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相认
    “公主,不必如此防备。”昌平一句话刚落地,身后马上穿来一阵剑锋和剑鞘的碰撞声。感觉到怀里的人抓得更紧了,千随突然拿出一柄洁白的羽扇,那扇面上好像流动着银色的微光。
    “原来是玉家的小子。”昌平看到了扇面上隐着的蛇形图腾,向身后挥挥手,“本宫今日也不想找你们两个小孩子的麻烦,只要这小姑娘说清楚这曲子是谁告诉你们的,本宫便叫人恭恭敬敬的送你们回去。不然的话……”
    昌平轻笑一声,涂着鲜红色丹蔻的修长手指抹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就不好说了。”
    这次没等千随出头,永贞自己钻了出来,终于露出了自己的一张小脸。
    “你凶什么凶?我们就只是弹一首曲子而已。”永贞虽然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但是还是有些怯生生。
    昌平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觉得熟悉感倍生。为着这,昌平故意放柔了语气,“小姑娘,本宫没有恶意。”
    永贞看着她身后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心里半点都没有信她的话。
    千随忙把永贞又给拽了回来,“这首曲子是永贞的师傅教授给她的,说是她亡父最爱的曲子。今日是永贞的生辰,我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终生。今夜,是我把永贞约出来和她一起过生辰的。因着这里荒凉,只有清风伴着明月,永贞觉得太寂静了,便主动弹奏了一首《醉清风》,以添声色。”这番托词是早些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千随动情地看向怀里的永贞。而永贞回了他一个“娇羞婉转”的眼神。
    昌平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他们俩身上,又问道,“这么巧呀,我女儿也是今日生辰,她今年满十二岁了,不知这位小姐芳龄几何呢。”
    “十二岁。”
    昌平手下的衣摆起了皱,厉喝一声,“把他们俩给我拿下。”想来这背后的人也是下了心思的,把她女儿的生辰都查的清清楚楚。不过,关于她女儿的任何东西,都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慢,如果今天你们伤到了我怀里的人,我绝对会让你们后悔的。”千随没想到长公主竟是这样暴戾的性子,将永贞往身后一带便威胁道。
    “公主,外面又来了一个人。说是和公主是旧识,您看?”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侍女,打断了里面的交谈。
    “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有多少幺蛾子,等着我呢。”昌平斜了一眼千随两人。
    千随听到有人来了,松了一口气。外面的人就是静和师太,千随把她请来,就是让她和长公主“叙旧”的。
    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永贞就是长公主的女儿,只靠嘴说的话,可能还没能说几句话,就被刀子驾住脖子了。
    “公主,好久不见。”进来的果然静和师太。
    昌平理着自己头上的兜子,定睛一看,“原来是翩姐姐,好久不见。”
    而永贞终于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抛弃了千随,扑向了静和师太,“师傅。”
    昌平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是翩姐姐的徒弟?”
    静和一边安抚着永贞的情绪,一边回道,“对呀。当时贫尼还没有入佛门,家长长辈为了让贫尼有个念想,所以就让人送来了一个孩子。”
    “对了,这孩子还是苏理让人送来的呢。永贞这名字呢,我想也算是全了她父亲的名声吧。在这浊世中他也算最纯洁,最简单的人了吧。”静和师太说的风情云淡,可是长公主听在耳里却是如平地一声雷呀。
    苏理是先皇的最宠爱的内侍,看着她和当今圣上长大的。平常她做了什么错事儿,都是苏理帮她收拾烂摊子。
    后来先皇驾崩,苏理也自请离宫了也就没人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长公主颤着声音,指尖向永贞伸去,“这孩子……”永贞连忙躲开,转过头不看她。
    “本来,我留下她的时候,就没想让她再回到这红尘之中的。可是待她长大了,我却不忍心让她留在庵里陪我清心寡欲的过一生可。刚好,姚家大小姐找到我了,我也就把永贞的托付给了她,让她好好照顾永贞。”
    “你为什么不让本宫来照顾她,她是本宫的女儿!”长公主瞪着一双泪目,朝自己曾经的好闺蜜的喊道。
    “看看,看看。这么多年的你还是这个脾气。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和他最后落得那么一个结果,不就是你这脾气给惹得吗。”静和师太指责道,“就算我把永贞还给你,你也只会把永贞送上死路。”
    “本宫不会的,本宫会好好的保护她。”长公主不稳的走上去的几步,想好好的看看永贞。
    “就你的脾气,你的做派,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一次更可笑,就因为姚帝师替皇上处理了这事儿,你就把过错全都推到了人家的身上。”静和师太已经认不出这个曾经张扬,却很简单的公主妹妹了。
    面目全非,就是说的她们吧。
    “如果本宫知道是她们在照顾本宫的孩子的话,我一定不会这样做的。”长公主反驳道。
    “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翩姐姐。我太想她了,自她出生,我还没有认真的看过他她呢。”长公主可怜兮兮的看着静和师太,想打温情路线。
    静和也的确吃她这一套,将永贞转过来,“永贞,这就是你母亲,你以前不是最想看你母亲了吗?现在她就在这,你去跟她说说话呀。”
    永贞不肯,扭着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静和看长公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蹲在一旁抹眼泪。有些大声的朝永贞喊道,“永贞!”
    永贞看自己最亲近的师傅凶她,像个打开闸门的水口子,边哭边控诉道,“别人的母亲就不会让人用刀架着自己,也不会去害女儿的朋友,更不会随便凶自己的女儿。”
    静和师太有些尴尬,而长公主却是伤心到了骨子里。想要解释,但是看永贞这么用劲哭喊的样子,像是她也听不进去。
    “我宁愿没有母亲!”永贞将最后一句吼了出来,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
    长公主一怔,也顾不得永贞愿不愿意了,将她一把拢入怀中,“娘的心肝呀,娘是不知道呀。娘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剜出来,让你知道娘的一片心呀。”
    永贞嘴上说着讨厌她,但她的心里是极度渴望母爱的。第一次离自己的母亲那样的近,永贞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头埋在长公主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着长公主衣服上的玫瑰花香。
    “好了,我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静和师太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你也不要为难姚家了,人家也算是帮你养了一阵子女儿。”
    昌平抱着女儿,已经心满意足了。自然是爽快的点点头,“明日我就让人备大礼去姚府赔礼。”
    “不劳公主了,明月现在就有事相求。”明月跑的发髻都乱了,刚好赶上这边的事情结束。
    “哦。”长公主刚刚认了女儿,正是高兴的时候,最好说话了。且长公主还算计过姚家,本就心中有愧,所以更是好说话了,“只要本宫能帮到的,你只管说。”
    “怎么了,姐姐。”永贞忍着困意,从长公主怀里挣脱了出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明月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睛就要奔腾而下了。但是这时候还不是该哭的时候,忍住说,“定淮中了毒,只有雪兰草才能救他。而这雪兰草只有长公主府里才有。”
    长公主直接转过头问自己的女官,“雪兰草,本宫府上还有吗?”
    那女官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回禀公主,府上还有雪兰草。”
    明月狂喜,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抠出了几个月牙。
    “如果你现在就很急需的话,就跟着本宫的女官去取吧。”长公主看她一脸急切的样子,提议道。
    “好。”明月立马点头,然后跟着那女官就走了。
    一路尘土飞扬,明月终于拿到了雪兰草。
    本想让宋祁东将药材给带回去呢,却不料宋祁东因为没有从皇上那求到药材,一时心灰意冷,便自己又回去了。
    明月没多想,也不想惊动家里人。
    于是,便带上风梓,去黄家牙行找了一个可靠的车夫,买了一辆车和些干粮,就踏上了去西北的长途。
    因着正是春天,她们经过兰州时,一片沙尘蔽日,吓得胆子最大的风梓都劝明月回头。
    可明月不听,噎着干硬的馒头,坚持要去。
    到了最后一日,明月更是让车夫一路狂奔,就怕赶不上半月之期。
    等两人从颠簸得不行的马车上下来,明月已经晕的不行了。可心中的那一股执念还支撑着她,砸来了军营的大门。
    “来者何人?”
    “我是先锋军虎啸营里顾定淮的未婚妻,我是来送药的。”明月扯着嗓子喊道。
    哨楼上的两个士兵对视一眼,一人连忙跑走了。
    明月没等多大一会儿,营门就打开了,“小姐,请跟我来。”
    明月连忙提上包袱,亦步亦趋地跟着那高个士兵。
    不知绕过了几个碉楼,多少个营帐。三人终于停在了一个站满了人的帐篷里。
    “嫂子,您终于来了。”宋祁东挤了出来,“来,跟我进来吧。”
    明月看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多悲伤,终于放下自己的一颗心,走了进去。
    “定淮。”明月一走进去,就看到躺在塌上的顾定淮,乌黑的嘴唇,面上惨白一片。
    “月亮,月亮……”顾定淮蠕动着嘴唇,明月扑上去一听,他竟然还念着她的小名。
    旁边的军医叹了一口气,“哎,他现在还能撑着,也全是靠他对姚小姐的执念呀。”
    明月一听,这积攒了半个月的苦泪,终于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呜呜,你怎么这么傻呢。”
    ☆、定淮醒来
    明月紧紧的抓住顾定淮的手,哭得像个三岁小孩一样。
    顾定淮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眉头皱的更紧了。又好像怕失去什么一样,回握明月的手。那力度让一时忘情的明月,清醒了过来。
    明月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掉自己腮边的泪。连忙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玉盒,递给军医,“大夫,雪兰草我已经带来了,还请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请你替定淮治疗吧。”
    明月向那眼底全是一团青色的大夫深深的鞠了躬,诚恳的望着他。
    军医接过玉盒,仔细的检查了一会儿,欣喜若狂,“顾家小子有救了,这确是雪兰草无疑。”
    “别担心我现在就为他炮制解药,等着。”军医说完便唤来立在一旁的药童子,到专门的药房去制药去了。
    明月停住了自己的眼泪,坐在床边小心的替顾定淮拭去额头上的汗。
    “能帮我拿一条干净的巾子吗?”明月殷切看着宋祁东请求道。
    宋祁东也没多说一句话,径直跑去拿巾子,然后递给她一根巾子。
    明月接过巾子,转过身去替顾定淮擦汗。没想到一触碰到顾定淮的背部就感觉到那一股汗湿意。
    明月怒了,顾定淮为他们出生入死,最后被去了半条命。没想到顾定淮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有人来帮他擦身。
    “难道军营里没有医女或者多的医童子吗,定淮后背都是湿的,冰得更生铁似的。看样子是早就汗湿了的,都没人帮他擦擦身子,换件衣服吗?”明月小心翼翼地帮顾定淮擦拭着身体,一点也没有未出嫁女子的小矫情。
    宋祁东叹了一口气,回答,“还不是赵迎春那个贱女人。定淮开始是一个小童照顾着的,后来赵迎春那女人,说那小童照料得不够仔细,然后就自作主张接过了照顾定淮的任务。”
    明月撅撅醉,有些气闷。看来某人也很会招桃花呀,明月觑了他一眼,看他还是无声无息的躺在塌上,心里那一星半点的怒气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肯定是那烂桃花自作多情的,我们家顾清泉才不会主动和别的女人有牵扯呢,明月对于这点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怎么定淮还是这幅样子呀?把她找来,我可要好好问问她的。”明月拿出正室的气势,端着架子说道。
    “我回来那晚一听说我并没有求到雪兰草,那女人就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定淮。然后就推说伤兵营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照顾,既然定淮已经没了希望,那她还不如去照顾其他的病人,好让他们快快痊愈了。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宋祁东咬牙切齿的说道。
    明月将手中的巾子一甩,混着顾定淮汗水的水渍就这样落了宋祁东一脸。
    “欺人太甚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找春草堂说理,哼!”明月双手叉腰,一副要和赵迎春决战天下的样子。
    宋祁东重重的点点头,表示绝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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