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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伤昏迷的陈庄主被宣王的两名亲卫护送回弦和庄的时候,远在洛国最南端曦宜城的人们,收到了一个消息。

    *的主将李隆节节败退,至京都外百里反降于宣王。

    林微微不知道京都的人们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钦点李隆出征的圣上现在是否还被蒙在鼓里。

    *败局已定,颜子轩相信,在他们得知了李隆叛变的消息时,颜子皓率领的宣王府军应该已经开进了京都内。

    过了两日,苏洛河收到一封密信。

    晨光照在他的枕边时,他听见了咕咕的鸽子叫声。一只白鸽站在苏洛河那间房的窗棂上,正悠闲地啄食着什么。

    苏洛河疑惑着坐起,朝那窗边走去,却见窗棂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剖出一个凹槽来,里头撒了些浅黄色的碎沫,应该是信鸽的吃食。

    苏洛河将绑在信鸽脚上的密信取下,展开。

    孟柯的字迹,写着:天变。林大人安好。

    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孟柯究竟是谁,在宣王那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位置。只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的身份,从头到尾只愿意说也只肯承认的事情是:他只忠于自己。

    自从知道了曾经的救命恩人不是苏洛河,而是孟柯,陈姗姗对林微微的态度好了许多。弦和庄里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就她和林微微两个,既然没有了敌对的关系,陈姗姗说:“勉为其难做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陈景跃叼着草根斜睨她们一眼道:“女孩子间的情谊真是不可思议。”

    今日一早,陈姗姗拉着林微微去了弦和庄的马厩。

    即使陈姗姗一再强调她已经年满十二岁,但实在一副八/九岁的模样。她很倔强的坚持自己牵马,自己拖了个小台阶过来爬到马背上。

    林微微摸摸那批苏洛河帮她买下的一向很不听话的棕马,那马眨眨眼睛甩甩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却又踏了几步朝林微微靠过来。

    陈姗姗说:“林微微,你那马脾气可大啦,上次我逗它时被它踹了一脚,当下拿个鞭子要抽它,结果被公孙卯拦下了。他跟我说,你这是大宛国最好的汗血马,……所以,真是苏洛河买的吗?花了他多少银子?”

    林微微不记得苏洛河花了多少银子,只记得那时买的好似不大贵。

    她抬手梳了梳马鬃,那马明明惬意地眯了眯眼,却还摆出一副嫌弃林微微的模样,呼了好几次气。

    林微微噗地一声笑出来,小声道:“还真是一样的脾气,难怪只有他治得住你。”

    不过陈姗姗可没管究竟这匹马谁治得住谁治不住,她只知道曾经抓着朱八刀问这破马是谁的时,朱八刀说是林微微的,她便想看看林微微究竟如何骑这性子极端不佳的马。

    在她看来林微微可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陈姗姗说,如果林微微能赢,她就原原本本的将与孟柯消失在林中的那几天的事情,告诉给林微微知道。

    听到陈姗姗这个要求的时候,林微微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那匹马虽然脾气不好了些,也曾有那么一次将她差点颠下马来,可性情别扭并不代表有多危险不是。

    等林微微蹭上马背的时候,陈姗姗哼了一声,心情立即不好了。

    那马呼哧呼哧表示不满地出了几口大气,焦躁地跺了几下前蹄以示对于林微微的鄙视,可还是安安稳稳地站在原等着给她攀。

    陈姗姗的嘴巴撅上了天。

    凭什么苏洛河不喜欢被她陈姗姗黏着,却喜欢黏着林微微?凭什么孟柯不多爱跟她陈姗姗说话,却能和林微微说上几句?

    更凭什么连一匹马都对自己和林微微有着不同的态度?!

    陈姗姗嘴巴一手紧着缰绳一手遥遥向前指去道:“如果你先跑到那溪边,就算是你赢了。”话音未落,陈姗姗便即驾马飞奔远去。

    林微微目瞪口呆。

    这,这,这算是作弊吗?

    来不及多想,林微微忙追上前去。

    此时的苏洛河正同朱八刀在河畔的树荫下纳凉。方才洗了个澡上来,仰在这树荫下,两人都想起了从前同孟柯一起的日子。

    苏洛河仰头望天翻了个白眼:“八刀,少了一个人,突然觉得很安静呐。”

    实际上,孟柯在的时候话也不多,可是这么多年的三个人突然少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感觉空落落的。

    苏洛河感叹着,心头难得浮起一丝伤感的情绪,突然听见了朱八刀震耳欲聋的鼾声。

    “啧。”苏洛河斜了朱八刀一眼,没心情像往日一般捉弄他,由得他倚着树干发出震天的鼾声。

    突听见马蹄声声追赶而来。苏洛河侧头朝那处望去,看到一红一紫两个少女驾马追赶而来,紫衣少女本来遥遥落在红衣少女之后,过不多久却追上前来了。

    苏洛河瞪眼:“林微微?!”

    马背上的林微微有着些许得意。

    她完全没有做什么,只是乖乖的坐在马背上,这匹马却已经赶上了陈姗姗。

    从前同苏洛河一行人上路时,林微微一直觉得这匹马很不乖的一直想往前拱。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匹马被她骑着一直不乖的原因。

    这是一匹极有上进心的马,它不甘于落在任何马后。

    明白了这件事情,林微微便更放松了。

    她想,她只要超过陈姗姗,紧紧缰绳这马就会得意地以第一名的傲然姿态停下来,却没有想到被赶超的陈姗姗很是愤懑,愤懑之下她的坏脾气冲到了顶点,于是她挥鞭朝林微微那匹棕马的屁股甩去,边甩边道:“叫你跑这么快!”

    那一鞭下去,“啪”地一声,极是响亮。

    苏洛河神色一紧,一跃跳起,朝两人奔去的方向跑去,却看见林微微坐下那匹汗血马一惊,人立起高声嘶叫,撒蹄子狂奔向前。

    马背上的林微微吓傻了眼,眼睁睁看着那马涉水而过朝对岸跑去,只好哭丧着脸大叫救命,握紧缰绳不让这马将自己颠下马背来。

    陈姗姗傻了眼,没想到这一鞭子居然惊了马,呆呆望着林微微和那马奔远了去,突然被人一拽,从马背上一屁股跌坐在潺潺流淌着的小溪中。

    “哇呀呀!!!谁?好大的胆子……”

    苏洛河跃上马背,回头朝她怒目瞪视了一眼。

    陈姗姗屁股痛得厉害,气愤中摸起一颗鹅卵石朝苏洛河砸过去,苏洛河一手拂过,那石头复又砸到水中,“陈姗姗你够了!她跟你有仇吗?”

    说着,苏洛河垂手夺了陈姗姗手中的鞭子往前方追去。

    陈姗姗既恼又愧,站在溪中朝苏洛河远去的方向嘟起嘴。听到后侧有响动,陈姗姗转头朝那处望去,看见惊醒的朱八刀正揉着眼睛看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我没有想要害她。”站在水中的陈姗姗一跺脚,水花四溅,“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有想要害她。”

    她说着,抬袖擦擦脸,也不知道是擦满脸的水花,还是在擦眼眶中闪闪如泪光一样的晶莹。陈姗姗倔强地咬咬牙:“我不稀罕被你们任何一个人喜欢!我不稀罕!!”

    说完,她一步步从溪水中走出,朝着弦和庄的方向远去了。

    烈烈风声中,林微微听见了一句喊声:“林微微!”

    林微微紧抿着双唇,回头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苏洛河的刹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路提心吊胆害怕得要死也没哭出来,却在这见到苏洛河身影的瞬间陡然泪如雨下。

    她张张嘴巴,却喊不出苏洛河的名字,座下那马再一次人立而起,嘶鸣起卯足力气向前冲去。

    苏洛河拼了全力,将陈姗姗的那匹马鞭出血来,终于追上了林微微。

    他伸手朝林微微道:“握住我的手,跳过来。”

    林微微想松开一只握缰的手,座下那马却突然调头,往右侧跑去。

    苏洛河好不容易又追上来,靠得更近了些。

    心知陈姗姗这马再也撑不到多久,索性两手放开缰绳朝林微微吼道:“现在跳过来,马上!……什么也不要想,马上跳过来!……我一定接得住你。”

    陈姗姗七岁那年惊了马,当日陈景跃、苏洛河、孟柯和朱八刀四人一齐追赶着。

    苏洛河的马术最好,很快追上了陈姗姗,便伸了一只手过去,对她说:“赶快……”

    还没有说完,陈姗姗便松了双手的缰绳朝他飞扑过来。

    他想,陈姗姗应该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想说的是赶快抓住我的手跳过来,却没有想到他的一个侧身,令一向喜欢黏腻着她的陈姗姗以为,他做出的是个摊开怀抱的姿态。

    如果那时,陈姗姗的马没有调头往左,正常来说苏洛河应该能抱住她。只是陈姗姗的马突然调了头,他便看见陈姗姗朝一面他旋身不及的空地扑去。

    却在这时,孟柯从马背上腾空一跃,飞扑在地抄抱起陈姗姗,从那斜坡上滚了数米终停了下来,一身月白长衫变得灰扑扑。

    将昏迷的陈姗姗腾到陈景跃怀中,孟柯擦擦脸上的刮伤,淡淡道:“别告诉她是我救的。很烦。”

    ……

    苏洛河再次对林微微喊道:“现在!……我保证,我一定接住你。”

    这几日,他一直在回忆同孟柯的过往,然后想起了当年那次孟柯救下了陈姗姗。

    苏洛河恍悟出他没能第一时间救下陈姗姗,而孟柯却救下了还令得她没有受伤的原因。

    他,孟柯,这个说能为别人不计性命统统都是笨蛋的人,却第一时间做了笨蛋才会做的事情。

    不计性命的,比他们所有人反应更为迅速。

    林微微望着苏洛河的怀抱,一咬牙朝苏洛河扑跳去,却在那时陈姗姗的马终于耗尽体力,双蹄一软扑倒在地。

    苏洛河脚下一蹬,将林微微一把抱入怀中,飞身坠地的那个刹那,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这坚硬地地面撞散架了。

    听见苏洛河喉头里沉沉咕喃一声,林微微吓了一跳,糊了满脸泪水,边扶起苏洛河边慌乱道:“苏洛河,你没事吧,……”

    “我,……”苏洛河强撑着坐起来,“没事。”

    他擦了擦林微微脸颊上的尘土,笑道:“看看,我说我一定能接住你的。”

    所有能为别人不计性命的,统统都是笨蛋吗?

    呵,孟柯,大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用手机更的……格式要是看着不对告诉我哦,我回家再调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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