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占印尼人口的百分之三不到,华人大概是百分之六多一点,剩下的便都是当地土人了。然而各种族的战斗力,似乎和人口数量成反比,人口越少的反而越能打。荷兰人被满洲和兰芳的外部势力逼得不敢动弹之后,土人便完全陷入了完全被华人单方面狂虐的地位。

    这次事变,华人提前有一些准备,所以没吃太大的亏,可是像陈阿三家、杨盼娣家那样的倒霉蛋还是有一些的。而且华人没招谁没惹谁,完全是土人率先起衅,土人杀人的手法又过于恶劣,自然激起了整个华人群体极大的愤怒。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华人们可都是遵从圣人教诲的,所以他们要以怨报怨,荷兰势力一被架起来,华人们马上开始了大规模的反攻倒算。在双丹木报仇雪恨的陈阿三、杨盼娣等人,不过是小场面而已,万隆、泗水、巨港等地,全都更加的过火。华人们不仅在城里找冤家报仇,更是开始了主动出击,大肆屠戮周边的乡村。见了土人就杀,整村、整族的全面毁灭,当年的红溪惨案再次重演,而且变成了红河惨案、红江惨案,只不过这次染红河水的不再是华人的鲜血。

    如此杀戮,华人们的弹药受到了极大的考验,不过有兰芳共和国的军火商支持,这种小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印尼的土特产,金银财物、矿产、木材,全都成了硬通货,各海岸浅滩上的走私船,简直比大连那样的大港口都要忙碌。荷兰当局的舰队曾经想过要遏制这种吃果果的走私行为,但是被南洋舰队和兰芳联合舰队给看死了,根本一点闪转腾挪的空间都没有。只能坐视华人不断的强化武装,不断的加大对土人们屠杀的力度。

    华人们在坚持战斗,荷兰人在自求多福,土人们可就受不了了。当初闹事的确是他们吃饱了撑的,但如果没有荷兰人加码,他们也不会搞得这么过分,现在苦果砸过来,他们可是真心扛不住了。大批土人开始逃亡,逃出自己世代生活的聚集地,冲向荷兰人控制的中心城市,他们想去哪里寻求荷兰人的庇护。荷兰人也不并不制止土人的聚集,他们也需要人抱团取暖啊!印尼已经陷入了中国人的包围,荷兰当局进退两难,关键时刻拿这些土人做挡箭牌还是不错的。

    雅加达等大城市聚集了大批的土人之后,荷兰当局的情况的确好了很多,毕竟土人是支持他们的。而且土人的大批到来,也的确帮荷兰人解决了一些问题,比如一直和他们对抗的华人群体,便因为突然到来的大批土人,不得不撤出了雅加达等地,退往万隆等华人聚集地抱团取暖。但是华人走了也不都是好事,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带不走的便全部纵火烧毁。雅加达等地不但许多行业出现了真空,物资和基础设施也被毁了个七七八八。荷兰人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华人破坏的都是自己的东西,荷兰人又没蒙受损失,他们自然觉得无所谓,可是恶果的种子却就此种下。

    华人都离开之后,荷兰人和土人很是过了几天甜美的蜜月,然后矛盾便尖锐了起来。大量聚集的土人,需要大量的物资来养活,他们需要吃喝拉撒,还得有房子住。本来荷兰人是准备让他们去占领华人的产业,吃华人的住华人的,不成想华人把一切都给毁了,土人只能找荷兰老板要吃喝。

    华人几乎垄断了印尼的商业体系,一切的商业流通行为都需要华人的参与,一旦华人都离开了,荷兰人和土人马上便陷入了抓瞎状态。虽然还至于粮食断绝饿死人,但是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紧俏了起来,大伙儿想吃点盐,弄点调料都费劲。同时大量聚集的土人,根本没有收入来源,华人都走了,他们也没人可抢,稀缺的物资和高昂的物价,他们是根本接受不了的。土人最擅长的事情不是生产,而是闹事,他们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都是闹事转移矛盾。现在华人走了,他们只能找荷兰人闹,浓烟刚刚散去的雅加达等地,一时间又变得浓烟滚滚起来。

    越来越乱的印尼局势,让荷兰人头疼不已,但是果兴阿的一个正漂在海上的亲戚却异常开心。果兴阿这个拐了七八道湾的亲戚,即不是满洲宗室,也不是满洲贵族,他是大清的皇亲国戚,就是那个曾经带着谄媚笑容叫果兴阿五叔的瓜尔佳·荣禄。

    荣禄这些年混的如同过山车一样,有过得意,也有过没落,大起大落他都经历过。政变之后他得到了文祥的赏识,奕譞也存心拉拢过他,荣禄很是得意了几年,历任工部侍郎、户部侍郎,更是干到了总管内务府大臣的高位。光绪登基,荣禄更是达到了仕途的一个高点,先是兼任了无比重要的九门提督,然后又升为左都御史、工部尚书,春风得意不过如此,但是马上他就到了霉了。鹰牌崛起之后,荣禄便因为和奕?过从甚密受到了重点打压。荣禄略一摇摆,又被宝鋆、沈桂芬等人判定为背叛恭王党,又被恭王党重点修理了一番。两强之间难做人,荣禄虽然有小皇帝亲妈和大姨,两位姑姑保护,但也扛不住两大势力的齐心碾压。最后只能由慈禧出面随便找了个由头,让他回家歇着去了,这一歇就是六七年。

    荣禄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废了,因为他除了逢年过节能去给慈禧请个安外,已经完全被逐出了权利的核心,很难再有复起的机会了。可是荣禄同志的心态好,对外的态度也很端正,顺着中枢的政变结束,奕譞和奕?兄弟俩都不再难为他了。同时因为东南亚战事的一再扩大,慈禧觉得是时候发展处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军队了,曾在神机营负责操练工作的荣禄,终于在家里蹲了数年之后,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复起的荣禄得到了西安将军的职位,不过没有人要他去西安,西北有天天带着氧气面罩的左老爷子顶着呢!也根本用不着他。荣禄的任务便是重新编组锐健营,依照满洲军制的低配版日本军制编练新军。新军小有成就之后,慈禧便任命荣禄为定远将军、南征主帅,率领新军和北洋舰队南下,支援南方战场。

    慈禧这么干可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北洋舰队一调动,渤海的近海防务便只能依靠崇厚在天津的新军,外海防务则完全交给了满洲的黄海舰队。虽然果兴阿肯定不会借机发难对朝廷动手,但把自己的命脉放在别人手里,对朝廷来说还是非常危险的。如此动作,充分说明了慈禧对荣禄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为朝廷打出一片天来,这是舍了棺材本的豪赌。

    “仲华,此次南征关系重大,哀家和皇帝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你身上了!”荣禄临行之前,慈禧特意单独召对了他。

    “奴才定当督军力战,绝不辜负太后和皇上的厚望!”荣禄当即表态,而且他信心十足,有满洲军在旁边侧应,他觉得自己也算不错的新军应该不会打败仗。

    “仲华憨直了!朝廷此次出兵,意在借势取利,并不在于克敌显威。新军朝廷斥以巨资,不但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有所损伤的好!”慈禧单独召见荣禄,便是担心他不了解自己的意图。硬仗统统交给地方团练和满洲军去打,朝廷的新军跟在后面捡便宜就好。朝廷的意图,便是将功劳都算在新军的头上,树立新军的威信,而且尽量利用满洲军扩大朝廷的利益。

    “奴才明白了!”荣禄心里各种的翻腾,他那个五叔果兴阿可不是一般战士,满洲内阁更都是妖孽级的人物,他们能让朝廷占了这个便宜去。

    不过荣禄在天津港出发的时候,再任通商大臣的崇厚给他送来了好消息。长春托松长青带了话过来,表达的非常婉转,但是意思还是很明确的。满洲不准备在东南亚投入大量的兵力,他们还有正经事要做,所以占领东南亚的任务肯定要由清军来完成。同时长春也希望朝廷可以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全面掌控东南亚各国。有了长春的这个意思,荣禄就算是托底了,不过他有点闹不明白,长春怎么会出钱出力的让朝廷占便宜呢?

    长春的一帮妖孽们当然不傻,他们才不会把好处都给朝廷呢!如今满洲已经控制了朝廷的经济和工业,有些事自然就不用自己出头了,让爱出风头的朝廷站在台前岂不是更好。无论朝廷是实际统治东南亚,还是以控制藩属国的形式控制东南亚,长春都是一本万利,只要控制了经济和工业,一切的红利都是自己的,又何必浪费军力、财力。

    荣禄南征大军的目的地是越南南部,然后配合马来半岛北上的满洲军,合力击破越南、老挝、柬埔寨等地的法军,进而进入缅甸攻击英军。可是荣禄刚走了一半,便接到了满洲军的电报,通知他们马来半岛满洲军北上会推迟,希望他们可以到越南北部和冯子才会师。荣禄再三追问原因,才知道印尼形势紧张,马来半岛的满洲军和计划投入战场的兰芳军全都在向荷兰施压,所以暂时无法北上。

    “荷属东印度出现动乱,华人在当地的安全受到极大威胁,马上拜折,上奏朝廷,请求出兵护侨!立即转向,向印尼进发!”思虑了一天之后,荣禄没有按照满洲军的建议去和冯子才汇合,而是命令北洋舰队提督丁汝昌马上向印尼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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