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没在黑暗中的深色的血分为几股顺着他的手背流了下来,血珠从指尖接连滴落。

    是极年的左臂,秋落沿着手臂的弧度看去,眉眼越皱越紧,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从他出现的那天起,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怪异,和以前有区别,就是他的左臂。

    他走近一步,要撩开他的袖管,被极年侧身避开。

    秋落的视线无法从他的左臂挪开,那眼神就像可以割开袖子看到他的手臂状况,扭曲,从小臂开始往外凸起,所以他才一直有意不用左手,吃饭的时候也换成了右手,如果伤势不严重,他怎么会改变从小到大的习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半黑夜一半光影,打在他身上,将秋落分成了两部分。

    定是刚才刺眼的光,还是让他受伤了,还使用了这么强的异能。

    秋落微微张口,轻如徐风呼出一口气,抬头淡淡道:“你的状况不能再战斗,你战斗不了,我也打不过异能者,只有死,秘密文件藏得地方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先给你把伤口包扎了。”

    平静的扫了他一眼,转身朝迟抲麟走去:“我对你的伤势并不在意,你不必担心我会偷窥。”

    极年在原地站了许久,移开停留在秋落背影的视线,从口袋里抓出一圈绷带,很草率的缠在胳膊上,就像阴雨天,精神不振,永远都是冷静沉郁,眼睛就好似随时发呆愣神而没有光亮。

    今天是平安夜,夜空无星,没有飘雪的平安夜。

    连琛毅带着一批警察赶到,现场情况交给警察去处理,看到秋落坐在一棵树下似乎陷入昏迷,神色微沉,秋落受伤了?

    跑过去,步伐稳健的带过一阵风。

    他刚蹲下,还没喊秋落,秋落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声道:“迟抲麟他们已经走了,我只是恰好开车到这附近,结果莫名翻车,至于车被切成两半,我也不清楚。”

    也就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能提,连琛毅心里有数,扶他起来,仔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血迹:“你伤哪儿了。”

    “擦伤而已,不碍事。”

    很快警察走过来,要带他回去录口供。

    连琛毅出神的看着秋落坐上警车离开,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来做什么的?

    “呵。”他失笑摇头,看着还在燃烧的车,警察队长走了过来:“是什么才能将一辆车横着切断,切口如此平整,而且是一次性完全切开。”

    他神色严肃,警察不相信非科学,但这种太过异常,这个地方除了树和一些小的建筑,根本没有如此锋利的东西存在。

    同一天,先是房楼,后是车辆。

    “小连,切面是从你住的房子那儿开始,你,想好,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的。”

    连琛毅无所谓

    的耸肩,这事怎么都扯不到他头上,何况。

    鸟儿叫嚣的再高,还是会有折翼的一刻。

    迟抲麟开车,极年坐在副驾驶,后备箱是沙舍的尸体。

    迟抲麟是个闲不住的,嘴巴一直碎碎念。

    “你今天是怎么找过来的?又安装了窃听器和追踪器?异能者的寿命有限你还能活到现在,嫁鸠缱绻还真是厉害,你真不用去医院?我看你左臂那形状,是曾经断过吧,因为秋落?”

    极年一个字都懒得说。

    迟抲麟唉声叹气,好无聊:“你就不能开个口啊,好歹我也送你回家啊。”

    戏精上线,松开了左手捂脸嘤嘤直哭:“你怎么忍心拒绝我这一颗赤诚又温暖的心,如此寂寞,寂寞的我快要死了。”

    伪装的女人声线极为诡异,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极年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如他所愿说了俩字。

    “人妖。”

    迟抲麟不怒反开心直笑:“这就对了嘛哦吼吼。”

    贱兮兮的性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极年的眼神冰凉如刀,迟抲麟觉得脖子一凉,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寒颤。

    他刚转个弯,真的一把刀就放在了他耳边。

    迟抲麟从容挑眉:“你是要割了我的耳朵?哎呀呀,原来你这么喜欢我的声音。”

    他悠然的开车,一点都不怕,极年似乎也只是做做样子没动手。

    从大马路,拐进了小路,路灯都隔得远了,也不是很亮,与黑乎乎没太大区别。

    “在前面三百米停下。”

    迟抲麟两边嘴角同时上勾,竟然有一种单纯天真的感觉,但是说出的话,与这气氛搭配的十分贴合。

    “你也想剖尸吗。”

    极年手往前一寸。

    迟抲麟求饶:“好...别激动,我这就停在路边。”

    突然车一个疾速旋转,晃得极年手里的刀差点割破迟抲麟的脖子,吓得立马缩着脑袋,悻悻道:“这真不是我做的,这样风险很大的,差点我脑袋都分家了。”

    他没去控制车,转了好几圈,都要吐了才停下来。

    极年一直看着外面,迟抲麟也注意到外面的狂风,竟然强的车都开始震动。

    “刚刚的冲击竟然是风导致的?”迟抲麟极为诧异:“不会是龙卷风吧。”

    不然怎么会打转呢。

    无意瞥到后视镜就看到极年居然要打开门,阻止的话脱口而出:“你不要命了?”

    门还是被推开,要吞没人的狂风瞬间灌入,迟抲麟立马闭着嘴,麻蛋,嘴里全是气和灰尘!

    他捂住口鼻呜呜哼着,关门啊!

    极年是谁?他就算听懂了也会过滤。

    迟抲麟承认自己怂,所以老老实实的待在车里,扒着窗看外面。

    这么狂暴的风,极年的衣服被打的哗

    哗作响,他却能稳若泰山。

    极年在看什么?

    迟抲麟转了个身,从树的弯曲方向,是从车后面来的。

    可是望去什么都没有。

    风哪儿能看见,极年站在狂风中看着那个方向居然还发起了呆。

    迟抲麟大声喊:“再不走,车真的要被风吹裂了!”

    极年身形一动,长腿迈进车里,反手关门,动作利索。

    “返回。”

    “啊?”迟抲麟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后面是风吹来的方向,怎么返回,自杀吗。”

    嘴里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但他说的的确是很重要的问题,这并不是卡车,这么强的风,真的禁不起迎风硬抗。

    极年:“绕道。”

    车被风打的一直抖动,车盖也像要被震开,他正肃起来,以高超的技术转到了正确的方向。

    继续朝乌漆墨黑的小路前进。

    一场暴风突如其来,纤细的小树承受不住狂风撕裂倾倒,所有的纸屑气球瓶子都被高刮向天空,夜空中不断响着闷雷,却见不到一丁点的闪电,

    走在街上的人都惊叫着双脚绷紧,用力稳住身形,冬天是干燥的,可今夜却异常的潮湿。

    无数的人跑到经营的店里躲避,被风吹得十分狼狈,头发乱七八糟,脸上都是一样的还未平静的惊慌。

    还有很多紧紧抱着大树,或者柱子的人,一动都不敢动,就害怕一松手就被狂风卷走没了性命。

    “咔嚓——”

    抱着树的人猛然愣的睁大眼睛,看着树根一点一点的从土里拔出,树干开始摇摇晃晃,那人惊恐的看着要倒下的大树,立即松手要跑,可他忽略了肆虐的怒风,又恰好是顺着风的方向狂奔,毫无疑问,一刹那被一股很强的推力给击飞出去,双脚离了地,青年被吓得涕泪肆流,不停地尖叫,风就像翅膀将他带到了天上,让他看到地面缩小的一切,是那么渺小,在大自然的面前...

    青年不再惊叫了,他认命的闭着眼睛,迅速坠落使得他脸上的肉都被吹得剧烈晃动,冷风就好像将他的身体切成无数片,到最后砰嗤一声落在地上。

    被摔的面目全非,血溅到周边的人身上,脸上,那些人同样是被惊骇到呆愣,没有发抖,没有惊叫,而是微微颤抖,不再去看。

    小孩子大哭起来,妈妈一只手紧紧抓住地铁站的楼梯栏杆,然后用身体挡在孩子身上,抱住她,强大的吸力将这个母亲的身体拉扯到微微腾空,身体被撕扯的让她面色煞白,但她依旧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孩子很害怕的在哭,她不能再吓着孩子。

    栏杆上出现了血迹,这个母亲快要坚持不住了,手已经麻木,狂风有种不将他们毁灭就不罢休的残酷,女人看着嚎啕大哭的女儿,心

    疼不已,愤怒的看着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身体骤然一震,又被往后拉了一下,女人必须要用力把女儿抱起,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下,风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得到,冰冷锐利,黄沙漫天,吹的人只能闭着嘴巴和眼睛,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场风暴快点过去。

    可一个人哪儿能斗得过肆虐吞噬的风,用力到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龇牙咧嘴,还是抵抗不住,手忽然失了力,孩子顿时就被风拽了出去,女人痛苦的大叫。

    “妈妈!”

    女人立即转身去拉她的手,可还是从手指滑脱出去,她悲痛哭泣,心里生出了孩子没了,是她的错,她也不要活了,紧绷的身体随着这种想法而瘫软,卸下了全身抵抗的力气,手指终于脱离了栏杆,就像有根绳子从后面猛地将她拽去。

    “嗷!”

    女人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双脚却踢到了硬邦邦但有弹性的...是人?

    “妈妈!”

    风还是很大,好在有车体能面前挡住,极年拉住她的胳膊,让她慢慢站到地面上。

    女人看到女儿还活着,蹲下抱着她喜极而泣,感激的看着两个青年:“谢谢你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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