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和封子寒道:“您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三嫂。”
    封子寒颔首,幼清去了陈府!
    “夫人,夫人
    导演!再加场吻戏吧!”江淮闯了进来,满脸兴奋,“山东来消息了,恭王已死,济南和沂州府夺了回来,登青二州也无事,老爷胜了!”
    幼清心头堵着的一口气仿佛一下子散了出去,她软软的扶着了采芩,抚着胸口笑道:“那边形势怎么样,伤亡如何,老爷没有受伤吧?”
    “没有。”江淮回道,“不过郑督都受了很重的伤,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幼清松了口气,点着头道:“那快去和单阁老说一声,让他回禀了圣上,派御医去山东。”
    江淮应是快步出了门。
    幼清也脚步轻快起来,再看府中碎掉的缸,烧焦的树还有缺损的瓦片,都不再觉得狼狈和残破,她高兴的和采芩道:“听到了没有,恭王死了,山东没事了,倭寇赶回去了,元蒙人也不敢再进犯了!”
    “是!”采芩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我们老爷神机妙算犹如天神下凡,他亲自出马一定马到功成。”
    幼清失笑点了点头采芩的额头,道:“你也学会了拍马屁!”
    当天,皇后便醒了过来,虽意识不清可到底解了毒,而陈素兰的药效没有那么快,起初每隔两日还依旧会毒发,但封子寒说要连吃九天才能见效……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唯独薛潋不见了,薛镇扬派人在西山的后山脚下找到他,他将娜薇葬了,一个人不吃不喝坐在坟前,焦安和焦平将他绑了回去,薛潋便躺在床上跟死人无异,瞪着眼睛无知无觉的看着头顶。
    陈铃兰将幼清和薛思琴以及薛思琪请到宋府来,她看着几个人道:“这事儿我还没有和长辈提……”她有些犹豫,沉默了一刻道,“我想叫素兰和闻瑾和离,他们这样下去,日子过不好的,反而误了彼此。”
    “娜薇也死了。”薛思琴道,“闻瑾伤心也不过一段日子罢了,等他调整过来,日子该怎么过不还是怎么过,你现在主张和离,可想过他们两个以后怎么办。尤其是素兰,她以后人生还长着呢。”
    陈铃兰很无奈的坐下来,低叹道:“素兰一向木讷,自小便是如此。闻瑾呢,心也不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同床异梦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叹了口气,“现在有一个娜薇,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别人?素兰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伤害!”又道,“我想和你们商量,再一起去和长辈说。”
    陈铃兰的脾气幼清是知道的,她也不勉强薛潋和陈素兰,便颔首道:“这件事我觉得应该去问三哥和三嫂,如果他们都没有意见,我并不反对!”没有娜薇,薛潋不会一去不归,幼清便无所谓他到底如何折腾,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都不重要。
    至于陈素兰,如果她和薛潋分开真的会过的好,又何必拦着她呢。
    “是。”薛思琪道,“鞋子合脚不合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便站了起来看着陈铃兰,“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可我知道三哥再浑却不是恶性的,你防着没错却不能不给他机会反省自改,这样对他太不公平,对三嫂也不公平。”
    “嗯。”陈铃兰点点头,“我会问问素兰,如果她也同意,我便会和父母说!”
    薛思琴和幼清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反对。
    第二日,陈铃兰和薛思琴一起将陈素兰带到薛潋的房间去,四个人对面坐着,薛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陈素兰迟疑的道:“你们……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与相公商量吗?”
    “素兰
    大汉女皇陈阿娇。”陈铃兰看着陈素兰,“现在你的毒解了,我问你,你想不想和闻瑾和离,若你同意这件事我来办,若你不舍得,这话就当我没有提过。”又道,“不过你不要忘了,他都做过什么,有一便有二,我和爹娘都不想再看到事态重演的那一天。”
    “姐!”陈素兰摇着头,“我……我不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薛潋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陈铃兰道,“和离吧,你说的对,我是个不可信的窝囊废,我就是个害人精!”
    “闻瑾。”薛思琴拉着他,喝道,“你不要冲动!”
    薛潋摇着头语气坚定的道:“和离吧,我不想拖累任何人!”他说这话一点负气的意思都没有。
    陈铃兰叹气的看着陈素兰。
    “相公!”陈素兰站起来盯着薛潋,“你……你真的要与我和离?”
    薛潋看着她点点头:“你走吧,跟着我,只会害了你!”他一无是处,只会惹是生非给别人添乱,他不配成亲,更不该得到别人的爱。
    陈素兰不敢相信:“我不想和离。”她摇着头,“我不和离。”说着跑了出去。
    薛潋拉了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我去看看素兰。”陈铃兰最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好像她成了一个罪人似的,可是她真的不愿意陈素兰和薛潋再这样过下去,明明是新婚夫妻,却过的如一潭死水毫无生趣。薛思琴理解她的心情,颔首道,“你去吧,我劝劝闻瑾。”
    两人各自分开。
    当天陈铃兰将陈素兰带了回去,薛镇扬找到薛潋气的要拿鞭子抽他,夜里就将他关到祠堂去了,薛潋歪在冰冷的祠堂里一动一动,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祖宗的牌位发呆。
    宛若行尸走肉,没了魂魄!
    陈素兰回家便哭,陈夫人为难的和陈明京道:“这两个孩子才成亲就闹了这么多事,以后还不知会过的怎么样,铃兰说要和离……我虽不同意,可到底也没有底气反对。”她也不知道让陈素拉和薛潋继续过下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好在他们和薛家关系好,不管什么事大家能一起平心静气的商量。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陈明京道,“铃兰这事做的太武断了,你劝劝她,日子到底怎么过还是要闻瑾和素兰自己想开了。”又转头来看陈夫人,“素兰那孩子太木讷了,他们住在家里这些日子我也看出些来一些,她对闻瑾是不闻不问,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她就只管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闻瑾死活一概不问。”
    “素兰她……”陈夫人想替女儿辩解几句,可自己女儿什么性子她很清楚,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去劝劝她,这孩子若有铃兰一半我也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她当初同意将陈素兰嫁给薛潋,也是觉得和薛家毕竟关系好,有什么问题也好解决。
    “不要急。”陈明京道,“你去说估摸着也没有用,她若听得进去你的话,也不会变成这样了。”她想了想,“你请薛大奶奶,或是琴儿琪儿几个姐妹出面,宋夫人若是有精力那是最好,让她劝劝,她们年纪相当又自小认识,却又不比你和铃兰,说话也更有用一些。”
    “那我去和琴儿说一声
    重生之学霸梦想。”陈夫人不好打扰幼清,“她是姐姐,说话也有分量。”
    陈明京颔首。
    方氏坐在幼清的炕头上抹着眼泪,薛潋半死不活,还闹着和离,怎么就这么多事情绕到一起去了。
    幼清陪着劝着,心里却惦记着宋弈,算着宋弈回来的时间。
    大家轮番劝着薛潋,又轮番劝着陈素兰,两个人一个只知道哭,一个只知道抱着被子睡觉,幼清身子越发重,中间去了一趟凤梧宫,太后康复了不少,赵承修日夜不休的侍疾,人也瘦了一圈。
    “山东的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幼清看着江淮,江淮回道,“属下正想和夫人说,属下也想过去,说不定能帮一帮爷。”又道,“恭王府三万兵马,招安有些冒险,眼下各处也安置不下这么多人,可若散了这些人便就是威胁,爷肯定要处理妥当才能回来。”
    幼清想到了这件事,三万人不是三百三千,站在山上能将山头踏平了,她颔首道:“你要去便过去吧,正好给老爷带几件夏天穿的换洗衣裳,再去郑府问问,可有东西要带给郑督都的!”听说郑辕带伤在济南,看样子似乎伤的不轻,不过也是,他单枪匹马撑住了一天一夜,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住!
    “是。”江淮回道,“那属下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启程!”
    幼清颔首,亲自去给宋弈收拾了几件衣物,写了封信塞在里头打成包袱让周芳拿给江淮。
    “幼清。”薛思琪窝着一肚子火跑幼清这里来,“我不成了,看见三哥那个样子我都想打他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爹娘呢。”
    幼清拉着她坐下:“说什么晦气话,他怎么了,还不肯起来吗?”
    “还是那样,整天躺在床上,娘逼着他他才起来吃几口点心,续着一口气,若不然他早饿死了。”薛思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三嫂也是,好歹是夫妻,一点用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哭。”
    幼清皱眉,只觉得头疼。
    隔日,她让采芩去请陈素兰,自己先去薛府,推门进薛潋的房间,就见他抱着被子窝在床上,房间里不让人收拾,乱糟糟的落着灰,床上的被单都像是煤堆里扒拉出来的似的,他脸也不洗头也不梳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幼清过去推了推他:“人死不能复生,你让娜薇死了,难不成想叫三嫂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死?她是无辜的,你可想过她的感受?!”
    “我答应和离了,还想让我怎么样。”薛潋抱着头,“她要是要我的命,尽管拿去,这辈子算我欠她的。”
    “我不想要你的命!”陈素兰站在门口,薛潋抬头看她,陈素拉支吾道,“我……我也不想和离。”她说过,她没想过和离。
    薛潋撇了她一眼,又垂了头。
    “三嫂。”幼清走过来看着陈素兰,低声道,“你若不想和离,就好好过日子,我可是听说三哥躺在你身边发烧一天一夜你都不知道。”
    陈素兰脸微红,幼清又道:“两个人过日子,便就要互相关心,你若对他不上心,便是三哥收了心,将来还是会有另外的女人出现。虽是他意志不坚定错在她,可你若想过好日子,就得用些手段拴住他。”
    “可是……”陈素兰觉得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可是也知道她做的有不对的地方,“我就是关心他,他的心也不在我的身上
    秦颜殇。”
    幼清叹气,低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剩下的,您自己想想吧。”话落指了指薛潋,自己出了门。
    陈素兰尴尬的站在门口看着薛潋,薛潋垂头丧气的道:“你走吧,我不想害你!”陈素兰走过去,看着薛潋低声道,“我原谅你了,我不在乎娜薇的事,这还不行么?!”
    “我在乎。”薛潋看着陈素兰,“看到你我会内疚,我会想到她,会更加的内疚。”
    陈素兰红了眼睛,支支吾吾的凑在薛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薛潋一怔看着陈素兰,陈素兰道:“她死了,我知道做这事有些马后炮,但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薛潋闭上眼睛,陈素兰在床边坐下来,扯了扯薛潋的衣袖,“虽然没有意思,可也是她的心愿不是吗,你也能少点内疚。”
    薛潋回头看着陈素兰,回想她们平日相处的点滴,不愉快的事多过愉快,可是……他泄了气倒在被子上:“随你吧。”
    “真的?!”陈素兰笑了起来,“那我去和爹娘说。”话落要站起来,薛潋又翻身起来,“你站住。”
    陈素兰停下来看他,薛潋盯着她,沉默了许久:“跟着我……你不后悔?”
    “不后悔。”陈素兰摇摇头,“和离了我才后悔!”跟谁过都是一辈子,更何况,换个人又怎么知道比薛潋好呢,她不想和离!
    薛潋叹气穿鞋下来,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三日后,薛潋带着娜薇的牌位回了薛府要抬娜薇“进门”,也因此事和薛镇扬大吵了一架,将娜薇的灵位摆在他的罩院里,让人照着娜薇以前的房间,重新布置了间房!
    幼清无语,劝着方氏任他们两个折腾,只要薛潋和陈素兰觉得好,就不要去管他们怎么过。
    “蔡妈妈和路大勇他们怎么也没有回来呢。”采芩坐在炕上缝着小小的娃子,绿珠的大哥儿在躺在炕上蹬着腿,小腿粗粗的有力气的很,幼清靠在一边道,“老爷回信说蔡妈妈在沂州,说是过几天就动身回来。”
    “这一走都快二十天了。”采芩看看幼清的肚子,“他们都不在家,就觉得家里好冷清。”
    幼清失笑,换了个姿势,绿珠抹着幼清的肚子道:“您这肚子比我生的时候都大,奴婢担心您生的时候受罪,您多起来动动,稳婆说多动动好生。”
    “我走着就觉得累。”幼清又换了个姿势,侧躺着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扯在了一边,仰躺着又被压的喘不过来气,怎么着都难受,“两个,虽有些麻烦,可孩子应该不大吧。”她很不确定,心里头想到了那封遗书,若她真的有三长两短……
    幼清叹了口气,坐起来逗着大哥儿玩,大哥儿依依呀呀的回着话,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不像江泰倒像极了江淮,又机灵又可爱。
    “夫人。”辛夷跑着进门,“夫人,老爷回来了!”
    幼清眼睛一亮,忙朝炕下移过去:“到哪里了?都回来了吗?”采芩过来扶着幼清,幼清趿着鞋就往外走,辛夷回道,“已经在侧门了,您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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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清慢不了,掀了暖阁的帘子出了门,就看到宋弈大步进了院子,他穿着走前穿的道袍,前两天下雨他衣袍上还沾了泥点子,头发也有些乱的贴在鬓角,人瘦了一些黑了一些,幼清顿时红了眼睛伸了手道哽咽的道:“你总算回来了!”
    宋弈几步过来接住她搂在怀里,幼清抱着哭道:“你不在我都睡不着觉。”埋头在宋弈怀里,宋弈轻抚着她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幼清拿他的衣襟擦了眼泪,抬头看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想你想的。”宋弈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哭了,一哭都快变成只胖猫了。”
    幼清破涕而笑,宋弈低头打量她:“这二十日都没长肉,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幼清抹着眼泪点头,“你不在我吃不好睡不好的!”
    宋弈失笑,他和幼清成亲后,这一次分离的时间最长,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归心似箭的感觉,如今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
    “嗯,我该早点回来的。”宋弈握着她的手,幼清笑了起来,其实并没有怪他,只是见着他后本能的想诉苦,“你累了吧,快进去歇会儿,让采芩给你烧水,你好好洗洗。”
    宋弈颔首和幼清进了暖阁,幼清给他倒茶在宋弈身边坐下来,道:“恭王的兵你安顿好了?”
    “嗯。一部分送去了宣同和蓟镇,一部分遣散了,剩下的编在山东衙门里。”宋弈喝了口茶,觉得舒服的想要叹气,看着幼清在身边,坐在自己家的暖炕上,才觉得踏实,“倭寇逃了一部分,多数歼灭了,广东那边也消停下来,剩余都撵走了。”
    幼清松了口气:“是不是要重关了海禁?”
    “嗯。”宋弈颔首,“明日上朝便会将此事提上议程,重开海禁暂时不宜!”
    是啊,大周国力还弱,新帝又年幼,重开了海禁争斗不断,弊大于利。
    “那就好。”幼清颔首道,“郑督都呢,伤好了吗。也回来了吗。”
    宋弈颔首:“据他所言好了七八。要后日才能到京城。”宋弈看着幼清,摸了摸她的脸,“家里的事辛苦你了。”他们闹事的时候他正出城,所以家里到底烧成什么样子他回来时才看到。
    幼清就笑了起来,道:“可要让宋阁老破费了。”
    宋弈捏了捏她的脸,幼清哎呀一声指着肚子道:“瞧,他们也知道你回来了,在我肚子里手舞足蹈呢。”又低头道,“是不是知道爹爹回来了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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