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收拾的两个黄庄被收拾利索了,春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消息散播出去,接下来几个庄子也顺理成章的被收拾的妥妥当当。

    岑慕凝和庄凘宸一路骑马看尽春景,也总算不枉此行。只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一转眼就要回宫了。

    说真的,岑慕凝舍不得回宫,哪怕多看一眼这样的春景也是好的。

    她静静的坐在马背上,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听着徐徐送来耳边的风声,别提多么惬意了。

    “朕答应你,以后得空一定会再陪你出宫走走。无论是这里,还是风景极佳的江南,又或者你想看粗狂的高山都随你。”庄凘宸看出了她的不舍,语气温柔的哄着。

    “只要皇上待臣妾如此时一般,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臣妾都一样高兴。”岑慕凝的意思是,如同此时此刻,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朕自然会待你好。”庄凘宸与她四目相对,不尽然笑了起来:“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把心放在你身上。你这个古灵精怪,又诡计多端的女人,是怎么一步一步,把朕的心拿走的。朕居然到现在还未曾想明白。稀里糊涂的就被你俘虏去。”

    岑慕凝微微一笑,转过了脸去。她也没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钟情于一个永远不会只爱她一人的君王。开始的利用与交易慢慢的变成现在的密不可分,这一路过来,也算是披荆斩棘,如履薄冰。

    “慕凝,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宫了。”庄凘宸望了一眼天色,对她温和的说。

    “是啊。这时候启程,夜深便能入宫。”岑慕凝点了下头:“皇上记着答应臣妾的事情就好。”

    “必不会忘。”庄凘宸笑着对她点了下头。

    也就是往回赶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殷离接到了宫里的信笺,说廖嫔宫里不太平,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

    “廖嫔的孩子一直怀的不怎么安稳,和她先前一次小产有些关联。母体略微孱弱。她又是个容易用心的人,稍微想的复杂了些,这胎就不易安稳了。但这时候若小产,孩子也就七个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岑慕凝惴惴不安的看着庄凘宸。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朕知道你心善,但人难胜天。”庄凘宸饶是惋惜:“这是朕的第一个女儿,但愿她能平安。”

    “若只是命中注定,臣妾认命。”岑慕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怕是有人想要瞒天过海,以为别人看不出她聪明。”

    “无论如何,朕相信你。”庄凘宸有些愧疚的说:“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耗费了朕大部分的精力,富余的精力要盯着外头那些手中有权的宗亲,那些带兵作战的将领,还要提防周围的外敌是否有意来犯,哪里又出了天灾发了瘟病,这后宫的事情,自然是交给朕最信任的皇后你来管理。朕不愿意插手,也没有精力插手。”

    “臣妾明白。”岑慕凝扬了鞭子,与他并肩驰骋。“只要皇上信任臣妾,必不叫皇上忧心。”

    入夜,锦来殿中依旧人来人往,忙的只打脚后跟。

    廖绒玉的惨叫声,惊动了半个皇宫,弄得人心难安。

    就连生过孩子的软珥听来,也格外的不同寻常,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能不能坐一会儿,你这样走来走去,晃的本宫头直晕。”苍怜有些不耐烦的白她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不是你生,着哪门子的急啊。”

    软珥动了动唇,没做声,毕竟皇后不在宫中,最有权势的就是贵妃了。她可不想给自己和梓州找不痛快,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缨妃啊,你别怪贵妃。”杨芸碧则在一旁冷嘲热讽:“贵妃是没生过孩子的,自然不知道这妇人生孩子有多么的辛苦。你为皇上诞育皇长子,应当深有体会其中的不易,也到底是经历过一回。”

    软珥冲她点了下头,却仍然没有说什么。

    “噗嗤。”苍怜禁不住笑起来:“这话说的,就跟敏妃你生过似的。本宫翻过记档册,皇上这段日子,也根本就没去过你宫里。你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怎能可能有产子的机会,若真有孕,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

    “贵妃娘娘,说话还是避忌些好。”杨芸碧不免生气,脸色阴沉许多:“臣妾到底是皇上的敏妃。野种这两个字,怎么能从您这样位分尊崇的人嘴里吐出来?”

    “怎么?本宫这是说的你心虚了?”苍怜笑的越发灿烂:“敏妃这般的开不起玩笑,究竟是脸皮子薄些,还是根本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本宫早占先机猜到了,戳了你的痛处,你才这般的恼羞成怒?”

    原本是要动气的,但杨芸碧看见苍怜那双擎等着看好戏的眼睛,便勾起了唇角。心想,你越是想要看我的笑话,越是不让你看得着。反正气死人不偿命,谁怕谁?

    这么一想,她轻轻的卷起了唇角:“其实仔细一想,贵妃娘娘说的也的确是对。臣妾许久不曾侍寝,自然没有得承子嗣的好福气,更加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恐怕会成为臣妾心上的一块病。每每想起,总是会情不自禁的郁闷难纾。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似乎又轮不到臣妾来着急,毕竟有贵妃娘娘您在前头挡着呢,臣妾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苍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拾去,脸色慢慢的阴沉起来。

    “臣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杨芸碧学苍怜的样子,笑里满是得意:“臣妾也瞧过记档册,这些日子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皇上便是在贵妃娘娘处宿的最多。贵妃娘娘都没有身孕,臣妾这些无宠的妃嫔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故意说皇后身子不适,便是不打算将皇后至于难堪的地步。倒是点名道姓说贵妃侍寝最多,气的贵妃一张脸憋的红了。软珥听着这两人唇枪舌战,倒觉得敏妃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尽管素日里看着温和大方,又是官宦之家嫡出女儿,一双嘴皮子也不饶人。

    “敏妃这是在笑话本宫不曾有孕啊。”苍怜眼皮一翻,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岂敢。”杨芸碧云淡风轻的笑着:“臣妾只不过是在说,有无子嗣,全凭天意。若天意眷顾如廖嫔这般,能二度成孕,若天意不眷顾,就算日日得亲近皇上,也未必如愿。同为侍奉皇上的女人,何必你挖苦我,我讥讽你呢。贵妃您说是不是?”

    苍怜清浅的笑了下:“那就要看看天意到底是眷顾本宫,还是更眷顾你了。”

    “臣妾侍奉皇上的日子并不算长,不比贵妃与皇上相识微时。想来若能得蒙眷顾,也得先轮到贵妃,才能顾及到臣妾吧。”杨芸碧句句话带着针,就是故意往苍怜身上扎。

    “你是个哑巴吗?你不会说话?”苍怜冷不丁的转过脸来,冲着缨妃一句指责。

    “噗嗤。”杨芸碧没忍住笑了出来:“贵妃娘娘,缨妃姐姐走来走去,您嫌晃得您头晕。臣妾陪着您说话还不够吗?您又嫌缨妃姐姐闷不做声,到底这满后宫的姐妹,有没有一位合你心意的?莫不是但凡伺候了皇上的,您都看着碍眼吧?”

    “你有完没完?”苍怜不悦的冲她嚷道:“里头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还不够让人心烦的?你这是吃了连珠炮了?句句都得怼了本宫才舒坦?”

    杨芸碧眨了眨眼,一脸的无奈:“我这不过是顺着贵妃娘娘您说话罢了。您若是张嘴闭嘴夹枪带棒的,那臣妾自然得话中带刺的回击您。不然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

    苍怜的话还没出口,产房的门嘭一声被人从里面踹开。

    “快来人,赶紧再送热水进来。再唤两个稳婆子来帮手。叫御医准备止血的汤药,快去。”欣悡说话的时候,身子一直不停的颤抖,以至于声音也跟着抖,表情严肃的很是吓人。

    杨芸碧和软珥不约而同的看过去,都被她这样子吓得不轻。

    一个是还不曾生育的女子,多半是怕的。一个是已经经历过一遭,又想起痛苦的时刻。两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赶紧去帮忙。”杨芸碧对身边的素朵道:“多叫些人去帮忙,若小厨房那边忙不过来,就干脆架起炉子,在这殿外烧水。总之快些。”

    “是。”素朵紧着应声,利落的去办。

    软珥捂着自己的心口,眉头紧锁,这种感觉是真的不好。

    就只有苍怜一个,淡若无睹,玉腕一转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慢慢的喝起来。“赶紧把门关上,里面一股味儿难闻死了。告诉她赶紧生,再若生不出来,直接叫御医剖了得了。保全皇上的骨血最为要紧。”

    杨芸碧心想,这样的人也能做贵妃,当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连最基本的为人之心都没有。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哪?若他听见这番话,还会一样宠爱贵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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