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孝顺的女儿,杨夫人觉得她还是得在奋力拼一回,既然要交好参将夫人,就不能没有作为!
    想她王月娥还比不上那李珍珠?不过是海盗出身,老大年纪了才做了个县令的填房,美个甚!
    “你回去好好歇着,明天娘带你和你侄子们去你舅舅家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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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杨夫人如何运筹帷幄,张大姑娘此时也正猫在张老太太的屋子里,娘俩正稀罕地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礼物。
    “瞧瞧人家做得多精美,真金真玉的,这金叶子,这珍珠,多好看。”张老太太爱惜地拿着一朵珠花细细观摩着。
    这是一朵茶碗底儿大小的珠花,薄薄的金片做的叶片和几朵小花,中间一朵大的白玉雕花,花芯上卧着一只小小的金蜜蜂。既活泼又精巧,一点儿也没有金首饰的老气感。
    而张大姑娘显然更喜欢另一朵,是小珍珠和各色碎玉石串的珠花,红色黄色粉色玉石做的花瓣,珍珠做花芯和花茎,翠玉片磨成的叶子,串在一起别提多别致了。她都不舍得放下了。
    张老太太却道:“好好收起来,这些个你现在也戴不得,还是留着以后做嫁妆。别拿出去招人惦记。”
    “还有这块大红的缎子也是好的,光是摸着就比咱们这铺子里的好。这颜色也鲜亮又不刺眼。留着做嫁衣吧。”说着,又把想去摸摸的手挪开了。她的手已经不够细腻,摸上这么好的料子,只怕要给刮花了……
    “祖母,要不我们把这料子卖了,换了钱买块普通的缎子吧?”张大姑娘小心地把两块上好的衣料包了起来,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张老太太‘切’了一声,“你懂什么?这种东西能遇上不容易,人家护着还来不及,你倒是想拿去换钱?”
    “咱们又不必非这么好的料子不可,换了钱不是手上也松快些?她再不给我吃饱饭,我可要回渔村去了。好歹在海边捡了虾蟹还不用饿肚子呢。”
    “你别中了她的刁计!她巴不得咱们都滚回乡下去呢,咱们偏不!不过,今天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书塾怕是上不成了。”张老太太有些遗憾地拍了拍孙女的手,她也是为了孙女蹭书塾才拼去的。
    “不怕的。上不成就上不成。过两天孙女还会去参将署的,一样跟参将家的小姐玩儿的。跟她学官话也一样。”
    “她请你去了?”张老太太眼睛一亮。
    张大姑娘道:“孙女答应给参将小姐找几个漂亮的凤尾螺。”
    “凤尾螺可不易得!”赵老太太不赞成地扁扁嘴.张大姑娘无奈道:“孙女也没法子,当时好几个姑娘一起说话,唐家姑娘说起孙女在渔村的事。参将小姐觉得有趣,多问了几句,孙女就捡有趣的说了些。
    唐家姑娘就说,不如孙女给参将小姐捡几个凤尾螺,说是做螺号又好听又漂亮。孙女也不好推辞了。”
    “她们唐家越来越落架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姑娘家都这么坏心眼儿。那凤尾螺要是那么容易得她早自己献上去了。还有那唐老太太,摆明了嫌弃我们有鱼腥味儿,离得老远就恨不得捏鼻子,哼,老婆子我还嫌她骚气呢。
    好好的姑娘家上赶着送去给男人当玩物,还当多大的体面呢!我呸!啧啧,祖母跟你说,今天这老婆子可够没脸的……”
    屋子里的人说着话,没一会儿,门外悄悄溜走了一个小丫头。
    张大姑娘悄悄趴在门缝上,看着快步走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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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将署里
    楚溆在伏案写东西,石初樱在边上看着各赴宴的人府上送来的礼单子。
    据说这也是本地特色,上门都不空手的。
    只是这显然不是‘不空手’那么单纯了,瞧瞧,什么霸王贝、极品螺、海参王、海崖燕窝、南海珍珠、七彩螺钿贝、珊瑚树、玳瑁……
    到底是靠海吃海,出手就是不凡啊!
    石初樱特地看了一眼唐家的:霸王贝若干斤、极品螺肉若干斤、海崖燕窝若干斤、海皇虾若干斤,外加南珠一匣子。还真下了不小的本钱。
    等楚溆写完了,石初樱把礼单子丢给楚溆,道:“这礼儿怎么办,你拿个章程。”
    她们家还真不缺这些个吃喝玩用的,关键是有她在,这些都算不得稀罕了。不过在世人眼中,却很是难得了。
    楚溆看了两眼,道:“中秋节的时候,给圣人献礼就从这里头出罢!”以往楚溆在宗室侍卫营里干活,既不是朝廷命官,爵位的资格也不够,自然用不少给圣人献节礼。
    但今年不同了,楚溆已经领了朝廷的官职,三品也算大员了,这献礼就少不了。别的不说,光几大节礼儿和圣人的万寿,楚溆那点俸禄是绝对不够的。
    如今看来,当官的能各个过的滋润,来自下面的这些礼是一大贡献。
    “这唐家的礼也太重了些。”石初樱还是提了一句。真要是有什么企图,这礼儿别是个陷阱。
    “把张礼单子抄一份给我就行,别的不用担心。”楚溆说着,吹了吹刚写的信纸。
    石初樱挤到楚溆身边,就着楚溆用过的笔墨抄单子。不过她不喜欢用楚溆那种折子纸,而是用了自己的雅笺,还坏心眼地选了一张带花香的。
    楚溆见了在她鼻尖上扭了扭,也随她去了。
    “那唐家就这么放着?”她总是不大放心,有一种时刻被人惦记的感觉。
    楚溆见他家樱樱眉头微蹙,只好解释道:“这唐家的事,圣人那儿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信儿了。”
    石初樱有些意外,“这事还能丢给圣人去查?”
    “当然得让圣人去查了。” 楚溆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咱们来这里是防卫南外海岛屿国和海盗袭扰的,不是纠察自己人的。谁家的孩子不好,不是去找家长去?总不能自己先把人家孩子给打一顿吧?
    大家都是圣人的官员,有事自然也该由圣人去管,咱们可没这个权限。再者,就是有权也没这个时间浪费啊!”
    反正圣人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儿做,总比让他猜疑强,自己还能省点心,专心‘撒网’。
    这到底是谁给谁干活啊?石初樱觉得,对楚家人的神逻辑,完全看不到边际了……
    楚溆嘿嘿一笑,“你夫君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你当两位皇子真是来闲逛的不成?便是我不说,圣人也会知道的。”
    他敢肯定,今天晚上就有一或两份密报飞回京里去!
    “你就不想自己查查?好歹心里有个数不是?”
    楚溆笑道:“我派出去的人连土话都听不懂,怎么查?咱们也不是先知,事前培养会各种方言的密探,况且,这语言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会的,等学会了,黄花菜都凉了。”
    石初樱想想,这到也是。便不再说话,一心把礼单子抄完,又吹干交给楚溆,看着他一并拿火漆封了起来。
    “难怪我听师傅讲古的时候说过,有的国家,特地寻了稀少的方言土著做密探,即便是被抓住了,招认了也没人听得懂,土著又不识字,连催眠都不怕,那才叫干瞪眼呢。”干完手上的活计,石初樱才又聊了起来。
    “还有这说道?”楚溆立刻感兴趣地凑近,挨挤在樱樱身边,“再说说,夫君我也长长见识。”
    石初樱刚想说他靠得太近,热得慌,几个孩子就‘蹬、蹬、蹬’从外面跑进来。其实是悠悠跑进来,两个哥哥追赶她而已。
    悠悠听了个话尾巴,只听说娘给爹爹‘讲故事’,便猴过来,要求跟着听故事。
    楚溆各种理由想打发掉他们,可孩子们早熟悉他们爹的套路了,无非就是想独霸他们的娘,切,想得也太美了!
    ……
    是夜,夫妻两个窝在被子里,办完了事,楚溆心情激荡,咬着石初樱的耳朵告诉她,唐家的事,只怕跟先前刘管事的事有关。
    南风等人因语言不通,调查进展缓慢,不过眼下已有迹象表明,唐家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他们调查到此也够了,毕竟圣人手里的人才众多,调查起来也进展快些。
    至于最后唐家的目的是什么,结果如何,都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
    既然楚溆这么说了,石初樱也放开了心去,她们不是御史,也不负责这种地方上的事务,发现什么端倪只管上报也没什么不好。不捞这个功自然也不操这份心。
    “那等哪天天气好了,我带着你和孩子们到海底去瞧瞧。”石初樱还记得答应过孩子们去海里看看,能亲手到海底采摘珍珠、贝壳、珊瑚树什么的,那才叫新鲜。
    “好,为夫就借孩子们的光了,出苦力的事就交给为夫好了。”
    不过,当楚溆知道这苦力有多苦的时候,真是后悔不迭!他真的不知道这海底有一人来高的大海蚌,也实在不知道这大海蚌的夹合力这么大!要完整地撬开这大家伙简直累屁了他了,更别提还得挖肉,取珍珠了……
    而且,眼瞅着那娘俩捉了一只又一只,他估计自己下海这一天,算是跟大海蚌对上了。
    “儿子,过来帮把手,爹爹去方便方便!”
    昭哥儿和适哥儿小小地白了他们爹爹一眼,尿遁什么的,太老套了吧?!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匆匆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这话果然没错。
    自打大楚的海上舰队开始不断地在南外海一带‘撒网’,往常那些袭扰大楚的岛屿国和海盗就被折腾得没了脾气。
    楚溆他们连续不断地在海上找事儿,那些岛屿国就叫苦不迭了。其实这些小国本来就指甲盖大小,以前不过是看大楚像软柿子,捏一下没反应就多捏几下。结果发现对方虽是大国,却是个孬的,心便大了起来。
    哪成想会有这么一天,它们不但要每天疲于应付这些‘撒网’,对方还不肯讲和,十分任性。这么熬下去它们可吃不消,岛屿就那么大,物产再丰富也抵不住身价百倍的大楚跟它们这么玩儿啊,大楚消耗得起,可它们消耗不起!
    于是,第四年春天,几个曾经袭扰过大楚的岛屿国便派遣了联合讲和使团,前往大楚京城讲和。
    即便是讲和使的船,也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要不是他们早早扯了大大的旗子,上头写了使命,估计也早成了大海的肥料了。
    不过它们的讲和使团的船还是被人家大楚的战舰给‘拖’回去的,一点儿面子都没留!
    楚溆收到消息后去转了一圈,问了问情况,就让人把讲和使团的人先给‘养’起来了,又写了折子,快快送回了京城。
    石初樱这两年多已经比较适应这南外海生活了,昭哥儿早前已经送回了摩云山继续学功夫去了,适哥儿和悠悠还是跟着她和楚溆练功。如今也都有所长进。
    这天,石初樱正哄了小女儿皎皎入睡,就听说楚溆接了信报后匆匆去了军港,等回来的时候就闷头写折子。待他发了消息,石初樱便询问是否有什么事。
    这也不是什么严格的秘密,楚溆便说了讲和使团的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石初樱知道楚溆在南外海这一带花费的心血,如今得来的清静可并非易事。
    楚溆倒是直白,道:“这事还得看圣人如何决定。咱们的意见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着,见石初樱乜过来一眼,连忙正色道:“夫君的意思是,如今的大好成果很该继续巩固,不然等这些小国喘息过来,咱们还是安生不了几年。所谓养虎为患就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如今太平几年了,朝中难免有人好大喜功,主和的应该很有些个。”
    石初樱其实很讨厌这些所谓的‘和气生财,以和为贵’之类的大臣,自己没啥真本事,凡事就求个眼下太平,糊涂过日子而已,反正他们在任期间太平就是大功一件。
    什么?将来对方恢复元气而毁约?到那时候他们即便没老死,也该‘乞骸骨’了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还关他们屁事啊!
    有事也是别人的事,就看谁倒霉了……
    石初樱瞥了楚溆一眼,她才不信这个人就这么算了呢。跟个海蚌都能较两年的劲儿,何况是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海上太平?
    “咳,好吧。圣人虽然有了些年岁,气性应该不减当年。你夫君不小心在折子里提了提当年的倭寇入侵的事,想来能引起圣人的一点点回忆。”
    人上了年纪当然爱回忆往昔岁月。楚溆这一提醒,圣人哪有不想起自己当年英勇杀敌的?再对上朝堂上那些不断为讲和辩解的人,哪里还能顺眼了?
    当然,圣人也没忘记拿这件事考察太子。
    没错,早在两年前,圣人终于决定立三皇子宁王为太子。一来他和大皇子都是皇后所生,而大皇子当年死于战争,宁王却抗了过来;二来宁王作为如今最年长的皇子,差不多经历了整个抗倭之战,对战争认识深刻,而且他也有一身热血,并非庸庸碌碌之辈。
    至于挣皇位什么的,哪朝哪代不这样?圣人觉得只要不是太过分,也算瑕不掩瑜了。况且,那两年太子也被丢去边陲历练来着,直到要被封太子才召了回去,经过磨砺的人,总是有出乎意料的成长的。
    更主要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原本的青涩和冲动已经被成熟所取代,太子如今的为人处世也与以往有了很大的改进。因此,立太子的事,在朝堂和宗室里翻了点小波浪就定了下来。
    如今太子收到圣人的考题,也并未过多思虑,他看了楚溆的折子也跟圣人一个感想:今天来讲和的人,明天指不定就能偷咬你一口,甚至有可能致命。
    所以,他直接对圣人道:“儿子记得父皇当年可是带兵直接杀过东海,踏平了倭国的宗庙的。对于贼心不死之人,怜悯之心要不得。咱们不能养虎为患,哪怕是到了下一代才成患也不能!”
    圣人很是满意:“太子不愧是朕的儿子!哼,那些个软蛋,吃了几年的太平饭已经骨头都酥了,指望他们强国倒不如指望海盗从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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