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水那边的项目接近尾声,我不用负责收尾,直接开始下个项目即可。这要是换做以前,项目不收尾就撒手我绝不愿意,这次倒好,给了我一个逃避的机会,我求之不得。

    我挂了电话,夏易融刚好洗澡出来,他看我站在阳台,随口道:“刚才有电话?”

    “嗯。明天我出差,可能要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有些难以开口,罢了,“你继续在这住,等离北京时把门锁好,钥匙放物业那就成。哦对——顺便把雪糕交给林西水,让他帮我养。”

    其实压根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是我不再想和他牵扯,即便一早回来我也准备住宾馆。

    他略微一愣,“这么突然?”

    “当老板的不都这么使唤人么。”我笑,“你可别这么使唤员工,免得民声怨道。”

    他被逗乐,“那天在酒吧你也看见了,哪有我使唤别人的份,那几个家伙整天吆喝我还差不多。”

    他本就年轻,没什么架子,加之他们那群人年纪都差不多,总是打成一团。也就是因为他平易近人的缘故,真有不少女孩喜欢他,从女学生到女老师,他一点都不缺女人缘。

    “所以——”他坐在床边擦头发,低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

    ……

    “如果你来我们公司,肯定不会被这么使唤。”他与我四目相对,轻声笑道。

    我看着他。

    “只是我一个人,”他略微无奈道,“挺难的。”

    “赵昴,你辞职好么?”

    他说。

    “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

    这是在我和夏易融相识的漫长时光中,第二次听到这种话。

    我的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至少在我千千万万的设想中,从未有过这一幕,目瞪口呆的我继而开始愤怒,愤怒的是夏易融你竟然有脸这么问我,紧接着这愤怒转变为嘲笑,笑他,也笑我自己。当年的账还没算,他现在又想坑我第二次。夏易融,在你心里我是有多蠢?蠢到被你接二连三愚弄?还有赵昴你他妈做人是有多失败,你那么真心,却被自己喜欢的人视为一个大傻逼。

    我看着他颇为认真的面孔,愈发哭笑不得起来。他那么靠谱的一个人,可每每对待我都像是个玩笑。大概我对他的痴恋就如同一个笑话那般可笑,所以他便回报我以愚弄。

    他不过是在玩笑罢了。

    最后我也只是服软,苦笑道:“行了,早点睡吧。”

    大概我的回复完全不在他的预想内,他倒是措手不及般愣了片刻,他就那么看着我,过了好半响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愿意么?”

    语气再配上那表情,再无辜不过。

    我是真的要笑出声,心里的酸涩不住迸发像是要流出眼泪,我想哭又想笑,心中五味杂瓶不是怎么才能摆出合适的表情,我下意识就想逃出这里,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意味逃避的软弱——我不能逃,我逃了这么多年,总该真正面对一次。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我能知道答案的机会了。

    我坐在小沙发上,极力想振作一些,可他妈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颓然模样。雪糕慢腾腾爬上我的膝盖,我抚摸着它光滑松软的毛发,意外感慨起进口猫粮的好处来。

    果真好猫粮吃出来的毛发就是不一样啊…

    这话题本该堪堪跳过,可不识趣的夏易融偏穷追不舍,他坐在一旁,讷讷问:“为什么?”

    “…”

    他的眼神满是不解,继而道:“赵昴,你明明,应该和我一起走才对啊。”

    我想开口,可刚一说话就是笑,我笑着扶额:“夏易融,逗我很有意思?”

    “我——”他的神情罕见慌乱,像是只受惊的猫那般不安,可他踟蹰半响也没说出个什么。

    我最怕他这种神情,我不忍心。

    于是我还是选择了落荒而逃。

    “我下楼倒垃圾,你先睡吧。”

    扔了垃圾,我在小区门口的路牙子上坐了许久,胡思乱想没个结果,烦躁起来就想抽烟。我已经戒烟许久,有时加班做案子想抽时就吃薄荷糖,一罐一罐的吃。身上没带烟,刚巧装了十块钱,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包红双喜特硬,又花一块钱买了个塑料打火机。

    便利店led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晚上吃饭时夏易融喝了点酒,再熬半个小时,他应该就睡了吧。

    我连着抽了半包,一口口抽太急,呛得鼻子眼睛脑袋都疼,疼也好,清醒一下,免得糊涂。

    这他妈,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认识的夏易融,怎么就能这样呢。拿我当个笑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从不拿我当回事。

    夏易融当年说一起走的是你,耍我的也是你,你他妈耍都耍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他妈回来就回来了你竟然还想耍我第二次?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煎熬?我因为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种事我他妈难道会四处说?也许你知道我对你有意,但你从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

    你他妈,怎么就这么心狠呢。

    我知道我是个傻逼。大半夜坐在路牙子上抽烟喂蚊子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个傻逼,如此傻逼的我,竟然不自觉为夏易融开脱起来。

    时至今日,哪里怪夏易融呢?他什么都不欠我,所有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真若是较起真来,他不过是拿了我七万块钱没打欠条而已。我的那些喜欢那些愁苦,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喜欢他,所以我活该。

    我还记得小学时他被揍断肋骨的那次,他的胸膛凹下去一块,我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他却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看书。他并非没有痛感,只是对自己太狠罢了。他连自己都不心疼,怎么可能去心疼别人?

    他这辈子的善心只用在他爷爷和张夏先身上,其余的人他从未放在心上。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以前没在意罢了。

    怎么能怪他?

    是我点子背,弱水三千,偏只饮这一瓢。

    那天我抽了一整包烟,直到我起身拍裤子准备回家时,已经是下半夜一点了。

    这一懦夫才会有的逃避并未让我得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结论,明明只是简单的“行”或“不行”,我却做不出选择。

    蹑手蹑脚开门进房,没开灯,黑乎乎一片,夏易融已经在床上睡着。我怕吵醒他,摸黑去浴室随便洗了澡,倒在地铺上想睡觉时,却怎么都没有睡意。我听着夏易融浅浅的呼吸,突然萌发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如果你让我睡一次,为你死我都愿意。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林西水当时说的“心和身体总是要得到一个”有多正确,老子反正是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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