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之蕃的话,左首一众文人之中,却是转出一人来,躬身对朱之蕃道:“王爷。如今天子私巡,朝廷必然人心涣散,这可谓是天赐良机,小人觉得咱们断不可放过这个机会。王爷若是趁此时起事,想来即便不能鲸吞宇内,起码也可以全得宁夏,成就一方基业。”
    听到这话,朱之蕃看了看那人,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府中最善谋之人,此人名为孙景文,虽然只是一个生员,但是胸中却颇有韬略,最要紧的是,他对朱之蕃极为忠心,所以朱之蕃也对他格外看重,平时无事之时,便经常向他请教一些战略大事,如今这个紧要的关头,他就更把孙景文当成管仲乐毅一般的贤才了。
    “原来是孙先生,”当下,朱之蕃看着孙景文,不由是喜形于面,随便问道:“孙先生说得是,如今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之蕃也很想有所作为,只可惜,目下之蕃却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先生要知道,如今咱们手里兵马有限,休说是远攻大同,就是咱们这宁夏府,却也不好收拾,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嘿,王爷放心,此事小可早就想好了,”孙景文说话间,微微端手踱步,那情状大有睥睨群豪的意味,尔后就听他道:“王爷,小可这里有两条计策,还望王爷能够采纳。”
    “先生请讲,若是计策当真可行,小王无有不听,”朱之蕃看着孙景文道。
    见到朱之蕃这么说,孙景文不由是点点头,随即出声道:“王爷既如此说,那小可也就不再藏拙了。首先,咱们这头一城,便是要占领安庆府。至于这个事情,其实小可数年来,就一直在暗中进行着筹划,目的便是为了此时。王爷放心,小可现今袖中便有一计,可保王爷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全得宁夏之地。”
    “哦,先生有何妙策,快快说来!”朱之蕃满心兴奋地看着孙景文道。
    “王爷可还记得宁夏都指挥周昂?”听到朱之蕃的话,孙景文不由微微一笑,看着朱之蕃问道。
    “周昂?”听到这话,朱之蕃不由是微皱眉头道:“嘿,先生怎么突然说起此人了?小王听闻此人贪财好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旁的先不说,就说小王吧,曾经也被他变着法子勒索过多次,如今却是说他做何?”
    “王爷,您这话可就说得有些差了。小可之所以说起此人,便是因为咱们此次起事,一切的成败,便应在他身上,”孙景文说话间,不觉是靠近朱之蕃,附耳低语了一阵子,然后,朱之蕃听了之后,不觉是连连点头,随后便对孙景文道:“好,既如此,那此事便有劳先生了。先生去后,小王这边便即整备兵马,随时等候先生的好消息!”
    “嘿嘿,王爷放心,景文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孙景文说话间,微笑了一下,随即又对朱之蕃道:“不过,王爷,依小可看来,咱们只占领了宁夏,其实还是不够的。王爷可别忘了,陕西大同府那边,尚有朝廷十数万的戍边精兵,而大同总兵更是文武全才的杨一清,此人节制三边,权势极大,可以瞬间调集数十万的大军。所以说,这杨一清,对于咱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咱们起事之初,人心未稳,是万万不能跟他硬碰的,因此,小可这里还有一计,若是王爷愿意听从的话,必然可以暂时拖住杨一清,让他无暇来顾及咱们。”
    “哦,先生还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听到这话,朱之蕃不由两眼放光,其实他这时候,心里也在担心这个杨一清,毕竟杨一清谋略过人,对朝廷又极为忠心,所以说,起事之初,他若是不能处理好杨一清这个事情,估计他还没走出宁夏府,就要被杨一清直接活活扼死在宁夏大地之上了。杨一清手下的军兵,可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啊,而且数量众多,所以说,他是绝对不能跟杨一清硬碰硬的。
    只是,让朱之蕃没想到的是,他这边正担心呢,孙景文那边竟然是已经想好了对策了,这可就让他有点欣喜若狂的意思了。
    当下,听了朱之蕃的话,孙景文于是便对他道:“王爷,小可的这条计策便是派人北上联合鞑靼人,叫他们率兵进攻三关,如此一来,杨一清必然率军抵挡,到时候,自然就无暇来对付我们了。而我们到时候,却是可以给他来个里应外合,打败杨一清,如此一来,岂不是解决了心腹大患了么?”
    “混账!”孙景文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群中,立时有一名老者踏步而出,瞪着孙景文道:“孙景文,你当真是毫无廉耻,你可忘了,我等皆是大明子民,即便要造反,又岂可联合蛮夷外族,来坏我泱泱中华?你如此做,却是安了什么心思?”
    老者的话让朱之蕃一怔,随即他看向那老者,方才发现此人正是府中资格最老,学识最丰富的大儒窦齐。窦齐出身河西望族世家,身份尊重,自然不屑于孙景文那种阴谋算计,所以这会子,听闻孙景文要联合鞑靼人对付杨一清,便是心生不悦,禁不住就仗义执言。
    他这么一说之下,孙景文也的确是有些自惭形愧,不敢再说了。
    但是,此时朱之蕃造反的心思已定,哪里还顾忌那么多的事情,所以当下他微微一笑,便安抚一下窦齐,对他道:“窦师父,何必动气呢?孙先生的话可是还没讲完呢,咱们不如先听他讲完,再研究此策是否可行,您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窦齐不由是满脸怒色,拂袖退了回去了。
    见到窦齐退回了,朱之蕃便让孙景文继续讲。
    见到这个状况,孙景文便快言快语道:“王爷,景文万没有联合外族,卖国求荣的意思。景文的意思只是暂时利用一下鞑靼人的兵力,着他们拖住杨一清,这样一来,就为咱们的起事争取了时间。如此一来,咱们也可以整备宁夏的军务,以便和杨一清抗衡了。当然了,想要鞑靼人帮忙,那是少不了要许给他们一些好处的。这个事情,依小可看来,却是可以假意给他们承诺,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可以将乌兰布察草原割让给他们。实际上,咱们只是给他们一个由头而已,因为,一旦咱们能够夺得天下,那乌兰布察就在长城脚下,届时岂不是想什么时候拿回来,就什么时候拿回来?又岂会让此大好土地长居外族之手?”
    ☆、第0222章 宣府重镇
    “陛下,前方便是边防重镇宣府了,宣府过去,就是固关了,咱们真的连固关都要出去吗?那固关外头,可就完全是鞑靼人的地盘了,那样的话,咱们若是被鞑靼人发现了,岂不危险?”
    日薄西山,野风烈烈,朱厚照的队伍又是行进了数日的时间,如今已经来到了宣府附近。只是,这个时候,一直紧跟左右,担任护驾任务的罗祥,却是有些担心起来了。因为朱厚照此时的计划,竟是要直接穿过宣府,出固关,进草原,然后绕到乌兰布察去,之后再从宁夏绕回大同。这可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要知道,这固关外头,就完全是鞑靼人的管辖范围了,而那乌兰布察草原,也一直是鞑靼人觊觎的地方,所以说,出了固关之后的路程,那是绝对不安全的,一旦他们的行踪暴露了,被鞑靼人盯上了,他完全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他禁不住就有些忧心起来,力劝朱厚照不要如此行险。
    朱厚照当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去宣府走一遭,因为他此时心里的想法很多,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了这么一次,若是不能亲眼看一下边防军兵们的生活场面,那就有点太过遗憾了。另外,他也很想看看那些鞑靼人的生活情况是怎样的,以便能够深入了解敌情。不过,他之所以这么大胆,敢于去草原上走一遭,却并非是因为他没有脑子,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完全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时节,正是草原上水草丰美的时候,鞑靼人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走,这会子不缺吃穿,所以这些鞑靼人。其实很少会在这个时节对大明用兵。也就是说,此时的草原之上,在靠近长城这一侧,基本上还算是安全的。
    所以。现在朱厚照决定冒险一次,玩一次大的,只是他却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已经快要把罗祥吓死了。这个时候的罗祥,禁不住就再次动起了心思,准备派人去给杨廷和送信。
    不过,这些事情,都还是后话,毕竟他们现在才刚刚到达宣府,而且天色也已经晚了,所以,朱厚照决定先让队伍进到宣府之中,暂时歇息一晚。也顺道补充一下给养,尔后再继续出发。
    于是,说话之间,队伍开进宣府,寻了一处庄院驻扎了下来,而朱厚照则是趁着夜色,带着小玉儿等人,准备上街去转悠一下,准备体察一下边地民情。
    朱厚照走了之后,罗祥立刻就开始动作了起来。他先是派人快马奔回朝廷去送信,同时又派亲信去知会宣府的驻地指挥使,着他们注意保护陛下,尔后他又出来到街上。寻得内厂人员所留下的标记,与此地的内厂成员接了头,打探了一些消息。
    结果,让罗祥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打探之下,却是立时就惊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这些都是真的?!”黑暗之中,罗祥抓着那名内厂密探的肩头问道。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小人万不敢胡言,”那名密探说道。
    “好,你干得很好,这些消息十分重要,本座现在就升你为内厂千户,担任内厂在宣府的当头,你现在赶紧去,务必将这个消息急报京中,同时知会宣府和固关的驻军,叫他们做好防范,千万不要让鞑靼人有可乘之机!”罗祥对那人说道。
    “是,小人领命!”那密探说话间,转身隐入夜色之中了,而罗祥这边,却是心急如焚地往他们驻扎的院子赶去了。
    夜色甚好,此时朱厚照陪着小玉儿,正在宣府的夜市上逛荡着,期间少不了给她买了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儿,这倒是让小玉儿挺欢喜的,虽然她心理年龄并不是很小,但是毕竟是女孩子,而女孩子大多喜欢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所以,当下她玩得还是蛮开心的。
    不过,也就在他们正满心欢喜的时候,一个军兵却是急匆匆地奔过来,对着朱厚照一阵耳语,立时让朱厚照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见到这个状况,小玉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我也不知道呢,这个罗祥,可是越来越会摆谱了,竟然命人唤我们回去,说是有急事,真不知道他能有什么急事。”朱厚照对小玉儿说道。
    听到这话,小玉儿微微皱眉道:“罗祥做事情一向稳重,他既然说有急事,只怕不是作假,我看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好吧,那就回吧,横竖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也好安歇,明日还要赶路呢,”朱厚照对小玉儿言听计从,当下便和小玉儿一起回到了他们临时驻扎的庄院之中。
    只是,让朱厚照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进门,罗祥却已经是飞身冲了过来,一下子扑身跪倒在了地上,疾声对他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咱们这遭,可是万万不能走出那固关去了呀,鞑靼人马上就要攻过来了!”
    “胡说,这时节正是水草丰美之时,鞑靼人不去放牧,却为何要来攻我?你可不是危言耸听么?”听到这话,朱厚照不由冷声喝道。
    “陛下,您说得没错,可是,可是如今情况特殊,哎,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说,”罗祥说话间,赶忙起身,引着朱厚照等人进了大堂,随即他却是偷偷对朱厚照递了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要和朱厚照单独谈话。
    见到这个状况,朱厚照不由一阵疑惑,随即便让余下的那些军兵出去,但是小玉儿却被他留了下来。
    见到小玉儿没走,罗祥哆嗦着手,有些焦急,一时间还是不愿意说。
    罗祥的举动让朱厚照有些不悦,当下不由道:“罗祥,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朕为了小玉儿,连江山都可以不要,其他的还有什么需要隐瞒她的?你说吧,不要这么胆战惊心,小玉儿不是外人。”
    “是,是,奴才知罪,奴才给郡主赔不是,”罗祥说话间,先给小玉儿鞠躬赔礼了,接着才对朱厚照道:“陛下,这下可是出大事了。方才奴才接到内厂密探急报,说是安化郡王趁着陛下私巡之际,起兵造反了,听说他勾结了宁夏都指挥周昂,杀了宁夏总兵姜汉和镇守太监李增,又派兵杀了巡抚安惟学、少卿周东及一批执掌兵权的将领,现在业已占领镇城,全得宁夏之地了。非但如此,奴才还听闻他放狱囚,焚宫府,劫库藏,夺河舟,大肆勒索庆府诸王,掠夺金币万计,充做军资。同时分封将弁,把守关隘,传檄文历数奴才及张永高凤等人之罪状,决心与朝廷分庭抗礼,俨然成为尾大不掉之势了。陛下,此事传出,关中震动啊,您可千万不能再继续私巡下去了,咱们,咱们还是快快回去京城吧,陛下!”
    罗祥说话间,匍匐跪地,苦苦哀求了起来。
    只是,让罗祥没有想到的是,朱厚照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震惊,反而是一副欣喜的模样道:“吆呵,这朱之蕃倒也出息了啊,竟然敢造反了,而且还干得这么漂亮,不错!”
    “陛下,您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罗祥听到这话,真是自杀的心都有了。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了?人家都造反了,你怎么还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结果,让罗祥再次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朱厚照却是微微一笑道:“罗祥,朕可没有开玩笑。实话和你说了,朕这次出来,正想好好地打一仗呢,这安化王是遂了朕的心愿了。来啊,你现在速去传令,全军启程出发,咱们不歇息了,直接走紫荆关,去大同府,朕要亲自会一会安化王,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
    听到朱厚照的这个话,罗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我看咱们暂时是没法离开宣府了。”
    “什么意思?咱们为何不能离开宣府?”朱厚照看着罗祥,有些疑惑地问道。
    “陛下,刚才奴才不是说了吗?鞑靼人的大军马上就要攻到了。陛下您当这是为何?实话和您说了吧,这也是那安化王搞的鬼。奴才听闻他非但占据了宁夏,起兵造反了,而且还派人勾结伯颜小王子,着他率兵进攻三关,以便拖住杨一清的兵力。如今鞑靼人的大军,可是距离此地不足两百里了,只怕今夜就要攻到了,届时宣府势必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咱们这个时候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罗祥看着朱厚照说道。
    “这,这,好啊,好你个朱之蕃,你有种!”
    听到罗祥的这个话,朱厚照终于是紧张了起来,尔后他咬牙大骂了一句,随即便有些焦急地左右走动了起来,那情状显然是在思考着应对鞑靼大军的对策。
    “罗祥,我问你,现在固关和宣府的驻军,一共有多少人?鞑靼人此次来攻的大军又有多少?我们是否可以抵挡住他们?!”片刻之后,朱厚照停下脚步,冷眼看着罗祥问道。
    “陛下,固关和宣府的驻军,目下只有一万人,鞑靼大军,此次来袭的部队,数量足有五万之众,所以,所以,依奴才看,咱们,咱们目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固守关隘城池,等待大同府的援军到来。只是,只是到时候,若是杨一清率军来支援,安化王必然从背后对他发动偷袭,那样一来的话,只怕杨一清也要战败了。所以,所以,到时候若是,若是真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陛下,咱们,咱们可就危险啦。”
    罗祥看着朱厚照,不觉是满心沮丧说道,此时在他看来,面前已然是摆着一个死局,完全没有破解之法了。
    ☆、第0223章 垂死挣扎
    黑暗空洞的昆仑鬼眼之中,一方面是亘古长存的地心引力,另一方面是呼啸怒吼的狂暴大风,这两方面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磅礴力量,此时正迫使梁鸿和李鸢婷他们在急速地向下坠去。
    也幸好这鬼眼实在太深,所以他们在落地之前,尚且还有一些喘息的时间,否则的话,只怕他们这会子已经是轰然跌落在地面之上,摔个粉身碎骨了。
    不过,即便有了喘息的时间,梁鸿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延缓下坠的趋势。说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能压根就放弃抵抗,只知道尖叫和颤抖等死了。但是梁鸿毕竟不是常人,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李鸢婷,这李鸢婷可是完全为了救他,方才掉到这里面来的,所以这个时候,梁鸿心里有些愧疚,不想带着李鸢婷一起去死,那样的话,就有点太对不起人家了。
    可是,就算是不想死,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下他在脑海里急速地思考着对策,尔后,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掌摸到李鸢婷腰上的长剑,随即他不觉是心中一动,立时把剑拔了出来,尔后他就握住剑柄,拼命朝外刺去,想要将剑插入侧里的石壁之中,借此来延缓下坠的趋势。
    但是,让他感到绝望的是,由于这鬼眼之中的风力太大,他们早已被风卷得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他要往什么方向刺过去,才能刺到石壁。
    好在,这个时候,李鸢婷似乎有些明白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当下她一把抢过寒霞剑,尔后她猛地一运力,真气灌入剑身之中,那长剑立时释放出了一片清冷绚丽的光亮,而他们借助这光亮。也终于是隐约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况,知道石壁就在他们身体侧面的地方,但是,那石壁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有些远,李鸢婷诚然把长剑伸了出去,却是依旧够不到那石壁。
    情急之下,梁鸿猛地抱紧李鸢婷纤腰,然后带着她一起拧身旋转起来,之后借助风里的吹送,终于是来到石壁边上。而这个时候。李鸢婷见状,也是飞快地将寒霞剑一插,立时就听到“噗——”一声轻响,寒霞剑已经是深入石壁之中,接近半尺有余了。
    一剑刺入石壁之后,李鸢婷立时紧抓剑柄,想要延缓两人的下坠趋势。
    但是,可惜的是,由于他们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另外那寒霞剑也太过锋利。所以她这么一拽之下,就听到“嗤嗤嗤——”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随即就见到那寒霞剑却是在那石壁上划出了一条绚丽刺目的火花,接着就随着他们继续朝下坠去了。
    “用力啊。再插深一点!”
    这个当口,梁鸿急得心脏颤抖,不觉是惊声对李鸢婷喊道。
    听到这话,李鸢婷当即咬牙一声冷哼,手上发力,猛地把剑向着石壁深处刺去了。但是,即便如此,这个时候,却因为那剑是倾斜向上的角度刺入石壁之中的,所以她纵然刺得再深,最后也不过是稍微增加了一点阻力而已,其实并不能完全延缓住他们的下坠趋势。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李鸢婷也是非常焦急,但是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她也就只能是尽量握紧剑柄,增加阻力,试图迟缓住两人的下降趋势了。
    见到这个状况,梁鸿心里一阵的焦急,尔后,就在他正万般焦急的时候,却不想他的手掌在李鸢婷的腰间,却是又摸到了一枚硬物,尔后他略一试探,立时就从那硬物上感应到了一股细微的龙吟震颤,尔后他立时心里一动,知道那硬物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火云匕!
    这个发现,可是让梁鸿有些惊喜交加了,所以当下他不觉是猛地一扯那火云匕,想要把火云匕拿过来。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由于那火云匕是装在李鸢婷的贴身衣袋之中的,所以他这么一扯之下,随即就听到“叱——”一声响,他却是一下子就把李鸢婷的衣衫给扯碎了。
    这个状况可是让李鸢婷惊羞到了极点,当下不由是面色大窘,但是却又因为形势太过紧张,所以她也来不及去说梁鸿,只能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给扯破了。
    这种状况下,梁鸿自然也无心情去管这些细节,所以当下他拿到火云匕之后,立时就一扯李鸢婷的手,尔后猛地一鼓北冥真气,利用真气与大风相撞的反作用力,然后就借助那反作用力,猛地冲到石壁前,一刀便捅入石壁中去了。
    “嗤嗤嗤——”
    火云匕插入石壁里面之后,居然也是将那石壁生生割开,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增加了不少的阻力,好歹是有些迟缓住了他们下降的趋势了,这让他们心中不觉都是一喜,甚至是梁鸿脚上缠着的勾陈刍鱼都欣喜地尖叫了起来。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也就在他们的下坠的速度刚刚延缓下来之后,突然间,四周的风向却是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然后他们下意识地低头往下看去,尔后借助刀刃与石壁擦出的火花亮光,却是赫然发现那下方竟是一处极为凶险怪异的石林。
    这个状况让梁鸿心里一紧,情知这是要到达昆仑鬼眼的底部了,所以接下来,这鬼眼里的大风,应该是分散着四下吹去了,所以,到时候,他们可能难免要陷入一些飓风漩涡之中,说不定一个运气不好的,还有可能被风吹到石头上,活活撞死。于是,当下他死死地抓住李鸢婷的手,对她大叫道:“抓紧我,千万不要松开手!”
    可是,也就在他这一句话刚刚喊出来的时候,那石壁却是已经到了尽头,然后他们只感觉身子一轻,接着就被一股飓风,猛地一吹,然后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黑暗之中,梁鸿紧紧拉着李鸢婷的手,在飓风漩涡之中翻滚飘荡着,然后他一边翻滚飘荡着,一边试图把李鸢婷拉近,将她抱住。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一震,竟是撞到了一座竖直立起的石峰上,然后那剧烈的撞击,导致他两眼一黑,意识有些模糊,然后他不自觉就松了手,把李鸢婷给放开了。
    这个状况可是惊得他有点魂飞魄散的意思了,所以当下他禁不住是尖声叫道:“鸢婷——”
    “梁鸿——”
    大风之中,隐约传来李鸢婷的声音,但是却很快就消失了。
    这下,梁鸿真的是有些绝望了,所以,接下来,他只能是怔怔地看着那一片黑暗,随即就只能任由那飓风吹扯着,一路向下落去了。
    “嘭嘭嘭——”
    一路下落,期间不知道又在石头上撞击了多少次,这导致梁鸿最后已经是全身酸麻,感觉骨架都要碎掉了,意识都已经一片迷蒙了。
    然后,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他终于是感觉到四周的风力变小了,而他也开始竖直下坠了,然后他这个时候,咬牙握着匕首四下划去,想要再找到一处借力点,以便延缓下坠的趋势。
    但是,可惜的是,他努力了半天之后,却依旧没有能够找到借力点,所以他最终只能是径直朝下落去了。
    这个状况让梁鸿心中一阵的恐惧,情知这么径直摔下去,是肯定要摔成死蛤蟆一只的,所以,当下他只能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咬牙运转小周天,将所有的真气都凝聚到身体的下方,试图将这真气所形成的气垫当成缓冲层,以便挽救自己那可怜的性命。
    但是,最后的时刻,让他没想到的是,由于他的下坠速度实在太快了,所以纵然有那真气垫子的缓冲,他最后却还是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这一下重摔,让他立时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落地之后,不自觉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也就在他还没来及喘过一口气的时候,身体却又开始沿着一道碎石遍布的斜坡向下翻滚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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