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气氛在吕丛进门后一度变的沉闷又诡异,姥爷看着他半天不开口,底下的晚辈谁也不敢多话,就连章雨泽也没了动静。

    就在任真感觉脑仁子快要炸掉的时候,突然眼皮子下一颗小脑袋晃晃悠悠跑了过来,抱住了吕丛一条腿。

    小家伙之一貌似很喜欢这个高大魁梧的帅哥,仰着脸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下一秒喊了一句江好差点晕过去的话。

    “爸爸。”

    声音奶奶的,有点含糊不清,但确定是这两个字没错了。

    一屋子人除了姥爷跟江河统统倒吸了一口气。

    江好尴尬笑着跑过来把女儿往一边拉,谁知这家伙死了心要换个爸,抓着吕丛竟然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嚷着爸爸。

    章雨泽倒没怎么管,小孩子么,脑回路是有那么点难以捉摸。

    吕丛见孩子哭的厉害,跟姐姐说没关系,弯下腰把娃抱起来,姿势熟练,抱的也很稳。

    小家伙一脸鼻涕眼泪,吕丛哦哦哄了两声改成单手抱着,另一只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任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好感人,吕丛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片刻,孩子慢慢不哭了,趴在吕丛肩膀上乖巧的抱着他的脖子。

    姥爷也渐渐有了反应:“过来坐吧。”

    老人拍了拍江河刚加进去的椅子,情绪的确有些波动。

    吕丛愣了愣,看了眼江好示意姐姐把孩子先接过去。

    好在小孩子离开他时也没再哭闹,瞌睡了,趴在妈妈肩上老老实实。

    吕丛抻了抻衣服,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去姥爷身边,还没等众人反应,吕丛突然跪了下去。

    姥爷怔一下,想扶他起来,吕丛反手抓着姥爷手腕,眼圈红红的:“师父,对不起。”

    吕丛像是把憋了许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都发泄出来了,眼泪噼啪往下掉,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姥爷自然知道他这些年过的肯定不好,何佳人的脾性他也算是多少了解一些,这孩子跟着她精神上吃苦是肯定的。

    吕丛虽然表面看起来油盐不进,但其实是个十分感性的人。

    “好孩子,不哭了,就在这安安心心的过年,不难过,这里就是你的家。”姥爷拍拍吕丛肩膀,打心底里心疼他。

    “师父,我想来看你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吕丛委屈的低着头,一直哽咽着。

    姥爷叹了声气,和蔼极了:“不怪你孩子,我都懂。”

    眼见着吕丛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章雨泽知道他在想什么,跟江好使了个眼色,看了眼隔壁春喜堂。

    江好点点头,开口:“姥爷,让吕丛给你磕个头吧,悦欣园的孩子回来,都要跟长辈磕了头才行。”

    姥爷看看江好,又看看吕丛说了声好。

    春喜堂,姥爷坐在上坐,吕丛跪在老人面前磕头,敬茶。

    姥爷喝了茶终究还是笑了:“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吕丛起身时说了声谢谢师父。

    姥爷却摆了摆手:“我没能教你什么,说来也惭愧,师父这个名字我担不起。以后,你就跟着他们叫姥爷吧,都是我的孩子,我都心疼。”

    ……

    吃年夜饭的时候,姥爷跟吕丛聊了许多,任真坐在一边全程不怎么插话,姥爷问的好多问题,都是她平时想问又不忍心问的。

    吕丛是个懂事的小孩,姥爷的问题他每一个都回答,只是个别一些破坏气氛的话题,他都是粗略带过,然后若无其事的笑笑。

    他越这样,任真就越心疼他。

    不过好在大家聊的也算挺高兴的,章雨泽偶尔冒出几句话,倒也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任真觉得面前这个哥哥简直就是个宝藏男孩。

    吃过饭,姥爷跟江好带着俩小孩子去了客厅聊天看电视,章雨泽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便回了卧室。

    剩下三个人跑去湖边放炮去了。

    任真胆子小,一直躲得远远的,都是江河跟吕丛两个人放,也许是过年的热闹氛围浓厚,江河出来后跟吕丛仍一直断断续续聊着,偶尔还会笑几声。

    任真高兴的不得了,这才是她想看见的画面。

    片刻,见他们俩玩的高兴,任真一时手痒,跑过去从地上的袋子里掏出一根花炮举在他俩中间:“帮我点。”

    江河听见后第一时间便回了头,顿一下后终究还是没动。

    他难受,但也得接受现实。

    吕丛走去任真身后,知道她害怕,像照顾小朋友一样,一只手握着她举着炮的手,另一只环着她从她面前绕过去点炮。

    点着后又赶紧把她脸护着,捏着她的手腕举起来,由于没注意举得有些高,任真不得已垫了垫脚。

    耳边嗖一声,几秒后天空中一声脆响,接着噼里啪啦的散着火花,好看的不得了。

    任真高兴的站在原地又拍手又蹦跳的,闹着再来一次。

    花炮放完放擦炮,小丫头越玩越起劲儿,擦炮离手近,每次刚一点着她就扔得老远,然后尖叫着往反方向跑。

    像只穿了红袄的小兔子似的,可爱极了。

    见她这副小模样,两个大男生总是忍不住对视笑几声,她就站在一边恼他们,不许他们笑。

    直到一袋子的炮放空了,这才满足地往回走。

    路上,她自然的牵住了吕丛的手,一边走一边晃,吕丛一路笑着,任她玩闹。

    姥爷安排管家爷爷把吕丛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又收拾出来,提前开了暖气,屋里这会儿暖洋洋的,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回去后,江河知道他俩肯定想在一起腻歪一会儿,便说自己累了,先睡了。

    进屋关好门,江河靠在门边闭了闭眼沉沉叹了口气,屋外满天的鞭炮声喜气洋洋,他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以往的这会儿,任真都是赖着他,要他必须陪着她守岁。

    然而今天,她身边陪着她的,是另一个人。

    隔了几个房间,任真站在屋当中笑眼弯弯,像极了小时候那样盯着吕丛。

    “吕丛,我这会儿感觉回到了以前一样。”她背着手歪了歪脑袋笑道。

    吕丛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屋里陈设一点没变,跟从前一模一样,他顿时响起好多事情来。

    在一转头,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概。

    ……

    他静静笑了笑,人走去任真面前捏着她的肩膀俯下身,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看的任真怪不好意思的。

    “你看我做什么?”她低下头视线左右挪动着。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他笑着,眼睛突然有点红红的。

    任真揪心的笑了笑,转而强行欢快道:“傻瓜,不要说谢谢,听起来怪别扭的。”

    吕丛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办?好像更爱你了。”

    暖黄色的灯光把屋里的气氛照的暧昧。

    任真抿着唇笑起来,扑进他怀里胳膊环住他的腰,仰着脑袋撒娇:“你要一天比一天爱我。”

    吕丛嗯一声捧起她的脸,脸颊在她脸上蹭了蹭,声音低磁:“我会的。”

    说完,顺势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笑着,片刻撅了撅嘴巴:“要亲这里才可以。”

    吕丛被她逗乐,额头在她脑门儿碰一下,下一秒热热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柔柔的,把全部的爱一点点交给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吕丛便跟着他们俩去到湖边喊嗓,任真仍迷糊着,昨晚跟他聊到后半夜,这会子人还困到不行。

    吕丛走过去把冰凉的手贴在她额头上,在她耳边低声:“清醒点没?”

    任真懒得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努力让自己醒过来。

    半晌,姥爷晃悠着走了过来,视线落在不远处脚步略略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好。

    江好笑了笑:“他们俩…”

    “挺好的。”姥爷淡笑一下,并没多说什么,从昨天吕丛刚进门他就感觉到了。

    只是他不愿过分干涉孩子们的事情,怎么说吕丛也是这行业数一数二的好苗子,跟任真在一起,倒也挺般配。

    至于何佳人,姥爷压根儿就没往她那里想,因为只要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到他的宝贝孙女。

    喊嗓结束后,任真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吕丛一路笑嘻嘻的跟在她身边,偶不偶逗她一下,气的她恨不能把对方一脚踢湖里去。

    这边刚走了一半,那边管家爷爷跑的呼哧带喘,说厅里有客人等着,是几个孩子,说是任真跟江河的朋友。

    俩当事人对视一眼,任真挑下眉毛,她现有的精神头已经不够支撑她考虑来的是谁。

    直到进了春喜堂,一瞬间,任真醒的透透的。

    水苗,冒菜,赵若兮,三个人站在屋里正跟他们招手。

    任真:“……”

    江河:“……”

    吕丛:“……”

    “你们怎么来了?”

    冒菜瘪嘴:“你能来我们不能来嗷。”

    吕丛不失礼貌地笑笑:“能。”

    兄弟俩一见面就开始斗嘴,还把无辜的江河拉了进去,任真倒是高兴的不得了,牵着赵若兮跟水苗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来了,家里没关系吗?”

    对方两个人表示,家里人都出去过年了,她们都是孤家寡人。

    任真点头,女主人上身:“那就在这过年,一会儿就给你们安排房间,我们好好玩儿几天。”

    话刚落,木门吱啦一声,姥爷带着管家走了进来。

    正嬉笑打闹的几个人瞬间静如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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