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子赶到市看守所,调看了看守所里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任文伦,情绪很不稳定。
    他一直在房间,里不停的来回走动,不时还喊上两句。
    我问看守所里的警察,他在喊什么?
    看守所的警察说,也没喊什么,就说他是冤枉的,他没有杀害牛大宝。
    我点点头,继续看视频。
    任文伦被关在一个小单间。
    小单间的左边是床,右边的前面是大门,后面是一个蹲坑。
    这个小单间极其狭窄。
    它里面唯一的空着的地方,就是床往右、蹲坑往前、门往后的这么一小块地方。
    任文伦就不停的在这块地方里,来来回回。
    视频一路快进直到晚上十二点多。
    看守所里的其他嫌疑犯都睡了,只有任文伦还在床上辗转反侧。
    突然,任文伦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又在那块空地里不停的来回踱步。
    值夜的警察注意到了任文伦的异常,向关押任文伦的这个单间走来。
    这个时候,任文伦正好走到蹲坑前。
    见警察过来了,任文伦赶紧转身,向着床跑去。
    可是,任文伦刚往回跑了一步,才抬起脚,想要跨出第二步,他整个人就都不见了。
    这种感觉十分的怪异。
    就好像前一秒,还是雪山之上,上个高手正在决战,一个高手一脚踢翻了另一个高手,一剑刺向他的胸口;下一秒,就变成了大海上,一群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正在游艇上开party。
    总感觉,有人减去了中间一大段视频。
    可是,现实却是,这就是完整的视频。
    没人剪去过里面任何一个画面。
    我去看了关押任文伦的那个小单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从看守所里出来,我问随行的市刑侦支队支队长,他们找到任文伦说的那个村子了吗?
    这个支队长说,他们已经找到了。
    任文伦说过,他进村前,把自己的摩托车停在了路边。
    市的警察就根据这条线索,先找到了任文伦的摩托车,然后确定了那个村子的位置。
    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没有村子了。
    以前那里倒的确有个村子,而且和任文伦说的一样,就叫林家村。
    市沿。五六十年代的时候,为了防止常凯申反攻大陆,军方在沿海地区设了很多基地。
    林家村这个地方本来也是要设一个军事基地的。
    林家村所有的村民都已经迁走了,村里的房屋也都被推翻,移为了平地,但后来遇上了那场持续十年的大运动,基地的建设也就停止了。
    那场运动结束后,国家的政策很快就转变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主,那个基地也就没有再建了。
    原来林家村所在地方也就空了下来。
    现在林家村附近的人,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剩下的绝大多数年轻人都不知道,这里曾经还有过个林家村,更不用说像任文伦这样的外地人了。
    从这一点来分析,任文伦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任文伦说,他在林家村,见到的所有的房子里,最新的似乎也是六七十年代的建筑。
    这一点和市警察查到的林家村的历史,是相符的。
    如果任文伦见到的场景,真是六七十年代的林家村,那么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那个老头了。
    任文伦说,老头一个人住在大宅院里。
    据我所知,这样的情况,在那个年代,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在那个年代,有这样大宅院的人,都属于反动阶级。
    反动阶级的财产,都是剥削劳苦大众得来的,政府会把它们还给劳苦大众。
    说直白点,就是这样的大宅院,政府会把它分给村里的那些穷人住,尤其是没有房子的穷人。
    更不用说,任文伦还说,这个老头家有许多丫鬟奴仆。
    丫鬟奴仆,在那个年代,更不可能存在了。
    我请市的警察,带我们去林家村。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任文伦停摩托车的地方。
    市的刑侦队长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山头说,翻过这座山,山后面就是林家村了。
    我点点头,向着山上走去。
    没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山顶。
    从山顶往下看,我们没有看到,像任文伦一样,看到一个那个炊烟袅袅的小山村,我们只见到了一片大荒地。
    虽然林家村的房子都已经被推翻了,但房子的地基还在。
    地基都是经过夯实的。
    这样的地方,即使几十年过去了,植物还是极难生根。
    因此,它上面的连杂草都长的稀稀拉拉的。
    站在山顶上俯瞰,基本还能看出林家村的大致轮廓。
    任文伦说,老头的家就在林家村的正中央。
    我们认准了地方后,立刻向山下走去。
    林家村的气候似乎极其的怪异。
    我们在山顶上的时候,明明还是晴空万里。
    可是,我们刚下山,立刻就变成了乌云密布。
    天地之间,瞬间就阴暗了下来。
    这还不算,天刚暗下来,山间又起了浓雾。
    林家村在山下面。
    我们越往下走,雾就越大。
    等我们走到山腰的时候,即使打着手电,我们都看不清楚一米外的情况。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雾似乎不简单啊。
    我赶紧高喊一声:“大家停一下。手牵着手,再继续往前走。”
    说完这话,我的两只手就一前一后伸了出去。
    可是,前后都没有人握住我的手。
    不仅没人握住我的手,而且连回应我喊话的人都没一个。
    我狠狠一怕自己的大腿。
    晚了!
    我还是喊完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已经被那个老头算计了。
    我拿着手电,在附近找了找,没有找到一个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向山下面走去。
    如果我们真的是被老头算计了的话,那么只要解决了老头,其他人也就应该没事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终于到了林家村。
    这里雾比山上还要浓的多。
    我只要伸长了手臂,就看不清自己的五根手指,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伸手不见五指。
    我小心翼翼的朝村子中央走去。
    我走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我怕路上有老头设下的陷阱。
    林家村一个四五十户人家小村庄,我足足走了十五分钟,才到它的村子中央。
    正常情况下,十五分钟足够我走一千米了。
    十分奇怪的是,四周大雾浓密、伸手不见五指,但林家村的村子中央却没有任何雾气,似乎有一面无形的圆墙挡住了四周的雾气。
    一个人正坐在圆墙圆心的位置。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任文伦。
    任文伦闭着眼睛,跏趺而坐,肚子一起一伏的,似乎是在吐纳修炼。
    我慢慢凑到任文伦的身边,轻轻推了他一把。
    “任文伦,你没事吧?”我问道。
    任文伦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道:
    “贫道林灵素,不是任文伦。”
    “林灵素?”
    我看着任文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是同名同姓?
    如果不是,林灵素,一个北宋末年的道士,怎么可能出现在现代?
    突然,我想到了八思巴。
    八思巴,大元国师,不也出现在了现代,而且还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我冲着任文伦一拱手,道:“后学末进斗胆问先生一句。‘人之一身,性命存焉。所以性根命蒂,分乎先天后天。’的下一句是什么?”
    任文伦看了我一眼,随口接道:“性系生门,寄体于心,自然之道,即先天也。命系肾,寄体于脾,即后天也。”
    念完这一句,任文伦颇为高兴的看着我,问道:“你也是我神霄门人?”
    我摇摇头,说道:“晚辈乃是紫阳祖师一脉,但与前辈的神霄一脉,也有些渊源。”
    自唐宋以来,玄门最厉害的法术就是雷法。
    说到雷法,就不得不说神霄派。
    而林灵素就是神霄派的创始人之一。
    我刚刚念的那一句话,就是林灵素传下来的《五雷玉书》里的一句话。
    如果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林灵素,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下一句。
    如果他说不来下一句,那么他一定就是任文伦。
    但现在,他说出来了。
    虽然还不能一定确定他就是林灵素,但可能性已经极大了。
    因为神霄一脉早已在玄门中失传,据我所知现在玄门中,还有《五雷玉书》传承的,也就我们桐柏宫了。
    看着任文伦,不,林灵素,我的心头不由开始加速。
    如果我没有猜错,林灵素应该也像八思巴那样转世了。
    这个村子叫林家村,应该和林灵素有很大的关系,或许就是林灵素的子孙后代。
    任文伦见到的那个老头应该就是林灵素。
    这么一来,任文伦见到的那个老头住在一处大宅院里,还有几十个丫鬟奴仆,也就能解释了。
    林灵素本来就不是六七十年代的人。
    他是北宋的人。
    宋徽宗极其尊重林灵素,还给林灵素封过官。
    因此,林灵素有大宅院,还有几十个丫鬟奴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林灵素应该是一个好人。
    他即使靠着亚特兰神转世了,也不会做坏事,至少不会杀我。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只能说,你对了一半。
    在《历世真仙体道通鉴》里,有林灵素的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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