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伸手将宋知秋后背的衣服扯到了腰际,看到从肩头斜到腰部位置,横跨了他整个后背的伤口,白秋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么严重这么深的伤口,还已经有了发炎现象,宋知秋是怎么能够忍着疼,坚持活下来的?

    不过人虽然活着,但这么重的伤,离死也不远了。

    白秋落问一旁的张宏亮:“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具体的事情还是等后面再告诉白大夫吧,现在能不能先救宋统领,迟了我怕他……”张宏亮被雨水淋湿的身上满是潮湿的水意,脸上也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一双眼红了个透,也不知他脸上滴落的水珠有多少是雨水,又有多少是泪水。

    本来张宏亮都已经绝望了,毕竟找了那么多家的医馆和大夫都说宋知秋没救了,他实在没了盼头。

    当时他心里想的就是,如果能遇到当初给单将军救治的白大夫就好了,或许她还会有办法呢?毕竟当初将军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不也把人给救活了么!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白大夫她在江南,在小溪村,是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

    然而在刚刚看到白氏医馆的时候,在看到上头的对子之时,他黑暗的世界里仿佛投进了一束光,让他渴望着能够走到尽头,迎接希望。

    所以他不管不顾的就这么进来了。

    在看到白秋落的那一刹那,张红亮想,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有好生之德,或许就是眼前这般吧。

    本以为最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人出现了,就在眼前,还开了个医馆,人在,医术在,药也在。

    他觉得,若是宋知秋原本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遇到白秋落之后,怎么也能多个几成,而这几成,他相信便是宋知秋昏迷着,也会拼命的抓住,撑着从阎王殿回来的。

    白秋落闻言轻叹一声,道:“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二喜,帮忙将病人抬到后院的手术室里,我去楼上拿东西,马上就过来。”白秋落冲着一旁的二喜道。

    此时的二喜早就已经惊呆了。

    他和掌柜的都是邵南初让靳青从别的铺子里调来的人,对邵南初都是忠心耿耿的。

    知道白秋落对邵南初的重要性,也知道白秋落会医术。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秋落竟然敢直接扒男人的衣服!

    此时二喜想的是,主子他知道这事儿吗?能接受,能同意吗?

    “二喜,你发什么愣呢?还不快点。”白秋落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低斥。

    “哎,是,姑娘我这就来。”二喜回过神来,忙道。

    张宏亮这个时候已经把宋知秋给背起来了。

    他对着二喜道:“不用你帮忙,你带路吧。”

    二喜看了白秋落一眼,见她没有反对,微微颔首之后脚步匆匆带着张宏亮往后院走去。

    白秋落走到楼梯上才想起来什么,赶忙转身对着还没出后门的几人道:“二喜,将人带到你房里先给他擦拭一下,换条裤子,再给他送手术室去,然后你烧开一锅热水备用。”

    “是,姑娘,知道了。”二喜忙应了一声。

    白秋落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之后,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而去。

    在房间里取了邵南初送给她的一套手术刀具,白秋落用防水的牛皮仔细包好,又拿了纸笔将要用的药方给写下来,这才匆匆出了房门。

    “月儿你在啊,真是太好了。”白秋落出门的时候见安月儿就站在门口,顿时开心道。

    “方才姑娘下楼的时候我就起了,只是看姑娘挺着急的,就没吵姑娘。”安月儿应道。

    暗卫的一个基本技能就是收敛自身气息,只要不是特意的去看人,知道人就在身边,基本上都是会被忽略存在的。

    白秋落将写好的方子塞给安月儿,道:“月儿你按照这个方子去楼下的药柜里抓药,要多少量上头都写好了,你要是怕自己弄不好,你就喊掌柜的起来抓药。”

    这大雨滂沱的夜晚,雨声能遮盖住很多的东西,而掌柜的年纪大了,又住在后院,没有听到动静,没有起来也是正常的。

    “是,姑娘放心吧,我可以的。”安月儿忙点头道。

    “抓好药之后就按照上头写的法子去煎药,回头我要用。”白秋落说话的时候,已经脚步匆匆的走过了后门,离开了安月儿的视线。

    安月儿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看着白秋落离开的方向没有回过神来。

    她一直就觉得姑娘很好,身上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对人也很好,她很喜欢,但是看到今日这样的姑娘,她发现为了病人忙碌的姑娘才是最最迷人的,身上好像有一种耀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来。

    随后,安月儿回过神来,赶忙去抓药去了。

    姑娘将抓药这样的重任交给她,她总不能拖后腿才是。

    安月儿忙着抓药的时候,白秋落已经来到了后院的手术房准备。

    这个时候,宋知秋还没有被送进来。

    她将一会儿要用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好,又将床铺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等她都忙好了之后,宋知秋才被张宏亮给送进门来。

    宋知秋已经由张宏亮他们帮着换上了干净的裤子,他湿漉漉的头发也已经被擦拭得有八九成干了,只是苍白的脸色没有改变,依旧如同白纸一般。

    白秋落让张宏亮将宋知秋趴着放在床上,这才仔细观察起了他后背的伤口来。

    “除了这一个伤口之外,别地儿还有伤吗?”白秋落一边看着狰狞的伤口,一边问。

    宋知秋的伤口从右肩横跨到左腰的地方,跨度极大,有些地方的口子深可见骨,有些地方要浅些,不过也没浅到哪里去。

    伤口处已经有轻微的发炎现象,因为被雨水打湿了,伤口周边的肌肤白得发涨。

    虽然伤口没有大幅度的出血,但是隐隐渗出的红色说明了伤口还没有完全止血。

    “有,别地儿都是小伤,伤口不大,随便敷点金疮药就可以。唯独这个伤口,伤口太大了,压根没有办法处理,不处理只要他一醒来,一动就会出血,血流不止,然后就伤势就会变得更加的严重。”张宏亮道。

    白秋落默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纵横性伤势对人来说确实很麻烦,因为人但凡想要动一下,肯定会扯到伤口,而且宋知秋的伤又这么深,没有缝合的情况下,随便动一下那都是会血流不止的。

    人身体里的血就那么多,流失过多了,人也就差不多要死了。

    仔细检查过宋知秋的全身,确定如张宏亮所说的那般只有后背这个伤口最严重,她沉了脸色,开始给他的后背的伤口进行消毒。

    而这个时候二喜的热水也已经烧好了,按照白秋落之前吩咐过的,送进屋来。

    他看到白秋落面色淡定的给宋知秋处理伤口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那么狰狞可怕的伤口,哪怕是他刚刚帮着张宏亮给宋知秋清洗身子时看到那狰狞的伤口都觉得心惊胆战的,却没想到姑娘还能面不改色的处理伤口,实在是……让他很吃惊。

    白秋落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但是看着他那样子,白秋落觉得一会儿缝合的时候,他在场肯定会大惊小怪的,影响她的行动。

    于是白秋落道:“二喜,你去外头看看月儿把药抓好了没有,抓好了去帮忙看着煎药,让月儿来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吵到我。”

    “是,姑娘。”二喜应了一声,赶忙走了。

    二喜走了之后,白秋落继续给宋知秋处理伤口。

    等伤口经过初步的消毒,她确定伤口没有别的病变后,这才取了缝合的针线来给他进行缝合。

    张宏亮站在一旁看着白秋落缝合,面上满是震惊。

    虽然他当初也跟着单振兴他们在一起,但是当时白秋落替单振兴救治的时候,在场的是宋知秋,并不是他,而他虽然后来听人说了缝合之事,却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再如何的想象缝合一事,也不如在现场看到这般震撼。

    白秋落缝合的时候,绝对是专心致志的,也没有去管张宏亮是什么反应和想法,全力进行缝合。

    将伤口缝合好之后,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白秋落许久没这么站过了,站久了累得慌。

    等伤口缝合完了之后,白秋落感觉自己的一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她也没耽搁,在缝合处敷上药粉,这才用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纱布将他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将纱布打上结,白秋落直接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张宏亮见状吓了一跳,忙问:“白大夫,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脱力。”白秋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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