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啊等,等来的不是好消息。
    那天晌午中山王来看她,坐在池边上喃喃自语:“你既然已经在我府里了,就不应该想着离开。本王对你不好吗?这个池子太小,我为你建了更大更华丽的住所,已经快竣工了。本王以诚待你,竟收不住你的心。还没有人敢从本王手上抢过东西呢,一个小小的酿酒师,胆子真不小……”
    夷波心头一蹦,慌忙浮上来,他冷冷看着她,唇角挑出一丝单寒的笑意,“不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按到了机簧,一点就起来了?”见她仍旧不开口,抬起手一扬,红线绕在他指间,底下垂挂着一根钥匙,赫然就是阿九的那把。他看到她脸色骤变,吃吃笑起来,“酿酒的阿九,是你的情郎?奇怪,人和鲛人物种不同,不是不能相爱的吗……”
    夷波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她扒着池壁狠狠望着他,“你把他怎么了?”
    中山王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鲛人果真名不虚传。这声线是用来唱歌的,一个字一个字,柔软温暖。那个阿九看来当真和她有关,只不过提起他的名字,她就迫不及待了。
    一种莫名的妒忌心升腾起来,他冷了眉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打起我的主意来。我被那些兄弟压制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酿酒师都来与我为敌,我焉能容他!”他把那把钥匙扔进了水里,“你不必再等他了,他已经被我杀了。”
    他不知道,他每说一句话,都像在她心上凿洞。千辛万苦找到的人,眼看就要柳暗花明了,竟被这个人生生破坏了。之前还有合欢指引,然而死在异世,她要去哪里找他的下一世?
    她掀起了滔天的怒火,眼睛滚烫,皮肤因膨胀开始撕裂。她浑然不觉得疼,只知道她没有将来了,找不见龙君,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了。她尖声嘶吼,体形暴涨,血红的眼死死盯住他。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夸张,恐惧越来越大,夷波知道,她因恨失控,化身鲲鹏了。
    可是她的龙君在哪里?她哭喊着干爹,身长不断加剧,尾鳍一扫,捣破了殿宇冲天而上,那个中山王在哪里已经找不见了,也许被她压死了。她在城池上方盘桓不去,嘤嘤的哭声像雷鸣,庞大的身躯遮住天幕,整个中山郡都陷在了她的阴影下。
    巨型的大鱼在半空中游动,任谁看到都觉得骇然。她搅动云翳,张开大口要吃人的模样,乌黑的轮廓被阳光镶上了一圈金边。她大声地哭,眼泪落下去,恍如洪水,冲垮了民居。一低头就看到桃花湖和那个木码头,可是不见龙君,她再次失去他了。
    ☆、第 94 章
    现在的架势,真有点白娘子水淹金山寺的味道。闯了这样的祸会承担什么后果,管他妈的。龙君死了,她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飞得太高,看不见底下情况,失去如意珠后,她再也不能变成鹏鸟了。压低一些,哪怕是尸首,也要再看一眼。她挥动两鳍,飒飒的风从翼下穿过,听见女人和孩子的哭嚎,心头茫茫的。留神避让开屋舍,尽量不殃及百姓,可是她找不到他。怎么办?他还会转世吗?受了雷刑已经伤及修为,就算重生,也不知飘零到哪里去了。
    她挨家挨户寻找,只要有洞的地方就探过去看一看。身长千里的鱼,一双小眼也有城楼那么大,黑乎乎一片堵住了人家的门窗,只见一个瞳仁转动,足以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大多数屋子里是空的,人都跑出门了。也有一部分有人,她停下仔细分辨,胆小的缩在角落里颤抖,胆大的拿叉子捅她的眼睛。她吃痛忙缩回去,倒也没有恶意报复,讪讪游开了。
    她又开始哭,漫无目的地盘旋,除了这里,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张嘴叫干爹,奇怪那么大的块头,发出来的声音是尖而细的。她很灰心,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来找她的。可惜上天入地不见他的踪影,他一定是死了。
    中山郡遭袭,周边的郡县立刻赶来支援,大怪兽现身江湖,惊动了北朐国的最高领导,下令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军队,共同抗击怪物。夷波觉得自己丑是丑了点,但人丑心美,也没有对民众造成多大的伤害,连那个以为已经压死的中山王也从废墟里爬出来了,和他的王妃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她想去要尸首,但是无法接近他,多如蝼蚁的兵卒把他们藏身的地方团团围了起来,严密布防就像个八卦图。她在上空厉声咆哮:“把他还给我!”没有成效,当真是把他杀了,交不出人来了。
    她气哽不止,回忆起之前的种种,阿九半伏在木码头上,和水里的她说话,脸上带着羞涩的笑;被她拖下水,湿淋淋抱着她,笨拙地回应她的吻,那么小清新,就像纯情的初恋……现在没有了,一切都完了。
    她心头恼怒,甩尾狠狠拍烂了无人居住的中山王府,严正交涉无果,她打算采取强硬措施。然而没等她付诸行动,底下的人马越聚越多,在暮色四合的黄昏发起了反击。
    一记尖利的哨声响起,数以万计带着火光的箭矢凝结成天罗地网,向空中疾射而来。她一惊,躲避不及,叮叮当当的乱箭射在她脑门上,还好她皮厚,基本没什么损伤。她晃晃脑袋,非常生气,正欲发作,更强的一轮攻击卷土重来。这次不光是箭了,箭里夹杂着圆溜溜的火球,本以为不会造成多大损害的,谁知那些球碰到她的身体就爆炸了,轰然巨响,辣辣地一阵剧痛,所到之处皮开肉绽,她甚至闻得到烤鱼的那种浓烈的香味。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朝人群冲过去,不知死活的人,她用体重就能压死他们!几个炮台被她扫飞,却有更多的火球向她射来,因为体型庞大,行动也不是那么敏捷,一时腰腹这片又接连遭受重创,疼得她大哭起来。
    她不想伤害谁,恨的仅仅是中山王,所以没有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可她的一时犹豫正给了那些北朐人机会,他们接连痛击,不让她喘息,夷波觉得自己有些支持不住了,身上伤痕累累,心里也是千疮百孔。
    如果她就此死了,砸下来,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看来不得不暂时离开了,她咬着牙挪动身躯,尾翼一摆,打算向北暂避,但他们不依不饶,箭阵和炮火齐飞,不把她杀死不肯善罢甘休。
    一鳍中弹,几乎摔下来,这些人好坏!她想吐口唾沫淹死他们,谁知连这个都做不了了。什么叫奄奄一息,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奄奄一息,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失去平衡,即便是这样都好难。半空中无处借力,她拼尽了力气向北,北方有海,落在海里比落在岸上好。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够着水了……她努力一纵,远离了有人的地方,可是离水还差一些,沉沉落在了地上。这一摔摔掉了半条命,眼前模糊,大概是脑震荡了。
    忽然身后雷声大作,暴雨倾盆,她勉强扭头看,一个巨大的阴影盘亘在中山郡上方,若隐若现的身躯在云层中穿梭。闪电带来片刻的光,金色的鳞片转腾,遇风沙沙有声。惊天动地的一声龙吟,带着狂躁和暴怒,振翅搅起狂风,口吐雷电点燃了城池,然后一记摆尾,眨眼就把整个中山郡夷为了平地。
    夷波狂喜不已,叫不出来。他还活着,挣脱了凡人的肉身,幻化成龙了!见她被欺负,他的震怒无法平息,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出气。
    中山郡寸草不生,他满意了,飞过来和她汇合,架起她直上九天。九黎壶的出口在哪里,他心里有数,用不着辨别方向,一味向上,冲破这个结界就可以了。
    他借助法力把她化成人形,她趴在他头顶,吃力地喘气:“干爹……”
    他很恼火,“你这么笨,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还击?”
    她啜泣:“城里那么多条人命,东皇太一正苦于抓不住把柄,我不能让他如愿。”
    他叹息,这个天条是不犯也得犯了。其实之前的雷刑只是引子,他的天劫应在此处——杀生,终于还是落在东皇太一手里。
    穹隆的顶端出现一个原形的口,是九黎壶的法门。他一股作气冲过去,天外还有一层天,那才是他们一直生活的世界。
    回来了,当然裁决也来了。东皇太一率众静候,满天皆是悬浮的神佛,个个慈眉善目,个个悲天悯人。
    “道九川,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罪过?”
    他俯首说:“臣难渡心魔,因意气伤及百姓,臣罪无可恕。但凡事有因才有果,若非中山王劫持内人,就没有后面的这一串变故。如今内人重伤在身,请帝君通融,准我回去医治她。待她伤好痊愈,臣上太微领罪,任凭帝君发落。”
    东皇太一对这个提议并不反对,毕竟这只鲲鹏是离相的女儿,逼得太紧,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他转头问道德天尊,“老君以为如何?”
    道德天尊捻着长长的胡须道:“纵然可恨,亦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帝君慈悲,无量寿佛。”
    东皇太一轻吁,颔首道好,“给你三日,三日之后等候裁决,去罢。”
    他带着她扬长而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大多时候,活着并不能一帆风顺,无论是仙魔还是人,都一样。
    他按下云头回到昆仑,这是他以前的洞府,阔别了一千年,本以为不会再回这里的。他想得很周全,他这一劫是难逃了,把她安顿在昆仑,有白泽夫妇照应他们母子,他也放心了。
    他放她在石床上,小心翼翼给她上药,还好都是皮外伤,辅以灵力,愈合起来很快。只不过她太累,需要休息,他略施法术把洞里妆点得温馨惬意,然后蹲在床前等她醒转。
    人形和原形的差别真是大,在天的鲲鹏,连他见了都吓一跳。现在呢,小小的脸,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力度。
    她对他一直具有强心的功效,他在弥留的时候听见她的哭喊,足可以令他冲破肉身找回自己。谁知居高一看,她摔在海边气若游丝,那些人还不愿放过他,正集结起来打算趁胜追击。他实在难以按捺心头的怒气,导致的结果就是未驯大狂,受难无间地狱。
    也罢,劫数难逃,是他的宿命。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圆满了。
    他趋身,在她额头吻了吻,“阿鲛,该醒了。”
    她微吟,转过头,眼泪流了下来,“干爹,你回来了?小鲛以为你死了……”
    他替她擦了眼泪,笑道:“本座是什么人?哪能轻易就死了!”
    可是在他还是阿九的时候,他只能任人屠戮。她挣扎起身,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他一遍,幸好没有什么损伤。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不说话,一味的哭,哭得他心都要化了。他不停替她擦泪,不停安慰她,“事情都过去了,幸而我来得及时,如果晚一点,你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她吸了吸鼻子,“中山王说你死了,小鲛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打死就打死好了。”
    “傻话!你死了,孩子怎么办?”
    夷波才想起来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蛋还在,松了口气,“他们老是打我的肚子,那里的皮比较薄……而且我一定是因为怀了孕,身体弱,不然不可能被那些凡人打倒,干爹说对吧?”
    他发笑,“明明是学艺不精。”
    她扭捏了下,“小鲛还小,作为干爹来说,要以娶得小娇妻为荣,不应该嫌弃我的修为。”
    他脸上挂着笑,目光温柔如水,“刚才冲破异世,你醒着吗?”
    她摇摇头,“晕了一阵子,实在太疼了。”
    也好,不要让她知道他会经历什么,他不喜欢生离死别,太多次了,已经厌倦了。他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为什么你在天的时候依旧是鲲,一条傻鱼在云层里翻腾,让那些有深海恐惧症的人怎么活?”
    说起这个她就沾沾自喜,“干爹以后都不用怕我们物种相克了,我把如意珠割掉了,再也变不成迦楼罗了。”
    他的笑容凝固住,愕然看着她,“什么?”
    她捋开刘海让他看,眉心一个指甲盖大的疤痕,像月亮表面一样。他的神情千变万化,霍地站起来,连声音都变了,“你到底干了什么?以后拿什么来保护自己?”
    她吓了一跳,楚楚看着他,“不是还有你嘛。再说做不成迦楼罗,我还是鲲鹏,照样可以修炼,变成一代妖主。”她攀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久别重逢,干爹不打算和小鲛胜新婚了吗,还对我大呼小叫?”
    他心里的忧惧她不知道,一千只鲲鹏里,只有一只能化成迦楼罗,将来法力无边,可以修成金身。当然她也许不在乎做神做佛,但于他看来,是种切身的损害,也让他更加自责。
    “你不该这么做,你知道干爹心里有多……”
    她堵住他的嘴,“我觉得这样很好,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说着摸摸他的眉心轮,“干爹是大智的龙,虽然我没看出你有多大智,相反小肚鸡肠……我没有眉心轮,我有眉心坑,也差不太多啦。”
    龙君垂下了嘴角,“我那不是眉心轮,其实是堕仙印。我曾经走火入魔,后来经白泽全力抢救才重返正途,但我有前科,是堕龙。”
    堕仙能修成正果,就说明他有异于常龙的能耐,反正在她眼里,他无一处不好,“亦正亦邪更有魅力。”
    他无奈发笑,抽了她的腰带,“肚子安然无恙吧?要抓紧时间才好……”
    她的脸红红的,大字型躺下,闭着眼睛喃喃:“现在再也不怕我中途变成迦楼罗了,干爹可以尽兴了。”
    ☆、第 95 章
    只有三天时间用来重逢,对于饱经坎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够用。颠鸾倒凤了一夜,傻鲛已经彻底晕了,以前在飞浮山,惧怕药效不持久,几乎每次都是匆匆完事,这回可算是尽兴了。原来男女交欢不急不慢的细品,可以感觉到另一种快感之外暖心的温情。
    龙君从山洞里出来,掖着手看太阳越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缓缓升上中天。回身一顾,她卧在锦缎中,轻俏的眉眼,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收回视线,转身往山下去,白泽的居所在山腰,紫云霭霭的洞府,洞口爬满了胡大则亲手栽种的蔷薇。
    白泽从里面出来,看了他一眼,神情凝重。两家的女人都没起床,两个男人可以走远些,单独说会儿话。
    他们驾云去了山巅,悬崖上有一棵树,当初龙君那个不负责任的妈把蛋下在老鹰窝里,幸亏他天生神力,否则刚出壳的龙和蛇无异,早就填了鹰腹了。
    故地重游,不胜唏嘘。缅怀一下过去,还是得展望未来。他问白泽:“我的命格应该早就有定数了吧?你能看清吗?”
    白泽摇头,“看不清,你们俩都是前途模糊,我猜不透你们的结局。”
    他垂手叹息:“两日后凶多吉少,如果我还能回来,就带着她去天外,从此不再踏足尘世;如果我回不来,夷波要托付舅舅舅母了,请你们代我好好照应他们,我无以为报,若是留得住魂魄,修成正果后再来报答你们。”
    白泽抬手道:“别这么说,那时候离相犯了事,我又被囚禁,其实要论正理,去北溟救夷波的应该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你今日所遭受的劫难,都是代人受过,我很觉得对不起你,所以照顾夷波母子是我的责任,别说什么谢不谢的。”
    “我知道你的为人,不过白叮嘱你一句,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他负手看远方,山峦叠嶂看不到头,眯起眼睛自语,“很多年前我就料定有这一劫,我一直在赌上面的雅量,可惜我赌输了。当初救她,我到现在也不后悔,即使让我死,让我魂飞魄散,我死得其所。一生得一所爱,我这辈子值了。只是留下一个孩子,将来要走夷波的老路,我对不起他。现在想想,我和离相君翁婿同命,真是奇怪。”
    白泽忧戚问他:“你打算就此认命了吗?或者反一反,还能争取。”
    他闻言轻笑,摇了摇头,“悲剧到这里就结束吧,不要再重复了。当年离相君那样的神通,照旧一败涂地。自己自裁,带累妻女,有什么意义呢?我想让夷波和孩子活下去,不想让他们因我受到株连。神妖大战时期的伤亡够多了,战死的神众仍旧能归位,战死的妖族魂魄都聚不齐全,这就是现实,不可逆,我看得很明白。我做错了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他们好好活着,就算夷波再嫁,我九泉之下得知,也瞑目了。”
    到了这一步,确实是无法转圜了。就比如一个犯了法的人逃窜在外,倾全国之力捉拿你,你无处遁逃,只有束手就擒。
    白泽在他肩上拍了拍,“只要不上诛仙台,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回来。夷波你是知道的,对你一往情深,她不会再嫁他人,你只管放心。”
    他想起她痴迷的眼神,这个一根筋,心里眼里只有他,他都明白。他的唇角浮起笑意,“我一直把她当成孩子,从没想过会和她走到一起。毕竟我孵她,足足孵了八百年,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的性别了,说起来真是丢人。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际遇,我不虚此行,两千年没有白活。但是她的幸福,以后还得请你们费心,我能不能回来是后话,谁也说不清。”
    大概爱情到了这个地步,安排好身后事,就是对妻子最大的交代了。傻鲛于他是爱侣,她向来叫他干爹,她所扮演的,是亦妻亦女的角色,他像呵护女儿一样呵护她,也要为她多考虑。她才两百岁,早恋早婚的结果果然都不太好。如果耽误,以后的生活怎么样?真的带着孩子守寡吗?
    白泽蹙眉,“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同你说了吗?”
    他微侧头,太阳映在他的双眼,“她受了伤,从北朐国回来就晕了,东皇太一的话她没听见,我两天后要领罚,她也不知道。索性瞒着她吧,免得情急做出什么来,正着了上面的道。”
    一箭双雕是那些冠冕堂皇的神众惯用的伎俩,为难龙君是隔山打牛,最首要的目的还是夷波。不得不说她有时候还是很机智的,反倒是他,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急于泄愤,捣毁了一个郡县,伤及无数无辜百姓。在中山郡的郡志上必然留下个妖龙的传说,长着翅膀的龙,肯定不是好东西。
    白泽对他们的艰辛已经不知如何来形容了,“不让她知道,只怕最后会怨怪你。”
    他倒不这么认为,“她很懂事,分得清好坏。还请舅舅替我隐瞒,或者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狼狈样。”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夷波的叫声,急吼吼大喊干爹,仿佛是从梦中惊醒,还陷在挥之不去的恐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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