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采珠却笑得十分开心,道:“我说了的,谁让你自己笨,怎么,生气啦,你来咬我啊!”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温雨桃怒瞪着蓝采珠,手捏的微微发白,却依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又甩了蓝采珠一巴掌,转身离开了屋子。
    温雨桃走后,一名年老的妇人小心的溜进来,拿出药瓶给蓝采珠抹药,一面叹气道:“小姐,你又何苦激怒她,她若是果真对付你,可怎么办?”
    蓝采珠却并不在意,道:“不激怒她又如何?为了保持她千金小姐优雅善良的体面,她连丫头都不敢打骂,又不是心胸宽广的人,积下的许多怨气可不得有地方撒。我激怒她,还省些她搜肠刮肚的想法子折腾我,省事。至于杀我,阿娜给她下了子母蛊,她只要不想死,就不敢动我。”
    妇人叹了口气,终究没话说,沉默的给蓝采珠上了药,道:“小姐,老奴一定想法子带小姐你开这个火坑!”
    蓝采珠却是摇摇头,道:“我听说,木涟漪就在京城,她的性子,会放过我?还不如留在温国公府,至少等我有能力自保再说。”
    妇人虽然心疼蓝采珠,却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得点头,道:“老奴需得回去了,晚些再给小姐送吃食过来,小姐自己小心些。”
    蓝采珠自然点头,手随意的拨弄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一只通体碧透的小小虫子,只是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皮肤并没有小金一般的光泽。蓝采珠微微叹了口气,她流亡许久,身上并没有钱财,更别说那些珍惜的药材,一路走来许多人围追堵截,身上留下来的蛊虫也就这么两只了。金蚕线蛊还没有养成,她都不知道那一只半大蛊虫能不能活下去,手中的这一只跟她的时间最久,可如今没有足够的药材喂养,已经没什么精神气。她口中说说等她有自保的能力,可事实上她清楚得很,没有办法养蛊,她如何自保,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被木涟漪担心的小金,如今过得十分滋润。沈沁在京都的果园子还没有果子吃,可云臻知道沈沁这点喜好,大老远弄了不少来。有沈沁的,自然少不了几个孩子的,阿筹如今疼小金得很,小金每天都能欢乐的啃果子啃到饱,半点没有营养不良活不下去的样子。
    而暂时在王府做客的几个孩子,在沈沁确认他们没什么危险之后,也允许他们跟几个孩子接触,派人通知他们的家人过来接人。事实上沈沁也可以直接将人送回去,可有时候做好事不用留名,但这个时候,做好事自然要叫人感谢才是,将来不说回报什么的,多少对他们存几分善意。
    最先来的是卢家。老国师接到云臻送过去的信,才立刻慌了,派人去寺庙里问,才知道卢天云这回根本没有留宿,直接下山回去了,接着就得到了随行家丁被杀的消息,甚至人死了已经有半个月之久。尸体上得到的消息不多,充其量就是玉面飞狐杀人将卢天云掳走,这下哪还顾得上多想云臻的意图,老头老太太慌慌忙忙就跑来王府找人。
    沈沁听说老国师夫妇来了,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向卢天云招招手,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爷爷奶奶。”
    卢天云本来就是单纯孩子,这两天跟阿筹瑾萧几个已经混熟了,对沈沁也没有丝毫防备,更小的小承更是小尾巴一样跟着瑾萧,也就是夜松阳还有些警惕。沈沁对上夜松阳的目光,笑笑道:“你爹娘也该过来了,一起过去吧!”
    夜松阳板着小脸点点头,眼里却有些期待。最小的小承见状微微有些失落,舒清拍拍他的肩膀,道:“小承,你还是记不得你家吗?”
    “……”小承低着头摇摇头,“我只记得,他们都叫我少爷,爹娘叫我小承……”
    这个范围就大了,哪家的儿子不叫少爷啊!至于小承,也不知多少男孩子名字里面带了这个字,找起来一点都不必大海捞针简单吧!
    沈沁有些不忍心,摸摸小承的脑袋,道:“我已经叫人把你的画像贴出去了,你爹娘看到,就会来王府接你的,别担心,很快就能回家了。”
    小承乖乖的点点头,看着夜松阳和卢天云跟着沈沁走,眼里都是羡慕。瑾萧上前拉小承的手,道:“先别想这些了,昨日游爷爷和玉虚子爷爷抓了兔子回来,要不要过去看?”
    “要!”阿筹首先表态,小承自然也点了头,五个人叫丫头带着,过去看瑾萧所说的兔子。
    游宸和玉虚子如今不出门,闲的没事就去郊外的山里转转,见到野味就打一些回来,昨天遇见一窝兔子,俩老头想到家里一伙小孩子,就都抓回来给孩子们当宠物养。一窝兔子都是白毛,已经长到半大兔子,也不怕几个孩子摧残,就放在后院里,沈沁找了一个婆子养着,把周围的环境打理好,免得滋生细菌对孩子不好。
    那婆子得了沈沁的交代,也给了赏钱,干活自然也卖力,一窝六只兔子,大的没抓到活的,好在小兔子也长到半大了,养起来也不费事。见到几个孩子过来,婆子行礼,道:“参见小世子、几位少爷!”
    “我们是过来看兔子的,兔子在哪里?”阿筹当先跑过去道。
    昨天游宸他们带兔子回来天已经黑了,几个孩子也没有过来看,今天显然都是十分好奇。小孩子本来就喜欢兔子这种软萌萌的生物,这几只又都是白绒绒的兔子,自然更加讨人喜欢。那婆子也是个机灵的,拿了沥干水的白菜,给几个孩子,叫他们拿着喂兔子。这等新奇的活动一下子就将小承从忧伤的情绪中拉出来了,咯咯笑着喂兔子。
    这边沈沁带着夜松阳和卢天云走进客厅,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就迎了上来,国师夫人抱紧卢天云,眼里含泪道:“我的心肝儿,吓死奶奶了!云儿,告诉奶奶,坏人有没有伤害你?”
    卢天云回想起那些天的悲惨经历,立刻跟国师夫人哭到一块儿去了,断断续续道:“奶奶,坏人不给云儿吃饭……云儿每天看他吃好吃的,只有半个馒头吃……呜呜……云儿要吃烧鸭、要吃糖醋排骨、还有红烧鱼、还有……”
    沈沁微微黑线,这小子来到王府之后,她倒是没有为难小孩子的意思,只是之前饿惨了,一下子要是给他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必定要肚子疼。为此游宸还亲自给三个孩子开了药方,给他们调理,所以最近的饮食也是清淡的为主。
    老国师也激动的胡子抖动,向沈沁拱手道:“多谢王妃相助,否则我们还不知云儿已经吃了那么多苦……”
    “不敢当,我们也只是因为孩子被掳去,一路追踪才正巧见到小少爷几个,如今小少爷回到老国师和夫人身边,也算功德圆满了。”沈沁微笑,这位老国师可是皇帝都十分敬重的人,她自然不敢托大,“只是玉面飞狐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每日不曾给几个孩子多少东西吃,如今脾胃亏损的厉害,所以我请大夫给他们开了些调理的药,暂且不能让他们吃油腻的东西。”
    老国师自然不会觉得沈沁会虐待他们孩子,这样一解释,便明白了,他虽然不懂得医术,却也知道这个理,自然点点头道:“多谢王妃提醒,老夫回去必定监督云儿的饮食。”
    国师夫人见自家孙儿瘦了,但身体并没有大碍,听到孙儿被绑架的人饿了这么久,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得立刻将卢天云要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不过经沈沁这么一提醒,也恍然大悟,道:“云儿乖,等云儿身体好了,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你弄!”
    卢天云这便知道祖母不会如他的意了,略微失望,不过见到亲人的喜悦很快就将这个压了下去,点头道:“好,奶奶不许骗云儿!”
    见到了孙儿,卢老国师和夫人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急着过来接孩子,都忘了备一份谢礼,有些尴尬道:“今日担心着云儿的事,来得匆忙也来不及准备谢礼,改日我们一家必定亲自上门拜谢王爷和王妃对云儿的救命之恩!”
    “不敢当!”沈沁赶忙还礼,“老国师和夫人必定忧心小少爷久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团圆,就不多留你们在这里说话了,往后自然有机会叙说。”
    国师夫人早就心急非常,想细细问卢天云的情况,只是当着沈沁的面,不好细说,自然点头道:“如此,我们夫妇便先带云儿回府了,改日再来拜访!”
    沈沁刚刚将老国师一家送出门,就迎来了宜郡王夫妇,两人与沈沁见过礼,便心急的往里走。宜郡王跟云臻同辈,因为没有其他的功勋,王位传到他这一辈已经降到了郡王,一向呆在江陵封地每年冬夏进京朝觐。宜郡王妃是京都人士,嫁了宜郡王之后便随同宜郡王定居江陵,如今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便是世子夜松阳,小女儿名唤松露,才刚刚三岁,听说这回也随同来了京城。
    夜松阳比卢天云稳重一些,但被掳走这么久,终于见到爹娘,也难得掉了些眼泪,将郡王妃心疼的眼眶微红,险些给沈沁跪下了,道:“多谢王爷和王妃相救松阳,松阳就是我的命根子,若是松阳出了事,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沈沁自然不会让她行这样的大礼,将她扶起来,道:“我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明白你的心,孩子能平安回来就是大好事,可别哭了!”
    宜郡王妃连连点头,道:“是这个理,倒是我糊涂了!可这谢还是要谢的。我和郡王爷这些日子都忙着寻找松阳的下落,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松阳,如今匆忙赶过来,连礼物都不曾准备,还请王妃见谅。”
    宜郡王倒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直安静的看着郡王妃与沈沁说话,不过眼眸间也能看到一些情绪的波动。直到最后,才向沈沁拱拱手,道:“此次多谢相助,他日定当报答。”
    沈沁将两拨人送走,已经是下午时候,剩下的小承,一时寻不到父母,便暂且留在王府当中,与瑾萧和舒清舒朗一起学习。
    游宸和玉虚子在王府住了十天,终于等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于是从云臻那里搜刮了几坛好酒,会朋友去了。沈沁不知两人的好友是谁,也没有多问,两人一去就是三天,回来的时候拎了一大包桃片糕,说是老朋友送的,于是沈沁和云臻便知晓另外一个老头是谁了。
    游宸和玉虚子都不是坐得住的人,聚也聚了,在王府也住了些日子,便都告辞离去。几个孩子一时间还都哭了一场,不过到底年纪小,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震动京城,在京都为质的陈国三皇子被刺杀,三皇子和皇子妃死于非命,连府上的奴婢都无一生还。
    陈国在大明西面,与大明有战有和,连年前辽国进攻陈国,陈国处于下风,于是向大明求救,同时将三皇子萧隆送到大明为质。萧隆当时刚刚娶妃,于是带着皇子妃一起来到大明。
    如今陈国的皇后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但萧隆是先皇后所生,陈国一向时叛时服,所以当初求援的时候,大明直接提出要萧隆为质。陈国国君虽然不愿,但战事节节紧逼,也只得将萧隆送到大明。萧隆来到大明之后十分低调,不说与谁交往,一向呆在府中,连出门都甚少,更说不上与谁结怨,任谁都没想到,萧隆会突然被杀。
    理所当然的,此事成了一桩大事,当年陈国被辽国逼得不得不求助大明,可这几年以来,陈国已经蒸蒸日上,在边关也多有挑衅,朝中许多人此时的第一反应,便是陈国可能借机对大明兴兵。然而,这对大明却是十分不利的,虽然辽国已经被打退,可大明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支持下一场战争,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查清事情的真相,给陈国一个交代。
    沈沁原以为这桩事会落到夜青锋或是云臻头上,没想到皇帝凌广却突然请命,说他与萧隆相识一场,希望亲自为萧隆讨一个公道。自己的臣子,尤其还是异姓王的世子,说跟别国的质子相识一场要讨个公道,皇帝的脸色不大好看,却还是准了。不过皇帝显然信不过凌广,另外命夜青锋协助,要他们三日之内拿出一个结果。
    当晚,夜云和突然出现在王府,沈沁和云臻有些意外,道:“你不是又中毒了吧!老往王府跑,也不怕被凌广发现!”
    夜云和扯扯嘴角,看向云臻道:“这回来是有要事,我最近没有法子进宫去见皇伯父,麻烦你替我传些消息。”
    云臻闻言微微皱眉,道:“跟陈国质子被杀有关?凌广开始怀疑你了?”
    夜云和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只是这件事我多少知情,他不知我的身份,但必定会有所防备,我进宫难免惊动他。刺杀陈国质子的人,根本就是凌广,他将查案的事揽到自己头上,就是为了避免事情查到他自己头上,或许还打算找个替罪羊。”
    “他为何要刺杀陈国质子?”云臻甚是不解,两人有深仇大恨到这种程度吗?杀了陈国质子于他有什么好处?即便是联系到凌广背后的身份,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夜云和叹了口气,道:“之前你们救出那几个孩子,原本就是凌广让玉面飞狐抓的。凌广意外得到了云鹤璧,发现云鹤璧对玉面飞狐的吸引力,所以用云鹤璧吸引玉面飞狐抓人,而现在还在王府的那个孩子,就是陈国质子的独子。”
    沈沁越发迷惑了,“可是,他抓几个孩子做什么?卢家、宜郡王府还有一个质子,三个孩子似乎也没什么联系才对吧!”
    “联系还是有的,那三个孩子都算凌广的侄子。凌广自从之前被韩灵月废了之后,心理就已经变态了。以前他心心念念的是得到继承权,将来打下江山自然都是他的,如今他彻底不可能有子嗣,所以他嫉恨他那些有子嗣的兄弟们,发下宏愿要杀光那些侄子,让他父亲不得不将权利传给他。前段时间童阳死在凌广手中,其后他想对慕容风动手,可惜棋差一招没有得手,而其他的,他一时也查不到人家的真实身份,只得暂且放下。没想到偏在这时,玉面飞狐上门偷云鹤璧。”夜云和忍不住摇摇头,以前的凌广多少还算个人物,如今,更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背水一战
    “所以他用云鹤璧作诱饵,让玉面飞狐替他抓他兄弟们的孩子?可玉面飞狐抓到了人,为什么不交给凌广,反而关起来折磨?”凌广都不知道的事情,玉面飞狐能查到并不算奇怪,毕竟玉面飞狐既然做一个飞天大盗,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凌广倒是有些聪明,竟然利用玉面飞狐来找人。可若是果真如此,大约是他们两个无意中让萧隆暴露,进而被凌广杀死,即便对方可能是一个破坏和平的危险分子,也不能改变他们间接害得小承变成孤儿的事实。
    “玉面飞狐也是道上混了多年的人了,能够这么多年躲过朝廷的追捕,凌广虽然不曾将秘密告诉他,但并不妨碍他猜到一二,你们去找孩子的时候,他顺势放人多半就存了顺势摆脱这个麻烦的意思,我猜着,此人多半许久不会再露面了。至于为何不将人交给凌广,在不能确定能拿到云鹤璧的时候,玉面飞狐怎么可能做那种赔本买卖,不止不交人,连他抓到手的几个孩子的身份都不曾透露。”夜云和摇摇头道。
    沈沁和云臻对视一眼,他们之所以通知两个孩子的家人来接,倒不是果真是让人记着恩情的意思,而是玉面飞狐早就跑没影了,他们若是暗地里将人送回去,保不齐人家还觉得他们绑了孩子又假惺惺送回去,搞不好一下子得罪几家人。这一下倒好,多半凌广把三家人都看得清楚了,萧隆一家死了,接下来莫非是另外两家。
    夜云和见两人的模样,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摇摇头道:“这个你们暂且不用担心,当年卢天云的父亲是卢老国师亲自赐死的,就是因为知晓了他暗地里的许多动作,其后卢天云一直是两个老人亲自教养,连那个曦皇都早已放弃了这一脉,凌广不会费这个心对付卢家。至于宜郡王,相比起凌广来,此人只会更加厉害,只怕是夜松阳被抓时他就猜到凌广的手笔了,凌广在他手里讨不了便宜。而萧隆之所以死得那么干脆,那是因为想弄死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萧隆的情况沈沁大致知道一些,想弄死他的人确实不少,不说他那些可能这么多年正脸都没见过的兄弟,单单陈国就有一大票人想让他死。尤其如今的陈国皇后已经有一个十五岁的皇子,就算大明,也并不希望他回去争夺皇位,当然,他也不能死在大明。
    云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父皇,如今你也没有空闲在外面多留,我就不留你了。”
    夜云和点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凌广今晚还要去质子府布置一番,我得同去。”
    “你说,若是凌广要将罪名推给夜青锋,他会怎么做?”沈沁突然问道。
    云臻一愣,夜青锋也不傻,按理来说凌广未必能把罪名按到夜青锋身上,然而,凡事加上个前提,就未必了。这个前提就是,夜青玄很快就要到京城了。
    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史太傅如今已经退养家中,在朝廷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夜青锋一派的官员更是被剔除了不少,就连夜青锋之前聘下的凌华郡主,也在定亲之后不久,就突然病重,如今听说也就是用珍贵药材吊着条命。这样一来,夜青锋一时退婚也不是,硬着头皮迎娶也不是,只得这样僵持着,连另外选取联姻的对象都不能。
    如今夜青锋被压抑的艰难,若是夜青玄一回来,自然更没有他的机会。所以,夜青锋说不定还真会抓住这一次机会,若成功了,夜青玄回来已经赶不上了,失败了,也就是夺嫡失败的下场。
    云臻最开始虽然想到了这一种可能,但也并不觉得夜青锋果真会这样做,然后从次日开始,陈国质子的案件果真一点一点向夜青锋倾斜,到截止日期时,已经基本上落到夜青锋身上,就连夜青锋刺杀陈国质子的动机都出来了。这个动机,在云臻和沈沁看来有些幼稚,据说夜青锋的生母跟嫁到陈国去的和田公主关系极好,而和田公主嫁到陈国去之后,屡屡被萧隆的生母欺侮。而萧隆到大明为质之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屡屡挑衅,于是夜青锋派人将萧隆杀死。
    夜青锋自然不会承认,但凌广拿出许多证据来,皇帝虽然不信这样荒唐的理由,但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也就将夜青锋软禁府中,等待查到真相。
    案件到了这一步,皇帝自然越发信不过凌广,于是让云臻一道查案。不过,在夜青锋被软禁时,云臻就暗自警惕,而夜青锋也确实没有让云臻等太久。
    夜青锋手里没有兵权,京都这边的兵权,禁军在云臻手中,巡城卫由莫成天掌握。其实说起来,莫成天甚至比之前的黄大人还好拉拢,但因为皇帝在之前早早点明了莫成天与月嫔的关系,如今,就算莫成天不想站在云臻一边,也背不起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
    作为亲王,王府当中可以养三百侍卫,另外还有直属于亲王的三千私兵,不过只能放在封地,京城当中只能留一百人护卫,要靠这个根本就指望不上。然而,夜青锋手里也有一张王牌,便是凌烟阁,或者说,作为杀手,用在某些地方还更加快捷有用一些。凌烟阁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人数并不多,论武功或许还比不上云臻手下的一些高手,可作为杀手的杀伤力,却不能仅仅用武功来衡量,所以云臻从来就不曾小看这一股势力。
    当天下午,在宫中养病许久的太后,突然叫人传旨,要几个孙媳进宫,顺便带上几个重孙。沈沁接到这一道旨意时,第一反应就是来者不善。可就算来者不善,沈沁也不能拒绝太后的这一道旨意,只得带上阿筹一道进宫,暗地里在阿筹身上还藏了不少保命的东西,也包括一向黏在阿筹身上的小金。
    阿筹能感觉到沈沁对于此事的郑重,更是明显的一点都不想见那位曾祖母,只是没有法子,小家伙还不会隐藏情绪,嘟着小嘴跟沈沁上了马车。刚到宫门,沈沁就见到带着夜明欣的沈轻和慕容雪,沈轻自然而然就走到沈沁身边,沈沁暗自握了一下沈轻的手,低声道:“等会儿让欣儿离阿筹近一些。”
    沈轻知道沈沁必定会给阿筹做一些准备,两个孩子年龄相仿,一向玩在一起也没有说不过去的,抱着夜明欣走在沈沁身边。
    一行人走到太后宫中时,太后已经摆好了宴席,难得不挑他们毛病,让他们坐下吃饭,而史连城和梁子月也坐在桌上,一左一右坐在太后身边。太后对待沈沁几个一向都没有好脸色的,今日依然如故,淡淡的说了几句,便叫人都动筷吃东西,而几个宫女则不动声色的站到阿筹和夜明欣身后。
    沈轻听了沈沁的话,将夜明欣放在阿筹旁边的位置上,她和沈沁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护在中间,就连给孩子夹东西,也都是沈沁碰过的,沈轻才会动。在座的人都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就连史连城和梁子月也只是简单动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
    太后宴请几个孙媳妇,自然没有大肆劝酒的,几个人简简单单放下筷子太后也没有露出不虞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阿筹和夜明欣后面的宫女,道:“小世子和小郡主年纪小,刚刚吃的也不多,你们再服侍他们吃一点吧!”
    “是!”宫女应着,便上前要抱起阿筹,却不想下一刻便听见她一声惨叫,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她手里露出一截刀片,而人显然已经死去。被她那么一惊吓,夜明欣身后的宫女顿住了身子,夜明欣自然被沈轻抱到了怀里。
    沈沁将想要回头看的阿筹捞到自己怀里,霍然站起身子,将刚刚飞回到阿筹手上的小金藏到阿筹的衣袖当中,向外喊道:“抓刺客!”
    太后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来人!抓住他们!”
    金蚕线蛊本身攻击力强大,沈沁曾听说,金蚕线蛊可以一击冲破一个人的身体,瞬间要人性命,却还是第一回见到现场。倒毙的宫女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唯独胸前流出一抹血色,在米分色的宫女服上格外明显些,显然是一击致命,而且没有人看到它的身影。此时,沈沁倒是感谢那个下蛊的了,虽然本意是恶毒的,却实实在在送了阿筹一道护身符。
    “皇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慕容雪站起身子,沉声问道。
    太后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抬手打了个手势,不过片刻间,史连城和梁子月都退到太后身边,而几名宫女或是太监打扮的杀手向沈沁几人围上来。
    “皇祖母这是打算抓住我们几个作为人质吗?”沈轻抱着夜明欣,脸上倒是十分沉静,“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也是父皇的子嗣,更是皇祖母的孙子,皇祖母这是打算让我们所有人为此陪葬?”
    “哼!”太后冷哼一声,“孙子?皇帝都不是哀家所生,夜青玄和夜云臻哪里算得上哀家的孙子?今日你们乖乖的配合一些尚能少受些苦楚,否则,你们先下去等着也是一样的!”
    这话一出,不止沈轻和慕容雪,就连史连城和梁子月都是一脸惊讶,沈沁倒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云臻回来之后,曾花过一些力气去查这些旧事,皇帝确实不是太后所生。当初先皇迎娶史家嫡女为皇后时,史家的势力比起皇帝动手削弱史家时,还要强大一些。先皇迎娶太后自然是拉拢史家的意思,只是也防备着将来史家的势力越发强大以致外戚干政,所以也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这个准备之一,就是用另一个皇子调换了史太后所生的皇子。初生的婴孩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尤其史太后生产并没有那么顺利,孩子生下来人就昏过去了,等醒来时先皇已经完成了调换任务。原本先皇只是防备史太后,并没有对付自己亲生儿子的意思,没想到史太后不能忍受跟自己儿子前后脚出生的另一个皇子,于是使手段害死了那位妃嫔以及那个还未满周岁的孩子。那位妃嫔气不过,临终时抱着死去的小皇子,告诉太后,那个才是她亲生的,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除了先皇以及那位早已死去的妃子,也就只有史太后和皇帝本人了。因为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骨肉,史太后对如今的皇帝自然也恨之入骨,可从种种迹象,也发现先皇不可能再让她生下一位皇子,所以即便恨极了皇帝,太后依然不曾公开这件事,甚至将皇帝推向帝位。然而,史太后在经历了这一些事情之后,已经不指望皇帝会与她亲近,所以太后一心一意要的便是权势,因而对付皇后以及其他妃嫔,单单扶持史家所出的夜青锋也就理所当然。
    提起这件事,太后就觉得一股恨意直冲肺腑,冲着宫女太监打扮的杀手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们抓起来!”
    沈沁抱着阿筹,夜青锋会动用凌烟阁的势力在她意料之内。太后在宫中多年,必定会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想要训练高手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毕竟训练高手需要场地,而宫中虽说秘密多,可同时也最藏不住秘密,所以太后只能让史家培养高手。可史家一个书香世家,就算有几个学武的,也算不上高手,而真正的高手,又岂是一点钱、一点好处就能收买的?所以史家将夜青锋送到凌烟阁,将史连城送到药谷,其实就是偷师的意思。
    不过大约是药谷太过单纯的缘故,史连城医术有成,但要说控制药谷,这个目的远远没有达到。而夜青锋就比史连城顺利多了,杀手本身就是以强者为尊的,夜青锋凭着实力拿下凌烟阁,凌烟阁自然奉他为主。史家虽然私底下培养了不少人手,可要说实力,与凌烟阁根本不能比,既然要抓沈沁几个,夜青锋自然会调遣凌烟阁的高手过来。
    其实太后想要首先控制两个孩子,而后要挟沈沁和沈轻就范的想法还是正确的,唯一漏算的,大约就是阿筹身上的金蚕线蛊。小东西体型太小,一向就藏在阿筹的衣袖里面,不时还能溜到衣襟里面偷吃糖果,不过金蚕线蛊本身极具灵性,对杀气十分敏感,那杀手即便十分精于敛藏气息,还是让小东西发现了。
    沈沁既然敢来,自然不会没有想到等着的是一场鸿门宴,早已做了一些准备,除了各种各样的毒药,还有一些随行保护的人。别以为只有史家的人能混进来,药谷和墨家也不缺精通伪装和潜行的人,沈沁此来带的人不算多,一共十个人,除了在她身边已经混脸熟的妙语和紫青,另有游宸留给她的暗卫四人,墨家高手四人,而太后虽然占了地主之宜,可皇帝既然有心,她能带进来的人也就那么多而已。
    史连城瞒了夜青锋不少事情,对太后倒是不曾隐瞒什么,包括沈沁的医术以及武功。但药谷的暗卫现身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史连城在药谷也就是个普通的嫡系弟子罢了,还没有资格叫暗卫保护,所以史连城知道有这么一伙人,却没有见过,更不觉得游宸会让暗卫保护沈沁。
    沈轻没有动,自己照顾好小女儿,慕容雪倒是脸色大变,身边的丫头已经护在她前面。太后十分满意的看着被杀手包围的几人,即便知道沈沁武功不弱,但有十几个杀手包围,她并不觉得沈沁能逃出去。冷冷一笑,道:“抓住他们,留活口,尤其是两个小的!”
    步步紧逼的杀手们得了命令,手上的兵器一亮,飞快的向几人冲过来。沈沁手一抖,一缕金丝缠在指尖,向屋子的角落里道:“动手!除了太后和史连城,不必留活口!”
    暗地里的人应了一声,提刀向前冲的杀手们脚下一顿,杀手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今日的任务不好办。还不等他们回过头去寻找暗处的人,犀利的暗箭飞射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几人当先倒下,紧接着,有人从隐蔽的地方冒出来,对上紧随其后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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