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音量打断他,“别说了。”

    听见简歌连名带姓的叫他,君有言只好闭嘴,还不服气的斜瞥了沐白一眼。

    沐白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南九面前,问道,“病人在哪?”

    南九只感觉面前有如堆了一座冰山,连那声音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寒气,呆愣着抬手指了一下车厢。

    沐白没有多余的动作,轻抬手掀起了一角车帘,只一眼,大惊之色显露在面,掀帘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漠之尘竟然还活着。

    南九恍悟,简歌虽然把人叫来了,看沐白这表情,貌似没有告诉他要救的人是漠之尘啊,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去看简歌,倒是一脸平静,不知他心里做了何种打算。

    片刻,沐白甩袖厉道,“简歌,这就是你的条件?!”

    简歌趋近几步,平淡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想解释的话,只点头道,“对,这就是我的条件。”

    沐白背手唤了声,“林师侄。”林生麻溜的跑了过来,俯首应是。

    “你与我说一说,前阵子出谷所为何事。”沐白对林生说话,眼神却是盯着简歌。

    林生有些不知所以然,不明白现下的状况和他出谷有什么关系,略带疑惑的答道,“回师叔,林生出谷是为了浩气的剿首任务。”

    简歌毫无回避的对视着沐白,沐白又说,“结果如何,具体讲来。”

    林生轻握上了受了伤的手腕,回忆起道,“我们奉命讨伐恶人余孽漠之尘,与其在洛道飞仙山附近遭遇,恶人心狠手辣,生生灭我同盟数十余人……”

    抬头看了一眼沐白,似乎并没有听够的意思,只好继续说道,“时值暴雨,林生因所修离经上不得场,却见,见……”

    林生有些不忍再说下去,腕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见什么?”沐白道。

    林生一皱眉,颤抖着说了出来,“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残肢断臂一直堆到了我的脚下,漫天血雨染红了恶人的身躯!”

    “我修习乃医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盟好友在我面前倒下,而我却无能为力。”林生恨道,“漠之尘死的太便宜了,我真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

    在场之人听到洛道一役竟是此番恶战,俱心中大惊,交头接耳之中尽是对漠之尘那个杀人魔头的谴责和痛斥。

    林生的一字一句冲进南九的耳朵,也让南九顿惊,原来那日洛道,漠之尘独身一人陷入了那样的境地,以至于南九赶到时,还能见地面上雨水也冲刷不尽的血色。

    他着实杀戮太重了,也怨不得浩气将他视为江湖头等的恶瘤。

    但现在并不是感慨漠之尘是不是个好人的时候,沐白既然知道了车厢里的是漠之尘,却又赤/裸/裸的将这事提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九握紧了手中的银柄长枪,不管漠之尘的名声有多恶劣,那都是他的爱人,洛道之战他没能赶及去救他,就不会允许别人再伤害他一次。

    林生说完,沐白淡淡看着简歌道,“你都听见了?”

    简歌知道他是故意要说给自己听的,却微仰笑说,“那又如何,他杀了多少人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是来求医的。你只消告诉我,这人你是救,还是不救?”

    周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他俩在说什么,甚至是跟着简歌闯进花谷的君有言也听的满头雾水。

    南九一个眼神把君有言勾了过来,低声问他,“这什么情况?”

    君有言痞道,“老子怎么知道,他俩躲在屋里讲话我又没听见!”

    “那你跟下去都知道了什么。”南九怨道。

    君有言恨恨的甩了一下手里的棍棒,“老子只知道,老子现在想一棍子敲碎他的头。”

    “我也是浩气一员,”沐白愠道,“简歌,你就非要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简歌静默了一刻,妩婉笑道,“沐白,我没有逼你,你有选择的权利。你现在只要说一个不字,我马上驾车就走,绝对会成全你的大义。”

    沐白盯迫着他,眼中越来越暗,越来越沉,那墨一样幽深的眸子里黑不见底,之中只映着简歌含笑的面孔。

    啪——

    沐白一掌捏碎了手边的半块车板,冷笑着点了点头,“好,既然是你开出的条件,我就成全你。”

    继而扬声吩咐道,“来人,将病人抬入我的诊室。”

    林生当即喊道,“师叔,那人可是恶人谷的!”

    “无需多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沐白冷目回答,“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救,这是我跟简歌的了断。”

    几个外围弟子听从吩咐,将漠之尘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担架,南九一袭薄氅将他罩头掩上,紧随其去,图依也跟着大队人流混了进去。

    人群渐渐散去,林生不解且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简歌,也飞身消失于谷口。

    车旁只剩了三人,气氛冰冷。

    不多时,沐白也起步离去,经过简歌身边时,淡然沈声道,“简歌,这人,我救了。”

    只是说了这简短的七个字,沐白的一袭墨衫就擦肩而过,徒留下淡淡的一阵药香。简歌却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直到沐白一息点墨山河飞下绝壁,简歌也没有动一下。

    晃晃十年,他与沐白最后的了断,竟只剩了这七个字。

    简歌浅浅的笑起来,笑里有几不可闻的哽咽,半晌,才出声说道,“酒鬼你看,我说了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救呢。”

    君有言问道,“你在底下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个地方,是我最后一次来了,以后再不会涉足。”简歌抬头笑道。

    那笑十分好看,像西湖水畔的桃花,还是寒露凝枝的桃花。但他知道,那样笑着的简歌心里在滴血,便更是恨不得能将沐白一棍子甩进长江里喂了鱼。

    君有言不怎么会安慰人,他是在酒坛子里泡大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灌两坛子酒,第二天照样英姿勃发。

    但他可不敢这么亏薄了简歌,看到简歌的肩膀在发抖,心里就像蚂蚁在咬,却又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心里一急,直接将胸膛靠了上去。

    半天,简歌没什么反应,只是君有言感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试探的抬手揽了揽他的背,也没遇到什么抵触,最后将人整个拥了进来。

    君有言身上有暖薄的酒气,和那人温文尔雅的药香有着天差地别,简歌头抵着他的肩膀,笑着问他,“酒鬼,你说我这十年是为了什么?”

    君有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嗅着简歌发上淡淡的熏香,鬼迷心窍的说了句,“为了让你遇见我。”

    简歌呵呵的笑了,喃喃嘀咕着“太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太久。

    ****

    万花,仙迹岩附近。

    沐白一趟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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