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孙女,德容俱好。昨日他亲自来说亲,你可要答应乐这门亲事,以报十五年的培养之恩,又多了一个可以依仗的帮手。成亲之日,可以定在等你与双亲相会之後。”

    状元道:“只恐不告诉父亲就娶亲,有碍公论。”

    李摘凡道:“你三岁居此,比那不告的不一样。况且你又是借了高姓,与他人结亲自然不同。况且只是定亲,又不是马上就娶,於理应该无碍。”

    状元道:“母亲吩咐,孩儿敢不从命?”

    次日,定了高小姐的亲,告别了高尚书,李摘凡同摘凡进京。听说吴给事已经死了,李摘凡不胜伤感。

    状元见了大座师,会了众同年,上奏本提请改姓。此时莫工部已经没了官职,回家去了。状元奏本上道:“莫须有,性残狼贪,心存鼠窃。白鹿归囊,因之毁易;青蚨过手,狱情缘是重轻。愧刘宠之一钱,乏杨震之四畏。先在江西,赤子遭殃;後补工部,百姓屠毒。挟官威而报私仇,良善之民无告;逞己恶而坏国法,盗贼之臣当诛。父无罪而边戍,伯无辜而狱死。南安清政,竟为酿祸之端;江右惩贪,实乃崇怨之府。”

    历揭贪酷不法二十四条。

    圣上诏本下:匡氏入官产业一概给还,戍者赦回。莫须有私仇害公,贪酷不法,著锦衣卫锁解来京,法司勘问。李氏冒险存孤,教子成名,足为世法,与蒋氏同受敕封。

    却说匡人龙自从到了大同戍守边关,多亏了吴给事周全,士兵将他待以上宾,谈兵说剑,以他为将才,於是他做了一个守备,夫妻将就著过日子。

    谈及当时被拿问时的事情,蒋氏道:“若非李氏,我们得儿子必会死在那贼人的手上。但不知如今怎麽样了?”

    匡人龙道:“放心,此人素以大节为重,定会有下落。”

    蒋氏道:“如今已经过了十五年了,吾儿也是十八岁了。知道我们在此,也该同他寻来。”匡人龙道:“或者他们逃远了,一时不知我们得消息,也未可知。”

    忽然有送题名录的人,匡人龙见录中有状元高匡鼎,到了房间对他的妻子道:“除了高字,倒是我的孩儿名字。”

    蒋氏道:“我儿若有此日,则可报仇雪恨了。不知状元多大的年纪?”

    正问时,忽有人报大同巡抚差官报事。匡人龙急忙穿上公服,出堂相见。那差官口称:“匡爷恭喜。”

    匡人龙道:“学生有何喜事?”

    那差官道:“令郎已中状元。”

    匡人龙曰:“方才看了题名录,乃是姓高。与学生无关。”

    差官道:“令郎借籍高姓,如今已经改正了。前日奏本鸣冤,如今已经有赦诏到了大同。抚爷差小官来接匡爷,到那里开诏。请匡爷急忙收拾好行装,同尊夫人回大同听诏,下官先去收拾夫马伺候著。”

    匡人龙别了差官,喜滋滋地回了衙,对蒋氏道:“状元果然是我儿子,你听见了麽?”蒋氏道:“我都听见了!”匡人龙道:“收拾行装,即刻起程。”

    来到大同,接受宣赦诏结束後,匡人龙对蒋氏道:“仇人已经拿下了,真是快心之事。”言及李氏的存孤,恪守妇道,与蒋氏一同受诰命。

    蒋氏道:“我便是让她也是甘心的。”

    匡人龙道:“难为他了。这是禹决九州汤受业,秦吞六国汉登基,轮不到他。”

    蒋氏道:“儿子是他教养发达的,难道我反而和他争?”

    匡人龙道:“你不与他争,他自然不来争你的。”

    蒋氏道:“这样的好人,天下也少。”

    匡人龙道:“不但天下,古今也稀有。”半吞半吐,不明不白讲了几句。

    次日,抚台送天字号下程,差夫马送他起身。状元差人迎到了半路,道:“状元爷等候对头到京,不敢擅自离开,特差小的们来迎接太爷太奶奶。”

    匡人龙赏了。

    又过了数日,方到北京。父子相逢,哭了一场,安慰了一番。不见李摘凡,蒋氏问道:“儿子,你那母亲缘何不见?”

    状元道:“李母喜好清静,居住在白衣庵,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像也该到了。”言未毕,李摘凡已经来了。

    匡人龙见他还是女妆,甚是过意不去,道:“为了我这个孩子,耽误了卿十五载青春,这真是可托可寄而不可夺之人也。古人云:求忠臣於孝子之门,如今开始应验了。蒙此深恩,我将何以报?”倒身下拜。

    李摘凡也下拜,道:“重承主翁的救赎,我惟恐不能报答,如今幸好是天从人愿,你的儿子已经成名,骨肉完聚,也足以说得上是结草衔环之万一了。可惜吴爷已经作古,不能令他一起畅快,这酒非常让人痛心了!”言罢,泣泪数行。

    蒋氏走近,拜倒在地,谢道:“孤儿承蒙贤妹妹的抚养教训,今日一家得以完聚,皆是妹妹的所赐。感谢深恩,天高地厚。”

    李摘凡连忙答拜道:“自从我抱著小主逃难,惟恐有负所托,而今日之後,才完了托孤一事。”

    状元设宴庆贺。李摘凡已经不饮荤酒了。匡人龙一定要他喝,李摘凡笑曰:“哪有做了十五年的大智识,又喝荤酒的道理?你们请便吧。”

    举家甚是欣然,惟李摘凡郁郁不乐。

    匡人龙虽然是父子相逢,报仇冤雪,看到李摘凡,不觉在欢乐之余,忽而柔肠寸断。

    酒散,蒋氏嘱匡人龙陪伴李摘凡睡觉。

    李摘凡曰:“我独眠已久,发誓不重新人世的复巾栉了。”

    蒋氏见她词强旗气壮,斩钉截铁,不好强她,然而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李摘凡别了蒋氏,回到庵中,匡人龙将他送到了,不肯回去。李摘凡曰:“我已经是三十五岁男子,岂肯又从事枕席之事?我含羞忍耻,不过为了将那孩子抚养长大罢了。如今,你能报仇雪恨,骨肉重逢,你的恩情我已经报得差不多了。自今以後,我洗心空门,以修来世,君莫再作他想。”说完,立即告辞,回了住处。

    匡人龙只得怅然而返。

    李摘凡回到庵中,换了道服,带了拂尘,挑灯修书一封,默默出了庵中,早已经是五更,他出城离开了。书云:

    又仙命薄,卖身救父,遂流落於南院。每至风清月朗,叹丈夫之无颜;秋帐冬缸,痛须眉之削色。自谓身堕火坑,终身难脱。而仁人见怜,一日解悬。期三年之报,甘巾帼之羞。为欢几何,而仇家又为主翁作祟矣。此正艰投大受之时,忍作偷生掉臂之辈?抱孤远窜,十有五载,无谓其他,而须凡十拔矣。郎君天子门生,家圆仇雪,存孤一事,业云无负。貌兹我躯,将何著落?归则江东可羞,留则无可结局。为男子十七岁,为女子十八年,静言思之,有何面目复居人世间?爰有终南,群仙遁迹,契身而往,以问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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