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邵佳脸皮的男子瞳孔一缩,一个招呼,几个挥舞着工具的内侍打扮的人都围到了邵佳身边。邵佳脸皮上表情不变,语气却是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瑞王妃,没想到居然是两个女人找到了这里。”
    “你是什么人!如何混到这里来的!”沈轻这几年来,历练出一种上位者的大气,脸色一沉道。
    “哼!皇后娘娘和瑞王妃只带这么几个人过来,未免太小看我夜明光了吧!”男子轻哼一声,一脸轻蔑的扫过沈沁和沈轻身边的一队侍卫。
    “夜明光?宜郡王?”沈沁微微挑眉,之前听云臻说宜郡王逃了,还以为他跑到其他地方意图东山再起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敢混到皇宫里来。
    “瑞王妃好记性!”宜郡王冷笑,“当日在背后拿到邺城令牌釜底抽薪,怕是有王妃一份吧,亏得王妃对小孩子都下得了手!”
    沈沁微微挑眉,看来宜郡王并不知道令牌是夜松阳自己送到她手中的,虽然说出夜松阳来对宜郡王应该是个极大地打击,可沈沁还做不到那一个小孩子做武器。何况夜松阳毕竟是宜郡王的儿子,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只怕说他大义灭亲不少,说他不孝不义的更多,既然宜郡王已经将她视作仇人,她又何必多做辩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宜郡王连认旁人为父都做得出来,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好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如此,拿下她们两个!”宜郡王冷冷道。
    “是!”一群内侍打扮的人粗着嗓子应着,丢下手头碍事的工具抽出武器向沈沁两人冲过来。
    沈沁拉着沈轻后退一步,道:“拿下!”
    沈沁要同沈轻过来的时候,夜青玄和云臻抽不开身,但收到了两人的暗示,派来随同过来的都是一流的高手。皇宫中的侍卫也有几个等级,普通的侍卫也就是抓抓小偷的水平,但跟沈沁她们过来的这些人,比起宫中的暗卫都不差多少,是专门保护皇宫中重要主子的。
    沈沁相信宜郡王敢进宫来做这件事,必定做过周密的筹划,带进来的必定都是有本事的心腹。然而皇宫毕竟是皇宫,宜郡王即便假扮成邵佳,也不可能带太多人进来,加上安插在皇宫当中的,大约也就是眼前这十几人了。不过有本事不代表功夫好,比如有几个一看就是不会功夫的,大约是早前就安排在宫中的,不仅帮不上忙,还拖后腿。
    宜郡王和他的手下交给侍卫对付,沈沁要做的也就是保护好沈轻便是。宜郡王看着自己的属下被沈沁她们带过来的几个数量不多的侍卫压制住,一把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暴躁的黑脸,冷冷哼了一声,提起手里的剑,便向沈沁和沈轻扑过来。
    沈轻即便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也被惊得呼吸一滞,只觉得沈沁将她用力一推,紧接着,便见到沈沁与宜郡王打到了一起。沈沁会武功她多少知道,但是实在不曾想到,沈沁对上宜郡王,一时竟然没有落下风,她一直知晓,皇室子弟,不说皇子,就连普通的宗室子弟,都要求文武双全,宜郡王一向风评甚高,武功自然是不弱的。
    沈沁的武功未必落后于宜郡王多少,只是作为女子,在体力上实在吃亏太多,时间拖长了对沈沁实在没有好处。好在,沈沁之前过来,已经在这边稍微做了一些准备。
    默默数着时间,沈沁一面躲着宜郡王的攻击,一面计算着武功高强的男子与普通人用药的差别,心里也有些没底,难道这一回要因为计算失误吃亏?
    沈沁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侍卫们被宜郡王的属下们牵制着,若是药起不了效果,多耽搁下去,对她绝对是不利的。思索间险些被宜郡王一刀砍中,却只感觉自己被大力一扯紧接着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闻着熟悉的气息,沈沁下意识的伸手抱紧云臻的腰身,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累死了!”
    云臻远还想教训沈沁几句,被沈沁两句话说的差点一个岔气,道:“是我不好……”
    云臻一面抱住沈沁,一面招呼人拿下宜郡王,沈沁等待已久的药终于生效了,宜郡王晃悠了几下倒下,手还颤巍巍的指着沈沁,道:“你、你使诈!”
    “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沈沁笑得开心,虽然有些郁闷这药发作晚了那么许多,但既然有用,下次再做改进就是。
    云臻对于欺负自己媳妇的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直接让人将宜郡王绑了带下去,至于审讯什么的,倒是不急在一时。
    将宜郡王抓到了,沈沁倒是越发好奇那个宝藏,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藏,居然让宜郡王不惜冒着被抓的危险混到皇宫中来。云臻哪能看不出沈沁的好奇来,捏捏沈沁的手,道:“等一等,等皇兄过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多时,夜青玄处理好宏仪殿那边的事,也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还有些意外。云臻将事情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几个人一起过去看所谓的宝藏,靠近小湖,湖水已经被排干了,露出底下一个密道来。
    这个湖虽然不大,但也装了不少水,想来之前紫玉见到的时候,便已经在排水,只是他们那时都没有注意,就连沈沁也只是以防万一在湖边洒了一些药米分,因为这边除了天黑前过来点灯的人以外,一般没有人过来,沈沁计算过,还打算回去的时候跟沈轻交代一声免得误伤。
    夜青玄见到密道并不意外,道:“这个原是贵仁皇后时修建的,父皇那时将我留下,说的便是这个事情。”
    “贵仁皇后在这凤仪宫中埋下宝藏的传说是真的!”沈轻还有些不敢相信道。
    “宝藏是真的,故事却是半真半假。贵仁皇后藏下这一批宝藏并非自己本意,而是被兄长以孝义逼迫,而最初太祖起兵反抗时也确实为难过贵仁皇后,所以这一批宝藏既是为前朝遗子,也是为大明后代,不过都没有安好心,底下是下了毒的,不管是谁拿了宝藏,三年之内,必定慢慢地毒发生亡,当初的贵仁皇后便是以为接触了毒药,才早早过世。此事原本也没有人发现,知道淑嘉皇后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甚至偷偷将密道中的宝藏取出来,用来支持她儿子争夺皇位,大约是太过贪心,不仅将一部分送出宫去,还在凤仪宫中放了不少,最后酿成那样的惨剧。”
    沈沁这才想起,关于凤仪宫的传说当中,作为主角的淑嘉皇后死于非命不说,就连她养的皇子也在其后不久便莫名其妙的病死了。沈沁原本以为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如今看来,应该是中毒而死。
    “那些银子流出去,直到那个皇子病死之后,当时的皇帝才发现不对,细细一查之下,发现拿了银子的还好,流传太广,在人手里停留的时间也不长,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珠宝流传出去,却是要了好几个人的命,这才命人将密道封了,又将流传出去的珠宝银子收回来。”夜青玄略微感慨的叹了口气,“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样的毒药,都已经过来那么多年还有那么大的药效,今日幸好发现得早,若是再让里面的东西流传出去,只怕又是许多麻烦。”
    沈沁看了一眼,密道口附近已经摆了几个箱子,有一个像是半空中摔下去的,里面的珍宝散的四处都是。
    夜青玄命人将密道重新封掉,将这个小湖再灌上水,还叫沈轻让人多传些凤仪宫的诡异故事出去,免得人没事往这边跑。
    “果真,天上不会掉馅饼,宝藏不是那么好挖的呀!”沈沁微微一叹道。
    “挖宝藏做什么?我们又不缺钱!”云臻挽着沈沁的手道,反倒是历代皇帝,眼睁睁的看着宫里有那么一大批宝藏,但是半点都不能动用,大约更加郁闷吧!
    夜青玄倒是想得开,说真的,除非是见不得人的暗地里做什么事,否则这一批宝藏若是拿出来了,反而要引起不少的麻烦,钱一下子多了起来,能买到的东西自然就少了,夜青玄虽然不懂得经济学原理,也不知道有通货膨胀这种蛋疼的事,但并不妨碍他理解这一种危险的现象。
    最后一个危险人物夜明光也抓到了,从开国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凌王的隐患算是基本解决了,至于无辜被夜明光杀掉的邵佳和宋晴两个,夜青玄也只能想拌饭安抚南越一番。南越王对自己这个智商捉急的弟弟没有多少好感,大明给了不少的补偿,便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继续忙国内的矛盾。
    朝会结束之后,陆陆续续签订了一些条约,各国的使节也都陆续离开了京城。辽国本意拿一个公主将作为质子的皇子换回去,但一个辽国不受宠的公主,哪能跟嫡出的皇子相提并论,所以夜青玄没有留下公主,也没有将那个皇子送回去。口头上说让辽国皇子感受一番大明的文化,将来到辽国传播教化,可事实上无异于继续延长质子留在京城的时间。
    辽国太子万分的不满,可作为战败国又没有提条件的资格,尤其是大明使用各种计策拔出了辽国的不少奸细,甚至居功甚伟的王爷也因为功高震主被糊涂的老皇帝除掉了,加之军事上的损失,如今的辽国根本没有办法与大明动武,即便不甘也只能带着公主又离开了京城。
    蓝若风正式跟夜青玄提了木涟漪的婚事,毕竟木涟漪是之前木氏政权送过来的,交到大明手中的质子,即便木氏政权已经毁灭,他要娶木涟漪还得经过大明的同意。夜青玄对此并没有为难,蓝若风能够将南平平定下来,甚至在南越的战事中也并不吃亏,夜青玄也十分欣赏他,尤其蓝若风一开始就对大明做出友好的态度。南平国的地理位置重要,地方虽然不大,但在大明与南越当中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若是让南平国偏向南越,对大明来说绝对是不利的。
    正是这个缘故,夜青玄不知没有为难蓝若风,还赐了木涟漪一个封号,说是她曾为南平国百姓做出了牺牲和贡献,认了木涟漪做义妹,封了云安公主的封号,甚至还弄了一队仪仗,热热闹闹的将木涟漪送了出去。
    半年之后,新的政策逐渐稳定下来,朝廷当中的不安定因素也逐渐剔除,大明国进入了盛世阶段。云臻也向夜青玄上了折子,请旨带着妻儿到封地居住。
    夜青玄也做了挽留,但云臻态度坚决,也只得顺着云臻的意思,一家人再一次离开京城,去了沧州王府。
    又半年之后,沈沁生下一双孪生女儿,取名瑶嘉瑶阮,夜青玄送上一对南海夜明珠以示庆贺,分别册封郡主。
    十五年后,当年软萌萌的小世子阿筹已经长成了偏偏少年郎,两个双生妹妹,也都长到了豆蔻年华,只可惜,沧州城的官员百姓们,基本都只见过两位如花似玉的郡主,却不曾见过瑞王府唯一的世子,因为世子夜宁瀚在五岁时,便被玉虚子带入苍彤山学艺,每年也只有一两天回到沧州。
    这位瑞王府最尊贵的世子,如今正背着一个包袱,从苍彤山下来,一身简单的青衣,一头黑发用同色的缎子束起来,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看着装打扮,与普通的江湖侠客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一张继承了爹娘优良基因的脸,却是一身普通的装束都掩藏不住的。
    夜宁瀚走到山脚下,一名七八岁的小姑娘对着小手指等在山脚下,见到夜宁瀚一脸委屈道:“师兄,师父真的要你走吗?为什么师兄师姐们都要离开,以后就只剩下莲儿一个……”
    夜宁瀚捏捏小师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道:“师兄师姐们学业有成,当然要出门历练啊,莲儿乖,等莲儿长大了,便也可以下山了。山下有香喷喷的鸡翅、有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还有……”
    “夜宁瀚,你再敢拿山下的美食诱惑我家莲儿,看我不把你逐出师门!”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将莲儿拉到身边,双目等着夜宁瀚道。
    夜宁瀚粲然一笑,一双据说继承了他曾祖父的漂亮桃花眼波光涟涟,唯独说出来的话不怎么讨喜:“师父,我在家时我娘将我称为厨房杀手,可在这苍彤山,算是我的手艺最好吧,我这一走啊,可怜小师妹不知道还要瘦多少。”说完,也不管他那吹胡子瞪眼的师父,便提着包袱,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中间。
    “爹爹,师兄走了,莲儿是不是连烤肉都没得吃了……”莲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出胡子瞪眼的老头。
    老头名钟佑,莲儿是他一把年纪得了的小女儿,父女之间其实也就差了四十个春秋,只可惜钟佑年轻时要操心师弟师妹,老了要操心徒弟师侄,四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样子。对这个最小的女儿钟莲,钟佑看得比眼睛珠子都宝贝,然而,厨艺这个问题,一直是困扰着苍彤山众人的巨大困扰。
    玉虚子喜欢四处游历,就是夜宁瀚这个亲自记在钟佑名下的弟子,也只是偶尔带在身边教导,更别说别人,而玉虚子可以说是苍彤山上厨艺最好的一个。钟佑夫妻两个虽然一直操持着苍彤山的事务,可要说厨艺,不说钟佑,他妻子也就是温饱水平,年幼的钟莲更是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夜宁瀚在苍彤山时,分工一般都是师母煮饭,夜宁瀚烤个肉煮个粥。
    对上钟莲一脸委屈的模样,钟佑叹了口气,道:“没事,爹爹明日去给你找一个会厨艺的师弟,保证比你师兄强。”
    钟莲看了父亲一眼,摇摇头道:“莲儿还是觉得,莲儿自己学比较好些,我去找娘亲找两本菜谱过来……”
    离开了苍彤山的夜宁瀚,也顾不上到处走动,就近找了一个城镇,找了一家酒店,点了一些菜,终于可以慰问一番自己饱受摧残的味觉。夜宁瀚虽然是苍彤山厨房的主力,可夜宁瀚其实就会三个菜,一个烤肉、一个红烧肉、一个水果粥。
    照理来说,云臻厨艺堪比大师,沈沁手艺也不错,再怎么样夜宁瀚也不该长成个厨房杀手才对,可就像夜宁瀚丝毫没有继承爹娘在医术上的天分一样,也基本没有继承厨艺上的天分,就连身为太子的夜瑾萧都能随便弄出一桌子美食了,夜宁瀚依然只会那三样。而苍彤山上,夜宁瀚刚上山时,大师兄掌勺,不说多好吃,至少还能上桌。大师兄下山历练之后,二师姐掌厨,虽然看相不好,多少还能挑一些下口,等二师姐也下了山,基本上除了吃肉就只能喝粥,小师妹都已经吃出怨念来了。
    夜宁瀚风卷残云的吃完一桌子的美食,才觉得嘴里有了些味道,刚要结账离开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坐到夜宁瀚对面,道:“大哥,你能不能再坐一会儿?”
    “嗯?”夜宁瀚眨眨眼,不大明白小姑娘什么意思,不过他一向是个温和大方的人,点了点头果然没有动。
    姑娘见夜宁瀚没有动,还不客气的从筷筒里面拿了一双筷子,手脚麻利的盛了一碗饭,直接就着夜宁瀚剩下的残羹冷炙吃起来。
    夜宁瀚坐着没什么事,便打量这个二话不说开吃的姑娘。小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袍,看布料材质还不错,不过比较简单,身上也没什么配饰,一头青丝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挽起来,有不少发丝垂下来,将原本就小的脸蛋挡得更加看不清模样了,可若是细细一看,那张脸可果真称得上精致漂亮,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如蝶翼一般灵动漂亮。一双手更是纤细柔嫩,一看就是没有做过什么事的,虎口处却有些微微的薄茧,看样子是练功夫留下的,偏偏夜宁瀚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武功。
    夜宁瀚的武功学自玉虚子一派,玉虚子的武功已经差不多可以独步江湖,夜宁瀚作为玉虚子最为看重的徒孙,自然深得其真传。是以,夜宁瀚不觉得这姑娘是功夫比他厉害,最大的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功夫不能用了,否则哪能混的这样凄凉。
    看一个小姑娘吃他的剩菜,夜宁瀚还挺过意不去的,叫小二再上两个菜过来。小二过来问夜宁瀚要什么菜,小姑娘突然抬头,道:“红烧狮子头、还有东坡肉,谢谢……”
    “……”小二一愣,夜宁瀚只来得及说了一个西葫芦牛肉羹,另外两个都是这姑娘说的,他分明记得,刚刚还没有这姑娘。
    “都上上来吧!”夜宁瀚也是一愣,却瞬间笑了,将还没来得及退开的小二闪得眼前一亮,一时竟忘了动作。
    ☆、第一百五十五张 滋味
    “你快去上菜啊,本姑娘都快吃饱了,再不上上来等谁吃啊!”姑娘见小二没动,暂且停下来吃饭的动作,吃夜宁瀚剩下的东西原是不得已,有新的自然最好,姑娘丝毫不知客气为何物,也就放了筷子等新的送上来。
    “……”小二回过神来,虽然觉得这姑娘有些喧宾夺主的嫌疑,可人家正主都没有意见,他一个跑腿的小二能有什么意见,便点头道:“两位稍等,小的这就去!”
    夜宁瀚吃饱了便托着下巴看对面不请自来的客人。说实在的这一样一个小地方,这样一桌子简单的小菜,对于每年能吃上几顿的爹娘亲手做的大餐的夜宁瀚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之所以吃得那样欢快,那都是在苍彤山被逼出来的。所以,稍稍安慰过自己的味觉之后,夜宁瀚对这一家酒楼其他的菜也没有什么期待,倒是这个漂亮又另类的小姑娘让夜宁瀚颇为感兴趣。
    “你看着我做什么?”姑娘脑子没有迟钝,自然早就察觉到夜宁瀚在看她,只是毕竟吃了人家的饭,她也不能闹其他的幺蛾子。可让一个陌生人这样盯着看,她一个姑娘家自然是不自在的,话里带着些恼意,可脸色还微微有些泛红,可见单看长相,夜宁瀚确实是一只妖孽。
    “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夜宁瀚脸皮比女孩子家厚多了,这些年来,虽然在家呆的时间不多,但跟着他师公玉虚子,也磨练的脸皮够厚,哪是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败下阵来的。
    “你问我名字,难道不该先自报家门吗?”姑娘虽然被夜宁瀚的一笑晃花了眼睛,可立场还是坚定的,立刻反问夜宁瀚道。
    “嗯,这倒是在下不是了,在下夜宁瀚,姑娘怎么称呼?”夜宁瀚从善如流十分好说话的补充道。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通州苏瑜苒是也!”姑娘下巴微抬道。
    “……”夜宁瀚看苏瑜苒那个样子,觉得苏瑜苒应该是个小有名气的人才是,不过他一向住在山里,每年难得下山一回,在沧州王府住不了两天就得进京去陪皇帝一家过年,对山外的世界实在没有多少了解。然而,人家姑娘如此的自信,想来也是被人捧着惯了的,若说不曾听过,也不知会不会大家人家姑娘的自信心,夜宁瀚稍稍斟酌,决定避重就轻,道:“原是苏小姐,幸会幸会……”
    苏瑜苒仿佛被噎了一回一般,心里不痛快,可人家对她有一饭之恩,她没有理由因为这么个口误迁怒人家,只得气闷的捏起筷子,继续向已经凉了的饭菜进攻。
    夜宁瀚见苏瑜苒这个状态,大约也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错在哪里,但人家是女孩子,年纪又比他小,让着点也没什么。见苏瑜苒打算吃这些剩下的凉菜,夜宁瀚心里不大好受,拦住苏瑜苒的筷子,道:“这些凉了,稍等一会儿再吃热的。”
    苏瑜苒当然知道凉了的菜不好吃,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虽然这里地处南方,饭菜端上来一段时间也就凉了,尤其夜宁瀚一只肉食动物,点的一大半都是荤菜,冷了之后飘着一层油花,看上去都没有食欲。可她心情不好总得有什么泄愤吧,又不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过分的话,她拿食物泄愤还不行吗?
    “是我不好,不该胡说,等会儿上来热的再吃。”夜宁瀚其实不算是好脾气的人,他三岁被封世子,与太子自小相识,这样的出身足够他无视许多人的目光。不说是瞧上他相貌家世的姑娘家,便是想与他套近乎的亲戚也不少,可长到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对一个陌生的姑娘产生这种类似于心疼的感情。
    苏瑜苒本就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所以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迁怒别人,通常都是自己那什么东西出出气也就罢了。如今这个不高兴说真的也怪不到夜宁瀚头上,人家与她素不相识的,也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却没想到夜宁瀚直接想她道歉,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不是,不关你的事……”苏瑜苒连忙摆手。
    夜宁瀚被她逗得一笑,从隔壁桌提了壶热茶,给她倒了一杯,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家上菜的速度还可以,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嗯,谢谢!”苏瑜苒总的来说不是个刁蛮任性的姑娘,见夜宁瀚这样照顾她,反而对自己之前用小聪明骗一顿饭吃感到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这回出来没有带够钱,这饭算我欠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一顿饭钱对夜宁瀚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一向呆在山上没什么机会花钱,但苏瑜苒说起要还的话,夜宁瀚居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道:“没关系,我不急着花,你什么时候有了再给我就是。”
    苏瑜苒先听到夜宁瀚说没关系的时候,还以为夜宁瀚要说不用还了,没想到后面又补了这么一句。这一顿饭钱确实不多,但这样顺口的跟一个女孩子要饭钱真的好吗?
    这家小店上菜的速度确实挺快的,苏瑜苒还没有从惊叹当中回过神来,新点的三个菜已经端上来了。夜宁瀚索性让人将冷了的都撤下去,顺便再拿两样新鲜的点心上来。
    有钱赚,小二自然不会多话,更不会考虑这一个姑娘能不能吃得了那么多东西的问题,很快就将点心也端了上来。这地方小,点心也都是些简单的杏仁酥什么的,算不上多好吃,夜宁瀚随便拿了两块,边吃点心边看苏瑜苒吃饭。
    苏瑜苒之前不客气,说了要还夜宁瀚饭钱更加不会客气,不过筷子动的虽然快,吃相倒是不差,一看就有良好的家教,可见是实在饿坏了。等苏瑜苒飞快的扫光了一桌子饭菜,夜宁瀚才慢悠悠的啃了两块杏仁酥,顺便招呼苏瑜苒,道:“我接下来要去通州,你要不要跟我同去?”
    苏瑜苒略微有些犹豫,她确实要回通州,可跟一个初次相识的男子一起上路,未免有些不大好。可若是不答应,她如今是身无分文了,总不能将一身衣裳当了吧,通州在北,这天越来越冷,还不得将她冻死。
    夜宁瀚见她犹豫,微微勾唇,道:“我一个人出门,需得有个人帮忙做事,也不麻烦,就是帮我提提东西,可以包吃包住的,顺便拿工钱。”
    “好!”苏瑜苒一狠心点头道,心想着夜宁瀚一看就是富家公子,人长得有这样好看,应该看不上她这么一朵小野花才对。更何况包吃包住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最近这段时间将能当的东西都当掉了,饥一顿饱一顿好几天,简直都已经快要忘了美食的香味。
    夜宁瀚点点头,叫了小二过来结账,顺便叫小二装一些干粮带上。苏瑜苒有些不理解,道:“带这些做什么?若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夜宁瀚翻了个白眼,显然是没出过门的千金小姐,随口道:“不好吃总比没得吃强吧,我们现在出发,今晚得宿在龙头山中,晚饭就得在山里解决,不带点干粮,难道要买口锅带上?”
    “……”苏瑜苒出门也就是游山玩水,自然计划的都是找客栈休息,找酒楼吃饭,哪里考虑到在外面找地方住、找地方吃东西的事情。而晚上宿在山里,苏瑜苒虽然会武功,从前武功也不差,但还真不曾体验过,明显有些紧张,道:“我们不能早上出发吗?要是宿在山里,会不会遇到野兽?”
    “不会,我每次都从这边走。从这边去通州必定要经过龙头山,一天的时间不够,必定是要在山里宿一夜的,若是绕路,又太远,何况我到山里还有些事要办。”
    “哦!”苏瑜苒如今靠夜宁瀚过活,自然夜宁瀚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夜宁瀚说没事,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才对,也就勉强安下心来,跟夜宁瀚出去。
    要过龙头山,自然要走山路,骑马还可以,马车却没有办法通行,夜宁瀚看了苏瑜苒一眼,道:“会骑马吗?”
    苏瑜苒点点头,她虽然是千金小姐,但既然会武功,骑马自然不在话下。夜宁瀚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苏瑜苒不会骑马,怕是还得陪着人走路,那就不是住一晚的问题了。
    苏瑜苒跟着夜宁瀚往街上走去,不由问道:“还要买东西吗?是不是要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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