“哪怕是被抓住也没关系”这样的心理来到西尔顿。
    “能跑当然跑,但是跑不掉也没关系,”迪尔耸耸肩,“大概就是这样。”
    “哪怕明天被吊死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白冷不丁地开口问了句。
    迪尔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看了小白一眼,回答:“只要迪尔船长不想死,就没有人能够动迪尔船长哪怕一根汗毛。”
    ……
    事实证明,话剧中一方抓住另外一方的把柄,即将杀死他的敌人之前还各种屁话多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让他的敌人得到了绝地翻盘的机会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并不存在的——想象中本来应该出现,亲眼目睹外加亲身嘲讽大名鼎鼎的大海盗的克里斯汀飞女王并没有出现,她只是派遣她的随从官来宣布了众位海盗的死刑,并且行刑的时间是明早天一亮。
    也是很迫不及待。
    而且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街坊邻居们奔走相告,顺便凑齐烂菜叶子外加臭鸡蛋等必备物品。
    海盗们听见这一宣判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的这一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比如当那随从官昂首挺胸地宣布完他们的死刑,转身,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兰多正忙着为他说的每一个字心惊胆战,跟他一个牢房的海盗a却淡定表示:“不然呢?要么就是死在烧杀抢掠的路人,要么就是被挂在某个国家的皇家港口作为战利品耀武扬威,无论那一种,对于海盗们来说那都是永垂不朽。”
    还永垂不朽……黑发年轻人唇角抽搐,这哪里是海盗,简直是邪教。
    如果有过类似的经验的人应该就会明白这个感受,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前一晚究竟有多么难熬。
    这一晚上,在海盗们此起彼伏的扯呼声中,兰多却连合眼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时间慢的一秒仿佛都像是一个世纪,黑发年轻人缩在墙角里可谓是百感交集:一会儿蛋疼自己这一枪真是躺得漂亮躺得响亮,一会儿郁闷雷蒙德那个王八蛋不是人居然真的对自己不管不问,一会儿又开始幻想是不是老帕德真的忘记把自己在这儿的这件事告诉雷蒙德才耽误了他的救援……
    等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隔着牢房的那一堵墙,他听见地面上传来了皇家清洁宫人清扫宫廷走廊的动静,在那样的动静声中,他突然响起了他死去的父亲。
    以及父亲的遗愿。
    他的老爸告诉他,要牢牢地抱住雷蒙德的大腿不能放开,巴塞罗罗百年基业不能倒下。
    他的老爸告诉他,巴塞罗罗欠那个名叫巴布鲁斯岛屿上的所有人一条命,他们应该找到利维坦号,或者是找到那个岛屿上的后人,跟他们郑重的道歉。
    老爸的遗愿兰多一个都没有完成——准确地说,他应该是完成了一半,他确确实实是遇见了巴布鲁斯岛屿上的后人,但是那个人的王八蛋程度不亚于雷蒙德以至于兰多完全没有想要跟他道歉的冲动,最糟糕的是,这家伙似乎还是害得他老爸接下来的一系列要求很多的遗愿都没有办法完成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迪尔,他也不会面临被吊死的命运。
    雷蒙德说得对,他兰多巴塞罗罗果然就是没长眼睛,交友不慎。
    想到这里,缩在牢房角落里的黑发年轻人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一种强烈想要落泪的冲动——为自己的英年早逝什么的……
    而此时,大概是他的吸鼻子动静太大,他听见牢房里的稻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挨着他,靠着墙坐下来……小白一屁股坐在兰多身边,却并没有说话,兰多嗅了嗅鼻子仿佛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一时间想不到自己在哪里闻到过,这会儿也没心思去想这些风花雪月,兰多只是用那显得无比疲倦的声音说:“小白,你有没有怨恨过我?如果不是我当初坚持把你留在莫拉号上,搞不好现在你已经愉快地从莫拉号上游回了岸边,继续当一名普通的渔夫,不用等待死刑,担心的只是明天海上的天气……”
    “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小白淡淡地打断兰多,“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睡觉。”
    “睡不着。”兰多说,“我想我老爸了。”
    “……”
    “……你什么都没听见。”
    “已经听见了。”
    在小白无情又冷静的回答声中,兰多撇了撇嘴,多少还是有些感谢小白没有出声嘲笑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跟个幼稚鬼似的,从牢房的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已经是接近十月的巴比伦海,夜晚风还是有些凉的,他下意识地往小白那边蹭了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跟小白靠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自己听过的床头故事,说雷蒙德那么臭屁又高大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他年纪比自己小是弟弟,说他老爸如何偏心,说巴布鲁斯岛,说席兹号和利维坦号,说自己的遗憾,这辈子没能看到一眼利维坦号就这么英年早逝……
    兰多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他困得双眼皮在疯狂的打架,意识在逐渐地抽离,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他耳边问他“知道错了吗”,他胡乱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感觉到额头被人轻轻地弹了弹,之后,周围就陷入了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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